◎趙羽裳 生活就是孤寂交織著焦慮,沒有華麗的睡袍加身,只有一地的虱子等待清理。 這是我留在這個城市的第七個年頭,婚姻尚有七年之癢一說,更何況一個在異鄉(xiāng)獨自漂泊的大齡女青年?這個城市里何處是我的歸宿?房價高不可攀,愛情可遇不可求,工作被一撥撥的后浪拍打著,虎視眈眈之下,不敢松懈,不敢疲憊。生活就是孤寂交織著焦慮,沒有華麗的睡袍加身,只有一地的虱子等待清理,看似平靜之下是按捺不住的火山,只要有一個出口,就是立即噴發(fā)。 租的房子樓下是個街心公園,里面吹拉彈唱加各種舞姿至少要折騰到十一二點鐘。那是屬于年長到無所顧忌的老年人的熱鬧。外面越熱鬧,屋里就越煩躁。偶爾站在陽臺上,對著公園里的吵鬧大聲嚷嚷,反正誰也聽不到。 大清早要趕公交車,擁擠的車廂難得找到寬敞點的空間,還時不時被更早起床拉著小推車上早市的大爺、大媽們強壯的體魄驚嚇到,晚上折騰,早上折騰,身體這么好還退什么休? 時間滴答滴答過得不急不慢,公交車 ' 嘎油嘎油 ' 也走得漫不經(jīng)心,外面卻下起了雨,原本就不通暢的路況越發(fā)擁堵起來。旁邊的幾個上班族躁動了一下。哎!這個月的全勤估計是泡湯了。抬手看看表,我今天不會遲到吧?這該死的交通,老板那該死的鐵青臉。 這時,又上來一個中年人,慢吞吞得急死人,眼神閃閃爍爍,手在兜里掏了半天,扔了一枚硬幣進(jìn)投幣箱。顯然是個剛來的外地人。司機突然嚷了一句:你投了幾塊錢?中年人愣愣地沒說話。旁邊買了一大兜西紅柿的大爺熱情地指點他:' 刷卡一塊,投幣是兩塊。' 中年人尷尬地說沒零錢了,100 塊的,誰給換一下?移動支付的年代,誰還能找得開這么多零錢?我這個七年的外地人微嘲了一下這個剛來的外地人。車廂里靜了幾秒鐘,事不關(guān)己沒人吭聲,氣氛有點凝固。中年人越發(fā)局促。一個大學(xué)生模樣的小姑娘說我?guī)湍阃兑粔K錢吧。說著走過去往投幣箱里放了一塊錢。中年人連聲感謝,小姑娘笑著擺擺手,自顧自地看起手機來。 車廂里的氣氛恢復(fù)了輕松。仿佛剛才解決的不僅僅是中年人的小尷尬,而是每一個人都可能遇到的相似的情形,并且最終被善待解決。我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氣,逼仄的車廂好像也不那么壓抑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大到行人走路時都要避開地面的凹處和行駛中車輛濺起的水花。終于,我到站了,刷過了卡,司機在站點卻沒有開門。時間已經(jīng)很緊張了,我在和上班的點兒爭分奪秒。這個司機腦子里想什么呢?我剛剛被小姑娘溫暖的情緒又陰沉下去。只聽車上的協(xié)管員解釋:下雨天,大家注意安全,不要著急。這個地方有水坑,司機師傅給咱們稍微往前開一點,大家再下車。我心頭一熱,誰說生活只有滿地的虱子?平凡的溫暖時常出現(xiàn),只是我們被無形的焦慮蒙蔽了感知美好的神經(jīng),不斷地放大了城市的冰冷。我下了公交車,順著人流,開始全新的一天。 我們可以有一千個理由焦慮不滿,但只要有一個理由,只要有那么一瞬間感到溫暖,變得柔軟,我們就能卸下焦慮的束縛,重拾感知美好的觸角,在這個城市里找到歸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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