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專注傳統(tǒng)和田玉 為您打開玉石收藏之路 玉歷來被人們當(dāng)作珍寶,在中國古代,玉被當(dāng)作美好品物的標(biāo)志和君子風(fēng)范的象征。在且末縣境內(nèi)的玉礦中,塔特勒克蘇玉礦的歷史最為久遠。幾千年前,古人就曾在這里進行過大規(guī)模的開采。今天,這里的開采依然繼續(xù)著,人們依舊在這個玉礦尋找著有關(guān)玉的傳說。在人們無數(shù)次的尋找中,玉已經(jīng)遠離了它最初的神秘和本質(zhì),玉成為我們現(xiàn)在這個社會諸多寓意的象征。——編者注 與西部大多野性恣肆,尚待演化的山不同,昆侖山是山族中的王者,其峰姿挺拔,更能準(zhǔn)確地體現(xiàn)出西部的蠻荒實質(zhì)。昆侖山的每一處都還是它的原初狀態(tài),山體撐裂,見不到任何稍微和緩一些的曲線,如同從未經(jīng)男人愛撫過的女人。 這種無可言說的樸素和古老,以及奇異之感,人只有站在昆侖山底下才能感受的到。它居高臨下,把凜凜的寒氣放了出來。 而就是這座亂石嶙峋、寸草不生的昆侖山,雖不能與有著郁郁蔥蔥森林的天山相比,但它自古到今都是采玉人深愛不已的山。山脈與山脈之間的交錯有多復(fù)雜,隱藏的玉石礦資源就有多豐富。昆侖山全長1500公里,已發(fā)現(xiàn)玉石礦30多處,其中最大的一處玉礦就是新疆且末縣的塔特勒克蘇玉礦,是和田玉的主產(chǎn)地。重10噸的昆侖“玉王”就出自這里。 去塔特勒克蘇,就得進昆侖山。塔特勒克蘇玉礦位于昆侖高山之巔,汽車只能到達且末以東180公里的玉石轉(zhuǎn)運站,從轉(zhuǎn)運站進入礦點有21公里的一段完全不能避開的地理區(qū)——那就是火燒干溝般的前山地帶。這種體驗在整個大西北是普遍的,滿眼都是遠離青綠的淺山區(qū),而每年的采玉季節(jié)正是洪水季節(jié),河水在亂石遍布的河灘上急流奔涌,山洪夾帶泥石流奔涌而下,一路上,道路十分險峻。 在且末縣境內(nèi)的玉礦中,塔特勒克蘇玉礦的歷史最為久遠。早在五六千年前,古人們就曾在這里進行過大規(guī)模的開采。到了近代,由于種種原因,這個古玉礦淡出了歷史。 塔特勒克蘇玉礦就是1972年在這個古玉礦基礎(chǔ)上重新建立起來的,目前是國內(nèi)最大的一個和田玉石原生礦,原生礦俗稱“山料”。塔特勒克蘇現(xiàn)在的玉礦共有7個礦點,主產(chǎn)青白玉料,也有少量的白玉。國內(nèi)70%的青白玉料均出自這里。建礦35年來已開采玉石3000多噸。 在臨上昆侖山的前一夜,我們在且末縣的賓館里,有幸聆聽了塔特勒克蘇玉礦的礦長田寶軍有關(guān)他的玉石礦脈的 “西瓜藤”理論。 在他看來,且末縣塔特勒克蘇玉礦所依據(jù)的地質(zhì)資料是典型的白云石大理巖與中酸性侵入巖接觸后蝕變成的玉石礦床。而玉石的主礦脈,就好比一株“西瓜藤”,兩側(cè)的一些支脈如 “西瓜藤”,旁逸斜出,順“藤”摸“瓜”,說不定在哪里就可以找出一個“瓜”來,這個“瓜”就是一窩碩大豐富的玉石。 田寶軍的有關(guān)尋找玉石礦脈的“西瓜藤”理論過于神秘了些,但似乎又好像合情合理。玉石礦層的紋脈為什么是植物的形狀?當(dāng)它彎曲的白色葉脈在山體中游移意味著什么?是不是以暗示時間和時間之后的時間,而最終凝結(jié)成靈玉的形象?在田寶軍看來,每一條玉石礦層的葉脈都是濕潤的、攜帶著天地內(nèi)部的養(yǎng)分和精氣。它密藏在山體里,當(dāng)它白色的“藤”狀紋脈一不小心泄露了它的藏身之所,便會為采玉人提供指引。 但是在昆侖山上,山體上的路與陸地上的路終究有所不同,它的道路從來都不是固定不變的,每一條玉石礦脈在連綿起伏的鉛灰色山體中的走向隱秘而曲折,并暗藏著其中的法則,常使采玉人的判斷失去依據(jù)。