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刑事法律規(guī)范的確定性意味著法律規(guī)定了一定行為與一定后果之間穩(wěn)定的因果關系,其最大意義在于實現(xiàn)刑事法的安全與公正之價值。然而,中國刑事法典中,使用了大量的、帶有兩可傾向含義的“可以”,使得法律中的“可以”之行為就有了“可以為”和“可以不為”的兩種選擇,這就為如何正確理解和依照刑事法進行司法實踐帶來了一定的難度。本文從“可以”的邏輯內(nèi)涵入手,考察了我國刑法以及刑訴法中“可以” &nbs…… 法典是一個民族理性文化成熟的標志,是法學家們把法律當作可計算的 數(shù)學來研究所追求的結(jié)果,是人類建造的另一座“巴別塔”。然而,法典也可能像理性、 科學一樣,被當作控制一切,并想進行更多控制的魔杖[1]。通過對我國刑事法典條文中的“可以”一詞的考察,似乎也可以看到這一點。 一、“可以”——刑法與刑事訴訟法中的魔杖 刑事法律中明示肯定判斷的表達模式有以下幾種:必須、應當、有權、允許、可以;與之相反的否定模式是:嚴禁(禁止)、不能、無權、不允許、可以不。對于“應當”等詞義表示的規(guī)范模式的理解與應用不會出現(xiàn)差異。而對于“可以” (僅是代表一種可能性[2],具有“可以”和“可以不”雙重含義)表示的規(guī)范模式的理解與應用就不同了,因為“可以”的詞義中也包含著“可以不”的含義,其雖然對“可以”所限制的行為有明顯的當“為”之傾向, 但如果“不為”也并不違法,就是說,“可以”的詞義是模棱兩可的。從法律邏輯的角度來講,“可以”的行為之方向是不確定的,這就使刑事裁判機關的權力或權利的自由度加大,同時,也就使犯罪嫌疑人、刑事被告人無法根據(jù)刑事法典來推定自己行為的必然結(jié)果,如刑法第六十七條第一款:“對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其中,犯罪較輕的,可以免除處罰”。在這里,犯罪分子自首后是否會得到從輕或減輕處罰,其結(jié)果是不確定的,司法機關可以對其從輕或減輕處罰,也可以不對其從輕或減輕處罰,具體案件如何判決也就完全取決于當權者的需要。在實踐中,我們的權力機關、司法機關也經(jīng)常發(fā)出通告,要求某類或某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在某年某月某日前向司法機關自首,否則,將嚴懲不怠,此舉的含義也意味著“可以”的大門隨時都有可能關閉。尤其在刑事訴訟法律關系中,由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以及其他訴訟參與人與刑事訴訟中的專門機關在地位上的不平等,隨著司法機關這種“可以” 的權力或權利的擴張,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利益就愈來愈處于一種模棱兩可的狀態(tài)。因而,有必要系統(tǒng)地研究和考察刑事法律規(guī)范中的判斷詞“可以”的邏輯含義,以正確把握刑事法的立法精神,保障公正司法。 二、“可以”的邏輯內(nèi)涵 為了更好地認識“可以”,我們把刑事法律規(guī)范中的明示判斷模式用集合P來表示,用A表示“必須”、用B表示“應當”、用C表示“有權”、用D表示“允許”、用E表示“可以”、用a表示“必須”的補集“必須不——嚴禁(禁止)”、用b表示“應當” 的補集“應當不——不能”、 用c表示“有權” 的補集“無權”、 用d表示“允許” 的補集“不允許”、 用e表示“可以” 的補集“可以不”。則: P =A + B+ C+ D+ E + a + b+ c + d + e = A+ a + B+ b + C+ c + D+ d + E+ e
= V + W + X + Y + Z 在法律規(guī)范的模式集合P中有五個子集:V、W、X、Y、Z,判斷集合V、W、X、Y的內(nèi)涵一般來說是十分容易的,因為,A與a 、 B與 b 、C與c 、D與d 之間的界限是很明顯的;而對于集合Z的內(nèi)涵則含混不清,其原因在于漢語中的“可以”是一個模糊詞,它同時還含有它的否定面“可以不”的意思,即E與e之間有一個共同的交集部分(用F來表示,下圖陰影部分): 即:E∩e = F 由于在F的范圍內(nèi)既有肯定的“可以”又有否定的“可以不”,我們就把該部分視為無行為指示傾向的中性區(qū)域。因此,“可以”在具體操作時有以下三種可能。 對一個“可以”的行為S: 1、肯定傾向,即“可為……”,用G表示; 2、否定傾向,即“可不為……”,用g表示; 3、中性(無)傾向,既“可為……”,也“可不為……”,相當于上圖的陰影部分,用F表示。 G E F 則:S g e
