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一:澤瀉湯證其一
李某。男,12歲,原平市人。三年前,騎車摔倒,碰撞頭部,從此病眩暈。發(fā)作時天旋地轉(zhuǎn),不得起立,不敢睜眼。惡心嘔吐,大便溏薄,發(fā)作過后一如往常,雜治不愈。望其面臉晦暗,舌苔白膩,診得脈象沉滑。
膩苔主濕,滑脈主痰。痰濕者,脾胃所生也。中州不健,則游溢之精悉化痰飲,上逆則眩暈。留伏心下,阻塞升降,清氣不升則便溏,濁氣不降則嘔惡。治療法則,當以健脾化痰為宜。擬澤瀉湯加味:
澤瀉10g白術15g半夏10g茯苓10g陳皮10g神曲10g三劑
二診:眩暈止,原方續(xù)進三劑。三月后暑假期,隨父來忻,言病未犯,需否服藥?診之元病象,遂未書方,囑其注意飲食耳。
按:小兒本稚陰稚陽,加之不知攝養(yǎng),飲食隨便,損傷脾胃,致水谷不化精微而成痰飲,故見眩暈嘔吐。
《金匱要略》云:“心下有支飲,其人苦冒眩,澤瀉湯主之?!崩钍坎脑疲骸爸翁挡焕砥⑽?,非其治也?!毖淅矸ǎ弥麘?。
從高墜下,系發(fā)病之誘因,西醫(yī)謂腦震蕩后遺癥。然未見其他損傷病候,故不以瘀血論而從痰飲治。
案二:澤瀉湯證其二
親翁馬君之令堂,年雖耄耋,耳聰目明,牙齒堅固,步履穩(wěn)健,仿佛花甲之歲。今秋病眩暈,時輕時重。一次劇烈發(fā)作時去某心腦血管病醫(yī)院就診,經(jīng)CT、B超、心電圖等檢查,診斷為腦供血不足。點滴三磷酸腺苷、輔酶A,注射654-2,住院14天,癥狀略減,回原籍原平市匙村調(diào)養(yǎng)。歸家三日,眩暈復甚。馬君至孝,烏鳥之情甚濃,聞母病寢食不安,子夜從太原來電相邀,翌日上午至家。翁高堂睡臥于炕,不得少動,更不能左顧右盼,動則烏天黑地。房傾屋旋,耳內(nèi)笛鳴,惡心嘔吐,身不支而仆,因之恒臥而不敢起坐。胃口索然無味,胸脘滿悶,噯逆不暢,飲食則嘔吐,大便干燥,二三日一行。不發(fā)熱,背惡寒,雙足不溫,口干口苦,不思飲,不思冷。望其面色萎黃,目胞晦暗,舌質(zhì)紅少津,苔薄白干燥。切診,脈沉弦滑,心下拒壓。
觀其脈癥,支飲為患已明若觀火。蓋年邁脾虛,不能腐熟五谷,運化水濕,致水飲停滯心下,水飲上逆,則眩暈嘔吐:水飲中阻,升降失調(diào),津不上承則舌紅少津,氣不下行則畏寒足冷。治當化痰滌飲,健脾扶中。然癥有緩急。治有先后??滔拢瑴旎碉?,當務之急,補益脾胃,日后再議。擬澤瀉湯加味:
澤瀉30g蒼術15g陳皮10g半夏15g茯苓15g甘草6g黃連6g附子10g生姜10g三劑
三日后電話相告,一劑盡后,大便甚多,眩暈大減,知饑索食,背惡寒止,足冷亦輕,口仍苦甚。矢已中的,遙囑原方減附子,加黨參10g,白術15g,三劑。
三日后復通話,知眩暈止,坐立活動均無不適,納食可,大便日一行,口苦止,囑減黃連,再進三劑。
按:腦供血不足之眩暈,類中醫(yī)氣血虛弱、肝腎不足之眩暈,其發(fā)多緩,暈眩亦輕,伴有氣虛血弱、肝腎虧損之狀,絕無胸腹脹滿、惡心嘔吐等痰飲之象。如本案,若謂專科醫(yī)院診斷不清,余不之信。問題在于若不斷為腦傀血不足,何由收其住院?得近萬元之款?一味圖財,竟作虛聲恫嚇,醫(yī)德何在!

