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遷碑方筆隸書欣賞《漢張公方表頌初拓本》,全稱《漢故城長蕩陰令張君表頌》,亦稱《張遷表頌》,碑石原在山東東平州(今山東東平縣),今置泰安岱廟炳靈門內(nèi)。漢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二月刻。明初出土。碑高292厘米,寬107厘米。碑陽共567字,碑陰共323字,字徑3.5厘米。碑內(nèi)容為故吏韋萌等追念縣令張遷的業(yè)績。其書法以方筆為主,筆劃嚴謹豐腴不失于板刻,樸厚靈動,堪稱漢碑中的上品。





































君諱遷,字公方。陳留己吾人也。君之先,出自有周,周宣王中興,有張仲,以孝友為行。披覽《詩·雅》,煥之其祖。高帝龍興,有張良,善用籌策,在帷幕之內(nèi),決勝負千里之外,折珪於留。
文、景之間,有張釋之建忠弼之謨,帝游上林,問禽獸(狩)所有,苑令不對,更向嗇夫,嗇夫事對,於是進嗇夫為令,令退為嗇夫。釋之議為不可:苑令有公卿之才,嗇夫喋喋小吏,非社稷之重,上從言。 孝武時有張騫,廣通風俗,開定畿寓,南苞八蠻,西羈六戎,北震五狄,東勤九夷?;倪h既賓(殯),各貢所有。
張是輔漢,世載其德。爰暨(既且)于君,蓋其纏聯(lián)(繵縺),纘戎鴻緒,牧守相系,不殞高向。孝弟于家,忠(中)謇于朝,治京氏《易》,聰麗權(quán)略,藝于從政(畋)。 少為郡吏,隱練職位,常在股肱。數(shù)為從事,聲無細聞。徵拜郎中,除谷城長,蠶月之務,不閉四門。臘正之祭(),休囚歸賀。八月算民,不煩於鄉(xiāng)。
隨就虛落,存恤高年。路無拾遺,犁種宿野。黃巾初起,燒平城市,斯縣獨全。
子賤孔蔑,其道區(qū)別?!渡袝肺褰蹋缙鋵?;《詩》云愷悌,君隆其恩;東里潤色,君垂其仁。召(邵)伯分陜,君懿于棠。晉陽佩瑋,西門帶弦,君之體素能雙其勛。流化八基,遷蕩陰令。吏民頡頏,隨送如云,周公東征,西人怨思。奚斯贊魯,考父頌殷。前喆遺芳,有功不書,后無述焉。於是刊石豎表,銘勒萬載。三代以來,雖遠猶近?!对姟吩婆f國,其命惟新。於穆我君,既敦既純,雪白之性,孝友之仁。紀行求本,蘭生有芬。克岐有兆,綏御有勛,利器不覿,魚不出淵。國之良干,垂愛在民。蔽芾(沛)棠樹,溫溫恭人。乾道不繆,惟淑是親。既多受祉,永享南山,干祿無疆,子子孫孫。惟中平三年,歲在攝提,二月震節(jié),紀日上旬。陽氣厥析,感思舊君,故吏韋萌等,僉然同聲,賃師孫興,刊石立表,以示后昆。共享天祚,億載萬年。 [譯文]:張君名諱遷,字公方。是陳留郡己吾縣人。張遷之先人,出自周朝,周宣王中興之時,有個張仲,以孝著名,只要看一下《詩經(jīng)》之“雅頌”部分,就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其祖先的情況。漢高祖劉邦興起之時,有謀士張良,善用計謀,能籌劃于帳幕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他后來被封為“留侯”。 在西漢文帝和景帝之際,有個張釋之,他是一個忠于職守、敢提意見的輔佐大臣。(他跟隨)文帝游上林苑。文帝問苑中有多少禽獸?苑令答不上來。又問嗇夫,嗇夫卻對答如流。