F
也就是說,當“可以”規(guī)范的行為出現(xiàn)后,人們對自己行為的選擇主要是看“可以”在此處指示上的傾向性。當然,我們知道,討論集合E的傾向性是相當困難的,也正是該傾向的難以判斷,加上司法實踐中的有權機關對其傾向的選擇又往往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才使得我們試圖分清“可以”的真正內(nèi)涵更具有重要的意義。否則,在司法實踐中極易使“可以”與“可以不”混同,導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權利無法得到應有的保障。 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E與其補集e雖然都有共同的F,但,E與e的本質(zhì)區(qū)別還是很明顯的,關鍵在于E中有G,e中有g,也就是說,集合E的指示傾向于“可為”,鼓勵去“為”,以“為” 為正常,“不為”為例外; e的行為指示則傾向于“可不為”,視“不為”為正常,“為”為例外。 三、刑法中的“可以”存在的問題及修改建議 刑法中有53處使用了模糊判斷詞“可以”,占五類——必須3處、應當74處、有權1處、允許3處、可以53處——肯定明示判斷模式規(guī)范的40%,共涉及法律條文36條(本部分內(nèi)容中,如無特別說明,所說的法條均為刑法法條),具體存在的問題如下: (一)、前后邏輯矛盾 1、第十七條第三款規(guī)定:“因不滿十六周歲不予刑事處罰的,責令他的家長或者監(jiān)護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養(yǎng)”。 該款的后半段所敘述的假設條件是確定的,即“在必要的時候”,但與之相對應的后果卻是或然的,即“也可以”,也就意味著“在必要的時候”, “也可以不由政府收容教養(yǎng)”,造成語言表達上的前后邏輯矛盾。在本款中,既已假設為“必要的時候”,因此,就應當由政府收容教養(yǎng),而不是可以由政府收容教養(yǎng)。實際上,在第十八條中就采取了這種正確的表達方式(第十八條:“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jié)果,經(jīng)法定程序鑒定確認的,不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責令他的家屬或者監(jiān)護人嚴加看管和醫(yī)療;在必要的時候,由政府強制醫(yī)療”),不知為何在第十七條卻出現(xiàn)了錯誤。 據(jù)此,建議把第十七條第三款中的“可以”去掉。 2、第四十三條第二款:“在執(zhí)行期間,被判處拘役的犯罪分子……參加勞動的,可以酌量發(fā)給報酬?!?br style="PADDING-BOTTOM: 0px; MARGIN: 0px; PADDING-LEFT: 0px; PADDING-RIGHT: 0px; PADDING-TOP: 0px" data-filtered="filtered">本款的后半段規(guī)定的是被判處拘役的犯罪分子的勞動報酬權問題。在世界上人權問題愈來愈受到人們關注的時候,也為了使我國在世界上樹立更好的人權形象,應當充分保障被判處拘役的犯罪分子的勞動報酬權,然而,在該款中,被判處拘役的犯罪分子的勞動報酬權已經(jīng)是如履薄冰——“酌量發(fā)給”,立法機關仍惟恐不足,在“酌量發(fā)給”之前又加上“可以”二字,意即也可以不給。這樣以來,在司法機關權利放大的同時,被判處拘役的犯罪分子的勞動報酬權也就無法保障了。 因此,建議將第四十三條第二款修改為:“在執(zhí)行期間,被判處拘役的犯罪分子……參加勞動的,酌量發(fā)給報酬?!?br style="PADDING-BOTTOM: 0px; MARGIN: 0px; PADDING-LEFT: 0px; PADDING-RIGHT: 0px; PADDING-TOP: 0px" data-filtered="filtered">3、第四十八條第一款:“死刑只適用于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分子。