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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糧臺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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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報特派記者 金月全 杜欣 郭坤/文 朱海龍/圖
采訪時間：2014年7月24日至27日
地理位置：河南省淮陽縣
1.神秘古城門，緩緩開啟
在淮陽縣，采訪完太昊陵、畫卦臺之后，我們來到通向現(xiàn)代文明的神秘古城——平糧臺。
關(guān)于平糧臺的文章實在做得太多了，其中不乏歷代高手所做，再做下去連我們也覺得誠惶誠恐。在這塊厚重、沉寂數(shù)千年的神奇土地上，感嘆時代變遷的同時，我們極力尋找它曾經(jīng)荒蕪、曾經(jīng)熱鬧、曾經(jīng)歷練人性、曾經(jīng)千瘡百孔、曾被大多數(shù)世人記憶和曾經(jīng)被遺忘的地方。如果從觀賞的角度判斷，遺址一類的景點絕對是不受游人偏愛的。也許是“國保”的名頭起了作用，也許是這里見證并記錄了世界城市文明的發(fā)展歷程，也許是受一段宋朝包公陳州放糧傳說的吸引，也許是這座古城沉浸著某種歸結(jié)性的意義，我們避不開它。
據(jù)《淮陽縣志》記載，平糧臺（宛丘古城遺址）位于淮陽縣城東南4公里的大連鄉(xiāng)大朱莊西南隅，占地面積一百余畝，高二丈，俗稱平糧臺、平糧冢、貯糧臺，是目前我國發(fā)現(xiàn)年代最早、規(guī)模最大、保護最完好的距今4600年左右的龍山文化時期古城遺址。
我們采訪組一行4人特意邀請了淮陽縣伏羲文化知名研究專家李乃慶老師作為我們的向?qū)Ш椭v解員。
當日，在李乃慶老師的帶領(lǐng)下，采訪車出淮陽縣城往東南，穿過煙波浩淼的東湖，大約4公里的路程，就到了一個叫大朱莊的普通村莊。采訪車在一座圍墻外的停車場停下。
也許是我們的造訪驚動了守門人，也許是他們早已得知我們的到來，剛下車，兩扇對開朱漆大門便緩緩打開，一名看護老者笑容可掬，示意我們進去。我們看見，“周口市平糧臺古城博物館”“淮陽縣平糧臺管理處”兩塊牌匾整齊懸掛在紅磚門樓的左右兩邊，這里的一切都那么寧靜自然。
雖然曾經(jīng)對平糧臺出土的瓶瓶罐罐動過品味和把玩的念頭，但從來沒有對它厚重的歷史沉積與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有過近距離的接觸與觀察。此時此刻，我們想到的是先民們在6000多年前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和繁衍生息的如畫如圖的場景。雖然眼前只是一座高出地面五六米的高臺，但是這瞬間的感覺，仍然讓我們心顫。
2.包公陳州放糧濟蒼生的傳說
3.一把越王劍，引出大發(fā)現(xiàn)
平糧臺未被發(fā)掘之前，大家對它并不了解，因此有許多傳說，流傳最廣的當數(shù)宋朝包公陳州放糧。
相傳，北宋年間，陳州多災(zāi)，民不聊生，朝廷派四國舅到陳州賑災(zāi)。沒想到四國舅克扣皇糧，將糧中摻沙放給百姓。消息傳到京城，朝廷派包公到陳州查辦此案。包公一身正氣，不徇私情，在城內(nèi)金龍橋鍘了四國舅，并在這個地方將糧中的沙子篩了出來，篩出來的沙子堆成了此臺。實際上，不要說篩出的沙子，就是糧食堆這么大面積也是不可能的，傳說不足為信。
不過，宋朝時這里為貯糧臺是確切的，它與宋朝南糧北調(diào)有關(guān)?！端问贰份d：“……粟帛自廣濟河而至京師者，京東之十七州；由石塘、惠民河而至京師者，陳、潁、許、蔡、光、壽六州，皆有京朝官廷臣督之。”縣志說：“惠民河亦曰蔡河，惠民河粟40萬石，菽20萬石，皆由京朝臣督之。”這個臺東臨蔡河，南通淮河，東南方幾州貢糧必然漕運到此，再由此用馬車運到京都開封。
然而，相對于平糧臺久遠的歷史，這段傳說、這個地名太淺了。
不過，翻開中原的歷史大書，你會發(fā)現(xiàn)許多遺跡目前依存的都只是一堆黃土，這是群雄“逐鹿中原”連年征戰(zhàn)的結(jié)果。其實，一次次的摧殘和毀滅都是具體的，很多美麗的傳說是否真實暫且不提，不必懷疑的是結(jié)果。
如今，平糧臺只是一座突兀而立的大土丘，與周圍的黃土地并無大的區(qū)別。有區(qū)別的，只是多了一堵圍墻和紅磚門樓兩邊的兩塊牌匾。
3.一把越王劍，引出大發(fā)現(xiàn)
走進大門，見面寒暄，說明來訪原由，平糧臺管理處一名工作人員熱情地打開陳列室，示意我們?nèi)ビ^賞文物，但李乃慶老師舉起右手做了一個拒絕的手勢：“不！先走走，感受一下，我邊走邊講！”
在我們的右手邊，一條石徑的盡頭屹立著一塊寫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國務(wù)院1978年立”的石碑。它莊嚴的朱紅色身軀，肅穆的黑色碑面，雄渾的暗金色大字，透露出一股莊嚴。面對它，我們不自覺地莊重起來。
