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生平 王守仁原名云,更名守仁,字伯安,號陽明,學者稱陽明先生。浙江余姚(今紹興)人。明成化八年(1472)九月三十日生于縣城瑞云樓(今武勝門內壽山堂)。父王華,成化十七年(1481)狀元,官至南京吏部尚書。守仁少受儒家教育,暇好騎射兵事,善射。15歲隨父游居庸關、山海關等要塞。弘治元年(1488)于南昌完姻,結?之夜,入鐵柱宮與道士談養(yǎng)生術,次日晨還。次年歸姚途中于廣信(今江西上饒)拜見婁諒,聽他講授朱熹“格物致知”論。五年中舉人,寓京師父親官署,遍讀朱熹遣書。為決疑慮,“格”竹七天,無所得且罹疾。六年、九年會試均落第,遂歸姚以詩書棋自娛。尋聞邊關告急,精究兵家秘書。十二年中進士,值西北告急,疏陳“蓄村備急、舍短用長、簡師省費、屯田足食、行法振威、敷恩激怒、捐小全大、嚴守乘弊”八事。十四年至安徽審查案件,事成游九華山,與道士談仙。次年因病南歸,先后隱居,養(yǎng)病于紹興陽明洞、錢塘凈慈、虎跑諸寺。十八年于北京與湛若水結為好友,同倡“圣人之學”。 正德元年(1506),劉瑾專權,矯詔逮捕戴銑等,守仁時任兵部主事,抗疏救援,“宥言官,去權奸”,“有政事得失,許諸人直言無隱”,要武宗“開忠讜之路”,觸犯劉瑾,受廷杖,貶為龍場(今貴州修文縣治)驛丞。三年春至龍場,自筑草棚棲身,因窮荒無書,日繹舊聞,“悟格物致知,當自求諸心。不當求諸事物”(后人稱“龍場大悟”)。又創(chuàng)龍崗書院,為開化西南首舉。次年應聘主府城文明書院講席,始宣講“知行合一”,學轉陸九淵,漸自成體系。 五年三月,任廬陵知縣,決積案,清郵驛;杜苛捐雜稅,禁迷信神會。八月,劉瑾伏誅。十二月,調任南京刑部四川清吏司主事,間事學術活動。七年升任南京太仆寺少卿。次年初赴職便道首親,途中向徐愛闡述《大學》新說與“知行合一”思想。十月督滁州馬政,閑時聚徒講學。九年升南京鴻臚寺卿。十一年升僉都御吏,巡撫南贛,平定漳州詹師富、大帽山盧珂、大庚陳日龍、橫水謝志珊、桶岡藍天鳳,?頭池仲容等農民起義。十四年六月,率部鎮(zhèn)壓福建農民起義軍,于豐城途中獲悉寧王反,即返安吉起義兵,水陸并進搗南昌,連下九江、南康、費時35天,平叛擒宸濠。九月抵杭州獻俘,因宦官許泰、張忠讒言,非但無功,反遭誣獲咎,太監(jiān)張永設法得以免禍,即稱病居西湖凈慈寺、九華山諸寺院。十六年初始于南昌揭示“致良知”學說,終完成“心學”體系。六月升南京部尚書,九月歸姚,會74弟子于龍泉山中山閣,指示“良知”之說,十二月被封為特進光祿大夫、柱國、新建伯。 此后6年許,丁父憂,服滿亦不召用,專事講學。嘉靖四年(1525)九月在余姚中天閣講學,門人300余,并作《中天閣勉諸生》文書于壁。六年五月,受命鎮(zhèn)壓思恩、田州、八寨、仙臺、花相等地瑤族、僮族起義,翌年秋平定。時肺病劇發(fā),十月上疏告退。十一月二十九(1529年1月9日)卒于江西南安青龍浦舟中,年57歲。葬紹興蘭亭洪溪(1989年省人民政府公布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在今紹興市蘭亭鄉(xiāng)花街村),謚文成?!睹魇贰吩u:“終明之世,文臣用兵制勝,未有如守仁者?!?
