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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 媛 那些通透的掛在枝頭上的紅碩吸引了我。不艷不俗，卻又分明帶著些惹人注意的招搖。那陰云密布的天空，仿佛成了映襯它的黛色的背景，使得落入眼里的紅碩更加耀眼。 我和這些紅碩的花朵之間只是偶遇。我來廣州拜訪友人，走錯了地鐵出口，抬頭便看到了那些高高掛在枝上的紅碩的花朵。我仿佛早就認(rèn)識它們了，卻又分明叫不出它們的名字。向過路的大姐打聽，她告訴我，是木棉花。 木棉，我驚喜得差點叫出了聲。有著他鄉(xiāng)遇故知的驚喜。是的，我們早就認(rèn)識了，在舒婷老師《致橡樹》的詩里“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在我的第二部長篇小說里，我寫到了木棉。我懷著景仰與愧疚的復(fù)雜心情寫的，因為我并沒有再真正見過木棉，用到木棉時，是因為它的花語：珍惜眼前人。 三月是木棉的盛花期，而我恰巧在這三月的時節(jié)來到了南國，那滿樹臨街而立的木棉，沒有一片綠葉襯托，整個樹冠鮮紅斑斕，像燃燒著的火焰。即便此刻陰雨綿綿，它依舊笑傲高枝，毫無掩飾，沒有嘩眾取寵，沒有矯揉造作，以它特有的個性，開出自己獨有的風(fēng)采，綻放那最燦爛的容顏。 那些紅得像火的花朵，一陣風(fēng)吹過，它就有可能跌落地上敗落成任人踐踏的殘花，可它怎會因此懈怠掛在枝上的燦爛呢？就在我沉思的時候，接二連三的木棉花從我眼前飄過，沒有散掉一片花瓣，落在地上時竟然完好如初。像經(jīng)歷嘔心瀝血后的沉重嘆息，也像長大后離開母親時毅然的訣別，就那么一轉(zhuǎn)身，無聲無息，那是一場多么美麗的告別啊，卻又似乎帶著些英雄般無畏的氣概。是的，木棉花又叫英雄花。也許是因為花兒的色彩像英雄的鮮血染紅的樹梢，也許是它軀干呈現(xiàn)出的頂天立地的姿態(tài)，英雄般的壯觀。而我更愿意相信是它的氣魄——樹上沒有一片葉子，花掉光后再生葉子。這般的赤誠，難道不是一種氣魄嗎？ 看著那些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的木棉花，我仿佛聽見它們在對我說，并非所有的好花都要綠葉襯。這讓我想起同學(xué)小聚時的閑聊。A說，她突然不再像以往那般，去哪里都想要人作陪。除了可以獨自跑步，爬山，散步，她甚至可以獨自去享一朵花的美麗。B說，不知哪天起，她突然可以安靜地坐在家里練瑜伽，不再揪心于練瑜伽就得去瑜伽館，就得有同伴。我想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獨處，不只是這樣，她的心安靜了，即便一個人她也同樣能感受到美好。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就像眼前的木棉，有沒有人看，有沒有人夸它漂亮，重要嗎？哪怕最后“化作落紅更護(hù)花”，它照樣年年開出紅碩的花朵，年年燦爛天空。 前面的木棉樹下，有一位老人正在收集剛從木棉樹上掉落的新鮮花瓣，熱情的她告訴我，木棉的花可以熬粥煲湯，花蒂可以泡茶降血糖。還說木棉從花到皮再到根，都可以當(dāng)作藥用，并具有清熱解毒、驅(qū)寒祛濕、化瘀解痛等功效。我學(xué)她的樣，俯身拾起一朵木棉花，碩大的花朵飽滿多汁，我想這也是它從高大的樹枝上跌落下來，依舊完好無損的原因吧。我看到當(dāng)?shù)赜幸恍勖赖墓媚镄』飳焓暗哪久藁?，用繩子串起掛在脖子上，或者系于腰間。如同我生活的城市，人們喜歡將梔子花別在胸前或衣袖上那般。不由自主地，我把木棉花插在胸前，我想，它的芬芳能潤澤我一整天、一春，興許還會是一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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