穿過圍墻，算是步入平糧臺的心臟。這里，各種灌木植被生長茂盛，郁郁蔥蔥，鳥鳴蟲叫，嘰嘰啁啁。低頭發(fā)現(xiàn)，這里的土質(zhì)呈黑灰色。在風化的斜坡下，時?？梢娨恍┩翆又袏A雜的蚌殼、陶片和獸骨。興許，我們一抬腳就能踢出幾塊殘?zhí)諗嗥?，踢出一個時代，踢出一段歷史，踢出一座城堡，不經(jīng)意間再踢出一個幾千年。
行走在這塊古老的土地上，我們一行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放輕了談話聲，生怕破壞了這里的安寧，也生怕雙腳踩壞了這里的文物，更擔心打擾了長眠于此的先人們。
站在高臺之上，回望6000年前的文明，仿佛隔著山隔著海隔著云，一切都顯得那樣茫然和朦朧，即便借助想象的翅膀，6000年的距離也是一個難以穿越的籬障，但當我站在平糧臺——通向現(xiàn)代文明的神秘古城上時，6000年前的歷史離我是如此之近，仿佛能聽到它的鼻息，觸摸它依然溫潤的肌膚，咫尺相對，息息相通。
跟隨李乃慶老師，繼續(xù)徒步向前走，我們在一處廢棄的窯廠旁停留了許久。
歷史總是這樣：斗轉(zhuǎn)星移，滄海變成了桑田。站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放眼四周，一馬平川，在沒有鋼筋水泥摩天大樓的遠古時期，真的是居高臨下傲骨錚錚。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一首宋詞：“我來吊古，上危樓贏得、閑愁千斛?；⒕猃報春翁幨?？只有興亡滿目。柳外斜陽，水邊歸鳥，隴上吹喬木。片帆西去，一聲誰噴霜竹？”
感慨間，眼前開始閃現(xiàn)一幅歷史的畫面——
上世紀70年代，是一個破除迷信、破除“四舊”的時代。大朱莊村民們不再相信有神靈存在，于是，村里制定了規(guī)劃，決定從村旁那個祖輩們燒香的高臺上取土燒磚。一時間，高臺周圍建了幾座窯廠，人來車往，轟轟烈烈。
從那時起，不斷有人撿到一些碎陶片和一些生了銹的銅器，缺乏文物知識的村民將陶片扔掉，銅器砸碎賣了換點日用品。
1979年5月的一天，兩名挖土農(nóng)民在這里撿到了一把類似長劍的東西，從此打破了這座村莊的沉寂——這把劍，就是鼎鼎大名的越王劍。
越王劍的發(fā)現(xiàn)，引起了上級文物部門的重視，他們經(jīng)過初步考察，認為這里是一處重要的墓葬地。為了使更多未出土的文物不遭到破壞，河南省博物館決定在當?shù)嘏e辦文物考古訓練班，普及和提高人們的文物知識水平。
1979年夏，省文物考古專家曹桂岑領(lǐng)著周口地區(qū)（今周口市）文物考古訓練班的學員來這里實習。他們選了一座東西方向的墓進行發(fā)掘，當尋找到墓坑時，突然發(fā)現(xiàn)墓內(nèi)填充的夯土拐了彎，不像一座墓的形狀，這讓他們感到很奇怪。他們仔細分析比較了夯土的軟硬程度，判斷這是另一座南北方向的墓打破了原來那座東西方向墓的墓道。從出土的文物判斷，南北方向的墓是漢墓，而東西方向的墓是楚墓。在楚墓的墓室里，挖出了大量的青銅器和玉器，其中還有一把青銅劍。這把劍的柄已經(jīng)殘缺，從劍上的文字看，這又是一把越王劍。
我在想，墓葬中埋于地下的文化，是沒有傳承意識和對象的，墓葬僅僅起到了客觀上的文化載體作用。而這種作用，只有在發(fā)掘墓葬后，才能體現(xiàn)出它的文化傳承價值。
也正是那一年，一向?qū)庫o、沉寂，只有雞鳴、狗叫、鳥歡、蟲唱的寧靜小村莊突然間沸騰起來。原本不起眼的一片“高地”被圈住了，外面搭起了花花綠綠的帳篷，來來往往的陌生人讓大朱莊人既感到驚喜，又覺得自豪。
聽完講解，30多年前的一幅場景似乎又浮現(xiàn)在眼前：一群年輕力壯、激情四射的精壯勞力赤裸上身，揮鋤舞鎬，一座高二丈的高臺一天天地變矮，一步步被蠶食……
當一車車灰磚從窯洞推出時，人們爆發(fā)出陣陣朗朗的笑聲。他們沒工夫去思考，也不去思考這種行為的對錯，也不知道挖出的那些瓶瓶罐罐的價值所在，更不知道他們的行為，同時打開了一座古城堡的大門……
我們不知道，對他們的行為該怨恨還是該褒揚。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們能夠走出迷信，相信科學是好的；不在田間取土燒磚，改在高臺取土是理智的；可是他們?nèi)拥籼掌?、砸碎銅器的行為是令人惋惜的。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不是這群村民在這里挖土燒磚，揮鋤舞鎬，這座埋藏在地下的文化古城，或許至今仍深埋地下。
不過，越王劍被發(fā)現(xiàn)后，很快引起國家、省、市各級文物部門的重視，平糧臺相繼成為淮陽縣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和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淮陽縣平糧臺管理處主任賈亮說，1995年以來，市、縣兩級文物部門在平糧臺基礎(chǔ)上先后組建了周口市平糧臺古城博物館和淮陽縣平糧臺管理處，以加大對文物的保護，并制定了中、長期區(qū)域保護規(guī)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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