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江日報2018-4-27   作者：周純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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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天，一株無花果樹栽進了我家前院的空地上。

剛種下的無花果樹，其實不能完全稱之為樹，就是一根黝黑的木棍子，沒有根莖沒有枝葉，孤零零豎在泥土里，了無生氣。

這個倔強的阿拉伯數(shù)字“1”遭到了許多過往鄉(xiāng)鄰的嘲笑，我的父親一天中做得最多的解釋就是，這的確是一棵無花果樹，它還能結(jié)果子哩！聽了解釋的人笑得更歡了。

父親有自己的想法。在花10塊錢買來這株無花果樹之前，豆腐塊大小的土地上種著的是一棵桂花樹，那是我讀高中的某個時候，他興沖沖地從菜場搬回來的。母親是個急性子，看著院子里的大搗鼓，忍不住要數(shù)落幾句，這么小的地方瞎折騰啥？你懂什么呀！忙著培土的父親頭也沒回，“等我們老了，說不定可以在樹下喝著茶聞桂花香。”我周末回家聽到這段故事的時候，院子里的桂花樹已經(jīng)安家落戶，因為父親一句甜到心里的期許，它心安理得地生根發(fā)芽，成了家里活躍的一分子。臺風來的那幾天，父親替它修剪了“竄天猴”似的個子，大風呼嘯的夜晚格外漫長，窗外乒乓作響，是無依無靠的易拉罐在滿地打滾？風在用力撕扯著什么，一聲比一聲尖銳？迷迷糊糊中困意襲來，心里卻又惦記著什么掙扎著不敢深睡。等到支離破碎的一夜過去，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一眼院子，看到一切皆是熟悉的事物，心才真正放下。那瘦長的身桿倒是意外的堅挺，扛過一夜臺風竟沒有倒下，連一絲歪斜都沒有。這樣努力生長的結(jié)果，導(dǎo)致它第一年忘記了開花。

無花果樹的生長速度比之桂花樹更要迅猛。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原先孤立的主干上爭先恐后冒出許多的分支，呈四仰八叉的人字形橫向發(fā)展，其葉又肥又大，裹住無花果樹矮小的個子，就像咿咿呀呀學走路的娃娃穿著一件拖尾不合身的綠色大棉襖。

營養(yǎng)都被葉子吸收走了，怕是很難結(jié)果呀！壯碩的葉子再次引起鄉(xiāng)鄰新一輪的擔憂，樹下雜亂無章的野草肆意瘋長，似乎預(yù)示著樹的主人放棄了此前一貫的精心照顧。2017年的夏天炎熱異常，溫度頻頻突破40攝氏度的大關(guān)，不少田地里枯黃一片，眾人卻發(fā)現(xiàn)無花果樹活了下來。父親對此不無得意，交代秘法：草是有意留下的，為的是給無花果樹降溫，就像在大太陽底下?lián)瘟艘话颜陉杺恪?SPAN lang=EN-US>

活下來的無花果樹確實爭氣，果子以一夜可見的速度從枝干上冒出來，虎頭虎腦的綠腦袋毛茸茸的，走過的人忍不住要伸手去摸一把。夏日光照充分，這批果子很快被曬得紅透了臉，父親第一個嘗了鮮，連連稱贊是小時候的味道，他托母親給在吳江工作的我?guī)Я藥讉€，雖然不知父親小時候的果子是怎樣的味道，但這幾個無花果確實鮮甜，是水果店里沒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