對于應當判處死刑的犯罪分子,如果不是必須立即執(zhí)行的,可以判處死刑同時宣告緩期二年執(zhí)行?!?br style="PADDING-BOTTOM: 0px; MARGIN: 0px; PADDING-LEFT: 0px; PADDING-RIGHT: 0px; PADDING-TOP: 0px" data-filtered="filtered">該條中出現(xiàn)的問題與上述第十七條第三款的問題如出一轍,在已經(jīng)確定“不是必須立即執(zhí)行”的前提下,而其后果卻是或然的,即:“可以判處死刑同時宣告緩期二年執(zhí)行”,也就是說,對于死刑犯,在“不是必須立即執(zhí)行”的時候,也可以不“宣告緩期二年執(zhí)行”。在這里,“必須”的條件與“可以”的結(jié)果之間的矛盾就一目了然。 所以,建議將第四十八條第一款修改為:“死刑只適用于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分子。對于應當判處死刑的犯罪分子,如果不是必須立即執(zhí)行的,宣告緩期二年執(zhí)行?!?br style="PADDING-BOTTOM: 0px; MARGIN: 0px; PADDING-LEFT: 0px; PADDING-RIGHT: 0px; PADDING-TOP: 0px" data-filtered="filtered">(二)、“可以”與“應當”混淆 1、第二十二條第二款:“對于預備犯,可以比照既遂犯從輕、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br style="PADDING-BOTTOM: 0px; MARGIN: 0px; PADDING-LEFT: 0px; PADDING-RIGHT: 0px; PADDING-TOP: 0px" data-filtered="filtered">該款規(guī)定的是預備犯的刑事責任。筆者認為,該款對于預備犯的刑事責任本來已經(jīng)規(guī)定的很寬,從從輕、減輕處罰直至免除處罰,如果再以“可以”對司法機關的裁量權進行放大的話,就很難保證司法實踐中對預備犯量刑的統(tǒng)一和公正。 建議將第二十二條第二款修改為:“對于預備犯,應當比照既遂犯從輕或減輕處罰,情節(jié)輕微的免除處罰?!?br style="PADDING-BOTTOM: 0px; MARGIN: 0px; PADDING-LEFT: 0px; PADDING-RIGHT: 0px; PADDING-TOP: 0px" data-filtered="filtered">2、第六十七條:“對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其中,犯罪較輕的,可以免除處罰?!?br style="PADDING-BOTTOM: 0px; MARGIN: 0px; PADDING-LEFT: 0px; PADDING-RIGHT: 0px; PADDING-TOP: 0px" data-filtered="filtered">這一條的立法目的是鼓勵犯罪分子在犯罪后能主動投案自首,以爭取從寬處理;同時,偵查機關也可以利用主動投案自首的犯罪分子去偵破案件。但是,由于“可以”一詞的使用,犯罪分子自動投案后能否得到政府的寬大處理就成了一個未知數(shù),使犯罪分子在投案時仍然心有余悸,也造成我們這一良好的刑事政策未能充分發(fā)揮其應有的作用。 建議將第六十七條修改為:“對于自首的犯罪分子,應當從輕處罰。其中,犯罪較輕的,可以減輕或者免除處罰?!?nbsp; 3、第三百八十三條第一款(一)、(二)項規(guī)定:“(一)個人貪污數(shù)額在十萬元以上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可以并處沒收財產(chǎn);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處死刑,并處沒收財產(chǎn)。(二)個人貪污數(shù)額在五萬元以上不滿十萬元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以并處沒收財產(chǎn);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處無期徒刑,并處沒收財產(chǎn)。” 刑法第三百六十三條是我們打擊貪污行為的最銳利的武器。