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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濃味年夜飯

 深山木槿 2018-02-10

新浪博園是一個美不勝收的大家庭。每一個成員,都以自己的特質(zhì),成就了這一暖意融融,色彩紛呈,魅力無窮的精神家園。

再有一個月,我開博三年整了。經(jīng)常與博友們交集,受益匪淺,收獲頗豐。

開闊了視野,愉悅了情懷,提升了心性,結(jié)交了摯友。

這樣的精神盛宴,沁人心脾,余音繞梁。

我對朋友們的熱情支持與持久關(guān)注,不勝感激!

值此狗年新春佳節(jié)來臨之際,謹(jǐn)向大家致以節(jié)日的問好,祝親愛的朋友們,吉祥如意,心想事成,闔家歡樂,錦上添花。新浪之上,筆耕不綴,繼續(xù)抒寫美麗人生!

                     ——致新浪博友的賀年辭

 

 

濃味年夜飯

     黎燕

 

說道春節(jié),必說年味兒。那么,年味兒是什么,它又在哪里?

潛意識里,虔誠厚重的年味兒,就在敬天敬地,祭祖祭故,薪火相傳的古老習(xí)俗里。

令人心馳神往,回味無窮的年味兒,就在親人團聚的歡天喜地里;在用心用情,精制烹飪,獨具自家風(fēng)味,全家歡的年夜飯里。

它也在朝思夜想,魂牽夢繞,揮之不去的刻骨鄉(xiāng)愁里;在春運的滾滾大潮,游子歸心似箭的腳步里;在相見無語,親密相擁,喜極而泣里;在灑掃門庭,彩燈高掛,紅紅火火的春聯(lián)與福字里;在眉開眼笑,朵頤別具一格的美食佳肴里;在團團圍坐,共賞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里;在“過年好!”聲聲悅耳,人們發(fā)自肺腑地拜年,吉祥祝福里……

 

此時此刻,狗年的春節(jié)就要到了。三十多年前,與公婆一起吃年夜飯的濃濃年味兒,不容分說地在心里縈繞回旋。

往往是除夕下午,我和老公帶著兩個兒子,裹在如潮的人流里,從鞍山一路坐有軌電車,火車、汽車,再步行十幾分鐘,于天黑前趕到遼陽,與公婆團聚,過一個團圓的樂和年。

剛走進遼陽南門外的自家院子,喜融融的年味兒撲面而來。庭院打掃得平整溜光,容光煥發(fā)的大紅燈籠、春聯(lián)和福字,彌散著吉祥喜氣,格外亮堂。

聽到雜沓的腳步聲,公公婆婆,小叔小嬸和小侄歡笑著迎了出來。兩個小蛋子歡叫著,小鳥似地撲入爺爺奶奶的懷里。小侄隨著兩個小哥哥,直往爺爺奶奶的懷里拱。小叔小嬸接過我們帶回的魚肉和酒,邊寒暄,邊走進溫暖如春的屋里。

一家9口在年三十聚齊了。

小院的年味兒更濃了。

 

年夜飯的準(zhǔn)備工作需慢功細琢。早在個把月之前,老爸老媽就構(gòu)想菜譜,仔細掂量積攢下來的過年款項,分別數(shù)好買好吃好喝的錢,給孫子外孫女的壓歲錢。

臘月二十三前后,公公天天到商店、集市反復(fù)比較豬頭、豬爪、豬肘、豬下水……用一雙多年練就的火眼金睛,且不惜破費,將那些色鮮、質(zhì)優(yōu)的年貨買到家。經(jīng)婆婆仔細驗明后,老爸樂呵呵地把它們次第裝進小缸,再用鐵蓋板封實,讓它們在小倉房,天然的大冰箱里臨時待上幾天。

至此,年夜飯這臺大戲就開演了,主角就是老兩口。特制的豬頭肉則是一個重頭戲。

老爸在廚房的爐火上,架上帶罩眼的鐵壁子,將肉滾滾的豬頭反復(fù)翻烤。焦皮味刺鼻,他渾然不覺。邊邊角角都烤得焦黃之后,老媽戴上老花鏡,里里外外看個遍,發(fā)話“好了”。老爸便笑盈盈地坐在矮凳上,用長條刮刀一點一點地刮去烤焦的表皮,直到深凹處都露出晶亮的光澤,洗凈放入鐵鍋里用慢火烀好。待涼透剔去骨頭,再用干凈的白花旗包布裹好,放在干凈的木板上,用重物壓上幾天幾夜。這道精心特制的豬頭肉,肥瘦相間,花色嫵媚,香爽不膩,沁人心脾。

