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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君”從西原來看我，我開玩笑說他穿著比以前講究了，腳上的皮鞋以我精準的眼光看來在300多，比我的穿的淘寶貨是要貴些的。君笑了笑，雖然在宣傳部門工作了多年，但其實不太愛說話，但那天由鞋話題引起，他突然感慨的說起他的求學之路。 君出生在河北保定農村，那里是革命老區(qū)，所謂老區(qū)一般就是很窮的地方，君家的兄弟姐妹共6個孩子負擔很重，80年君開始上小學時，一年四季只有一件棉襖，到五月多天熱的時候他就光著膀子往學校走，到校門附近才把棉襖穿上。放學只要一出校門就又趕緊把棉襖脫了，光膀子回家。那時老師和一些親友教導他的就是只有學習才能改變命運。君于是發(fā)奮的讀書，每天晚上都在煤油燈下學到深夜，鼻孔經常被熏的漆黑。君的母親也每晚默默陪著君，一直到他睡覺才休息。君順利的考上了初中，要到縣城住校了。但是住校的條件比家里更差，宿舍是草屋泥地、通鋪上鋪的稻草，十分潮濕，冬凍夏火，十幾個孩子人擠人的睡在一起。君的手經常被凍的開裂，流血。他就用衛(wèi)生紙包住，能止血又能暖和些，但是第二天揭開紙時卻只能連血帶皮的撕下來，痛徹心肺。學校的食堂是吃不起的，君常常每天只吃一個饅頭，他的數學老師家屬開了一個面館，君的數學成績很好，數學老師一家都很喜歡他，在他吃飯路過面館時，就常給他打一碗面湯，讓他就著饅頭吃。君時常起床時總是眼前黑一下---這是餓的。 到初中畢業(yè)時君就報考了師范?？茖W校，那時讀師專不要學費，還有點補助，君很向往。成績出來了，君是全縣第十名，這成績上師專是沒問題的，但君沒有被錄取。君的伯父在鎮(zhèn)上工作，他到師專和初中學校前后打聽才得知君的錄取資格被縣教育局長的兒子頂替了。君那時沒有報考高中的志愿，家里也根本沒錢去讀書了。君萬念俱灰準備回家種地。伯父說：你成績這好，還是讀書才有出路，我找他們給你補報高中，讀書用錢的事家里盡量想辦法吧。 君于是讀了縣城一中，高一時有一次上體育課，班主任突然跑來說家在農村的同學請舉手，班上的十幾個同學舉起了手，老師把他們帶到教室里，課桌上放著一批捐助的衣服，都編好了號。來的同學抽簽，抽到幾號就拿幾號的衣服。這些衣服里最好的是一套是無銜綠軍裝，竟然是八九成新。君幸運的抽到了這套綠軍裝，為此他高興了幾年。1991年君在驚險中完成了高考，高考時安排在他前面的一個女生總是回頭看他的卷子，君很害怕，可是幾個監(jiān)考老師卻都視而不見。報志愿時班主任一看君的志愿，就說別報低了，拿起筆就給他改成人民大學法律系。君順利的被人民大學錄取了，可是專業(yè)卻被調劑變成了中文系。君哭笑不得，那年他語文只考了65分是所有高考科目中成績最低的一門，難道調劑到中文系不需要看語文成績嗎？ 君穿著他最好的綠軍裝和布鞋來到了北京讀他莫名的中文系。大學的學費靠貸款，生活費由幾個哥哥籌措，但是為此幾個哥哥都和嫂子們吵了多次。快到畢業(yè)時，君的哥哥給他買了雙皮鞋，讓他找工作時穿。1995年國家已經對大學生不再包分配了，君也沒任何關系，西原宣傳部到學校招人，他也就來到了人地兩生的西原。宣傳工作對于本就對中文不感興趣的君來說也就是謀生，但他還像上學時一樣勤勤懇懇的干著。那時每天都有各縣區(qū)的人請吃飯，溫飽問題解決了，但也就僅此而已，送禮的都是送給領導的，君對此也沒什么奢望。 后來君的單位分了房，經人介紹與當地的一個護士結婚了，女方家庭條件還好，君漸漸的過上小康生活。于是多年不見的他來看我了，現在穿著三百多元的皮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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