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1-1:安慶東路103號老虎灶,無田攝於2012年7月 圖1-2:2013年12月20日上午,安慶東路103號“長興園”老虎灶終被拆除 小辰光住個弄堂嘸沒煤氣,儕用個煤球爐,一般只是燒飯炒菜,而要用熱水就到隔壁弄堂的老虎灶去泡開水,一分一熱水瓶,邪氣方便。老虎灶裡向還可以吃茶聊天,有個還設(shè)有盆湯,可以汏浴,可謂一舉三得。此老上海一景?!袄匣⒃睢币辉~的出處坊間有兩個版本:其一,屋頂?shù)挠⑽臑椤皉oof”,諧音“老虎”,故將這種煙囪設(shè)在屋頂上的灶叫做“老虎灶”。而熟水店煙囪也設(shè)在屋頂上,於是熟水店也被稱為老虎灶。其二,以前熟水店的添燃料處設(shè)在牆外,牆上兩小窗口如同虎眼,屋頂煙囪則如虎尾,於是被稱為“老虎灶”(圖1-1)。1990年代後,因環(huán)境污染緣故,市區(qū)內(nèi)老虎灶大多被拆除,只剩10來家。2013年12月20日上午,虹口安慶東路103號陸明偉家三代祖?zhèn)鞯摹伴L興園”老虎灶終被拆除,上海最後一爿老虎灶消失了(圖1-2為老虎灶被拆現(xiàn)場,無田攝)。 圖2-2:雅廬書場,順昌路315號。無田攝於2011-11-9 老上海聽評彈叫聽說書。小辰光住了天潼路,斜對過就有一家玉茗樓書場(圖2-1),記得跟著自家阿哥去聽過一場大書,記憶深刻。玉茗樓書場誕生於1886年,是上海早期書場之一。上世紀90年代,書場因市政動遷而移至閘北公園旁宋園茶藝館。由文化部公示的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中,上海的蘇州評彈榜上有名。評彈發(fā)源于蘇州,卻發(fā)祥興盛於上海。評彈的命運與老弄堂息息相關(guān),弄堂裡廂的那些老蘇州、老寧波是書場的忠實聽眾。如今弄堂大批被拆除,評彈式微在情理之中。前幾年,發(fā)現(xiàn)順昌路上的雅廬書場還在慘澹演出(圖2-2),臨街部分場地已出租開了雜貨店,聽書的只能從一旁弄堂邊門進場。如今,為新天地第三期項目,雅廬書場也被拆了。與上海評彈鼎盛時期的數(shù)百家相比,如今要找一家像模像樣的書場實屬不易。 圖3-2:灶披間裡個煤球爐 2011年12月,路過談水路,又看到一隻正在燒水的煤球爐(圖3-1,無田攝)。如今搿種家生越來越少見了。小辰光住個弄堂裡向大多沒有管道煤氣,每家人家儕少不了煤球爐。每天一大早,生爐子和倒馬桶是當年弄堂裡向一道獨有的風景。生爐子因為煙忒大,一般要拎到灶披間外頭去生,等到煙嘸沒了再拎進灶披間。老早要拿煤球卡到煤球店去買煤球,後來又用煤餅,有個人家自家做煤餅,就可以省兩鈿。煤球店早就嘸沒了,估計做煤餅個營生還了海,只是很難見到(圖3-2為灶披間裡向個煤球爐)。 圖4-2:東余杭路943弄柳蔭小築,無田攝於2011年8月 弄堂房子個灶披間了勒亭子間下面,雖有窗子,但窗外弄堂狹窄,高牆擋住了光線,灶披間裡總是幽暗的,大白天也要開電燈。而灶披間大多是合用的,所以各家灶臺上裝一隻電燈,各用各的,也是灶披間一景。灶披間裡向故事多,是人氣最旺阿是是非之地,儂講呢?有個人家,如住了廂房裡,就在天井裡搭只灶臺;有個乾脆了大門外旁側(cè)搭了一小間,做成灶披間(圖4-2,東余杭路943弄柳蔭小築,無田攝於2011年8月)。 上海人對石庫門房屋的層次、方位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具體表現(xiàn)在鄰里之間的稱呼上,如“前樓阿姨”、“亭子間嫂嫂”、“二樓阿婆”等等,這些看似不經(jīng)意的稱呼卻透露出上海人文化中的精細和典雅,也反射出那種淡化血緣的移民情結(jié)(圖為石庫門房子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圖,弄堂論壇網(wǎng)友夏雨為寫弄堂帖子而畫於2006年初秋)。 圖6-2:瑞金一路高福里弄堂口,煙紙店。無田攝於2011年12月 老上海的童年回憶,總也離不開弄堂口的煙紙店。如今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還存有許多煙紙店(小雜貨店)。煙紙店也叫“夫妻老婆店”,門面小,但品種雜多,多為居家之必需品,且大多開在弄堂口,大多附設(shè)傳呼電話,亦堪稱上海弄堂一景(圖6-1為麵筋弄6號,煙紙店,無田攝於2012年3月;圖6-2為瑞金一路高福裡弄堂口,無田攝於2011年12月)。 一到夏天吃夜飯個辰光,弄堂裡向每家人家歡喜把燒好個飯菜端出來,在門口或過道放一個小檯子(或用凳子,或用幾隻小凳子再鋪上一塊木板),就在弄堂裡吃夜飯。這是弄堂裡最溫馨最熱鬧個辰光,不僅可以看到每家人家吃點啥,也是女人家交流烹飪技藝個好機會,更可以聽到男人家說點新聞或透露幾條小道消息。 圖8-2:男人家赤膊穿短褲汏浴 夜飯後,在炎熱的夏天,弄堂裡個人家將市面全部做在屋外,因為屋裡向?qū)嵲谔珶崃?。那時沒有空調(diào),電風扇是有銅鈿(有錢)人家享受的,平頭百姓只能搖著芭蕉扇散熱驅(qū)蚊(圖8-1)。男人家赤膊穿短褲(圖8-2)、小赤佬光身在木盆(塑膠盆)裡汏浴。最後拿塊鋪板擱在兩隻木凳子上,讓小傢伙躺下,大人在一旁邊扇風邊講故事,小囡玩了一天(那時孩子回家作業(yè)很少)很累了,他們聽著聽著就很快“到蘇州去了”(睡著了),然後大人們抱著自己的孩子進屋裡後自己再洗刷就寢。前半夜,男人家一般以打牌下棋消遣,女人家三五一群圍坐聊家常。在弄堂昏暗的路燈下,在石庫門局促的空間裡,上海人家照樣將生活過得很舒適很精緻。這就是石庫門的文明,上海人的精明。 白相麻將,上海閒話叫搓麻將,比廣東話、臺灣話的“打”麻將,顯得文雅多了。“搓”,是一種細磨細揉慢生活,完全不用那麼急吼吼地“打”。上海人搓麻將,大多是白相相,來個尺寸也小,朋友聚聚嘎嘎山河小樂惠一下。而且,上海人搓麻將更講究做花頭。 記得小辰光隔壁弄堂口就有一爿小書攤,那時家境拮據(jù),少有零用錢(家母每週只給2分錢零花),我偶爾拿出省下的幾分錢去小書攤借讀一二本過把癮,大多是遠遠望著,很是羨慕能常常坐在小書攤看書的孩子。對許多小孩來說,小書攤是他文學夢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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