嚴厲懲處貪污一直是黨、政府和全國人民最強烈的呼聲,對貪污行為在量刑時“應當”并處沒收財產(chǎn)而非“可以”并處沒收財產(chǎn),防止貪污者“坐牢一時,富貴一世”、“抓我一人,致富一家”。同時,第三百八十三條第一款(一)、(二)項規(guī)定中的兩個“可以并處沒收財產(chǎn)”在立法上也存在明顯的缺陷。第三百八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規(guī)定個人貪污數(shù)額在五萬元以上不滿十萬元的, 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處無期徒刑,并處沒收財產(chǎn);但第三百八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中個人貪污數(shù)額在十萬元以上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無期徒刑,這里,雖然也有無期徒刑的量刑,可是在財產(chǎn)刑上只是“可以”并處沒收財產(chǎn)而非并處沒收財產(chǎn)。從理論上講,造成了貪污多的所受到的處罰有可能輕于貪污少的現(xiàn)象。 因此,建議將第三百八十三條中的“可以并處沒收財產(chǎn)”去掉,規(guī)定凡犯有貪污罪的均并處沒收財產(chǎn)。 類似的條款還有:第三百九十條第一款、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一款,處理的方法亦是將“可以并處沒收財產(chǎn)”中的“可以”去掉即可。 4、第四百四十九條規(guī)定:“在戰(zhàn)時,對被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沒有現(xiàn)實危險宣告緩刑的犯罪軍人,允許其戴罪立功,確有立功表現(xiàn)時,可以撤銷原判刑罰,不以犯罪論處”。 在該條中,首先是允許戴罪立功,當犯罪的軍人確有立功表現(xiàn)時,就應該撤銷原判決,對其以前的行為就“應當”不以犯罪論處而非“可以”。同時,在這一條中規(guī)定的戴罪立功的結(jié)果是“不以犯罪論處”,既然是不以犯罪論處,所撤銷的就不只是“原判刑罰”,而應當是“原刑事責任”或“原判決”。因為,撤銷原判刑罰,并不意味著撤銷原判決的有罪認定。也許有人會說,這里的“原判刑罰”就包括罪與罰,從理論上說,這種解釋或許有一定的道理,但從刑法中的現(xiàn)有規(guī)定來看,刑法條文中的“刑罰”,就僅指量刑而不包括定罪。 因此,建議將第四百四十九條修改為:“……犯罪軍人,允許其戴罪立功,確有立功表現(xiàn)時,撤銷原判決,不以犯罪論處”。 (三)、“可以”與“有權”混淆 第九十八條規(guī)定:“本法所稱告訴才處理,是指被害人告訴才處理。如果被害人因受強制、威嚇無法告訴的,人民檢察院和被害人的近親屬也可以告訴”。 為了更好的保護自訴案件的被害人,本條規(guī)定了當被害人因受強制、威嚇無法告訴的時候,人民檢察院和被害人的近親屬也可以告訴,但是,“可以”一詞的使用使得人民檢察院和被害人的近親屬往往沒有告訴的意識,也成為他們拒絕告訴的擋箭牌。 因此,為強化人民檢察院和被害人的近親屬在特定條件下的告訴意識,建議將第九十八條修改為:“本法所稱告訴才處理,是指被害人告訴才處理。如果被害人因受強制、威嚇無法告訴的,人民檢察院和被害人的近親屬也有權告訴”。 三、刑事訴訟法中的“可以”考察及建議 刑事訴訟法中有132處使用了模糊判斷詞“可以”,占五類肯定判斷模式規(guī)范的31.13%;共涉及法律條文90條,占條文總數(shù)的40%;“可以”出現(xiàn)的頻度(使用的總數(shù)與條文總數(shù)之比)為0.60,即每10條條文中約出現(xiàn)6次,使得訴訟參與人如何行使自己的權利、如何保護自己的權利、司法實踐如何操作也變得不確定,甚至造成對刑事訴訟法的理解與應用的歧義。 為了便于考察刑事訴訟法中的“可以”,我們以刑事訴訟法(本部分內(nèi)容中,如無特別指明,所引的法條均為刑事訴訟法法條)中“可以”所規(guī)定的權利(力)內(nèi)容為標準,將其分為以下兩大類: (一)、設定訴訟參與人的權利。 涉及此類的“可以”共有26條,我們又以“可以”所規(guī)定的權利的對象不同將其再分為兩種:第一種:通過“可以”賦予訴訟參與人在刑事訴訟過程中的訴訟權利,如,第九十六條:“犯罪嫌疑人在被偵查機關第一次訊問后或者采取強制措施之日起,可以聘請律師為其提供法律咨詢、代理申訴、控告。