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 12 日，強生美國被判賠償 22 名女性近 47 億美元。這 22 位女性聲稱使用了強生公司滑石粉產品（包括嬰兒爽身粉）后出現(xiàn)了卵巢癌。據(jù)路透社報道，這次的賠償金額也是強生公司有史以來在滑石粉產品致癌訴訟中賠償?shù)淖畲蠼痤~。

其中，圣路易斯城巡回法庭判定的 46.9 億美元賠償中包括 5.5 億美元的補償性損害賠償和 41.4 億美元的懲罰性賠償。賠償消息出來之后，強生股價在盤后交易中下跌 1.31 美元，跌幅 1%，至 126.45 美元。不過，在正常交易中，股價很快又漲了 1.52 美元。

圖 | 強生股價浮動圖

強生公司認為此裁定不公平，將繼續(xù)提起上訴。

目前，強生公司正面臨大概約 9000 起滑石粉產品致癌的案件訴訟。不過，強生公司否認他們的滑石粉產品是致癌的，也不認為產品中含有致癌物石棉（asbestos）。他們聲稱，數(shù)十年的研究結果均表明，他們的滑石粉產品是安全的，這使強生在技術證據(jù)和法律層面上成功推翻了以往的上訴。

本次審理陪審團參考了近十幾位雙方專家的證詞，耗時五個多星期。

受害女性及家人認為數(shù)十年使用爽身粉及其他滑石粉產品導致了她們的疾病發(fā)生。他們稱，強生公司至少在 1970 年就已經知道使用的滑石粉被石棉污染，但卻沒有告知消費者。

女性受害者的律師 Mark Lanier，在本次案件裁決后，稱應當盡快督促強生公司從市場撤下滑石粉產品，以免造成更多的人身損害?！叭绻麖娚鷪猿植怀樊a品，那就應該在產品上對消費者提出警告?！?/span>

強生公司則仍堅持認為產品中不含石棉，且不具有致癌性。他們補充道：“在本次審理過程中，之前對強生公司的所有判決都被推翻了，但是本次審理犯的錯誤比之前被推翻的審理過程更嚴重?！?/span>

本案例中的 22 位女性，有 17 位不是密蘇里本地人，這主要是因為密蘇里州不排斥來自異地的原告人。然而，被告人稱這種聯(lián)合不同司法管轄區(qū)原告人的做法為擇地行訴，可能會在后續(xù)的上訴中質疑這種做法。

目前，對強生提起訴訟的原告主要稱滑石粉產品導致了卵巢癌的發(fā)生，不過也有一小部分稱滑石粉產品導致了間皮瘤的發(fā)生，而這種瘤確實與石棉接觸密切相關。

圖丨美國洛杉磯陪審團宣布，因未告知消費者使用爽身粉可能會引起癌癥的潛在風險，強生公司向一名因使用其嬰兒爽身粉等含滑石粉衛(wèi)生用品而患卵巢癌的婦女 Eva Echeverria 賠款 4.17 億美元（約合人民幣 27.8 億元）

在 2017 年的一起訴訟中，強生曾向一名因使用其嬰兒爽身粉等含滑石粉衛(wèi)生用品而患卵巢癌的婦女 Eva Echeverria 賠款 4.17 億美元。但同樣在 2017 年，強生成功地推翻了加州法院以及密蘇里法院審理的其他案件判決。

美國 FDA 調查員曾對市場上 2009 年至 2010 年的滑石粉產品進行過審查，其中也包括強生公司的嬰兒爽身粉，并沒有發(fā)現(xiàn)石棉的污染。但是 Lanier 律師在庭審時告訴法官、FDA 調查員，強生公司以及其他一些實驗室用于檢測石棉的方法并不科學。

致癌物不一定致癌

雖然在學術界，癌癥學家們對致癌因素的研究并不能完全確定爽身粉是否致癌，但是，由于案件的影響，公眾已對此產生質疑。

目前，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國際癌癥研究機構將致癌物質按照危險程度分為 4 類：

