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的歐洲,在很多泥濘而昏暗的小巷里,無家可歸又身患瘟疫的人們,希望一種神奇的草能夠將他們從死神那里拉回來。這種草有一個俗氣的名字,叫山羊豆,同時也有一個浪漫的名字,叫法國丁香[1]。 山羊豆(Galega officinalis) 這種草當然治不了瘟疫,因為它是一種毒草。 然而,山羊豆又注定不是一種平凡的草。因為它和一種廣泛使用的降糖 “神藥”,二甲雙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故事就從這里開始了。 毒草與神藥1656年,一位叫Culpeper的英國植物學家兼醫(yī)生,在他的一篇論文中首次描述道:山羊豆具有降血糖、治療多尿癥等的抗糖尿病作用[2]。 然而,那個時候,發(fā)現(xiàn)胰腺對血糖有調控作用的兩位科學家,約瑟夫·馮梅林和奧斯卡·閔科夫斯基都還沒有出生,人類對糖尿病的理解幾乎還是一片空白。 1891年,山羊豆被當做牧草引入美國。然而,不幸的是,一戶牧民發(fā)現(xiàn)他家的牲口在吃了這種植物之后,出現(xiàn)了肺水腫、低血壓、麻痹甚至死亡。這很快就讓山羊豆被列為有毒植物[3]。山羊豆的醫(yī)學價值仿佛就此擱淺了。 又過了幾十年,科學家們開始認識并合成出胍類物質。漸漸地,人們發(fā)現(xiàn),原來山羊豆中也富含胍類物質,而其中的山羊豆堿(galegine),又叫異戊烯胍,正是導致牲口死亡的罪魁禍首,因為它能劇烈地降低血糖[1]。 山羊豆堿結構式 于是,科學家們開始在動物身上試驗山羊豆堿的糖尿病治療效果,但毫無疑問都失敗了。原因是:山羊豆堿的毒性太大了! 1922年,愛爾蘭化學家Emil Alphose Werner和James Bell首次合成出二甲雙胍[4]。 1929年,德國的科學家們發(fā)現(xiàn),包括二甲雙胍在內的雙胍類物質,可以降低兔子和狗的血糖水平[5,6]。更重要的是,科學家們發(fā)現(xiàn),二甲雙胍在所有試驗過的胍類物質中毒性最低[6]。 故事講到這里,似乎二甲雙胍作為降糖藥應該呼之欲出了。然而,不要忘了,在那個時候,胰島素剛剛問世,班廷還沉浸在諾獎的喜悅中,人們把攻克糖尿病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胰島素上。在這個時間點上,二甲雙胍依然是沉默而不受人重視的。 時間到了1945年,一種叫做氯胍(paludrine)的抗瘧疾藥誕生了[7]。因為它長得跟山羊豆堿很像,于是就有科學家拿它在動物身上做實驗,研究它的降糖作用。結果不出所料,氯胍確實有降低血糖的作用[8]。 時空又轉化到了1949年的菲律賓,一位叫Garcia的菲律賓醫(yī)生報道稱,采用一種新合成的多亞甲基雙胍物質,F(xiàn)lumamine,不但能治療地方性瘧疾,還可以在24小時內緩解流感患者的癥狀,但是有不少流感患者在接受Flumamine治療時,會出現(xiàn)嚴重的低血糖[9]。 歷史總會出現(xiàn)很奇妙的瞬間。這個報道在幾年之后影響到了一位法國的醫(yī)生兼臨床藥理學家,讓·斯特恩(Jean Sterne)。 讓·斯特恩(Jean Sterne) 1956年,讓·斯特恩受Garcia醫(yī)生的啟發(fā),重新評估了過去幾十年基于胍類物質的降糖研究,包括劑量、降糖活性和毒性問題,并在動物模型中,試驗了很多種胍類物質的降糖效果,最終發(fā)現(xiàn)二甲雙胍的毒性最低,而且也有較好的降糖效果[3]。 