二、所屬流派 王守仁是杰出的學者,也是著名哲學家,教育家、軍事家、文學家、書法家和文學家。是中國哲學史上主觀唯心主義的集大成者,初習程朱理學與佛學,后轉陸九淵心學,提倡“心學”,斷言“夫萬事萬物之理不外于吾心”,“心明便是天理” 專心儒學,“格物致知”當自求諸心,不求諸事物,世稱姚江學派,其學識影響巨大。 三、主要思想簡介 王守仁為中國古代主觀唯心主義之集大成者。其學深受南宋陸學和禪學的影響,但比陸學精致完整和廣泛得多。王守仁之學,經歷了“學凡三變”的歷程。黃宗羲曰:“先生之學,始泛濫于詞章;繼而遍讀考亭之書,循序格物,顧物理、吾心終制為二,無所得入;于是出入佛老者久之。及至居夷處困,動心忍性,因念圣人處此,更有何道?忽悟格物致知之旨,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其學凡三變而始得其門?!保ā睹魅鍖W案》)“始得其門”即所謂“龍場悟道”,此為王守仁心學誕生之時?!靶募蠢怼睘橥跏闲膶W之理論基礎,也是其宇宙觀。他服膺陸九淵“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的思想,以為簡易直接,有以接孟子之傳。并且發(fā)展了陸之命題,完全否認了待“明”之“理”的客體,提出天下無心外之物、無心外之理的命題。認為孝、弟、惻隱之心為人所固有,不假外求。主張“吾心之良知,即所謂天理也”,認為求理不在“格物”,而在“致知”,“致吾心良知之理于事事物物,則事事物皆得其理”,從而以一元論的“良知”說代替了程、朱客觀唯心主義的“天理”論。王守仁認為“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發(fā)便是意,意之本體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傳習錄》)。此“心”不僅為人身主宰,甚且主宰著天地、鬼神、萬物,“天地萬物,與人原是一體,其發(fā)竅之最精處,是人心一點靈明”,“充天塞地中間,只有這個靈明”(同上)?!拔嵝摹辈粌H化生天地萬物,即便六經學術,亦在“吾心”之中,“六經非他,吾心之常道也”,“故六經者,吾心之記籍也”(同上)。關于知行關系,王守仁拋棄了宋儒“知先行后”的傳統(tǒng)看法,提出了“知行合一”的觀點。認為只說一個知,已自有行在;只說一個行,已自有知在,知行不可能分開。他以“心即理”為理論前提,批評朱熹“物理吾心終判為二”是導致“知行之所以二也”的原因。認為人如果將知行分做兩件去做,勢必在理論上失卻“知行本體”,在實踐上造成“終身不行,亦遂終身不知”之弊。他稱“知行合一”不是鑿空杜撰,說知行本體原是如此,人只是由于被私欲隔斷而不知而已。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認為知行原是兩個字說一個工夫,說“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同上),“凡謂之行者,只是實去做這件事。若著實做學問思辨的工夫,是學問思辨亦便是行矣”,“若謂學問思辨之,然后去行,卻如何懸空去學問思辨得?行時又如何去做得學問思辨的事”?“行之明覺精察處便是知,知之真切篤實處便是行”(《答友人問》)。既然“知行工夫本不可離”,所以他主張“知行合一并進”,認為學、問、思、辨、行五者,“合其事而言一而已”。關于認識方法,王守仁的核心思想為“致良知”或曰“致知格物”。他稱此為“學問大頭腦”、“千古圣圣相傳的一點真骨血”。此命題實際是將《大學》之“致知”與《孟子》之“良知”觀點結合起來。但他認為“格”不應以“至”字訓,而當作“正”字解。所謂“格物”,非格心外之物,“天下之物本無可格者,其格物之功只在身心上做”(《傳習錄》),即格其心之物,格其意之物,格其知之物?!案裎铩钡哪康脑谟凇爸铝贾?,他將孟子“良知”的觀點大加發(fā)揮,認為“良知”是“造化的精靈”,它“生天生地”,是“與物無對”的宇宙根源,“人若復得它完完全全,無少虧欠”,便完成了對宇宙的認識。認為圣人只是順其良知之發(fā)用,天地萬物,俱在我良知的發(fā)用流行中。良知不由見聞而有,而見聞莫非良知之用,故良知不滯于見聞,而亦不離于見聞。