案三:十棗湯證
閆某,女,42歲,常相遇于街衢,見其體胖面腴,頗為康健。兩月來,自覺腹中有氣陣陣上沖,沖則眩暈、嘔吐、耳鳴。某醫(yī)院診斷為梅尼埃綜合征,雜治不愈,手、1978年5月17日來診。謂眩暈時如立舟車,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房搖屋晃,眼前發(fā)黑,甚則仆倒于地。耳內(nèi)如有蟬居,晝夜鳴笛不休。嘔吐物皆清稀痰涎。胃納呆滯,胸滿太息。月經(jīng)數(shù)月一行,帶下黃稠甚多。五心煩熱,口干口苦。舌苔白膩,脈弦滑有力。
脈癥相參,證屬肝胃不和,痰飲停聚為患。《證治準繩》云:“痰積既久,如溝渠壅遏淹久,則倒流逆上。瘀濁臭穢無所不有,若不疏決溝渠,而欲澄治已壅之水而使之清,是無理也?!庇^其體壯脈實,決計峻劑疏決。擬十棗湯加減:
甘遂、大戟、白芥子各lg,研細末,紅棗10枚煎湯,早晨空腹送服,瀉后始許進流食。
二診:服后吐瀉清水十余次,眩暈耳鳴大減,脈舌如前,痰飲已去大半,當調(diào)肝理脾以治其本。擬小柴胡湯加減:
柴胡12g黃芩10g半夏15g甘草6g茯苓15g白術15g澤瀉15g 三劑
三診:眩暈耳鳴止,帶下減,膩苔退,諸癥漸愈,原方續(xù)服三劑。后復街衢相逢,知疾已失。 按:眩暈之因,
《內(nèi)經(jīng)》有“上虛則?!?,及“諸風掉眩,皆屬于肝”之說。后,仲景主痰飲,河間主風火。本案胸滿嘔吐、苔膩脈滑,顯系心下停飲?!督饏T要略》云:“心下有支飲,其人苦冒眩。”蓋肝脾不和,水液不化精微而成痰成飲,上逆則眩暈、嘔吐、耳鳴,下注胞宮則經(jīng)愆帶下,以其體壯癥急,先予峻劑攻逐,后改調(diào)理肝脾,由于標本兼顧。使得本正源清。


案四:真武湯證
蔚某,女,34歲。病頭痛,發(fā)熱惡寒,無汗骨楚,服荊防敗毒散,汗大出,寒熱解。翌日,眩暈,惡心,全身水腫,測得血壓170/100mmHg。心電圖正常。X線檢查:右上肺結核纖維化?;災虺R?guī)、肝功能均屬正常。診斷為原發(fā)性高血壓。服利血平七日,血壓不降,心懷憂懼,冀早得愈,求服中藥。
患者眩暈惡心,水腫畏寒,小便不利,大便如常,四末不溫,飲食不思,舌苔潤滑,脈象沉細。
觀其脈癥,此汗不如法,損傷腎陽,氣化不利,水飲泛濫證也。溫腎回陽,四逆湯為優(yōu);化氣利水,五苓散領先。然四逆湯回陽而不利水,五苓散利水而不回陽,二者兼?zhèn)湔?,真武湯也。擬:
附子10g 白術15g 茯苓15g 白芍10g 生姜10片二劑 停服利血平。
二診:血壓150/loommHg,眩暈減輕,小便增多,水腫亦退,仍不欲食,口咽干,不思飲。此水飲阻滯,津不布也。藥已中的,原方再進二劑。
三診:血壓130/86mmHg,眩暈止,胃口開,水腫全消,擬金匱腎氣丸善后。 按:患者素為陰虛之體,肺癆雖經(jīng)治愈,而兩顴仍泛潮紅。此次外感風寒,荊防敗毒散本屬不謬,然因過汗傷陽,致邪直入少陰,呈現(xiàn)一派陰盛陽虛、寒水上溢之象。故予溫陽化氣以治。由此觀之,陰虛之體亦有陽虛之變。若執(zhí)定陰虛,予以滋陰,水必漫溢“三峽”矣。

案五:苓桂術甘湯證
段某,女,39歲,市石英廠干部,1986年4月22日初參。素體壯鮮病,前日下班歸來,突然眩暈不支,呈陣發(fā)性發(fā)作,發(fā)時惡心嘔吐,吐出物為清水、為痰涎。身畏寒,手足冷,飲食不思,腸鳴轆轆,大便正常,小便不利。望其面腴體胖,精神萎靡,舌淡紅,苔薄白。切得脈象沉細,右手弦。腹診無壓痛。