讓·斯特恩還說服了法國一家醫(yī)院的一位醫(yī)生跟他合作,開展二甲雙胍治療糖尿病的臨床研究。 他們發(fā)現(xiàn),有些成人糖尿病患者,可以直接用二甲雙胍代替胰島素治療;有些患者采用二甲雙胍治療后,對胰島素的需求降低了;但對于青少年糖尿病患者,二甲雙胍治療并不能替代胰島素治療[3]。 1957年,讓·斯特恩發(fā)表了一篇簡短的報道[10],向世界宣布二甲雙胍可以用作糖尿病治療藥物,并給它起了一個新名字,叫格華止(Glucophage),意思是“葡萄糖吞噬者”。 同一年,格華止作為百時美施貴寶旗下的產品,在法國獲得上市批準。第二年,格華止在英國上市。 終于,二甲雙胍進入了大眾的視野。 兄弟相殘,逆襲成王偉大總是一波三折! 二甲雙胍剛進入市場,就遇上了 “自家兄弟”的圍追堵截。1957年,Ungar就發(fā)表文章稱苯乙雙胍也有很好的降糖效果[11]。次年,Mehnert又指出丁雙胍也有很好的降糖作用[12]。 之后,在許多臨床試驗中[13,14],人們發(fā)現(xiàn)在各種胍類物質中,苯乙雙胍治療成人糖尿病患者的降糖效果是最好的,這就讓苯乙雙胍順利進入美國市場,成為雙胍類降糖藥的“老大”。 而此時的二甲雙胍只是占據了歐洲的一小部分市場,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活在“大哥”苯乙雙胍的陰影下。 不過,十幾年后,劇情發(fā)生了反轉。人們發(fā)現(xiàn),苯乙雙胍和丁雙胍會引起嚴重的乳酸中毒[15],這就導致苯乙雙胍在1978年從美國市場中撤出,在此期間,歐洲的大部分市場也暫停苯乙雙胍和丁雙胍。 盡管二甲雙胍乳酸中毒的發(fā)生幾率要低很多,而且大部分病例可能是腎功能障礙造成的[16];盡管臨床試驗顯示,二甲雙胍有著良好的耐受性、能長期控制血糖且不會導致患者體重增加[17]。 但是,只因為它也是雙胍類藥物,二甲雙胍還是受到了“自家兄弟”的牽連,前途渺茫。 二甲雙胍的下一次轉折來自歷史神之交匯。 1979年,由英國醫(yī)生,哈羅德·西姆沃斯(Harold Himsworth)提出的糖尿病現(xiàn)代分型成為國際共識[18],人們認識到2型糖尿病是非胰島素依賴型的,而二甲雙胍在抑制胰島素抵抗方面表現(xiàn)優(yōu)異[19]。 糖尿病現(xiàn)代分型的奠基人——哈羅德·西姆沃斯(Harold Himsworth) 于是,二甲雙胍東山再起。 1986年,Lipha制藥公司采取特殊的戰(zhàn)略措施,推動美國FDA對二甲雙胍展開徹底的重新評估[3]。 之后一系列的臨床試驗證據都表明,二甲雙胍有著很好的安全性和降糖效果,這才讓二甲雙胍撇清了與苯乙雙胍的關系。 在1994年,二甲雙胍獲得FDA批準,進入美國市場! 隨后,好消息接踵而來。1998年,在《柳葉刀》雜志上公布的英國糖尿病前瞻性研究(UKPDS)數據顯示,在平均持續(xù)時間10.7年的隨機對照試驗中,相比于其他治療方式(僅控制飲食、磺脲類藥物、胰島素),二甲雙胍治療不但能降低血糖、不會導致體重增加,還可以降低心血管疾病風險、提高總體生存率[20]。 至此,二甲雙胍終于一改往日的凄慘命運,一路平步青云登上了神壇。 2005年,國際糖尿病聯(lián)盟(IDF)建議將二甲雙胍作為2型糖尿病的初始降糖藥物[21]。 2011年,二甲雙胍被列入世界衛(wèi)生組織基本藥物清單[22]。 