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飯后鐘”的故事并未就此畫上句號。針對和尚的“飯后鐘”和王播的“碧紗籠”詩,和尚與王播孰是孰非,卻在后世打起了一場筆墨官司。 北宋時,蘇東坡知揚州,就寫有一首“石塔寺”的詩:“饑眼眩東西,詩腸忘早晏。雖知燈是火,不悟鐘非飯。山僧異漂母,但可供一莞[wǎn]。何為二十年,記憶作此訕[shàn]?齋廚養(yǎng)若人,無益只貽患。乃知飯后鐘,阇[shé]黎蓋具眼?!碧K東坡在詩中表示了對王播的批評,并為和尚正名、鳴不平。他認為:當初和尚收留你,不但沒有得到益處,反而帶來了后患。你可知道,“飯后鐘”其實是和尚為了刺激你發(fā)奮的,這正是他們獨具慧眼的遠見,而你卻太沒有氣度了,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二十年了,還記恨在心。 清代八怪之一的李鱓[shàn] 后來,木蘭院僧心平請清代學(xué)者阮元為“碧紗籠”題寫匾額。阮元在匾額后寫的題跋中,也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他在匾額題跋中寫道:“王敬公(指王播)之才之遇,豈阇黎所能預(yù)識,為之碧紗籠亦至矣,而猶以詩愧之,偏矣……坡公以阇黎為具眼,亦過激之論也。古木蘭院僧心平囑書碧紗籠匾,遂論如此?!?/p> 學(xué)者阮元則認為:木蘭院里的和尚,哪里會有先見之明的慧眼,能預(yù)知王播以后的才識、機遇;王播發(fā)跡后,不該以詩來譏諷和尚,這種做法也確實有些偏頗;而蘇東坡的言辭,亦有過激之處。他對三者均有所批評,觀點似是公允。 然而,直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對這件事的爭論,依然在繼續(xù)著。當代大書法家、文物鑒賞家啟功先生來揚州參觀石塔寺時,也寫過兩首“古木蘭院”詩,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他的詩說:“廿年詩句碧紗籠,多謝阇黎飯后鐘。遙望木蘭遺址在,凄涼孤塔夕照中。”“飯后鐘聲壁上紗,院中開謝木蘭花。詩人啼笑皆非處,殘塔欹[qī]危日影斜?!?/p> 啟功先生卻是從王播角度來談的。他認為:王播倒是應(yīng)該感謝和尚飯后鐘的。固然,從飯后鐘到碧紗籠,是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但是,木蘭院里木蘭花已經(jīng)幾經(jīng)開謝,有些事,為什么就不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忘呢!
正是由于“飯后鐘”與“碧紗籠”是古往今來由來已久的一種常見的社會現(xiàn)象,所以,關(guān)于它的話題,才能在不同時期都引起人們的議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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