脈癥分析:患者腰不痛,耳不鳴 知非肝腎虛損;頭不痛。心不煩,亦非肝陽上亢??肌督饏T要略?痰飲咳嗽病脈證并治》云:“脈偏弦者,飲也。”
《普濟方》亦云:“頭眩欲吐,心中溫溫,胸中不利,但覺旋轉(zhuǎn),由此痰飲?!彼撆c本案嘔吐痰涎,水走腸間瀝瀝有聲,及小便不利,右手弦脈,正相符契,屬痰飲無疑。治當健脾化飲,溫藥和之。擬苓桂術甘湯合澤瀉湯加味:
茯苓30g桂枝10g白術15g炙草6g澤瀉15g半夏15g二劑
二診:眩暈減輕,仍畏寒肢冷,頭腦沉悶,舌淡紅,苔白微膩,脈來沉弦。藥已中的,原方更增溫化之品,以求速愈。
茯苓30g桂枝10g白術15g炙草6g半夏15g澤瀉15g附子10g三劑
三診:眩暈再未發(fā)作,嘔吐亦隨之消失,胃納增,腸鳴止,惟微畏寒,手足不溫,原方更服三劑。并囑飲食調(diào)理,保健脾胃,以絕痰飲之源。

案六:四生丸證
寇某,女,33歲,農(nóng)民。眩暈,手顫,麻木半年余。 眩暈甚時,仆倒于地,口不能言,然心中明了,此乃與癇證不同者也。顫抖劇時,不能持物,難以就餐。麻木,以右手食指為甚,掐之不痛,不得穿針縫紉。胃納一般,二便正常,痰多喜唾,頭面畏冷,二目干澀,視物模糊,胸脅滿,喜太息。舌淡紅,苔微膩,脈象弦滑,診腹無壓痛。
觀其脈癥,此為風痰為患。蓋肝郁脾傷,痰飲遂生。 與風相合,朋比為奸。瘀塞經(jīng)絡,則麻木顫抖;上擾清空,閉塞清竅,是以昏仆。遵丹溪“風痰宜散”之說,擬四生丸改湯治之:
川烏6g生半夏10g生南星10g生白附子10g生姜6片三劑
二診:眩暈大減,再未跌仆,顫抖、麻木亦明顯減輕。 惟情志不舒時癥有反復,脈象弦滑,仍屬肝氣郁結證也。
上方加枳殼15g,柴胡10g,甘草6g,三劑。 后陪友來診,知偶爾顫抖、麻木外,眩仆再未發(fā)生。
按:痰飲為病,隨氣升降,橫溢旁流,無處不到。與風相結,是為風痰。李用粹謂:“風痰動于肝,有眩暈頭風。 眼目瞼眨動,耳輪瘙癢,左癱右瘓,麻木蜷跛?!弊C之臨床。 可謂詳而恰當。
案七:知柏地黃湯證
周某,女,36歲。素有頭暈頭痛,腰脊酸痛,近月余癥益增,每至午后眩暈尤甚,二目干澀,不能久視,飲食一般,大便干秘,五心煩熱,口干思飲,經(jīng)行先期,色鮮量多。舌質(zhì)紅無苔,脈來細數(shù),右尺較大。皆一派陰虛火旺之象。然自視血虛所致,購服人參歸脾丸,豈料暈痛益甚。
《靈樞,海論》云:“髓海不足則腦轉(zhuǎn)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眲趽p過度,真陰虧虛,木失水涵則肝陽上亢,故見眩暈頭痛;肝開竅于目,肝陰不足,則二目干澀,不能久視;肝氣橫逆,藏血失職而經(jīng)行先期,量多色鮮:舌紅無苔,脈來細數(shù),皆為陰虛陽亢之象。治當補腎益陰,滋水涵木,所謂澆苗灌其根,治上求其下,擬知柏地黃湯加味:
知母10g黃柏10g生地15g山藥15g山萸12g澤瀉10g茯苓10g丹皮10g女貞子10g菊花10g三劑
二診:頭暈頭痛略減。髓海難填,滋陰最慢,囑其守方續(xù)服,冀收功到自成之效。
案八:鎮(zhèn)旰熄風湯證
王某,女,65歲,余鄉(xiāng)人。眩暈腦漲十余年,近益甚。 眩暈時眼中發(fā)黑,耳內(nèi)蟬鳴,感覺天旋地轉(zhuǎn),頭重足輕,如踩棉絮,如步霧里,身不能支,常跌仆倒地。且胃納果滯,噯逆頻作,口于思飲,心煩少寐。舌質(zhì)紅,苔薄黃,脈象沉弦。