他認為良知即是天理,“是天理之昭明靈覺處”,推而衍之,便為孝、弟、忠、信、五倫百行的道德規(guī)范,從而完成了由哲學到倫理學的邏輯論證,樹立了封建道德的絕對權威。他舉例說:“見父自然知孝,見兄自然知悌,見孺子入井自然知惻隱,此便是良知?!保ā秱髁曚洝罚┧J為“性無不善,知無不良”,而且“人人之所同具”,故“致良知”具有普遍的意義。關于“致知格物”之法,王守仁概括為“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王門四句教。王守仁也承襲了“存天理,滅人欲”的理學傳統(tǒng)命題,而將其方法概括為兩種:一為靜的功夫,即無事時存養(yǎng),防人欲于未萌之先,靜處體悟,以存天理(致知);二為動的功夫,即有事時省察,克人欲于方萌之際,事上磨煉,以滅人欲(格物)。王守仁自稱其“致良知”為“孔門正眼法藏”,說:“吾平生講學,只是致良知三字。”(《寄正憲男手墨二卷》) 王守仁在許多重要觀點上都與朱熹對立。朱熹將《大學》一書分為經傳,并補寫格物致知傳;王守仁則認為原無經傳可分,更無經傳可補。朱熹重視“格物致知”,把它置于“誠意”之先;王守仁則認為格致本于誠意,以誠意為主。朱熹將心與理析而為二,把知與行分離開來;王守仁則主張心與理一,知與行合。朱熹以格物為窮理,注重外界一事一物之理,要求對經典的一字一句細心理會;王守仁則認為朱熹這種方法是務外遺內、博而寡要,他以格物為正心,要求發(fā)揮良知的作用,以良知為評判事理的標準和解釋經典的根據。他們雖然都反對佛老的虛玄和管商的功利,但王守仁認為朱熹的思想瑣屑支離,不足以駁倒佛老管商。王守仁的思想與陸九淵?接近。他們都在根本觀點上強調心與理一,在方法上要求簡易直截,但王守仁的思想并非直接繼承于陸九淵。他的格物致知說、知行合一說和致良知說,不但與朱熹的思想相對立,也與陸九淵的學說不同。王守仁接受了陸九淵的心即理?說,完成了一個心學體系。他提出“心外無物,心外無理”的命題,認為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本體便是理,心外無理;心之所發(fā)便是意,意之所在便是物,心外無物。王守仁認為,心的“靈明”便是天地萬物的“主宰”,如果天沒有我的“靈明”,誰去仰它高?地沒有我的靈明,誰去俯它低?鬼神沒有我的靈明,誰去辨它吉兇?萬事萬物皆是如此。因此,沒有我的靈明,便沒有天地萬物。離開天地萬物,也就沒有我的靈明。王守仁認為物就是事,譬如意在事親,事親便是一物;意在事君,事君便是一物。因此,物不在心外。他強調主觀意識的能動性,卻混淆了主體同客體、意識和存在的界限,取消了二者的對立,進而顛倒了二者的關系。 王守仁所謂良知,實際上是主觀的道德意識,它既是是非標準,又是善惡標準,即真理和道德標準。他說:“良知只是個是非之心,是非只是個好惡,只好惡就盡了是非,只是非就盡了萬事萬變?!边@種是非善惡之心人人皆有,圣愚皆同,本來圓滿,原無欠缺,不須假借。圣人不會多一些,常人不會少一些,因此,人人都可成為圣人。既然人人都有良知,人人都可用自己的良知作為衡量是非善惡的唯一標準,故不必求之于圣人,亦不必求之于典籍,“良知便是你自家的準則,便是你的明師”。一切是非善惡,良知自會知道。它就在你的心中,如果求之于心而非,“雖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為是也”;如果求之于心而是,“雖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為非也”。王守仁的良知說,雖是一種先驗論,但它打破了圣人同凡人的界限,在客觀上具有動搖儒家權威的作用。 王守仁又提出良知無善無惡的思想,認為良知是超出善惡之上的絕對至善,是超出是非之上的絕對真理。善與惡對,是與非對,這都是相對的,但良知是絕對的,因此他稱之為“至善”或“無善無惡”。