如今,二甲雙胍已經成為全世界處方量最大的口服降糖藥,它的“神藥”地位也無可撼動! 降糖的獨門秘籍盡管二甲雙胍從上市到現(xiàn)在已經走過了一個甲子,但它的降糖機制依然是當下研究的熱點,因為人們還沒有徹底搞明白它的“獨門秘籍”。 現(xiàn)在,人們普遍認為二甲雙胍主要是通過抑制肝糖異生、促進外周葡萄糖利用來發(fā)揮降糖效應的[23]。此外,科學家們還發(fā)現(xiàn)二甲雙胍可以通過激活胰高血糖素樣肽1(GLP-1),來改善血糖平衡[24]。 最近幾年,腸道微生物在二甲雙胍的降糖作用也不斷被提及。科學家們發(fā)現(xiàn),二甲雙胍可以調節(jié)腸道微生物的組成,增加小腸上段乳酸菌的數量,進而提高小腸粘膜上的鈉-葡萄糖共轉運載體(SGLT-1)的表達,SGLT-1不但能促進小腸對葡萄糖的吸收,還可以促進GLP-1的分泌和釋放,從而調節(jié)肝臟中葡萄糖的合成,維持機體血糖水平的穩(wěn)定[25]。 令人眼花繚亂的二甲雙胍功能和機制 上面的這些簡單概括,看起來很容易。但實際上,關于二甲雙胍降糖機制的探索,科學家們做了非常非常多的研究。 1994年,Wilcock和Bailey用C14標記的二甲雙胍,在小鼠中證明,二甲雙胍在胃腸道、腎臟和肝臟中積聚,并且發(fā)現(xiàn),肝臟中二甲雙胍的濃度遠遠高于血液循環(huán)和其他器官中的濃度[26]。 后來科學家們發(fā)現(xiàn),二甲雙胍經口服之后,進入腸道,在腸細胞表面的Oct1蛋白轉運到組織間液中[27],肝臟中二甲雙胍的吸收則主要是借助Oct1,提高了肝臟中二甲雙胍的濃度[27]。而腎臟則是借助Oct2把多余的二甲雙胍排除到尿液中[23]。 科學界普遍認為二甲雙胍對線粒體的作用是它的多種藥效的基礎。2000年,科學家們發(fā)現(xiàn),二甲雙胍通過溫和而又特異性地抑制線粒體中的NADH,影響線粒體的氧化磷酸化[28]。 二甲雙胍對NADH的抑制作用,導致細胞中的能量載體ATP減少,而ATP的兩個兄弟ADP和AMP增加,這就讓三兄弟的比率(AMP/ATP和ADP/ATP)上調,進而激活了一種叫做AMPK的蛋白,它是脂質和葡萄糖代謝調節(jié)的關鍵酶[29]。 2001年,來自默克研究實驗室的Gaochao Zhou等人發(fā)現(xiàn),二甲雙胍激活肝細胞中的AMPK,抑制脂肪生成、促進脂肪酸氧化。而且,他們還采用高通量篩選技術,從1萬多個小分子中篩選得到了一個新型的AMPK抑制劑,也就是化合物C。在實驗中,化合物C削弱了二甲雙胍的作用[30]。所以,他們認為AMPK是二甲雙胍發(fā)揮降糖作用的關鍵。 2005年,哈佛醫(yī)學院的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一種叫做LKB1的蛋白,可以磷酸化并激活AMPK。LKB1缺失的小鼠肝臟中,AMPK活性幾乎完全喪失,導致小鼠出現(xiàn)高血糖、糖異生增加、脂肪生成基因表達增加,即使再使用二甲雙胍,也不能發(fā)揮降糖作用了[31]。這也再次說明,AMPK是二甲雙胍發(fā)揮降糖作用所必須的。 二甲雙胍誘導的肝葡萄糖輸出抑制分子機制(Dr.Why 假裝看懂了) 之后,科學家們又圍繞AMPK途徑開展了大量的研究,給出了各種各樣的分子機制,來解釋二甲雙胍的降糖作用。 然而,在過去的幾年里,科學界對二甲雙胍的AMPK降糖途徑產生了分歧。因為,盡管二甲雙胍會激活AMPK,但這不能解釋二甲雙胍的全部療效。 