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金桂：古希臘那些愛才的趣事

衛(wèi)金桂

相對于后來，早期的人類缺乏經(jīng)驗，各種規(guī)章制度和明暗規(guī)則較為淡薄，道德意識更不強，所以行為表現(xiàn)更為單純和直截了當。愛與不愛赤裸裸表達，一件事上對某人的不愛往往不牽涉以后對對方的評價。這種人心純真的背景下，古希臘人無原則地愛才，有時荒唐到了可愛的程度。

阿佩萊斯是著名畫家，收弟子的學費高達今6000美元，他的一幅百人畫像，潤筆達到今10萬美元；他的《愛神從海中誕生》博得了希臘世界的一致贊賞。傳說亞歷山大大帝只要阿佩萊斯一個人為其做畫，這從另一個角度印證了其畫技的高超。但這位畫家并不是那種被寵愛就趨炎附的人。在他給亞歷山大畫的許多像中，大帝認為其中一幅對他坐騎畫的不好，阿佩萊斯讓人把馬拉近畫框以便比較時，馬望著畫框開始嘶鳴，阿佩萊斯譏笑大帝說：“陛下的坐騎似乎比陛下更懂繪畫。”另有一次，亞歷山大在阿佩萊斯的畫室里高談闊論藝術，阿佩萊斯說咱們換個話題咋樣？免得為我磨顏料的童子笑你班門弄斧，亞歷山大虛心接受。更加沒有底線的是，亞歷山大請阿佩萊斯給他非常喜歡的情婦作畫，一來二去，阿佩萊斯動了感情，大帝竟然把女朋友當禮物送給了畫家。

哲學家亞里斯提卜斯是蘇格拉底的學生，老師逝世后云游四方。他是個財迷，主張樸實坦白，因此其言行也緊緊圍繞以上兩點。他認為為了達到目的，奉承暴君也在所不辭。狄奧尼西一世對他身上吐唾沫時，他不僅容忍，還幽默地解釋這根本沒有什么；他向狄奧尼西一世下跪遭到朋友奚落，他竟一本正經(jīng)地說國王有耳朵長在腳底下；他朝帶他去參觀自己豪宅的富人臉上吐痰遭到抗議后，竟然說房子這么好，實在找不到哪里適合吐痰，于是就這樣了。他用各種方式賺來的錢過花天酒地的生活，他的姘夫說有了他的孩子時，他的回答為：“既然走過一片叢林后你無法說出是哪棵荊棘刮到了你，你怎么能確定你懷的是我的娃？”盡管他的道德品質(zhì)在現(xiàn)代人看來如此不堪，但希臘人非常喜歡他，因為他儀表堂堂，心底善良，能言善辯，喜歡學問。他的幽默機智張口就來。比如某次看到娼妓的兒子拿著石頭朝人堆里砸，他大喊：“當心，別砸著你爹！”他逝世之后，所在城市給他刻的墓志銘是“希臘之光”。

斯多葛派的第歐根尼是個奇人。他本想投該派領袖安提西尼門下學習，后者看不上他不愿收留，忍辱負重最終感動老師，終于被錄取，而且成為他最優(yōu)秀的學生。學成之后云游四方時被海盜所擄，賣給科林斯一個富人家當奴隸。主人問他能干啥，他說自己的長處是“治人”，遂被委為家教和管家，結果他樣樣干得好，反而成了家庭高參，主人事事都請教他。當然，這位哲學家最酷的，是他和亞歷山大的對話。年輕的征服者自我介紹：“朕是亞歷山大大帝?！闭軐W家說：“我是狗子第歐根尼?！贝蟮圻€不識相，問他要什么盡管說。答曰：“別擋著我的太陽?！闭鞣呦氡馗惺艿搅俗畲蟮男睦泶煺?，在這種強大的氣場中敗下陣來：唉！我希望自己是第歐根尼！這位長壽的老人逝世后，科林斯在他墳上放置一條大理石雕刻的狗紀念他“犬儒”的生活和理念；曾經(jīng)放逐過他的地方也建立了紀念碑，永恒地提示人們這位偉人曾經(jīng)的存在。

希臘的不可復制，主要原因在于當時的社會如朝陽或蓓蕾，人像孩童一樣無拘無束，天真無邪，因此各種原創(chuàng)都能展現(xiàn)。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律令、道德、等級觀念、忌諱、禮儀等越來越多，再也不會出現(xiàn)以上那些可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