他晚年提出“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的“四句教?”作為立言宗旨,表現了王守仁思想的內在矛盾,引起了王門后學的爭論和分裂。 四、主要著作 王守仁著作有《王文成公全書》(一稱《陽明全書》)三十八卷。其中《傳習錄》、《大學問》為重要哲學著作;主要教育著作《答顧東橋書》、《稽山書院尊經閣記》、《訓蒙大意示教讀劉伯頌等》、《教約》等。 五、名言名句 王守仁能看到明王朝“波頹風靡”的社會危機,親自感受到“沉疴積萎”的種種弊病,所以他的不少詩歌對此有所表現和揭露。 《立春》二首指出了“人間菜色正離仳”的痛苦現實,同時也傾吐了詩人“破屋多時空杼軸,東風無力起瘡痍”的悵惘和感慨,《觀傀儡次韻》則對官僚之間的勾心斗角進行了揶揄和諷刺?!疤幪幭喾晔菓?zhàn)場,何須傀儡夜登堂”,面對這樣的社會現實,他也常在詩里流露出退隱山林的情緒和欲望。《舟山除夕》里感喟“也知世上風波滿,還戀山中木石居”。 六、對中國社會及哲學界的影響等 王氏為明代心學泰斗,中國古代著名的主觀唯心主義哲學家,其學發(fā)展為姚江學派,對明代及后世儒學影響甚巨。 王守仁哲學力圖糾正宋明以來程朱理學煩瑣與僵化的流弊,他洞察到道德意識的自覺性和實踐性,將儒家封建道德建立在簡易的哲學基礎上,使人人可行。他的思想流行達 150年之久,形成了陽明學派。但王守仁忽略客觀的知識,只重視個人的道德修養(yǎng);在道德規(guī)范的形成上,又忽略了歷史條件的決定作用。他有些弟子更產生了“虛玄而蕩,情識而肆”的弊病,即任性廢學,一切解脫。 王守仁思想中包含著某些促進思想解放的因素,為中國近代康有為和梁啟超所注意,受到熊十力?的推崇。王守仁的哲學思想在明中葉以后傳到日本,并成為顯學,后來影響到明治維新時期的日本思想界,對日本的革新起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七、王守仁的教育思想 一)主要教育活動 王守仁是明中葉著名的教育家,從34歲起他開始從事講學活動,直至去世,歷時23年。其中除6年(1522-1527年)是專讓從事講學之外,其余均是一面從政,一面講學。他所到之處,講學活動不斷,并熱心建書院,設社學辦學校。此外,他還不拘形式,隨處講學。王守仁如此熱心設學、講學、其目的一是為了傳播自己的學說;二是為了對民眾加強封建倫理道德教化,即所謂“破心中賊”。但在客觀上,對于明中葉以后書院的發(fā)展、講學之風興起,起了積極的作用。 二)主要教育思想 (一)、關于“心學”思想 王守仁的教育學說,帶有明顯的哲學色彩,哲學思想是指導他的教育活動的一般理論,而教育學說又是其哲學思想的具體運用和發(fā)揮,在他的教育學說中貫穿了他的思想的基本原理。把他的哲學思想聯系起來考察,能夠更好地把握他的教育思想。 (二)、關于教育作用的思想 王守仁十分重視教育對于人的發(fā)展所起的重要作用,提出了“學以去其昏蔽”的思想。他是用“心學”的觀點來闡明這一思想的。 盡管王守仁關于教育作用的思想是建立在唯心主義“心學”基礎上的,但其中也包含著某些積極的內容。他認為“良知”人人都有,因此人人都有受教育的天賦條件,圣愚的區(qū)別僅在于能不能“致良知”;由于“在常人,不能無私意障研”,總要受到物欲的引誘,所以人人都應該受教育;教育是為了去除物欲對“良知”的昏蔽,因此它“不假外求”,而重在“內求”,即強調人的主觀能動性的發(fā)揮,自覺“勝私復理,去惡為善?!蓖跏厝式逃饔盟枷胫兴倪@些合理因素,是值得注意的。 (三)、“致良知”的學習論 “致良知”是王守仁哲學思想的組成部分,也是他的學習論。在王守仁的學說中,“良知”既是宇宙的本體,也是認識本體,道德修養(yǎng)的本體?!