有時,他們將所有的智慧投放其中,仍不能看清楚玉石真正的藏身之所。那些復(fù)雜的礦脈紋理鐫刻著難以辨析的密碼,有如隱秘在掌中。并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有的礦脈紋路被遮蔽、篡改,其紋路的重合、分離與斷裂,變化無常的性質(zhì)更接近于人的命運。 所以,一個采玉人必須要有足夠的智慧和經(jīng)驗,需要對玉石脈絡(luò)的深奧理解、天賦、直覺、經(jīng)驗、知識……他的目光必須抵達巖石層的內(nèi)部,去看清楚每一塊巖石的狹窄縫隙以及每一塊巖石的走向。
5月上山,10月下山。采玉人每年按照這個季節(jié)表上昆侖山開采玉石,走過了一代又一代。 5月3日的這一天,我們一行十幾個人加上駝工,沿著彎彎曲曲的塔特勒克蘇河谷徒步行走。我的腳不停地碰在河谷中光滑的石頭上,一次又一次地疼。但駝工修軍似乎很適合走這樣的路,身體的擺動和他的步伐是一致的。他是玉石轉(zhuǎn)運站唯一的一位駝工,每周3次他帶著他的駱駝們上山馱運給養(yǎng),下山馱運玉石。 一路上,鉛灰色山體依舊。我們走的是古人走過的路。到達塔特勒克蘇玉礦已近黃昏??刹傻V點距礦工們的生活區(qū)還相距有一公里半的山路。山太高,畜力上不去,只能徒步上去。我們歇了一會兒,又拖著極其困乏的身體隨著出工的礦工們上山了。寒冷的山風(fēng)吹徹入骨,我的身體直打哆嗦。 “快跑,山上要放炮了!”在接近采礦點的山路上,我的肩頭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把:“快點!快跑起來?!蔽遗ゎ^一看,是一張礦工年輕的面孔。 “嗵!嗵!”開山的炮聲終于響了起來,聲音不大,但仍能感覺到地面輕微的顫動。炮聲結(jié)束,礦工們借此休憩片刻?;ハ帱c燃了煙,慢慢開始散去。幾輛卡車繼續(xù)在新修的土路上來回穿梭,顯得很忙碌。 2號礦和5號礦的上部都是在懸崖的半山腰上,上去需拉著繩索,攀登近百米的懸崖峭壁。礦工們每天出工用最快速度上去,也得近一個小時。 他們正在清理3號礦的玉石礦渣。3號礦在河床西北側(cè)。據(jù)說此礦30年來,產(chǎn)玉量至少在400噸左右,為青白玉礦料。因礦線進入溝底部分,左側(cè)的2號礦、5號礦的礦渣都往3號礦傾瀉,因此造成3號礦、4號礦口被掩埋。4號礦屬于3號礦傾斜的溝底部分,早在1985年就被玉石礦渣掩埋。其中有相當(dāng)多的礦渣是古代的采玉工留下的。 古人開山攻玉,受運輸條件的限制,如猴子掰苞米,采一路丟一路,只搬運最容易運輸下來的玉塊,久而久之,這些陳年的玉塊混同新的玉石礦渣以及大量的石頭一起,積塞了3號礦、4號礦洞里,又從洞口溢了出來,形成一座巨大的用玉石礦渣堆砌的“玉山”?,F(xiàn)在開采起來已十分困難。有人粗略統(tǒng)計,共有40多噸左右。 后來修了簡易公路,動用了現(xiàn)代化的機械設(shè)施,幾輛大型翻斗車開進了礦山,清理礦渣的效率明顯提高,短短幾個月下來,還真發(fā)掘出了不少好東西:有前人留下來的古玉料,有羊脂白玉塊,最大的四五十公斤,最小的也有5公斤,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玉質(zhì)細膩的糖玉和青玉。 礦工們在清理玉石礦渣的過程中,最不可思議的發(fā)現(xiàn)也隨之出現(xiàn)了:一塊巨大的青白玉塊嵌入在4號礦的洞體的石隙中。在返回來的路上,我不停地聽同伴們用驚奇的口吻說:“個兒真大,又有一個‘玉王’要出山了?!?/strong>“不知有多少噸,說是今年下半年運下去?!薄翱匆娏?,我用瓶子里的礦泉水潑了一下,玉是真的,綠中帶白,可好看了?!?