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四句教? 四句教,亦即明朝哲學家王陽明晚年所述的“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四句,一般視此四句為王對其大半生學術(shù)思想的概括性論述。 王陽明的四句教都揭示了些什么? 儒家的心性問題在中國哲學史上地位突出,從孔子開始,歷經(jīng)曾子、子思、孟子、荀子一直到陸九淵都備受關(guān)注,到了陽明更是將“心”提到了本體的高度,建立了其龐大的心學體系。 而“四句教”是陽明在其行教過程中提出來的心學智慧之一,乃陽明一生思想精髓的總結(jié),陽明在他的心學體系中提出了“致良知”學說,如果說“良知”是陽明整個學術(shù)大廈的總依據(jù),那么“四句教”則是其一生思想的高度概括。 “四句教”是陽明在其教學中提出來的,記錄在《傳習錄》中:“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焙茱@然,“四句教”“心、意、知、物”的邏輯關(guān)系是對《大學》之“正心、誠意、致知、格物”的展開,那么,王陽明的四句教都有哪些文化內(nèi)涵呢?四句教對我們現(xiàn)代人們有哪些啟迪意義呢?下面就跟隨哲學詩畫一起來了解下。 1,無善無惡心之體 在王陽明看來是心體確立了善惡的依據(jù),他將心提到了本體的層次,為后天的善惡做了先天的保障,為形下的善惡提供了形上的來源。“心”在陽明的體系中有兩個層次,分別是倫理層面的心和本體層面的心,這兩者顯然完全不同。作為倫理層面的心是形下的、世俗的,當然也就是有對立的,即有善惡;而作為形而上的、超驗的心則無分別、無對立,無法用善惡加以規(guī)定。 心體無善無惡是說心體之無分別、無對待,不可用經(jīng)驗層面、倫理上的善惡加以限制和規(guī)定,其超越了經(jīng)驗、倫理的善惡,所以說王陽明把它總結(jié)為無善無惡。 無善無惡本身就是一種大善,一種純善,也就是《大學》之所謂“至善”。 2,有善有惡意之動 在王看來,心體之無善無惡猶如太極之非陰非陽,太極混混沌沌超越了陰陽,似處于極靜之態(tài),但其靜中本就蘊含了動,蘊含了無窮的生機,靜極而動,此一動便不可收拾,一念萌動便有了對立,便化作了陰陽、生成四象、孕育萬物。 意之動相當于佛教中說的心動,是在心體之澄明圓融狀態(tài)中突然一念萌動,這一念萌動便有了分別,有了對立,這一剎那之發(fā)動便使先天無善無惡之心體開始向后天經(jīng)驗之善惡轉(zhuǎn)化。 意是先驗邏輯地蘊含在心體中的,心一動便是意動,《傳習錄》:“心之所發(fā)便是意?!币庥尚亩l(fā),而“意之所在便是物”,“物者事也”,事為經(jīng)驗界所有,即有了善惡,意動便有了善惡。這就好比一個指南針或一個磁石,只要外界有干擾,它就會變化,就會波動。 3,知善知惡是良知 心之體被稱為良知,良知是無善無惡的本體,是產(chǎn)生善惡的基礎(chǔ),是良知中之意動形成了善惡。認識善惡才能對善惡和善惡之行為進行選擇,所謂知行合一,首先要知道,了解,沒有知,就不能行,即便行了,也是亂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善惡是經(jīng)驗的,如果我們本身就在這種經(jīng)驗中,先就有了善惡的立場,再去看善惡之時不自覺地帶著偏頗、執(zhí)見;也就是只有在善惡之外才能真正知善知惡,在善惡之外就只能是不善不惡、無善無惡。 王陽明認為唯有良知才能知善知惡,知善知惡的必定是良知。那么何為良知呢?一般來說,人們都會顧名思義地,把王陽明心學“致良知”中 的“良知”理解為一般道德倫理意義上的“良心”。