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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午后的公園里，三三兩兩的人閑情地散步。一位七十余歲的老太太推著輪椅上同樣七十多歲的老頭，邊推邊聊著。遇到一段長長的緩坡，老太太吃力向上推...輪椅緩慢的停下來，老頭慢慢撐起雙臂，挪動著雙腿艱難的行走...看到這一切，我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酸楚，這就是我的伯父伯母，我相識相知近十年的伯父伯母。 六月的一天早上，伯父伯母七點半就坐車來到我的出租屋，幫我把冬天還沒有來得及洗的毛衣毛褲、棉襖被褥，花了四個小時洗的干干凈凈。待我回到房間時伯父伯母已收拾妥當回去了，房東說：小蔣，你大爺大娘七十多歲了，你怎么能讓他們給你洗衣服呢？是的，我怎么能讓伯父伯母給我洗衣呢，我早告訴他們，暑假時我的對象（老婆）就來了，會幫著洗干凈的。他們還是來了，那時他們的身體都還好好的，怎么說不好就不好了呢？ 上個月伯母因長期腦供血不足引起頭暈住院，伯父擔心哥哥姐姐們工作忙抽不開身，自己獨自擔起照顧伯母的責任，連續(xù)12天。直到有一天早上伯父晨練時感覺手有點麻木，趕緊也檢查。醫(yī)生建議立即住院，下午左半身就很難動彈--偏癱了。那期間因工作忙我兩天沒去探望，電話中伯父說話吞吞吐吐，有時吐字不清，我問伯父：您這兩天是不是沒休息好太累了。伯父說：沒有事，可能疲勞了。第二天晚上我去醫(yī)院時，驚呆了：看到伯父伯母一人住19床，一人住20床。伯父看到我難過的神情含糊不清地說：蔣（兒）我知道你忙，就沒有告訴你，你大姐三妹都請假來了，如果他們沒空我就讓你來照顧我們了。 這就是我的伯父母，今天都躺在醫(yī)院里，十年來我已把他們當成了依靠，無論我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會給他們說。在這個城市里，無依無靠的我已把伯父的家當成自己的家，每一次我從老家回來，我都要先去伯父家，他們已準備好了晚飯，甚至洗臉洗腳水他們都幫我兌好。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飯才直接去上班，伯父母說：你一個人回家再做飯到什么時候才能吃。 03年春天，很少再寫文章的我有兩篇文字被地方電視臺拍成電視散文。伯父母看到電視后說，有機會去你的老家看看，他喜歡過農村的生活，幾分菜園一畝莊稼。也就是那一年，他們去我的老家生活一星期，喜歡晨練的伯父都遛了周圍幾個村莊，讓鄰村人納悶：這是哪里來的城市老頭（伯父長得像彌勒佛似的），都問伯父是哪個村的。伯父說：我是蔣莊的。鄰村人問：前后村都認識，我們怎么不認識你？伯父說：我是蔣的大爺。村人搖頭：您說年輕人名字我們不知，他父親叫什么名字？伯父支吾半天：我也不知道，明天對你說。每天飯后伯父母都會陪著我父母聊天，一起看看父親整的菜園，從辣椒茄子到玉米的長勢，伯父都知道。村里人都知道在城里我有做過機關干部曾經(jīng)抗美援朝過的干爸干媽，親和的他們讓村里人都喜歡與他們聊天，直到今天他們依然是我的“大爺大娘”。伯父母說，等到有一天我在城里干好了買了房子，他們就去我的老家生活，幫我們看家種地。如今他們都躺在醫(yī)院里，我卻不能守候他們照顧他們，他們的愿望還能實現(xiàn)嗎？我曾告訴伯父，即使將來我干不好回鄉(xiāng)種地，只要您們愿意我也會帶著您們一起回我老家過那種田園生活。 十年了，因工作我搬了三次家，我的幾任房東都知道，我的農民父親有一個退休的胞兄弟哥哥在徐州。我的出租屋里常常有人把我的臟衣服洗好晾在院內的繩上，把我落滿油灰的鍋刷的透亮...我的伯父母啊，那一年的夏天，我咳嗽的厲害，回家吊了三天水還是不見好轉，徐州的工作又急，作為醫(yī)生的姨媽幫我拿好7天的所有藥水，教我怎樣消毒兌藥。下班后我自己兌藥消毒扎針學著打點滴，可能是不熟練的原因，第一天扎了兩次，起針時更是不方便，吊完水后我才能開始做飯，等到睡覺時已近半夜了。伯父母要來看我，我告訴他們已經(jīng)好了，我不想讓70多歲的他們?yōu)槲也傩?。第二天伯父來到我的住處，看見吊在墻上沒來及拿下的空鹽水瓶，明白了一切。伯母告訴伯父說：你每天下午5點來小蔣這兒，幫他做飯，等他6點下班后先吃飯再看著他吊水，不然他半夜也不能睡。就這樣連續(xù)6天，伯父每天5點準時來到我的出租屋，幫我做飯洗衣，吃完飯幫我兌藥吊水起針，陪著我說話。第二天早上回家，下午5點又來到我的住處幫我做飯洗衣，那幾天我天天可以吃到可口的飯菜。伯父說：我怎么認識你的？！你事業(yè)干不好，我倒是個心思，要是不認識也沒這些事了。我知道，伯父并不是責怪我，他只是掛念著我。而今伯父自己的身體卻出了問題，伯父說，老了，不知能過到哪一天了。我真的擔心那一天真的到來，在這個城市我就無依無靠了。我告訴伯父，沒有事的，適當鍛煉一切會恢復正常的，我還要帶著您和伯母一起回我老家生活呢！前幾天的晚上，我上吐下瀉睡了兩天三夜，連起床的力氣也沒有，伯父一天四五個電話問長問短很是著急的說：我也不能照顧你了，怎么辦呢？！伯父自己走路已是費力，上樓需要攙扶才行，但是聽到伯父的聲音，我就有了安慰。第二天的早上伯父伯母相互攙扶坐車來到我的住處，還是房東扶著伯父上樓的，我淚眼花花。伯父說：孩子，你的身體怎么這么弱呢，吃什么東西中毒了？連續(xù)吊水幾天才有了好轉。 10年了，在這個城市，我與伯父一家已是情同一家人，伯父總是說他還有個小兒子在徐州，經(jīng)常帶著他洗澡散步。每當別人說，你看，養(yǎng)兒防老吧，得記了，我們都笑笑而已。
2012.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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