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國

    三門峽。

    天鵝之湖。

    當東方天際一抹青灰，兩片紅霞，晨光幾縷的時候，湖中朦朦朧朧處蹦出一聲“嘎”的天鵝鳴叫，叩開了天鵝湖新的一天。

    天還沒完全放亮，湖中的天鵝大部分還在睡眠中，我把眼光投向謎一樣的天鵝湖。

    湖面寧靜安然。東邊一座鐵架橋，巍然雄偉，飛架南北。南邊沿湖一長片密密的樹林，整齊而肅穆。西邊是公路堤壩，數(shù)排高樹，幾叢冬青，為堤壩平添了幾分生機。北邊是蜿蜒起伏的小道，掩映在蒼松翠柏、亭臺樓榭之間。寒風中，人們徜徉在湖邊，沐浴著天鵝湖的晨曦，靜靜眺望著湖中心那些高貴圣潔的天鵝。

    太陽躍出云層，東方一片火紅，大地上的一切逐漸清晰可見。等待的人們紛紛向距天鵝較近的岸邊聚攏，更多人打開照相機，調(diào)整鏡頭和焦距。

    有的天鵝，如睡蓮一般，還靜臥在湖水中休息；也有不少天鵝，挺直優(yōu)美、潔白的長頸，優(yōu)雅地環(huán)顧四周；有的天鵝則輕盈地在湖中游弋；更有一組黑天鵝，迎著浮冰，一步步破冰而來?！案隆币魂囂禊Z叫聲響起，所有的天鵝都抬起頭，朝向瑰麗的朝陽。

    終于，天鵝們開始活躍起來，它們在湖中自由地游動，輕快地歡叫，瀟灑地立頸昂頭?！帮w起來了——”隨著一陣驚呼，兩只天鵝沖上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曲線。“又飛起來了”，緊接著，兩只、四只、六只，天鵝掠過水面，躍入空中，姿態(tài)輕盈、瀟灑，當它們在空中凝神飛翔時，我感到一陣美的眩暈。

    天鵝在水中游弋，天鵝在空中跳舞，天鵝在盡情嬉鬧，天鵝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到岸邊覓食……這一幅幅天鵝自由生活的畫面讓人們看呆了。藍天白云下，冷風撲面而來，突然一個念頭闖進我的腦海，這地方出奇嗎？這環(huán)境特好嗎？這氛圍有獨到之處嗎？比比那風光甲天下的桂林山水，想想那絢麗秀美的九寨溝，還有那壯麗的黃果樹瀑布，那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西湖，不比這里漂亮，不比這里美嗎？為什么美麗高貴的天鵝，偏偏迷戀這個地方呢？

    天鵝，為人們留下了多少美麗遐想和動人傳說。天鵝有許多吸引人的特點。資料記載，天鵝，是一種冬候鳥，喜歡群棲在湖泊和沼澤，主要以水生植物的根莖、種子、葉子和雜草的種子為食，每年三、四月北遷，五、六月繁殖。天鵝有極強的飛行能力。每年九月，從遙遠的北方開始南遷，常常6-20只組成小群，排成“一”字或“人”字形長途飛行，邊飛邊鳴，有人說天鵝飛行千萬里從不停歇，也有人說天鵝是晝伏夜行。天鵝保持它極優(yōu)美的形象，通體潔白，嘴基的點黃和腳的黑色把身姿襯托得更加高潔。天鵝雙腳輕短，身體豐滿，走起路來自如優(yōu)雅，尤其是它伸直長頸，潔白如雪，造型嫻靜，真如一個高貴圣潔的天使。

    天鵝還是忠貞愛情的象征。天鵝一直保持著稀有的“終身伴侶制”。一夫一妻，一旦配成對，永不分離，不論是取食還是休息，抑或是長途飛行，都是成雙成對，雌天鵝產(chǎn)卵時，雄天鵝在旁邊守衛(wèi)著，如遇敵害，雄天鵝會奮力上前迎敵。平時，天鵝成對成雙，而一旦一方不幸死去，另一方會為之守節(jié)，終身單獨生活。白天鵝適應(yīng)性極強，不管是烈日炎炎的南方，還是天寒地凍的北方，它都能適應(yīng)，而且只要簡單的生活條件。天鵝更是人類的好朋友。

    我苦苦思索，尋覓天鵝之戀的謎底。

    也許是當?shù)赜凭?、厚重的歷史吸引了白天鵝，它們崇拜中華文化，想親眼目睹那刻下寬帶紋、網(wǎng)紋、魚紋、弦紋和幾何圖形紋等美妙圖案的精美陶器，想親身見識五千多年前人類祖先播種生長出來的金色小米，想了解中華民族由此走向文明的步伐，親身領(lǐng)略仰韶文化、龍山文化……

