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得志上將在新中國擔(dān)任過濟(jì)南、武漢、云南軍區(qū)司令員,后來還擔(dān)任過解放軍總參謀長,解放軍最精銳的機(jī)械化部隊,都?xì)w他統(tǒng)管,最尖端的武器也歸他指揮過。有趣的是,當(dāng)年他參軍第一天領(lǐng)到的打敵人的武器竟然是它——一只連棍子都沒有且快磨平的梭鏢頭! 1928年一天,楊得志和哥哥楊海堂扔下手中的鋤頭,跑去投奔紅軍。隨后,被分配到師屬特務(wù)連當(dāng)戰(zhàn)士。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他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這樣,他可以領(lǐng)到一支槍了!他來到特務(wù)連3排7班時,7班長熱情地迎了上來:“你是楊得志同志嗎?” “是的!”楊得志回答。 班長接過楊得志手中的行李,說:“我是班長,代表全班歡迎你!” “我一定和同志們一起多打勝仗。”楊得志說完,跟著班長走進(jìn)了屋內(nèi)。 班長把楊得志的行李放在稻草鋪上,順手從稻草下邊摸出一個梭鏢頭,對他說:“去找根木棍砍砍,把它裝好?!?/p> “這是什么?”楊得志感到不解。 “你的武器,以后用它的地方多著呢!” 楊得志一下就愣住了。原想能領(lǐng)到一支槍,沒想還是梭鏢,而且梭鏢頭都快磨平了,還不如他在老家當(dāng)鐵匠時自己打出來的梭鏢頭好呢!便憤憤地說:“我不要!” “你說什么?”班長不悅地問。 “我不要!我要一支漢陽造?!睏畹弥竞敛皇救醯卣f,還是沒有去接梭鏢頭。 班長火了,提高了嗓門:“楊得志同志,我再說一遍,去找根木棍砍砍,把它裝好!” 楊得志心里雖然感到震驚,可仍站著沒動。 班長把梭鏢頭放在地上,猛地轉(zhuǎn)過身,大聲喊道:“全班帶武器集合!” 隨著他一聲命令,全班迅速集合。楊得志這才發(fā)現(xiàn),從班長到班里每個人手里拿的武器都是梭鏢或者大刀。他默然了,悄悄地揀起了留給自己的梭鏢頭。 “想要漢陽造,”班長對楊得志,也是對著全班戰(zhàn)士說:“好呀,打仗的時候自己從白匪手里奪吧,解散!” “是呀,不要一來就要這要那的,有本事自己去奪嘛!”有個老兵一邊說,一邊擦著自己手里的梭鏢。 楊得志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梭鏢頭,又看了看老兵手里的梭鏢,久久說不出話來。那個老兵發(fā)現(xiàn)楊得志在看他,又說:“看什么,全班都是這樣用農(nóng)友那里送來的武器,班長早說過,要想換好武器,就得靠自己打仗的時候去奪。小兄弟,今天算你走運,班長沒用皮帶抽你,他可是干過舊軍隊呢!” 楊得志不愿要梭鏢的事,很快被他在2排當(dāng)班長的哥哥楊海堂知道了,他找到弟弟,說:“那梭鏢頭是農(nóng)友們打土豪得來送給紅軍的,不容易哩,你怎么可以不要呢?” 楊得志本來想向哥哥訴一訴心中委屈的,聽哥哥這么說,便說道:“他那么兇,簡直像個工頭。” “怎么可以這么講?他是紅軍的班長,是我們的親兄弟!”楊海堂生氣了。 楊得志一看哥哥這副模樣,知道自己錯了,忙說:“等打仗的時候我拼命奪兩支槍,送給班長一支還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备绺琰c點頭,笑了。 沒幾天,這樣的機(jī)會來了。 那天,部隊打土豪歸來,在途中班長問楊得志:“今天要是碰上敵人,你怎么辦?” 楊得志舉著擦得雪亮的梭鏢說:“用它奪漢陽造!” “好!”班長說。 也真讓班長說著了。當(dāng)他們走到一個山梁上,太陽已經(jīng)落下了地平線,四周一片寂靜,忽聽得隊伍中有人驚呼:“敵人!”果然,山梁下走著一隊敵人。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紅軍,開始猛烈地射擊,子彈“嗖嗖”地從楊得志他們的頭頂、身旁穿過。 “臥倒!”連長喊道。 楊得志就勢往地上一趴。他想抬頭看一看山下的敵人,在他身邊的班長猛地一把將他按在地上,厲聲說:“身子再低點,否則,要吃虧的?!?/p> “班長,我想奪兩支漢陽造,一支送給你?!?/p> “好,這個禮物我收下了!” “轟!轟!”兩聲炮響,炮彈在連隊的周圍炸開了,班長對楊得志悄聲地說:“別怕,這只是小炮,沒有瞄準(zhǔn)鏡的,嚇唬人而已,準(zhǔn)備沖鋒?!睌橙嗽趲茁暸陧懞螅瑝阎?,開始慢慢地向山上攻來。敵人愈來愈近了,透過夜色,楊得志清楚地看到敵兵們打的青天白日旗,還有胳膊上的白袖章。 只聽得連長大喊一聲:“上!” 班長隨即在楊得志背上猛拍一下,說:“快,去奪他們的漢陽造!” 戰(zhàn)斗開始了。這是一場白刃格斗。黑暗中,戰(zhàn)友們只能從對方的白袖章上去辨認(rèn)敵人。年輕的楊得志猶如下山的小老虎,在敵軍的隊伍中沖來沖去,在他閃亮的梭鏢下面,敵人乖乖地舉手投降。 這是一場小小的遭遇戰(zhàn)。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了,楊得志站在那兒發(fā)愣。那個老兵走過來問道:“怎么啦,楊得志,嚇壞了吧?” “誰說的,我答應(yīng)給班長一支漢陽造的,可現(xiàn)在只奪了一支雜牌槍,這可怎么辦?” 正說著,只聽一個聲音從山坡上傳來:“快來呀,班長不行啦!”楊得志提著那支雜牌槍,迅速往山坡上跑去,到跟前才看清,班長仰臥在那里,被敵人子彈打穿的腸子流了一地。 “班長!”楊得志趴下身子,對班長喊道。 班長朝楊得志笑了一下,用手輕輕地指了指身邊的一支真正的漢陽造,就停止了呼吸。 楊得志輕輕地拿起班長留給他的那支漢陽造,撫去槍上的灰塵,把它背在肩上,眼睛里噙滿了淚水,對著班長的遺體說:“班長,我會用這支漢陽造,去狠狠地痛打白匪,為你報仇!” 算起來,這是楊得志參軍后參加的第一次戰(zhàn)斗。第一次參加戰(zhàn)斗,就實現(xiàn)了他夢寐以求的愿望——擁有一支漢陽造步槍,而這支槍卻來得不易,是他的班長用生命換來的。 這也是他軍旅生涯所接受的第一課。以后,他對武器十分看重。隨著他參加的戰(zhàn)斗越來越多,他也步步提升,手下的隊伍越來越大,武器也越來越多,但是,楊得志總忘不了當(dāng)年那個扁平的梭鏢頭和那支班長用生命換來的漢陽造。在晚年的時候,一次他觀看導(dǎo)彈射擊,人們突然發(fā)現(xiàn)他眼眶里含滿了淚水,問道:“總長,你怎么啦?” 楊得哽咽著說:“我想起了班長那支漢陽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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