2010年,法國的科研團隊發(fā)現(xiàn),肝臟中缺乏AMPK催化亞基和LKB1基因敲除的小鼠,在使用二甲雙胍治療后,血糖水平與野生型小鼠相當[32]。也就是說,即使是沒有了AMPK和LKB1,二甲雙胍依然可以發(fā)揮降糖作用,這就意味著AMPK、LKB1并不是二甲雙胍抑制肝臟葡萄糖產生的唯一途徑,而是存在AMPK非依賴途徑。 目前,關于二甲雙胍降糖AMPK依賴/非依賴途徑的研究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相信終有一天,科學家們能找到二甲雙胍降糖的“獨門秘籍”。 不能保護心血管的降糖藥不是好抗癌藥毫無疑問,2型糖尿病與多種心血管疾病有關。因為苯乙雙胍和丁雙胍的乳酸中毒風險,二甲雙胍也曾被禁止用于心力衰竭患者。 但是,UKPDS的結果很好地證明了,對需要強化血糖控制的糖尿病患者來說,二甲雙胍的效果要比磺脲類藥物或胰島素更有效,它可以讓全因死亡率和糖尿病相關死亡率分別降低36%和42%,而且,它也讓心肌梗死發(fā)生率顯著降低[20]。10年之后的隨訪研究發(fā)現(xiàn),心肌梗死事件發(fā)生率依然很低[33]。 此外,在其他的一些臨床試驗中,急性冠狀動脈綜合征糖尿病患者或慢性心衰糖尿病患者,采用二甲雙胍治療要比其他療法的短期或長期預后效果更好[23]。 鑒于這些臨床試驗結果,2014年,美國糖尿病協(xié)會臨床指南推薦二甲雙胍作為心力衰竭糖尿病患者的一線治療藥物[34]。 2型糖尿病不光與心血管疾病有關,還有多種癌癥發(fā)生率增加密切相關。雖然具體的機制還不清楚,但這并不影響二甲雙胍在糖尿病和癌癥兩個領域中的地位。 2005年,鄧迪大學研究人員分析了蘇格蘭地區(qū)31萬人的數據發(fā)現(xiàn),與使用其他藥物治療的2型糖尿病患者相比,使用二甲雙胍治療的2型糖尿病患者的癌癥負擔顯著降低[35]。 這篇刊登在《BMJ》雜志上的論文開創(chuàng)了二甲雙胍抗癌作用研究的先河。隨后有大量的研究集中在這一領域,其中有一些是流行病學研究,比如,2014年的一項薈萃分析也得到了類似的結論:二甲雙胍的使用與糖尿病患者的癌癥風險和死亡率降低有關[36]。 另一些則是基礎研究,比如,2008年,科學家發(fā)現(xiàn)二甲雙胍激活LKB1/AMPK,可以抑制mTORC1信號傳導,顯著延緩小鼠腫瘤的發(fā)生[37]。 這些研究都在指向二甲雙胍的抗癌作用。但二甲雙胍究竟是否有抗癌活性,終究還是需要臨床試驗來驗證。 目前,關于二甲雙胍治療癌癥的臨床試驗正在開展,但實驗結果并不盡人意。例如,刊登在《柳葉刀》雜志上的一篇論文顯示,在一項雙盲、隨機、安慰劑對照2期臨床試驗中,添加常規(guī)糖尿病治療劑量的二甲雙胍,并沒有改善吉西他濱和厄洛替尼治療晚期胰腺癌的效果[38]。 即便如此,二甲雙胍用于癌癥預防或治療的概念還是極具吸引力。因為,與那些常用的抗腫瘤藥物相比,二甲雙胍既便宜又有良好的耐受性。 當然,需要看到的一個問題是,由于大多數涉及二甲雙胍抗腫瘤活性的實驗中,二甲雙胍的使用量要遠高于糖尿病患者血清中的二甲雙胍水平。因此,在二甲雙胍治療癌癥的探索中,采用新的給藥策略,比如用靜脈注射而不是口服給藥,或者研發(fā)新的雙胍類藥物,都不失為未來的研究方向[23]。期待二甲雙胍這個“老藥”能在新的領域中再次煥發(fā)出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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