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要修行圓滿，只有“善”不算圓滿。不只是禪宗，早在天臺宗里就把這個道理講透了，純善無惡不是菩提。

以前有一位善知識對弟子說：“菩提是煩惱鑄成，如何欲斷煩惱？”你為什么要把煩惱斷掉呢？“諸佛都具二嚴，拈一放一自惱”。諸佛不只是有莊嚴的一面，煩惱的體也就是菩提，我們經(jīng)常講“轉(zhuǎn)”煩惱為菩提，而不是“斷”煩惱為菩提。因為真如就是如如不變的，若是煩惱可斷，那么真如也就可滅了。

今天我陪（佛源）老和尚出去，老和尚說：“哎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回頭吧?！被仡^了還是不是你呢？還是你啊，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啊，并沒有變。但是你要站穩(wěn)腳根轉(zhuǎn)過來，一轉(zhuǎn)過來就是修行人了。就怕你不轉(zhuǎn)。關(guān)鍵是轉(zhuǎn)煩惱為菩提，并不是要斷。比如，我們今天在這里打坐，一會兒妄想來了，東南西北的念頭不停地往外冒，跟著煩惱也來了，大家試試能不能斷？再試試肚子餓的時候打坐，能不能斷了想吃飯的念頭？轉(zhuǎn)可以，斷不行。就像我們小時候玩的陀螺，一鞭子下去它會轉(zhuǎn)個不停，鞭子抽得越狠，它轉(zhuǎn)得越快，如果沒有鞭子抽它，它一下子就倒了。清初四川有一位禪師，開悟后就一直玩陀螺，并有一首玩陀螺的“打得樂”歌，很有趣。

所以對佛法要有完整的、全面的理會。對煩惱與菩提的關(guān)系，對圣人與凡人的關(guān)系，對西方凈土與東方穢土的關(guān)系，在理論上要學(xué)，在修行上要大膽承擔(dān)。有的人就是不敢于承擔(dān)，一有妄想就去懺悔，就去煩惱，心里邊很難受。有什么難受的？沒有煩惱你就是佛，就是菩薩了。人都是有煩惱的，正是因為有煩惱我們才要修行。只有精進地修行，煩惱才會慢慢地淡下去。如果想要一刀兩斷，除非是明心見性，大徹大悟，不然，你憑什么一刀兩斷？

佛教的經(jīng)典中講有兩種煩惱。一種是見所斷煩惱，有些經(jīng)教里談到過這樣的境界，明心見性可以把我們知見上的煩惱見一刀兩斷，稱之為“見所斷煩惱”。在第六識上下功夫，通過對般若的修行，增長自己的智慧，突然破參，就可以達到斷“見所斷煩惱”的狀態(tài)。另外一種是“修所斷煩惱”。

修所斷煩惱是什么呢？一個人多生累劫上帶來的業(yè)力在第七識上是入了根，入了命里的。在“見所斷煩惱”調(diào)理了以后，要悟后起修，通過長久的反復(fù)的修行錘煉，慢慢地修，慢慢地轉(zhuǎn)。盡管此處名稱為見所斷、修所斷，但實際煩惱上不是斷，而是轉(zhuǎn)。真要是煩惱斷了，你也就失去了修行的資糧。大家都知道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如果沒有那一灘臭泥，就不會有蓮花的香潔。所以說沒有煩惱的資糧就不會結(jié)出菩提的果。它們是同體的，這邊是煩惱，另一邊就是菩提。如果斷了煩惱你也就斷了菩提慧命。

“轉(zhuǎn)煩惱成菩提”是禪宗歷代祖師所強調(diào)的，所以，“以有下劣，寶幾珍御。以有驚異，貍奴白牯”這幾句都是相對而言的。讓你看到事物這一面的同時，也讓你看到事物的另一面。取這面丟那面，取那面丟這面都不行。我們要敢于證得菩提，要敢于承擔(dān)。如果資糧不夠，就暫時不忙，先精勤地積累一些資糧。善法修行有了基礎(chǔ)以后，才能提持向上。

摘自《寶鏡三昧講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