/span> 黃昏降臨。鉛灰色的山體汲取了落日的余輝,現(xiàn)在整個地被潤紅,像是完成了自己一天中最后的感恩,山體的陰影不斷地在延伸。我們幾個人坐在礦堆上,慢慢翻揀著這些大大小小的玉石礦渣,不時看到同伴們的意外發(fā)現(xiàn)和驚喜叫聲。玉礦上的人對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人十分慷慨,若是翻揀到了拳頭大小的玉石,便可隨意拿走,分文不取,這與且末縣玉市上斤斤計較的場面形成了極大反差。 “快來看這里,這里有一條玉石礦帶?!备钡V長在遠處朝我招手。我順著他的手勢,找到了最好的仰望角度和最恰當(dāng)?shù)奈恢?,竭力仰著脖子朝對面的山體上望去,還真看見了嵌在山體中逶迤而上的白色玉石礦脈。那一條白云石大理巖和紅色花崗巖蝕變帶時寬時窄,時隱時現(xiàn),看起來幾乎是那么地深奧難解,像是用鋒利的刀雕刻的一個特殊符號,一個被放置在山體中的神秘隱喻。 開山采玉,大塊的玉料是難得的珍品,誰都想得到大塊的玉石。但它總是給人類少得可憐的一點驚喜。古人在《西域聞見錄》中說:“欲求純玉無瑕大者至千萬角力者,則在絕高峻峰之上,人不能到,土產(chǎn)牦牛,慣于登陟,回民攜具乘牛,攀緣錐鑿,任其自然落而收取焉。”角力即斤,可見大塊玉石難得。 在過去,古人開山攻玉,一直受開采條件和生產(chǎn)工具所限,是用榔頭、鐵釬、鏨子等較為原始的方法鑿石取玉,開采來的玉石自然大不了。到了近代,人們嫌這種開采方式玉石的獲取率太低,就用硝胺炸藥放炮打眼的辦法來剝離圍巖獲取玉石。放炮一旦失手,炸藥炸碎了石頭,也炸碎了玉石。在某種意義上,玉碎是玉石的另一種死亡狀態(tài)。 據(jù)說在新疆開山攻玉的第一聲炮響,是響自于闐縣的阿拉瑪斯玉礦,于是各地玉礦紛紛效仿之。從此,昆侖山里響起了隆隆的爆破聲,沉睡了億萬年的玉石被驚醒。時至今日,爆破采玉仍是山料玉礦開采的主要手段。 隨著生產(chǎn)工具的改進,采玉的效率大大提高。據(jù)說,塔特勒克蘇玉礦現(xiàn)在一年的采玉量相當(dāng)于明清時期50年至60年的采玉總量之和。由于現(xiàn)代化機械手段的介入,一些超大的玉石被開采出來,這在古代的采玉人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至今且末縣玉石礦的院子里,還陳列著3塊巨大的玉石:3噸、7噸、10噸。這3塊巨型“玉王”都是青白玉山料,是2005年10月從塔特勒克蘇玉礦上開采出來的。 其實早在1995年,在這3塊大玉石被開采出來之前,塔特勒克蘇玉礦就已發(fā)掘出一塊1502公斤的青白玉山料。這塊玉石當(dāng)年獲得了上?;崴故澜缂o(jì)錄,被礦長田寶軍無償捐贈給了當(dāng)?shù)卣?,現(xiàn)在,這塊巨型玉石被安放在縣賓館的大廳里,剝?nèi)チ艘粔K石皮,露出里面青中帶白的晶體,供游人觀賞。如今,這塊玉石經(jīng)無數(shù)只手撫摸后,晶體的表面已變得溫潤。 2005年10月,這3塊超大噸位玉石的發(fā)現(xiàn)一下子刷新了先前發(fā)掘的1502公斤玉石的上?;崴故澜缂o(jì)錄,在當(dāng)?shù)剞Z動一時,玉礦礦長田寶軍一下子成了名人。在且末縣賓館,我們見到了這位傳奇人物,他對我們說:“這在和田采玉史上絕無僅有?!?/span> 像所有故事渲染的情節(jié)一樣,這3塊“玉王出山”的過程可謂是一個傳奇。2005年整整一年,塔特勒克蘇玉礦上的效益很不好,所采玉石多是與石頭的混合體,多雜質(zhì),玉料價格低廉。又到了“十一”前夕,這是一年中最后封礦的日子,田寶軍抱著最后一線希望,讓工人們多干幾天再下山去。