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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的主峰是莫厘峰，與西山的主峰縹緲峰隔湖相望，并峙于太湖中，傳說是以隋代莫厘將軍而得名。關于這位莫厘將軍，地方文獻中也語焉不詳，但能用其命名這樣一座山峰，可見也確實并非等閑之輩。不過當?shù)匕傩辗Q之為大尖頂，雖然缺少了些文化底蘊，但卻更加形象生動。 前往莫厘峰的過程堪稱享受，沿著山脊蜿蜒而上，一直都行走在湖山之間，青山綠水，風光無限，如在畫中游。雖然現(xiàn)在有上山的通衢大道，但在荒草之間，依稀還能分辨出碎石鋪就的古道。據(jù)文獻記載，明清以來，這條古道上曾經(jīng)走過吳門畫派巨匠沈周、文徵明，內(nèi)閣首輔王鏊、申時行，文壇盟主錢謙益、吳偉業(yè)等在中國文化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并且留下了無數(shù)優(yōu)美的詩文，當然，他們也是為攀登莫厘峰而來。雖然不再有機會和他們相遇，但這些詩文穿越了時空，永遠和莫厘峰同在。 站在莫厘峰頂，極目四望，太湖水波浩蕩，點點帆影，淡淡遠山，湖光山色盡收眼底，讓人不由得心生“山登絕頂我為峰”的豪情。峰側(cè)被苔封的石頭上，隱隱有漫漶的摩崖石刻，仔細辨認，方才看出是民國間名士金天羽等人所題的“云濤極望”“湖心積翠”“曠觀”諸字，雖寥寥數(shù)語，但至今仍能準確地表達出在莫厘峰頂?shù)挠^感，曲盡其妙。 莫厘峰頂有一座名為慈云庵的寺廟，供奉著觀音大士。庵前的墻壁間嵌有古碑一塊，為清末光緒年間所立，至今已逾百年之久。碑文記載，因當時東山席氏無知子弟招搖恫嚇僧人，意圖漁利，故蘇州知府何剛德特立此碑示禁，聲明若有再犯，必提案嚴究，如果地保勾結(jié)勒索，也會一并究懲不貸，語氣很嚴厲。此碑立后當時慈云庵僧人們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些，因為這些地痞無賴雖然不相信所謂的因果報應，但牢獄之苦應該還是有所畏懼的吧。 立此碑的何剛德進士出身，在任八年，直到清朝滅亡，可以說是蘇州的末代知府了。據(jù)記載他在任時頗勤于吏事，關心民生，看來所記不虛，因為他連偏僻的東山莫厘峰頂僧人們受欺負的事情都管了。 莫厘峰頂?shù)倪@座慈云庵還有歷史悠久的伴觀音民俗，延續(xù)至今，影響很大。除夕之夜曾隨進香的人群登過莫厘峰，平時寂靜的山路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慈云庵里經(jīng)聲佛號，梵音繚繞，香火通明。莊嚴的菩薩像前擠滿了虔誠的朝拜者，無論是穿著質(zhì)樸的山民，還是衣冠楚楚的游客，在這一刻，都是蕓蕓眾生中平等的一員，大家都把對新年的美好希冀在心中默祈，不單單是求菩薩保佑，也是為自己加油。佛教中的懲惡揚善，獎勤罰懶，都是正能量滿滿，有正信的靈魂就不會感到孤單，有目標的奮斗也才不會跑偏，這也許就是莫厘峰除夕伴觀音習俗能夠長久存在的內(nèi)在原因。 走出香客云集的慈云庵，在夜幕下靜靜地憑欄遠眺，山下的一條條道路燈火輝煌，遠遠地倒影在太湖的粼粼波光中，搖曳多姿，四周的煙花此起彼伏，璀璨奪目，明凈的夜空中繁星點點，仿佛伸手就可以觸摸得到。 這個除夕夜的莫厘峰，溫暖而祥和。 □孫中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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