1 類致癌物是指對人體有明確致癌性的物質或混合物，如黃曲霉素、甲醛等。

2A 類致癌物是指對人體致癌的可能性較高的物質或混合物，在動物實驗中發(fā)現(xiàn)充分的致癌證據(jù), 但對人體雖有理論上致癌性，實驗性證據(jù)有限，如丙烯酰胺。

2B 類致癌物是指對人體致癌可能性較低的物質或混合物，在動物實驗中發(fā)現(xiàn)致癌性但證據(jù)尚不充分，如咖啡、泡菜、柴油燃料等。

3 類致癌物是指對人體致癌性尚未歸類的物質或混合物，對人體致癌性證據(jù)不充分，在動物實驗中致癌性證據(jù)不充分或有限，或者有充分證據(jù)和充分理論機理表明其對其他動物有致癌性，但對人體沒有同樣的致癌性，如咖啡因、茶苯胺、三聚氰胺和汞等。

4 類致癌物則指對人體可能沒有致癌性的物質，缺乏充足證據(jù)支持其具有致癌性。

案件中的石棉被列為 1 類致癌物，具有最高的致癌危險度。

圖丨世界衛(wèi)生組織對石棉的介紹

塵狀石棉可對人的健康造成嚴重的影響，吸入石棉粉塵不僅會導致肺部纖維化，形成肺塵病，還能誘發(fā)支氣管肺癌、胸腹膜間皮瘤和其他惡性腫瘤。但在對強生公司的訴訟中，受害者認為，在生殖器附近使用爽身粉導致了她們患上卵巢癌，并不是以肺部呼吸的方式，而這種涂抹方式的致癌性仍無法確定。

因此，致癌物與癌癥之間的關系只是一種“可能性”。在訴訟案件中，石棉的致癌證據(jù)并不是確鑿的。

個體致癌的準確原因難以確認

此次案件在美國引起了大量的討論，有專家提示，對于到底是什么導致了癌癥，人們很難理解到位。

圖丨 Susan Gapstur

美國癌癥協(xié)會副主席癌癥流行病學家 Susan Gapstur 表示，確實有些癌癥的誘因無可爭辯，但使個體患癌的因素非常多，通常不是單一的。這些因素包括吸煙、肥胖、飲酒、日曬以及像人乳頭瘤病毒（HPV）這樣的傳染媒介。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HPV 幾乎是所有宮頸癌癥的根源，并有可能引起頸癌、陰莖癌和肛門癌?？茖W家們知道這一病毒與一系列癌癥有關，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被感染 HPV 的人更容易得癌癥（統(tǒng)計相關性強），更是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了 HPV 病毒是怎樣誘發(fā)腫瘤的。

再舉個例子，科學家們之所以認為長期暴露在大量的苯環(huán)境中會得癌癥，是因為這個在生物層面上有確鑿證據(jù)。但是，如今室內家裝有許多未被研究透徹的化學物質，想僅僅通過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就將癌癥歸根于某一樣物質，也是非常不準確的。

最近，美國癌癥協(xié)會做了一個專門的網頁，回答消費者到底爽身粉會不會致癌。

圖 | 美國癌癥協(xié)會對爽身粉致癌問題的解答

他們建議消費者，首先要認清爽身粉中是不是有石棉，再來討論癌癥的問題。爽身粉在初始狀態(tài)下是含有石棉的，若誤被吸入，會導致癌癥發(fā)生。但是，自上世紀七十年代起，據(jù) FDA 的檢查，當今的市場里已不存在這樣的爽身粉。而且，無石棉的爽身粉與癌癥的聯(lián)系也非常模糊——盡管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國際癌癥研究機構認為，用在生殖器周圍的爽身粉“可能”導致癌癥，這并不代表它就一定會使每個用戶患癌。

部分研究顯示，隨機的基因突變是某些癌癥的誘因，但沒法指出哪個特定的因素是唯一的罪魁禍首。就像 Gapstur 說，癌癥發(fā)生的過程極其復雜。許多異常生長的細胞最終會自然死亡，被我們的身體清除出去。但是，總有一些病變的細胞能逃離這個清除機制（或是機制出了問題），然后大面積擴散，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癌癥。

