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在閱讀中尋找“精神向?qū)А?/div> ■張以瑾 不同年齡段,我們都會被某些“重大問題”困擾著。比如,我小時候最困惑的問題是:人為什么要上學?父母和老師給的回答是,上學是為了“考上大學”,“成為有出息的人”。在我幼小的心靈里,父母和老師都是權(quán)威者,他們不約而同的回答,當然無可置疑。 漫長的中小學階段,一位位老師手捧教科書給了我對于這個世界的各種認知。我后來意識到,那是清一色標準答案:語文課每每要總結(jié)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歷史課上,各種歷史事件的年代、意義都要背下來;地理、生物、英語,甚至數(shù)理化也是要記、要背……在標準答案洶涌的世界里,我無暇他顧,當然也沒有這樣的誘發(fā)機制。我相信這種體驗也是群體性記憶。當今天開始否定標準答案式教育,轉(zhuǎn)而推崇探究式學習,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批判思維、創(chuàng)新精神的時候,作為接受“上一種教育”的人,如果固守那種教育成果,往往會面臨很現(xiàn)實的考驗。尤其是在參與公共辯論時,視角的單一、思維的僵化、思想的貧乏就會像先天不足一樣顯現(xiàn)出來。 我們無法“回爐重造”,但在一個強調(diào)終身學習的時代,我們不能再指望頭腦里那些殘缺不全的標準答案,不能再滿足于用直來直去、唯我獨尊的方式看問題,不能再表達那些經(jīng)不起推敲的觀點。我們要有自我檢視的勇氣和熱情,要有重塑自己的愿望和行動。在所有自我重塑的行動中,系統(tǒng)的閱讀無疑最有成效,它可以幫助我們不被世上紛繁復雜的現(xiàn)象和說法所困擾,成為頭腦清晰、內(nèi)心堅定的行動者,更有主見地應對不同人生階段所遇到的“重大問題”。 這是一場沒有終點、也沒有邊界的行走,除了自身的艱苦跋涉,我們還要不斷尋得“精神向?qū)А?。在系統(tǒng)的閱讀中,既可以走近同時代的優(yōu)秀人物,也能跨越時空,際遇歷史上的那些偉大心靈,從他們那里獲得方向標和參照系。他們的某種人生狀態(tài)、某本經(jīng)典著述、某個思想觀念,都可能給我們難得的啟示和激勵。比如,閱讀歷史的時候,不同的人物、事件和年代,交織而成千千萬萬的故事。如果我們要分析人物命運、事件意義和朝代興衰,就會覺得光有故事還不夠,必須有更宏觀的視角以及連接歷史細節(jié)的邏輯。這時候,若讀到黃仁宇的《萬歷十五年》和《中國大歷史》,就會對他的“大歷史觀”非常認同。在這種引領下閱讀歷史,縱橫交錯,提綱挈領,非常有利于形成從整體上把握歷史的能力。再比如,讀康德的《論教育學》時,會發(fā)現(xiàn)他把“處理規(guī)訓和自由的關系”視為教育的一大難題,這一見解高度濃縮了教育者的現(xiàn)實體驗,對我們理解和改進教育極具啟示。 在閱讀中追尋“精神向?qū)А辈⒉皇且粍谟酪莸氖虑?,而是一個不斷發(fā)現(xiàn)和更迭的過程。我們往往會因為后面的所遇,超越甚至否定前面遇到的人物和思想,但不會因此感到虛無,因為始終有卓然的引領在前方。在一個個“精神向?qū)А钡膯⒁?,我們的閱讀之路可以走得更開闊、更高端,這對應的其實就是一個人精神成長的道路。具體而言,我們要在這條路上有意識地實現(xiàn)三個“走向”。一是從具體走向抽象。每個人的閱讀都是從小時候讀故事開始的,但很多精深的思想其實是蘊含在思辨性的文字里的。一個成年人如果只能接受敘事性的文章和書籍,見了抽象的文字就頭疼,甚至斥為無用,無疑會制約自己的精神發(fā)育。二是從單一走向多元。這個世界有很多“認死理”的偏執(zhí)者,且不說不招人喜歡,單就認知能力和人生境界來說,這樣“單向度”的狀態(tài)也是我們要引以為戒的。系統(tǒng)性閱讀能夠幫助我們拋開單一的出生背景、個人好惡和階層意識,走向開闊的多元地帶,學會用不同立場、多元視角分析問題,盡可能理性地表達和行動。三是從個體走向主體。個體是孤單、分裂的自然人狀態(tài),因而要通過家庭、學校和社會的整合成為“社會人”。但在工業(yè)化時代,“社會人”出現(xiàn)了嚴重的異化,最明顯的表征是缺少獨立思考和行動的意識與能力,千千萬萬的人一副面孔、一種精神狀態(tài)。我們要逃避這種結(jié)局,唯有通過讀思結(jié)合、知行合一,把自己樹立為一個主體,不僅能自主思考和行動,還能自主地實現(xiàn)與他人的連接,共同處理社會事務。 (來源:中國教育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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