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館工作是一門藝術(shù),我并不是說在咖啡館里打工,雖然我知道當咖啡師需要上很多培訓課,以一種很拉風的姿勢把泡沫牛奶倒進熱水里就可能獲獎。我是說,如果你是個喝咖啡的顧客,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桌子旁,一邊查看電子郵件或者制作數(shù)據(jù)表,一邊點一小杯咖啡,既能讓老板保持對你的歡迎,你又不至于因為喝太多咖啡導致牙黃,這是一種藝術(shù)。
我的爸爸從來沒能理解這一點,他經(jīng)常朝我這樣喊:“你的家庭辦公室里的東西應有盡有,為啥非要拿著電腦大老遠地去咖啡館?”
但是爸爸一輩子都沒怎么去飯館吃過飯,也沒去過酒吧或者咖啡館,自然也沒體會過去咖啡館的感受。在他看來,一邊聽著周圍人嚷嚷,一邊喝著熱飲料,這只是老年人在“全國托管協(xié)會”里享受的特殊待遇。
我自己有咖啡機,但我寧愿去附近這家咖啡館排隊買五美元一杯的咖啡,然后找個角落遠程“遙控”我的公司事務,之所以選擇在咖啡館辦公,我是想藉此獲得一種群體感。我坐在咖啡館里敲打著鍵盤,能聽到周圍人的呼吸,這讓我感覺自己正在創(chuàng)造著有用處、有意義的東西,而不是始終與世隔絕地跟一個個數(shù)字打交道。
但是認真地說,這只是原因之一。我喜歡來咖啡館還有三個原因:首先,上世紀九十年代,我正值少年,《老友記》這部電視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的生活方式;其次,我喜歡喝咖啡,自己在家煮不出那么好的味道;再者,如果我在家辦公,我會整天穿著睡衣,按捺不住每十秒在社交網(wǎng)站刷一次屏,過一會兒看一次電視,并且一桶又一桶地吃餅干。
說到底。我不相信自己能長時間呆在家里,而又能成功地抵制住各種誘惑,讓自己有時間工作。我至今沒寫出過一本小說,都是這些誘惑惹的禍,反正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雖說我去咖啡館的原因之一是去尋找群體感,其實我在咖啡館幾乎不和周圍的人說話,因為我住在英國東南部,我的所有合作伙伴也和我一樣,各自守著他們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或者需要時喝一杯香檳。我們都選擇了去了一個專門供人交流的公共場所,但是我們不謀而合地寧愿沉默獨坐,盡量不聽耳邊的爵士樂,而是去社交網(wǎng)站和地球另一邊的熟人聊天。但是你知道,我偶爾也會和賣巧克力夾心糖的女孩搭訕一兩句,或者朝某個排隊去洗手間的人微笑一下,看到了吧,這就是群體感。
就像我說的,這里面有藝術(shù)。比如,嚴肅的咖啡館作家從不會吃蛋糕。蛋糕很貴,又含糖、高熱量,還會消磨人的意志,讓你吃了還想吃。只要咬一口,你也許就會每天訂一份甚至兩份蛋糕,這樣的例子我不是沒聽到過。蛋糕是給媽媽們、享受退休金的人、讀書俱樂部或者是在此停留幾天的游客們準備的,另外就供是歌唱家、舞蹈家演出之后耍耍萌,或者大快朵頤之用。嚴格說來,那些人也會來咖啡館,但他們不是咖啡客,而是蛋糕客。
只有每天去咖啡館里工作二十個小時,你才能將我的一些獨家秘籍學到手。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讓杯底保留一點點多余的泡沫,讓我的杯子看起來永遠像沒喝完的樣子。這樣,我的杯子就不會被服務生收拾走,我就能繼續(xù)在沙發(fā)上坐著而不用給下一撥顧客讓位。我能一眼看出哪位咖啡客馬上要打道回府卻不會把報紙帶走,等他走后,我就會竄過去抓過他丟下的報紙,省得我再買一份。夏天的時候,我會坐在沙冰機旁邊的座位上,這樣,我就可以“望冰消暑”。
我還有很多?;ㄕ械墓适陆o你講,不過我剛看到柜臺上只剩下一塊面包,要是去晚了我就只能用牛奶什錦當午餐了。我得趕快去買,我的積分卡可不能浪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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