于是文想提拔嗇夫為苑令,苑令退為嗇夫。張釋之建議說,這不可以。因為苑令有公卿大臣的才能,嗇夫只是一個只會喋喋不休的小吏,不是治國安邦的棟梁之材。文帝就聽從了他之的意見。 漢武帝時,有個叫張騫的人,廣泛地勾通了諸地與本土不同的風俗教化,開拓、安定了邊境地區(qū)。其范圍南面包括了八蠻、西部羈糜了六戎、北部威震于五狄、東西到達九夷?;倪h地區(qū)既已賓服大漢,都來進貢他們的特產(chǎn)。 張氏輔佐漢室,其德義世代都有繼載,直至于君(張遷),蟬聯(lián)不絕。他繼承了這宏大的端緒。州牧、太守相繼,都要不曾辱沒這大好的聲名。在家中他能盡孝悌之情,在朝廷,也能作到忠厚正直。他能通曉京房的《易》學。能聰敏地掌握權(quán)變策略。他是以文從政的。
張遷少時任郡吏,他能精確熟練地完成任務,故常常成為骨干力量。又多次成為郡守的從事(郡守自辟的僚屬).并不因為他自己不事張揚而不為人知。故后來他被拜為郎中和谷城縣長。農(nóng)歷七(農(nóng)忙之時)能夠做到四門不閉;臘月行祭之日,他將囚徒放假回家,他們都能按時歸來,以感謝他的恩德。八月計算人口賦稅等事,也不麻煩鄉(xiāng)人。
他隨便住在很簡陋的村落的院子中。他體虛年邁之人。(在他治理之下,社會風氣良好)能做到在路上丟了東西,無人撿為已有;種完地后露宿野外,也不會有任何問題。黃巾起義后,城市都被燒毀,惟獨他治下之縣城完整無損。
孔子曾說子賤所在的地域及其氣量太小,而張君與他完全不同。《尚書》載有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教,張君最崇拜其寬容;《詩經(jīng)》講愷悌和樂,張君受其恩惠最深;東里子產(chǎn)以潤色文章著名,而張遷最愛的是其“仁”字。召公分主陜地以西,他在甘棠樹下留下善政美名,張君之美名,亦不相讓或猶過之,昔日晉陽(董安于)性急,故佩韋(皮繩)以自警;西門豹性緩,則帶弓弦作為鑒戒,而張君素質(zhì)很好,能兼二者之長,張君之善流美八載,現(xiàn)在改任蕩陰縣令,吏民奔走相告,送別者多如云涌。周公東征三年,西人懷著哀怨思念,奚斯曾作《魯頌》贊魯,正考父作《商頌》歌殷。前代的賢哲已有頌德之遺芳,有功不記,后人就很難再寫。于是現(xiàn)在就刊石豎碑,以流傳萬載。三代(夏、商、周)情況,雖然時代很遠(由于有頌詞傳世)又覺得很近。《詩經(jīng)》所載都是舊事,我們所云,卻是新聞。
美哉張君!你既交敦厚又單純,你有白雪一樣的本性,又有孝敬父老,尊敬他人的仁德。紀其行而求其本,就像蘭花生來就有香味。能夠預知因有征兆。安撫治理卓有功勛,事良策不輕顯露,就像魚兒潛藏深淵。國家的棟梁,為民所愛,就像周人愛護召伯虎的棠樹。樹雖弱小卻溫馨宜人,天乾之道不會有錯,惟有善良才為人親近。受此福祉,應像南山一樣永恒。祝其官祿無窮,并傳至子子孫孫。東漢靈地中平三年,干支為丙寅,二月初見打雷之月,時在上旬,正是陽氣上升,陰氣下沉的轉(zhuǎn)變之際,為了感謝舊時明君之恩德。故吏人韋萌等人,眾口同聲,一致同意雇用石工師傅孫興,刻石立碑,以告示后人,共享天賜之福,直至于千秋萬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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