犯罪嫌疑人被逮捕的,聘請的律師可以為其申請取保候?qū)彙?;第二種是通過“可以”賦予訴訟參與人在刑事訴訟中對某個問題所采取的方法,如,第八十五條: “報案、控告、舉報可以用書面或者口頭提出?!?br style="PADDING-BOTTOM: 0px; MARGIN: 0px; PADDING-LEFT: 0px; PADDING-RIGHT: 0px; PADDING-TOP: 0px" data-filtered="filtered">對于第一種“可以”我們建議使用“有權”一詞來代替。一方面,這樣可以使訴訟參與人的權利更明確,也符合世界人權發(fā)展方向,又可以有效地避免專門機關對訴訟參與人的權利限制。如,第九十六條修改后為:“犯罪嫌疑人在被偵查機關第一次訊問后或者采取強制措施之日起, 有權聘請律師為其提供法律咨詢、代理申訴、控告。犯罪嫌疑人被逮捕的,聘請的律師有權為其申請取保候?qū)彙保涣硪环矫?,對于刑事訴訟的參與人來講,其權利的行使與放棄是自由的,這樣替換后不僅不違反原文的本意,更重要的是這樣替換后還更能反映立法者的意愿。因為,通常情況下,權利人對自己的權利的行使與放棄是自由的,人們只能消極地等待權利人的為或者不為,尤其當法律設定其“可以”為某種行為時,法律對權利人的行為指示傾向不明朗,法律的傾向性也就常常被忽略,而且權利人在與刑事訴訟中的國家權力進行交往時,其僅存的一點意識傾向亦被壓抑了,往往是法律上的“可為”變成實踐中消極的“不可為”,刑事訴訟權利主體對訴訟權利的消極行為,不能不說其有悖于關于“可以”立法的初衷。 對于第二種“可以”,作為一種方法的選擇,建議保留。 (二)、設定專門機關的權力 涉及規(guī)定專門機關權力的“可以”有 70條,根據(jù)所涉及的范圍不同,我們把其也分為兩類: 第一類是規(guī)定專門機關權力的“可以”的內(nèi)容不直接涉及訴訟參與人,如,第二十三條:“……下級人民法院認為案情重大、復雜需要由上級人民法院審判的第一審刑事案件,可以請求移送上一級人民法院審判”。在這一類中我們又把它進一步分為兩種:一是“可以”規(guī)定的內(nèi)容僅涉及一個專門機關在刑事訴訟中對某個問題的選擇方法,不涉及其他的專門機關,如,第一百零八條:“為了查明案情,在必要的時候,經(jīng)公安局長批準,可以進行偵查實驗”。對于這里的“可以”僅涉及的是方法,且與其他專門機關和訴訟參與人沒有直接的關系,如何去為這個“可以”之行為,全憑該機關自己選擇,所以,此種“可以”可以維持不變。另一種是“可以”規(guī)定的內(nèi)容直接涉及到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專門機關,如,第一百零七條:“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的時候,對公安機關的勘驗、檢查,認為需要復驗、復查時,可以要求公安機關復驗、復查,并且可以派檢察人員參加”。對于此種“可以”建議改為“有權”或者“應當”。使用,“有權” 或者“應當”代替“可以”之后,能使有權機關的權力意識更加明確,也能夠強化其自身責任。 第二類是規(guī)定專門機關權力“可以”的內(nèi)容涉及訴訟參與人的個人權利與利益。如,第一百一十七條第一款:“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根據(jù)偵查犯罪的需要,可以依照規(guī)定查詢、凍結(jié)犯罪嫌疑人的存款、匯款”。 在這一類中我們也把它進一步分為兩種:一是“可以”規(guī)定的內(nèi)容與訴訟參與人有著密切的關系,而無論如何選擇“可以”的傾向,對案件的偵查、審查起訴、審理都沒有影響,如,第三十四條第一款:“公訴人出庭公訴的案件,被告人因經(jīng)濟困難或者其他原因沒有委托辯護人的,人民法院可以指定承擔法律援助義務的律師為其提供辯護”,對這一類的可以,從保護人權,注重公民權利的角度出發(fā),有必要將“可以”改為“應當”;另一種是“可以”規(guī)定的內(nèi)容不僅與訴訟參與人的權利與利益有關,而且與案件的偵查、審查起訴、審理的進行也有直接的關系,如果過分強調(diào)對公民權利的保護,可能造成案件的偵查、審查起訴或者審理難以進行,或難以順利進行,如,第一百一十一條第二款:“在執(zhí)行逮捕、拘留的時候,遇有緊急情況,不另用搜查證也可以進行搜查”,對于這些“可以”建議保留。 (三)“可以”被錯誤使用之處 除對“可以”進行上述的整體分類考察與建議之外,我們還注意到,刑事訴訟法中還存在邏輯上錯誤使用“可以”的情況需要進一步指出與更正。