魚更是年夜飯的戲眼了。

老兩口必一同出動,到副食商店邊看邊議,直到兩人同時相中買就。為吉利,買的多是大黃魚,同樂魚。婆婆是解放腳,大躍進時右腿還受過傷,走路多了腿腳痛得厲害。為了買到可心的魚,其樂陶陶,樂此不疲。刮鱗、剖膛、清洗、刺口、下鍋燉制,非她主打不可。滿目錦繡的燉魚一上桌,滿屋彌漫著自家獨有的誘人魚香。

 

通常是早早吃過晚飯,開始大張旗鼓地蒸炒烹炸、剁餃餡、和面、做年夜飯了。

大鐵鍋在東屋爐火正熊的站爐上,“咕嘟咕嘟”地?zé)踔u塊、紅蘑和土豆。自家養(yǎng)的小公雞,剛剛宰殺,燉熟后,屋子里流溢著撲鼻的香味兒。

鍋碗瓢盆“叮叮咣咣”的響聲,與滿屋的熱氣香氣交融,過年的情境與滋味倍兒足。

和著滾沸的年味兒,孩子們穿著新衣,屋里屋外快活地吵吵鬧鬧,吃喝蹦跳,將春天的氣息,過年的氣息,推向了高潮。

大人們興奮地說說笑笑,在燙人的熱炕上鋪上面板,搟皮,擺上兩種餃餡盆,開始包餃子。

講究的是,餃餡里要放上一個紅棗,一顆花生,一枚消過毒的硬幣。吃餃子時,看誰幸運,吃到這些吉祥物,新的一年里好運連連。

公公婆婆滿臉放光,笑容可掬,屋里屋外忙得更起勁了,老邁的腿腳比平常靈活輕巧多了。

 

人多,干活也快。

一陣忙活,兩個炕桌擺滿了豐盛的佳肴。

老少三輩愜意地坐在熱乎乎的火炕上,吃著滿口余香的三鮮餡水餃,芹菜白菜餡蒸餃,小雞燉蘑菇,醬燉黃魚,醬悶豬爪,炒菜……喝著只有過年才能見到的茅臺酒(那時300元一瓶),心滿意足的笑聲此起彼伏。公公美美地瞇縫著笑眼,端起小酒盅,“嘖嘖”地喝著,夸張著快意。婆婆看著心肝寶貝們暢快地,有滋有味地吃喝,裝不下滿心的歡喜了,奔涌而來的快樂,飛上了眼角眉梢,綻放為絨絨的菊花兒。所有的牽掛和辛勞,在這一刻化為和暖的春水,汩汩流淌。

年過的就是一家人團團圓圓,平安和美啊。

收拾桌子時,盤里仍有大塊的魚段。公公婆婆的心里熨帖極了。嘿,年年有余,日子越過越紅火!

 

接神的時候到了。男人和孩子興高采烈地到院子放鞭炮,女人坐在火炕上,貼著玻璃窗,邊看邊喊:“注意安全!”

“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響成一片,古城遼陽沸騰了。

晚輩們依次給爺爺奶奶,父母拜年,吉祥的祝福,在滿是年味兒的屋子里,蕩漾開來。

天地人神渾然一體,風(fēng)云際會。

春之神帶著無限生機與希望,飛奔而來。

 

公公婆婆健在,闔家歡樂的年味兒,許多年以后,仍在我心縈回。

不容分說地想,一家人團聚,辭舊迎新,那樣地虔誠認(rèn)真,極富儀式感;年夜飯,那樣地費時耗力,精雕細刻,豐滿著一家一戶特有的年味兒。

各個家庭固有的過年儀式,習(xí)俗和味道,堪為中華年文化的具象承載。

一年又一年,我們在年夜飯里新桃換舊符,吸取情感滋養(yǎng),稀釋鄉(xiāng)愁和壓力,迎著遠方奔襲而來,汪洋恣肆的春風(fēng),重新啟航時,分明多了自信和力量。

于是,一雙雙翅膀翩然起舞,向著心中雕花般的眺望,凌空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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