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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jiān)信 誰說那群蝴蝶死了？要么，你把 它們的墳地指給我看 誰說那對(duì)蜜蜂死了？要么，你把它們的墓碑 指給我看。現(xiàn)在 我只覺得：我依然置身于 花香撲鼻之中 我依然感到：空氣震顫，四處是匆忙…… 玉米 玉米種在地里，只是一種糧食 種在大草原上 種在大海邊，就是一種勇氣 一種風(fēng)景 而我，把玉米種在屋頂 讓自己的花 開在雷霆之上……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像一個(gè)人 突然放聲大哭 她哭出了她想流而未流出的淚水，哭出了 她想寫而來寫出的閃電 哭得大雨傾盆而下，哭得沉痛 電光閃閃 她哭自己的天空 始終藍(lán)得不透澈。她哭自己的白云 總愛變成烏云。她哭 那座被鷹削去了一半高度的青山 她哭那條遭山洪弄渾了的小溪。她哭那棵樹 緋紅的花 開著開著，就開到別的枝條上去了。她哭 那只鳥，不該像刀子，橫著 劃過天空。雨，停了停，又開始落 她停了停 又開始哭，而這時(shí)候 她哭出的是大丫大丫的閃電，還帶著 轟隆隆的雷聲 既照亮了她，也照亮了雨 還照亮了 許許多多不該照亮的東西…… 摸螺螄 太快活了！ 我從自己的身體里奔跑出來 挽起裙子，毫不顧忌地 下到稻田里，摸螺螄。歡笑聲一片 我變回了13歲的野妹子 她們也變回了我兒時(shí)的小伙伴：菊花、蘭蘭、小簪子…… 我弓腰摸著，摸到了 第一顆螺螄 我將淹沒在水中的手忽地拔出來 舉著螺螄高呼：“摸到了 我摸到了！ “接著是：“我也摸到了！“我也摸到了！" 歡樂點(diǎn)燃，稻田沸騰 我再次將手插進(jìn)水中，我感到 我摸到的軟體動(dòng)物 不是螺螄，而是一個(gè)個(gè)包裹著錐形、紡錘形、橢圓形 略略刺手的硬殼的諺語 或者山歌，我每摸到一句，指縫間 就有霜雪經(jīng)過 每摸到一聲，仿佛又聽見放羊”的小哥哥挺立在山坡 長聲悠悠地吼唱：“葫豆花開 吊吊長喲，遠(yuǎn)離家鄉(xiāng) 想親娘……“我還從螺螄的旋紋上，摸到 一圈圈旋繞得很緊的愛 像旋繞在年輪中的波浪，像旋繞著村莊的炊煙 更像旋繞在我詩句中的花香 怎么拍也拍不散 太興奮了！這久違的時(shí)光，這隔斷了 30多年的鄉(xiāng)情 一群瘋了的女人，在齊腰深的綠里，在伸直腰 抬起頭的剎那 忘掉一些螺螄樣的小憂傷，記住一些 螺螄狀的小幸?！?/span> 寫給落日 我勸落日不要落 落日偏偏不聽，偏偏要落，而且越落越快 但不像是去趕赴一場喜宴 也不像去參加 重大慶典。落日不聽我的話，越落 越落越快，好似有什么 緊急事要辦 或者，急于在黃昏見到它想要見到的人 落日真的不聽話，我拿它 沒辦法，就讓它 落吧，就讓它落吧，最好，直端端地 落進(jìn)我的懷念…… 一個(gè)鄉(xiāng)村的下午 這是下午，我去到一個(gè)鄉(xiāng)村的懷念 比起上午來，下午稍短 但是，有一種鳥的叫聲，卻遠(yuǎn)遠(yuǎn)比上午長，比上午亮 “布谷！布谷！布谷！ “一種突如其來的呼喚，那么的親切 那么的密集，不是 斑鳩求愛的腔調(diào)，不是一道道傷痛的白痕 “布谷！布谷！布谷！“這叫聲極為有力，極為急促 它要推著季節(jié)往前一步步移動(dòng)，它要把季節(jié)推到稻浪滾滾 推到千萬把鐮刀的刃口 “布谷！布谷！布谷！ “這是下午，布谷的叫聲并不低頭走路 這叫聲，像大顆大顆的汗珠 滿天飄落 這叫聲，像大粒大粒的谷種明晃晃地撒播 “布谷！布谷！布谷！ “這是下午，這是布谷鳥從上午叫出來的下午 下午仍然在叫，學(xué)著布谷鳥叫 攆著布谷鳥葉 河流、山岡、湖地、水田……到處都有布谷鳥 叫聲投下的影子 “布谷！布谷！布谷！ “這是下午，上午已經(jīng)被布谷鳥叫得忙過去了 下牛被叫得更忙，明天，后天 還會(huì)被叫得在忙中間度過 在忙中把竹筐、種子、肥料及內(nèi)心的云彩 一齊從諺語中搬出來 “布谷！布谷！布谷！ “這叫聲把我叫熱了，叫燙了！這個(gè)下午 在一個(gè)鄉(xiāng)村，我愛上了 這只布谷鳥了，我站在院壩中 站在布谷的叫聲里 順著布谷鳥叫聲傳來的方向，我要把那只布谷鳥 找出來，看看它的臉，長得 同我是否相仿？摸摸它的脈搏 試試我有沒有它的血統(tǒng) 再親親它的嗓音 它的舌尖，猜一猜：它是不是那位外出打工的 歡樂的、常在夢(mèng)中飛翔的 被新嫂子喊回來的 一路上，大呼大唱的曾經(jīng)的窮親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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