具體如下: 1、第四十六條:“對一切案件的判處都要重證據(jù),重調(diào)查研究,不輕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沒有其他證據(jù)的,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沒有被告人供述,證據(jù)充分確實的,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 本條的本意是說,人民法院在審理案件時要重視證據(jù),只要證據(jù)充分,也完全能對被告人定罪,其前段和后段是完全相對的兩層意思,從判斷詞的使用上講,前段和后段的判斷詞應當是互為補集,“不能(B)”對應的是“應當(b)”而不是“可以(E)”,如果這里使用“可以”以后,也就意味著沒有被告人供述,證據(jù)充分確實的,也可以不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造成內(nèi)容在前后邏輯上的矛盾。因此,建議將該處“可以”改為“應當”。 2、第六十五條:“公安機關對于被拘留的人,應當在拘留后的二十四小時以內(nèi)進行訊問。在發(fā)現(xiàn)不應當拘留的時候,必須立即釋放,發(fā)給釋放證明。對需要逮捕而證據(jù)還不充足的,可以取保候?qū)徎蛘弑O(jiān)視居住”。 本條的后段“對于被拘留的人”已經(jīng)認定為“需要逮捕”,只不過因“證據(jù)還不充足”,暫時還不能逮捕,對于這種“被拘留的人”顯然應當對其采取強制措施,如果逮捕的條件還不具備的話,就“應當”變更為其他強制措施,而不是“可以”。因此,建議將該處“可以”改為“應當”。 類似的問題還存在于第七十四條、第一百三十三條、第一百四十條第四款、第一百零七條。 4、第八十一條第二款:“收件人本人或者代收人拒絕接收或者拒絕簽名、蓋章的時候,送達人可以邀請他的鄰居或者其他見證人到場,說明情況,把文件留在他的住處,在送達證上記明拒絕的事由、送達的日期,由送達人簽名,即認為已經(jīng)送達”。 本條前段已經(jīng)表明“收件人本人或者代收人拒絕接收或者拒絕簽名、蓋章”時專門機關能夠采取留置送達的方式,那么,為防止專門機關濫用留置送達,專門機關在采取留置送達方式時,應當“邀請他的鄰居或者其他見證人到場,說明情況”,而不是“可以邀請”,建議將此處的“可以”改為“應當”。 5、第一百一十條:“任何單位和個人,有義務按照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的要求,交出可以證明犯罪嫌疑人有罪或者無罪的物證、書證、視聽資料”。 本條將帶有傾向性的“可以”與完全中性的“可能”混淆了,從本條上下文的邏輯來看,該處使用“可能”比使用 “可以”更恰當。 6、、第一百二十四條:“對犯罪嫌疑人逮捕后的偵查羈押期限不得超過二個月。案情復雜、期限屆滿不能終結(jié)的案件,可以經(jīng)上一級人民檢察院批準延長一個月”。 對犯罪嫌疑人逮捕后的偵查羈押期限不得超過二個月。案情復雜、期限屆滿不能終結(jié)的案件如果需要繼續(xù)羈押的,“應當經(jīng)過”上級檢察院的批準,而不是“可以經(jīng)過”,否則,專門機關就有可能濫用“可以”而不去申請批準。本條實質(zhì)上是錯誤地把“可以”的位置提前了,“可以”恰當?shù)奈恢脩凇把娱L”之前。建議將第一百二十四條修改為:“對犯罪嫌疑人逮捕后的偵查羈押期限不得超過二個月。案情復雜、期限屆滿不能終結(jié)的案件,經(jīng)上一級人民檢察院批準,可以延長一個月”。
[注釋]: [1]、舒國瀅《在法律的邊緣》[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第16—17頁。 [2]、參見《現(xiàn)代漢語辭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第714頁[可以]詞條。
(英文翻譯附后)
Study On the “May” of Criminal Law Zhang Qing-xu (Dept of Politics and Law, Fuyang Teachers Colle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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