    也許是忠貞、善美的白天鵝，也想拜謁一下中華兒女的人文始祖——黃帝，也想和億萬龍的傳人——炎黃子孫一道去荊山黃帝陵實地走訪，了解黃帝如何率領(lǐng)先民始制衣冠，造舟車，養(yǎng)蠶桑，創(chuàng)文字，建醫(yī)學，定算術(shù)，發(fā)明指南車。更想帶領(lǐng)群居的天鵝，齊聲吟唱詩仙李白的傳世佳句：“黃帝鑄鼎荊山涯，不煉黃金煉丹沙，騎龍飛去太清泉，云愁海思令人嗟?！?/p>

    也許是三門峽這塊土地上名人、名篇、名關(guān)的魅力深深吸引了深情的白天鵝。2500多年前，當長須如雪的老子騎著青牛，優(yōu)哉游哉而來的時候，東方早已紫氣氤氳，祥云籠罩，獨具慧眼的函谷關(guān)令尹喜在函谷關(guān)留住了老子，請老子在此講學著書，于是便有了傳誦幾千年的《道德經(jīng)》。而函谷關(guān)雄奇獨特，現(xiàn)存最古老的建筑太初圣宮，始建于西周，現(xiàn)存建筑為元代風格，但其中有唐代的柱礎(chǔ)石，明清的木架工藝結(jié)構(gòu)，可謂百樣風華，千年薈萃。函谷關(guān)雄關(guān)險要，千百年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周武王東進中原朝歌，在此搏擊一戰(zhàn)；戰(zhàn)國時六國合兵伐秦，被拒關(guān)外；抗日戰(zhàn)爭時期函谷關(guān)曾經(jīng)歷了一場戰(zhàn)役，數(shù)萬日軍在此狂轟濫炸，但函谷關(guān)巍然不動，堵住了它們西進的腳步，也讓中國人迎來了勝利的曙光。

    也許是溫和可愛的白天鵝，也想親眼目睹黃河“中流砥柱”的風采。三門峽大壩下那塊被人們稱為“中流砥柱”的礁石，水流平靜時，它露出水面；過洪水時，它任憑波沖浪擊，卻巋然不動。據(jù)傳，黃河上的艄公又把它稱為“朝我來”。說很久以前，一位老艄公率領(lǐng)貨船入海，船行到神門河口，天氣驟變，狂風不止，大雨傾盆，剎那間，峽谷里白浪滔天，既看不清水勢，也辨不明方向，眼見得眾船要被風浪卷翻，老艄公大喝一聲：“掌好舵，朝我來!”老艄公縱身跳進波濤之中，船工們還弄不清怎么回事，就聽見前面有人喊“朝我來，朝我來！”原來老艄公站在激流中為船工導航，等船工們把貨船安全抵達下游，回來找老艄公的時候，他們突然發(fā)現(xiàn)，老艄公已變成了一個石島，成了中流砥柱。善良可愛的白天鵝相信，中國人、河南人、三門峽人一定像老艄公一樣勇敢堅強，不懼風浪。

    白天鵝向往三門峽，依戀天鵝湖，的確因為這塊土地有太多值得記掛的東西，比如，有見證“陜西”之名由來的“分陜石”，有詩圣杜甫筆下記載“安史之亂”的石壕村，有風格獨特的魏野草堂，有邊塞詩人岑參及其留下的著名詩篇，而司馬遷、李白、杜甫、白居易、司馬光等都曾在這里居住訪問，留下了許多墨寶，近代名家林則徐、康有為、于右任、魯迅也曾來此神游，吟詩作賦……

    時過中午，陽光普照，湖里的天鵝更自由、更歡快、更瀟灑地活動起來了。湖面上的天鵝，或箭一般直沖云霄，留下一道美麗的弧線，或列隊成行，整齊地表演著令人眼花繚亂的隊形，或在低空優(yōu)雅地盤旋翱翔，成雙成對，比翼齊飛。而在湖面上游弋的天鵝，則三五成群，說著悄悄話；有的走親訪友，親熱地拉起家常；有的慢悠悠地爬到岸邊，覓取岸上人們早已備下的鳥食……

    我又想起當?shù)厝说慕榻B，三門峽人民識天鵝、知天鵝、愛天鵝也是有一個發(fā)展過程的，在人們還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歲月，天鵝在這里受到的待遇并不美好。然而，即便在那些年月，三門峽不少有識之士，終身為天鵝奔走呼告，為保護天鵝披肝瀝膽。如今，伴隨著生活的富裕，人們的思想觀念也發(fā)生了巨大變化，愛天鵝、敬天鵝已成為當?shù)卣腿嗣竦墓沧R。三門峽市委書記楊樹平同志告訴我：天鵝是三門峽人民的心肝寶貝，我們一直努力為天鵝營造一個讓它們生活得安全、和諧、凈美的第二故鄉(xiāng)。

    這也許就是天鵝之戀的謎底吧。④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