據(jù)美國癌癥協(xié)會的數(shù)據(jù)，2018 年將有 170 萬人被診斷出患有癌癥，超過 60 萬人會因此喪命。癌癥目前已成為美居民的第二主要死亡原因。其中，40% 的病例原因可追溯，未來也可預防，可是剩下的原因不明，讓科學家們非常困惑。

同樣的爭議也發(fā)生在草甘膦上。2015 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根據(jù)流行病學研究、動物實驗、以及體外研究，將草甘膦列為 2A 類致癌物，即它是一種“可能”在人體中致癌的物質；但是歐洲食品安全局認為，草甘膦可能不會引發(fā)癌癥。FDA 也指出，只要使用得當，殺蟲劑中的草甘膦沒有安全隱患。

但在今年 7 月 10 日，加利福尼亞州一起對孟山都的訴訟案件中，受害者及其家屬向法院提供了專家證詞，支持農達除草劑（Roundup）中的有效成分草甘膦可導致非霍奇金淋巴瘤。

不過，法庭上也有對此意見不同的法官。今年二月，一位來自薩克拉門（Sacramento）的聯(lián)邦法官駁回了在農達殺蟲劑上貼致癌標簽的上訴，因為他認為，大部分的食品監(jiān)管者都澄清，這款殺蟲劑很安全。另一位舊金山地區(qū)法院的 Vince Chhabria 法官也說，雖然在案件審理中，原告提供了孟山都殺蟲劑致癌的科學依據(jù)，但他認為這些證據(jù)很薄弱，并不能說服他。

脫不開的責任？

然而，這并不代表強生和孟山都兩家公司一定是完全無辜的。

雖然個體觸發(fā)癌癥的原因難以確認，但就統(tǒng)計意義來講，一些疑似致癌的物質在人們日常生活中頻繁出現(xiàn)，我們無法判斷這些物質是否完全沒有導致人們患上癌癥。

早在 1982 年，哈佛大學教授丹尼爾·W·克拉默 (Dr. Daniel W. Cramer) 與同事們在一項研究中對比了 215 個患有卵巢癌的女性和對照組的 215 名健康女性，研究表明，使用滑石粉的女性罹患卵巢癌的風險幾乎是不使用滑石粉的女性的兩倍。經常在會陰部和衛(wèi)生墊上使用滑石粉的女性罹患卵巢癌的風險則是對照組的三倍多。

研究者把涉及近 2 萬名女性的類似研究的結果匯總起來，發(fā)現(xiàn)滑石粉的使用與卵巢癌風險上升 24% 存在關聯(lián)。如果這項發(fā)現(xiàn)是真實的，那么它意味著每五到六名使用滑石粉的卵巢癌患者中，就有一人是由于使用滑石粉而罹患這種疾病。

另外，根據(jù)今年 6 月 5 日發(fā)表在《國際職業(yè)與環(huán)境健康檔案期刊》（International Archives of Occupational and Environmental Health）的一項研究，科學家發(fā)現(xiàn) 1995-2009 年間意大利東北部區(qū)曾接觸過石棉的 2488 名男性中，間皮瘤的發(fā)病率高達 8.82%（95% 置信區(qū)間為 5.95-12.61）。這一研究表明，皮膚接觸石棉也會增加致癌風險。

在 2017 年 8 月，在洛杉磯的一起強生滑石粉產品引起卵巢癌的案件中，這一點也引起了癌癥學家的注意。雖然先前的研究對此證據(jù)不足，但也許隨著新的研究出現(xiàn)，證據(jù)將會發(fā)生變化。

無論如何，科學家都認為，滑石粉和草甘膦與癌癥之間的關系需要進一步研究確認，如果真的存在某種目前未知的致癌機制，我們還需要對這一機制進一步探究。

-End-

參考：

https://link./article/10.1007%2Fs00420-018-1326-3

https://www./health/health-news/johnson-johnson-talc-verdict-goes-against-what-known-about-cancer-n891271

https://www./article/us-johnson-johnson-cancer-lawsuit/jury-orders-jj-to-pay-4-7-billion-in-missouri-asbestos-cancer-case-idUSKBN1K234U

https://zh./wiki/%E8%87%B4%E7%99%8C%E7%89%A9%E8%B3%AA

https://cn./health/20160524/t24well-babypow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