誰知就在這幾天,像他們得到上天的格外垂青一樣,奇跡發(fā)生了:3塊分別重3噸、7噸和10噸的巨型青白玉石相繼從采掘面出現(xiàn)。好像是一個山玉的盛宴,一個等待了幾千年的盛宴。它們在一個明亮的清晨,平靜地等待赴宴者的到來。 “玉王出山”的過程如今聽來真是驚心動魂,仿佛是偶然暴發(fā)的一個巨大的激情游戲,是采玉工們的冒險精神和傳奇故事的精心編排、大膽描繪。如今,這兩塊7噸、10噸的 “玉王”身價,每塊都在5000萬元以上。 北京一位對玉石研究頗有見地的作家白描說:前人留下的“大禹治水圖”、“會昌九老圖”等大型玉雕作品由于不易得來,無疑是國之瑰寶,而如今開采出來的大型玉石,同樣也是國之瑰寶。如何雕刻設(shè)計,使之不負于自然的賜予而成為千古流芳的傳世藝術(shù)珍品?
他說:令人擔(dān)憂的是,如今的玉石投資商往往急功近利,購進一塊玉料,要是當(dāng)作一件賺錢的買賣去做的,往往會為了從眾和迎合市場,將這些大型玉石賦予佛或道的主題或者把一些各地景觀東拉西扯地堆砌在一起,使之成為缺少藝術(shù)創(chuàng)意、文化內(nèi)涵淺薄的一件俗器,而一些難得的超大玉石,雕一件就少一件。 多少年來,玉石已轉(zhuǎn)化成東方人內(nèi)心的一條精神線索。除了那些瑰麗的寶石、玉能夠堅守它們的主體性,在億萬年的歲月打磨中,它們非但沒有生銹和腐化,反而變得溫潤,熒光四射。它們是世間唯一能與時間達成和解的器物,也是世間唯一能夠被時間擦亮的器物。 只是現(xiàn)如今,當(dāng)玉進入市場的消費層面后,就已感染了銅錢的混濁氣息,而變得日益鄙俗起來,它的神圣性和靈性都遭到了消費主義的解構(gòu)。令人悲哀地看到,玉的品質(zhì)和功能都在大步衰退,曾經(jīng)附著在它身上的意義正在減少——玉從祭祀用的神器,轉(zhuǎn)而成為國家儀典中的禮器,繼而成為儒生的德器,而最終成現(xiàn)在市場中用來交易的賈器——玉石在這個長達一萬年的蛻變過程中,仿佛就是它為人留下的一條命運線索。 玉礦工人的生活點選擇在了塔特勒克蘇河邊,是一排很舊的平房,他們選擇在這里作為定居之地,也許就是為了在單調(diào)寂靜的房子里時刻傾聽河水的“喧囂”。 收工了。礦工們陸續(xù)下山回到礦點,伙夫們忙著劈柴擔(dān)水,準(zhǔn)備晚飯。不等天黑,一家廣告公司的幾個年輕的設(shè)計師,就早早在門口的空地上搭建起了彩色的帳篷。五顏六色的帳篷像綻開的彩色花朵,使單調(diào)的大山有了色彩。為了防止夜里的大山風(fēng),他們又從礦堆里搬來大塊的玉石壓住了帳篷的一角——真是奢侈得很啊。不知今晚他們會做著怎樣的一個夢? 入夜的昆侖山里寒氣難耐,河水的流淌聲蓋過了昆侖山深處的一切聲息。到處是一望無際的漆黑。在這個沒有高樓大廈,沒有霓虹燈和喧嘩的夜里,一切都是為了裝飾靜和黑,襯托靜和黑。深處的夜混合著河水的鳴響像是一種天籟,給了我以前從未有過的感受——兩岸的懸崖峭壁不斷向河流中央擠壓,帶來濃重暗沉的影子,像是一個暗喻。 如今這個世界上已沒有多少秘密可言了,人類永遠是尋找者,人在世間的一切活動就是一部尋找者的寓言。他們的尋找使一切都將昭示于天下。在4號礦的洞體石隙中被人發(fā)現(xiàn)的那塊巨玉。那塊沉睡了億萬年的玉石精靈把自己藏匿起來,仿佛其終極目的就是為了躲避人的尋找。從不曾想到會在今天,它被一束束電光照亮、驚醒,像是一個奇跡,帶著誰的御旨從時間的另一側(cè)現(xiàn)身。玉的肌體光滑細膩,青中帶白,不含一點雜質(zhì),用手摸一下,還有些微涼。但無論人們采取什么樣的姿勢觀看,它都在巖石中保持著凝然不動的自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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