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遠
新都市主義者夢想的是這樣一個小鎮(zhèn):它可以離城市中心很遠,也可以很近,但絕不擁擠、絕不喧鬧、空氣絕對新鮮;它以人的尺度來建造,任何距離都可以步量,可以走著去打醬油,或者上班、上學;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但是有鄰居,而且相互認識,平時還能聊上幾句;街頭街角,都可以碰到幾個熟人,打聲招呼,問問有沒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哪里;工作、學習、生活、休閑、娛樂都在一起,不用每天開很遠的車或者去擠地獄的公交、地鐵,把大好的青春都花在與陌生人近距離的消耗中,最好就在家附近,甚至就是自家樓下,開家小店,自己做點東西來賣,大概每個小女生都有開一家自己的小店的夢想;這個小鎮(zhèn)有自己的特色,是這個小鎮(zhèn)而不是那個什么什么叫不出名字沒什么大不了的地方,這個小鎮(zhèn)就是它自己,有自己的風格、自己的故事,周圍最好有著很多年很多年的老房子,還有關于它們的傳說,小鎮(zhèn)和周圍和環(huán)境一起靜靜地生長;但這個小鎮(zhèn)它也決不閉塞,時時刻刻與最現(xiàn)代的生活相連,每家每戶有可以一起散步的地方,也有足夠私密的領地不受打擾,有那么一群人喜歡這樣的小鎮(zhèn),心可以很遠,因為安心,地不一定要很偏,與城市若即若離的美好關系。 新都市主義不是城市化,也不是郊區(qū)化,它發(fā)生在兩者之后,是人們對美好城市的反省和追求。沒有人喜歡嘈雜喜歡尾氣喜歡臟兮兮的環(huán)境,其中有一部分人就逃到了郊區(qū)。但是郊區(qū)的日子還真是冷清,家好像就變成了一個“睡覺的地方”,只有晚上累得站著都能打鼾的時候才能回到這里。一家一戶也許住得很遠,也許住得近,但五年十年難得打上個照面,每天最熟悉的恐怕就是公路收費站或者公交車司機那張不耐煩的臉。住在郊區(qū)的主婦和小孩格外可憐,難得去趟城里買買東西,不愿意或者不會開車的就只能在家里烤紅薯一樣地看電視,鄰居?街道?都只是海市蜃樓而已。于是,上個世紀90年代,人們開始向往新都市主義。 新都市主義者不是要在郊外建一座房子,他們要造一個鎮(zhèn)。不像某某和某某“小資”作家整天叫得那樣,要一種“小鎮(zhèn)生活”,這樣老套的情節(jié),一般是以厭倦感情受挫社交恐懼極度孤寂為開始,冷不丁跑到某個小鎮(zhèn),掀起一番漣漪,然后耐不住寂寞再次逃離回城市里。新的都市主義要的是小鎮(zhèn)里的都市生活,不是柯布西耶的那一套,工作生活完全分開的功能分區(qū),而是全部現(xiàn)代生活都能夠在一個鎮(zhèn)子里完成,包括開一家微軟公司。 說起來,這個都市主義也并不完全都是新的,還有些人叫它“新傳統(tǒng)主義”,它建成的小鎮(zhèn)中讓人驚喜地看到的是從前老都市的影子----前汽車時代,是天然的人的尺度,密集的小街道,逛得起來的街肆,隨處可見的小商業(yè),鬧中取靜的居住區(qū),是“老都市”的“自然法則”。經過了幾十年的一個輪回,回歸到的原點就應該是我們需要堅持的東西。 朱家角身旁的水都南岸 朱家角身旁的那片“水都南岸”,是上海的“玻璃島”。 威尼斯的穆拉諾被稱為“玻璃島”,許多玻璃作坊都是以家庭作坊的形式進行生產,游客們可以一邊欣賞手工創(chuàng)作,一邊跟著學習現(xiàn)場吹制藝術,中間還有RioVetrai河從島中穿過,兩岸聚集了許多餐廳及酒吧?!笆謩?chuàng)藝術”的現(xiàn)場親身體驗感與藝術島氛圍讓人們特別投入互動創(chuàng)作,也同時將“玻璃島”的奇異見聞代代相傳。這里是到威尼斯旅行的游客必不可少的項目之一。每年都會吸引世界各地成千上萬的人慕名而去,威尼斯玻璃島也藉此創(chuàng)造了眾多世界頂級藝術玻璃品牌。 乍一看“水都南岸”,好像中國傳統(tǒng)的江南小鎮(zhèn),小橋、流水、人家,走進去,又仿佛進入了一座現(xiàn)代感十足的威尼斯,創(chuàng)意工作室、畫廊、時裝店、主題餐館、咖啡酒吧隨處可見,人們或者散步或則聊天,不溫不火地生活。