爸铝贾奔仁钦J識過程,也是道德修養(yǎng)的方法。 王守仁批評朱熹的學習論是“支離”,標榜自己的“致良知”學習論是一種“簡易”、“輕快脫灑”之教,實際上是以內心的直覺體驗來代替對客觀事物的認識,否定人們向外界學習的重性要,是一種主觀唯心主義的學習論。這種學習論認為學習的最終目的就是“學以去其昏蔽,”從而達到“滅人欲,存天理”,這又與朱熹的“存天理,滅人欲”異途而同歸,所不同的是,朱熹提倡通過讀圣賢之書來達到,而王守仁則強調通過自我體驗來實現。 但王守仁“致良知”的學習論,也包含了一些富有意義的見解。第一,他反對盲從《六經》,提倡“自知”、“自得”,認為學習不能死摳典籍,盲從典籍,為典籍所束縛,而是要“自知”、“自得”有自己的獨立見解。第二,他反對迷信古圣先賢,提倡“惟是之從”,肯定每個人都有獨立思考的權利。判斷是非的能力。第三,反對道學教育對個性的束縛,提倡“點化”、“解化”和“諫師”。所謂“點化”,指教師對學生學習的指點和開導,朋友之間的砥礪和切磋;“解化”指發(fā)生獨立思維解決問題,認為這才是“一子百當”的功夫;所謂“諫師”是指在師生關系上,主張師生之間應以朋友之道相待、提倡師生之間直諫。上述這些見解對今天的教育來說仍不失其借鑒意義。 (四)、論道德教育 王守仁堅持了我國古代儒家教育的傳統(tǒng),把道德教育與修養(yǎng)放在首要地位。他認為培養(yǎng)學生形成優(yōu)良的品德是學校中最重要的任務。同時在此基礎上,也使學生的各種才能得到發(fā)展,日臻精熟。 王守仁所要培養(yǎng)學生形成的優(yōu)良品德,即是“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而已。 正是基于讓述認識,他猛烈抨擊當時在科舉制度影響下的學校教育,認為當時的學校雖然仍以“明倫”名堂,但實際上由于受科舉的影響,為了追逐“功利”,老師所教,學生所學,都全失去了“明人倫”的立學本意。由此可見,王守仁“明人倫”的道德教育目的論,雖然并沒有超出儒家思孟學派的一貫主張。然而,他在當時士人“皆馳于記誦辭章”,重功利而輕修養(yǎng)的社會風氣中,重新強調人自身道德修養(yǎng)的重要,應該說具有一定的歷史進步意義。 三)關于道德修養(yǎng)的方法,王守仁提出四個基本主張。 (一)、靜處體悟 所謂"靜處體悟",實際上是靜坐澄心,反觀內省,擯去一切私慮雜念,體認本心。這是王守仁早年提倡的道德修養(yǎng)方法。他認為道德修養(yǎng)的根本任務是“去蔽明心”,即去除物欲的昏蔽,發(fā)明本心所具有的“良知”。因而,道德修養(yǎng)無須“外求”,而只要做靜處體悟的功夫。 (二)、事上磨煉 王守仁認為如果一味追求靜坐澄心,容易使人"喜靜厭動,流入枯稿之病",或者使人變成"沉空守寂"的"癡呆漢","才通些子事來,即便牽滯紛擾,不復能經綸宰制"。因此,他又提出“事上磨煉"。"人須在事上磨煉做功夫乃有益;若只好靜,遇事便亂,終無長進;那靜時功夫,亦差似收斂,而實放溺也"。"在事上磨煉”,亦即"就學者本心日用事為問,體究踐履,實地用功",是指通過"聲色貨利"這些日常事務,去體認"良知"。他反對離開事物去談"致良知”,認為在口頭上談"致良知"是無意義的,"離了事物為學卻是著空"。王守仁晚年重視“在事上磨煉”,是他“知行合一”思想在道德修養(yǎng)方法上的反映。 (三)、 省察克治 王守仁繼承與發(fā)展了儒家傳統(tǒng)的"內省”、"自訟"的修養(yǎng)方法,提出"省察克治"。"省察克治之功則無時而可間,如去盜賊,須有個掃除廓清之意。無事時將好色好貨好名等私逐一追究搜索出來,定要拔去病根,永不復起,方始為快。常如貓之捕鼠,一眼看著,一耳聽著,才有一念萌動,即與克去,斬釘截鐵,不可姑容,與他方便,不可窩藏,不可放他出路,方是真實用功,方能掃除廓清"。"