沉為氣郁,弦為肝旺?!端貑?至真要大論》云:“諸風掉眩,皆屬于肝。”《六微旨大論》云:“君火之下,陰精承之。”然年邁之人,陰虛液虧,何以能承?加之肝氣抑郁,最易化火,火愈旺,木愈燥,風愈張,故而眩暈腦漲也。中風之兆已萌,謹防大厥之成。遵風宜鎮(zhèn)靜,火宜滋潤之說,予以滋陰養(yǎng)液,平肝潛陽。擬鎮(zhèn)肝熄風湯加減:
白芍15g龍牡各15g紫貝齒15g石決明15g磁石15g夏枯草10g懷牛膝10g生麥芽15g菊花10g生地15g山藥15g山萸15g元參15g五劑
二診:眩暈明顯減輕,耳鳴止,胃納增,頭仍脹悶。 頭形象天,為清朗寥廓之境?!端貑?陰陽應象大論》云:“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苯袂尻柌簧?,濁陰不降,清朗之境,云遮霧蔽,日月無光,故為脹為悶也。今補腎平肝之治已效,宜增降濁之品為佳。
上方加茵陳10g,陳皮10g,香附10g,五劑。 三診:眩暈止,頭悶減。囑守方續(xù)服五劑。
案九:建瓴湯證
郭某,女,66歲,前東高村人。頭痛欲裂,眩暈欲仆,已歷年余。每至午時,癥狀尤甚,心煩易怒,心悸耳鳴,腰膝酸痛,小便夜頻,食欲好,大便秘,口燥咽干,思飲思冷。視其舌,紅瘦無苔。診其脈,沉弦而數(shù)。腹診無壓痛。測得血壓160/loommHg。
脈癥分析:腎水虧損日久,肝火旺于一時。先天之本不固,藏血之臟失養(yǎng),致肝火上逆,血菀于上。乃《素問?調(diào)經(jīng)論》“血之與氣,并走于上,此為大厥,厥則暴死”之候也。病至于此,須防大厥之成。治當滋陰補腎,平肝熄風。擬建瓴湯加減:
生地24g山藥15g烏梅15g丹皮15g 白芍15g懷牛膝15g菊花15g赭石30g龍牡各30g甘草6g三劑
二診:癥無明顯變化,僅口舌干燥減輕。既無不適之感。足見診斷不誤。因滋陰最慢,若萬里長征,功到自然成,故須守方續(xù)服。
三診:上藥共服22劑,頭痛眩暈減輕,血壓降為140/86mmHg,囑其堅持用藥,直至痊愈。
案十:補中益氣湯證
栗某,女,25歲,南高人。眩暈、泄瀉半年余,時輕時重,終不愈。眩暈時如步云上,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眼前冒花,若可自控,便主動臥倒,失控則跌仆倒地,呼喚不應,移時方醒。每眩暈前,必里急泄瀉。痛瀉止,眩暈亦止,觀其面色萎黃,舌淡紅少苔。詢知納呆化鈍,體倦乏力,動則汗出。切得脈象沉而弦細。診腹,腹軟無壓痛。
脈癥分析:脾胃居中州,司升降,主運化。先哲云:脾主升,胃主降,太陰脾土之升,靠肝之條達:陽明胃土、之降,賴肺之清肅。今眩暈、自汗為中土虛弱,痛瀉、滕弦系肝木橫逆,是以清陽不升,濁陰不降。故補中健脾,調(diào)肝理肺為治本病之大法。擬東垣補中益氣湯加蘇子理氣降濁,增白芍平肝緩急:
黨參15g白術15g黃芪30g炙草6g陳皮10g當歸10g升麻4.5g柴胡4.5g蘇子10g白芍15g 連服六劑,半年之疾,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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