站在一般倫理道德的立場上,說一個人沒有良知,基本上就是說他沒有良心,已經(jīng)喪失天良,胡作非為,僭越了人們共同設(shè)定的道德倫理范疇。基于這樣的對“良知”的直觀的理解,自然地,人們把“致良知”理解為,做一個有良心的人。但這只是對王陽明良知的粗淺理解。 更深一層的對“良知”所謂理解則是,通過實踐的修行和時間的砥礪,不斷地把自己修養(yǎng)成一個心地善良,言行合乎倫理道德,并一定程度富有“敬天愛人,自利利他”的敬畏、憐憫和博愛之心的人。在王陽明看來,人的一生,不管在做什么,最終來講,都是為了把自己的靈魂磨練得更加純粹。這個層面的理解,則是在倫理道德的基礎(chǔ)上,賦予了超倫理,超道德的理解,明確了人生不只是庸俗地活在物質(zhì)世界和倫理世界的真諦,有了追求更高層次的自我修養(yǎng)和自我實現(xiàn)的意識。 在王陽明的心學中,“良知”作為一個哲學概念,和我們平時說的良知,有著境界的區(qū)別。哲學上,“良知”這個概念來源于孟子。孟子的原話是“不慮而知,良知也”。意思是說,人還沒經(jīng)過思考和考慮,就本原地知道的東西,就稱之為“良知”,孟子肯定了“良知”的先驗性。所謂先驗性,就是相對于經(jīng)驗性而言——良知,是作為一種與生俱來的、先天存在的理性自覺,存在于我們的意識當中,由于它是先驗的,還沒有人的后天的經(jīng)驗意識的參雜和污染,所以它十分純粹。這就是“良知”在哲學上的本義。在這個意義上講,王陽明的“致良知”,就是教人在心性修煉上,去除不良的人為經(jīng)驗意識,復(fù)位到人的先驗的本性之中去,也就是六祖慧能禪師所說的“明心見性”。 4,為善去惡是格物 人的良知可以知善知惡,但很明顯知善知惡只是其功能而非目的,為善去惡才是確立良知的目的。因此,王陽明說為善去惡是格物,但如何理解“格物”呢? “格物”一詞來源于《大學》:“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p> 提到格物,就不能不說下理學家朱熹。朱熹對于格物致知的理解承接于司馬光尤其是程頤而來。程頤說:“知者吾之所固有,然不致則不能得之,而致知必有道,故曰致知在格物?!本褪钦f,人內(nèi)在固有的知識,要通過格外物來激發(fā),來獲取。程頤等理學家,他們講的是人的倫理精神等方面的知識。而朱熹繼承并發(fā)展了程頤的思想,指出:“格物致知,便是要知得分明;誠意、正心、修身,便是要行得明白。”也就是說要通過理性的思考來獲取道德修養(yǎng)的相關(guān)精神知識與營養(yǎng)。所以,朱熹認為,物心同理,欲明心中之理,不能只靠反省,必以“格物”為方法。窮盡萬物之理后,心中所具之理方能顯現(xiàn)出來。 文化學者錢穆先生認為,若從現(xiàn)代觀念言,朱子言格物,其精神所在,可謂既是屬于倫理的,亦可謂屬于科學的。朱子所謂的理,同時兼包有倫理與科學兩方面。 而在王陽明那里,格物重在內(nèi)心對外物的觀照和映像,說白了,“格物”就是“來物”,“來物”就是使物來,是什么使物來?——是“心”,來哪里?——心中。是心使物來,物來到心中,心主動使物來,心所能到之地物都會與心融為一體,所以王陽明說“心外無物”。(王的這個觀點也很契合西方哲學家康德的物自體一說) 其實,王陽明的“格物”已經(jīng)超越了朱熹,也超越了純粹認識論而變?yōu)榱司哂袑嵺`意義的“格物”,在王那里,“格物”即“正知”“正意”“正行”,落實到行動上即為善去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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