克已必須要掃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有一毫在,則眾惡相副而來"。進一步發(fā)展傳統(tǒng)的"克己內省"思想,強調了"拔去病根次"斬釘截鐵久"掃除廓清"一毫不存"主張要不斷地進行自我反省和檢察,自覺克制各種私欲。這是對儒家傳統(tǒng)的“內省”、“克已”修養(yǎng)方法的繼承和發(fā)展,其中的包含的強調道德修養(yǎng)的自覺性和主觀能動性的合理因素,是可以批判地吸取的。 (四)、貴于改過 王守仁認為人在社會生活中總會發(fā)生這樣或那樣一些違反倫理道德規(guī)范的過錯,即是大賢人,也難以避免,因此,在道德修養(yǎng)中不貴無過,而貴改過。要能改過,首先必須對過錯要有認識,表示悔悟,但悔悟并不就是改過。“悔悟是去病之藥,然以改之為貴”這種“貴于改過”的主張,體現了王守仁在道德教育中的求實精神和向前看的態(tài)度,是可取的。 王守仁道德教育思想的根本目的是為了維護明王朝的統(tǒng)治,但他對于道德教育的某些主張,反映了教育和道德修養(yǎng)的某些規(guī)律性的東西,對我們是有啟發(fā)的。 (五)、關于兒童教育的思想 王守仁十分重視兒童教育,在《訓蒙大意示教讀劉伯頌等》一文中,比較集中地了他的兒童教育思想。現簡述如下: 1、揭露和批判傳統(tǒng)兒童教育不顧兒童身心特點的弊端 兒童“視學舍如囹獄而不肯入,視師長如寇仇而不欲見”,常常借故逃學,“以肆其頑鄙”,“以遂其嬉游”,放肆地從事各種頑劣活動,達到嬉游的目的。久而久之,“偷薄庸劣,日趨下流?!币蚨羁痰亟衣兜剑骸笆巧w驅之于惡,而求其為善也,何可得乎!”不顧兒童的身心特點,把他們當作小大人,這是傳統(tǒng)兒童教育的致命弱點。王守仁的揭露和批判可謂入木三分,切中時弊。 2、兒童教育必須順應兒童的性情 王守仁認為,“大抵童子之情,樂嬉游而憚拘檢,如草木之始萌牙,舒暢之則條達,摧撓之則衰萎。”(16)因而,他主張兒童教育必須順應兒童的身心特點,以誘導、啟發(fā)、諷勸的方法代替“督”、“責”、“罰”的方法,使他們“趨向鼓舞”、“中心喜悅”,這樣兒童自然就能不斷長進,就好比時雨風滋潤草木一樣,日長月化,生意盎然,而不是如冰霜剝落,生意蕭索。 3、兒童教育的內容,“歌詩”、“習禮”、和“讀書”,具有促進情感和身體發(fā)育的作用。對兒童進行“歌詩”、“習禮”、和“讀書“教育,是為了順導兒童的意志,調理他們的性情,在潛移默化中消除其鄙吝,化除其粗頑,讓他們日漸禮義而不覺其苦,進入中和而不知其故,在德育、智育、體育和美育諸方面都得到發(fā)展。 4、要“隨人分限所及”,量力施教 王守仁認為兒童時期正處在一個重要的發(fā)展時期,兒童的精力、身體、智力等方面都在發(fā)展過程中,即所謂“精氣日足,筋力日強,聰明日開”。因此,兒童教學必須考慮到這個特點,兒童的接受能力發(fā)展到何種程度,便就這個程度進行教學,不可躐等。他把這種量力施教的思想概括為“隨人分限所及”。同時,王守仁還認為兒童教學“授收不在徒多,但貴精熟?!? 王守仁的兒童教育思想,雖其目的是為了向兒童灌輸封建倫理道德,即所謂“今教童子,惟當以孝、弟、忠、信、禮、義、廉、恥為專務”。但他反對“小大人”式的傳統(tǒng)兒童教育方法和粗暴的體罰等教育手段,要求順應兒童性情,根據兒童的接受能力施教,使他們在德育、智育、體育和美育諸多方面都得到發(fā)展等主張,充分反映了他的自然教育思想,這在十五、十六世紀就已提出,確是難能可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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