這里的房子每座都有每座的特色,但大體的理念相似,一樓是開放性展示區(qū),可以用作店面門市,二樓則可以作為工作室及培訓、洽談室,與一樓展示空間形成有效互動;三樓私密空間是生活起居的所在,雙向通透的落地窗及觀景陽臺,進一步拓展了室內空間,將優(yōu)美自然的水岸景觀盡收眼底,如此布局,最適合“手創(chuàng)”藝術人士用來前店后廠,享受足不出戶卻自給自足。 與創(chuàng)智坊不同,這里留給人們更多展示、交流的空間,房子沿街的一樓與門外的人行步道幾乎相連,商務中心、休閑后街、咖吧、酒吧、餐廳、會所、小店,都可以遇見有趣的人,聊上幾句。 這里不只是一個街區(qū),這里是一個鎮(zhèn)子,小鎮(zhèn)上的人是鄰居也是一起志同道合的人,他們也許是設計師,也許是寫手,也許是手工藝制作人,或者干脆是我這樣的游客,喜歡安靜的生活,也喜歡交朋友,喜歡步行,還喜歡在鎮(zhèn)上那塊親水的大平臺上看露天電影,并且喜歡同彼此生活在一起。 江灣體育場邊兒上的創(chuàng)智坊 新興的五角場商圈再向北一點點,有一片很安靜很漂亮的街區(qū),房子建筑都不很高,大概也就五六層,外墻立面顏色艷麗,線條跳躍,條條小路弧線一般舒展,卻不寬,白天很少有車,可以自由串來串去,沿街還有幾家咖啡館、面館、小的服飾店,每次回復旦,我都喜歡繞道來這里,兜上一會兒,好像在南歐的哪個陽光小城。 這里是創(chuàng)智坊,很少有人潮人涌的喧鬧擁擠,也不大用得上公交車,住戶在這里開公司工作,也住在這里。旁邊就是南邊是復旦,北邊是上財,出來進去的大都是年輕人,還沒有完全脫掉學生氣。 這里的人玩笑說旁邊的江灣體育場是他們的后花園,“遠東第一大體育場”經歷了70多年風風雨雨仍然很大氣,工作累了,可以去那里游泳、散步、打球,健身,我比較喜歡那里有圓形門廊的那座建筑,像意大利。體育場的舊和創(chuàng)智坊的新好像隔著一條淞滬路默默對望,相映成趣。 大學校區(qū)、科技園區(qū)、公共社區(qū)在這里融為一片——跨國公司研發(fā)中心只做研發(fā),軟件派給科技公司做,中型公司又把“自己不做的事”外派給創(chuàng)業(yè)小公司做;大學教授很樂意與大公司研發(fā)中心合作做課題,研究成果的回報非常豐厚,也許還能誕生一篇學術論文;風險投資基金會手里不僅有資金,還有市場,它需要科研成果,穿梭于大學和科技公司之間;而律師、會計師、評估師等等像小蜜蜂,飛來飛去地為大家服務。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這里并采用的是圍合式庭院布局,享受得到安靜,卻難得有“偶遇”的小故事發(fā)生,每家每戶房門緊閉,整個街區(qū)也就少了一些活力。 上海小鎮(zhèn) 老早老早的時候,上世紀50年代吧,為了緩解中心城區(qū)的壓力,上海就提出了建造“衛(wèi)星城”的構想,衛(wèi)星建了好幾顆,真的像一座城的似乎沒一座,那時的交通、通訊條件也不夠好,太遠,總是個問題。 后來在城市里,一些早已衰敗荒廢的老街區(qū)老廠房處,蘑菇般生長出一些花花綠綠的地方,最早的具有開天辟地意義的,莫過于新天地:陳舊的上海石庫門居住區(qū)中注入了諸多時尚的商業(yè)元素,變成了一個集餐飲、購物、娛樂等功能于一身“老上海街區(qū)”,在許多外國人甚至游客心目中,新天地也許就是上海,時尚和傳統(tǒng)的結合,即使把已經原來的生活形態(tài)磨平。在本地人眼中,新天地跟周圍上海不一樣,也跟紐約、倫敦、香港不一樣,它自成一體。 建國中路思南路的交界處,原本是一爿老廠房,城市里到處可見的工業(yè)遺跡,擱在那里,有點孤單但又不知道刻意去哪里。后來有人把它在原有的建筑風格基礎上進行改造城現(xiàn)代辦公園區(qū)。7棟房子的二層,設計師都以橋作為連接,連通了每一棟房子,也使得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有了一個最好的平臺,厚重的磚墻、林立的管道、斑駁的地面卻都還在,有著綠色“門”字造型的天橋,是一個放大版的8號橋的logo,非?,F(xiàn)代。 再后來,這座城市里拱出了越來越多的“珊瑚島”,大多命名“創(chuàng)意園區(qū)”,在原有城市空間的基礎上用各自的方式探索著“美好生活”的可能,很像歐洲的那些小鎮(zhèn),有活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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