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過年，聽父母嘮叨是一種幸福

江山攜手 2017-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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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早上，我從老家的菜場里買了菜回來，太陽已咧開嘴。老媽嗔怪道，家里什么都有，菜多了也吃不了，浪費。我又上街幾趟，采購煤氣灶、水桶、垃圾桶、蒸蓋(菜罩)等一些日用品，悄悄拿回家換了舊的，怕老人說我亂花錢“浪費”。

燒湯燒水，清洗了十年前用過的灶臺、鍋碗，老爸已催著燒午飯。午飯過后，要把表弟送的一只肉鵝收拾掉。老爸堅決不讓我操刀，說鵝血能涼血，怕我把血遭踏掉，我肚子里明白，老爸不讓我“殺生”。老爸一刀抹開肉鵝頸動脈，鵝血汨汨而出，他挺自豪的說，“位置殺得很準?！蔽铱淞怂痪洌习值陌櫦y也笑開了。接下去的燙毛、褪毛等事情，我不讓他與老媽動手，怕他們累。老爸就拿張椅子坐著，老媽拿著掃把也站著看我勞作。鄰居看到了，問老媽為什么不幫忙，老媽說我不讓。午后的陽光暖暖的，照著挺幸福的。

鵝收拾得差不多了，老爸看著那碗鵝血，大為驚奇的說，鵝血為什么不會凍？我問他放鹽了沒有？老爸才明白沒放鹽。我想問他過去都知道的事情，現(xiàn)在咋會不知道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下午二點，我開始做年夜飯了。老爸說自己晚餐不吃米質的食品，要我備個麥類的食物。四點許，鵝、魚等十來個菜上了桌，我又拌了一個面條。我、兒子、老父老母三代邊吃邊聊。老爸說鵝肉太粗，還是豬腳蹄好吃。老媽不讓他多吃豬蹄，說膽固醇高。老爸說自己飯量很大，吃什么都有味，叫老媽也多吃點，還夾了一塊鵝肉給老媽，說自己要控制米質食品與肉類。老媽說自己不吃油膩的東西，要吃素。我就拿老爸在60來歲時經常說的一句話勸他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沒需要忌食?？刹饺?0歲的老爸卻反對這句話，“要忌口的，醫(yī)生吩咐過的?！蔽业瓜Ｍ昙o越大越不要忌口肉食，怕素食跟不上營養(yǎng)。

飯后，給二老與兒子送上了壓歲錢。老媽推辭著，老爸說，都給我，我是要的。我問老媽，要不二份一起給爸爸？老爸說，我們二人只管自己的錢，私房錢不合用的。老媽便收下了她自己的那一份同時，也給我兒子分了壓歲包。當我吩咐兒子給遠在麗江過年的妻子、女兒發(fā)轉帳壓歲錢時，老媽拿出現(xiàn)金也要托我兒子發(fā)壓歲錢給女兒。老爸笑話她，網上轉的，現(xiàn)金沒用的。

不遠處響起了煙花爆竹的聲音，我也拿出幾串鞭炮湊熱鬧。鞭炮沒放，老爸就數(shù)落我，不安全、浪費錢，敗家。放了一串，老媽生氣了，“把剛剛掃過的地搞糟了，給你氣死了。”我最怕老媽“給你氣死了”這句口頭禪，便停止繼續(xù)放鞭炮的念頭，乖乖的拿把掃帚幫老媽把地掃了。

我在洗涮年夜飯后的碗筷，老媽老爸就上床睡覺了。春晚還未開始，二老的鼾聲已響起。我向家庭群發(fā)了條微信，“老爸老媽的鼾聲，演奏著祝福我們新年快樂的樂曲?！辈灰粫海酶艘粭l，“大哥，你辛苦了。今年的春晚你沒得看了?！笨磥?，每年堅持看春晚的我今年要對不起央視了，老房不隔音，一放電視就把二老吵醒。

燒了湯，爺倆洗了把臉，便睡覺了?？纯词謾C，二十點都未到，比平時早了四個小時入睡。噼里啪啦的爆竹聲把我吵醒，知道已是正月初一的凌晨。我很想起床去放鞭炮，但想到母親在入睡前說的一句話“正月初一不掃地的”和她的那句口頭禪，我便沒了沖動。

喧囂后的夜又靜謐下來，亂了生物鐘的我沒了睡意。迷迷糊糊中，老爸老媽輪番在窗外叫著，“爬起快，十一點了?！蔽移谄诎膽?，“小時候，你不是說過，三十日夜，可以睡遲，正月初一，可以賴床?！崩习终f，“那我自己做午飯吃了。”我趕緊起床，不能食言。這幾天，老媽逢人就說，兒子50了，老頭80了，這次回家過年特地給他爸做飯吃的。

午飯后，我理著盆碗，老爸一個人又去看電視戲曲片了，我叫了一聲兒子，兒子已理會我的用意，關了手提，很乖巧的坐到他爺爺?shù)纳砼?，老爸精神陡然變好，色飛眉舞的給他的孫兒講解片中內容。準備出去燒香拜佛的老媽取笑了一句，你孫兒比你還看得懂。老爸沒受打擊，仍興高采烈的講述著。老媽見我把剩菜剩飯倒入垃圾桶，便說我，“我們的剩菜剩飯是留著給雞吃，糟蹋糧食?！蔽颐髦蕟柕恼f了一句，“家里有養(yǎng)雞嗎？”老媽邊說，“隔壁家不是養(yǎng)了嗎？”邊把剩菜剩飯從垃圾桶理了出來。老爸趁機插了一句，“你媽就是省，二三天的飯都要留著吃?！蔽覄窭蠇專皠e省吧，吃壞了身體不劃算?！崩蠇尠琢死习忠谎?，“糟了糧食，對不起天?！崩蠇尯芄?jié)儉，老爸也差不多，我白天開下燈，老爸就會過來關掉，我開著走廊燈睡覺，老爸半夜也要起來關掉?？措娨晻r，老爸從不開燈。

正月初五的傍晚，我打點行裝要去現(xiàn)居地。老爸雖早知道我的離程，嘴里還是問，“為什么不再住幾天？”我默然，為了生計，不得不離家寄居外地，老爸老媽又不舍辭別故土與我同行。良久，我說，“五年后，離職回家與你們同住，種幾棵菜、養(yǎng)幾只雞，陪你們曬太陽?！崩习纸涌诘溃安恢菚r還在不在！”還說了村里的同齡人誰與誰的西去，一聲嘆息。我趕緊說，“你會有100歲的！”老爸又問了一句，“下次，什么時候回來？”

暮色中，我拖著行李出門，心里暗喑下決心，爭取每半月回去住一個晚上，聽聽二老的拌嘴與教育我節(jié)儉的嘮叨，那是一種特別的享受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