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書創(chuàng)作如何創(chuàng)新

隸書創(chuàng)新的方法很多,特別是在當代,由于多元化文化的發(fā)展,書法家們越來越注重個性的張揚,再加上出土文物的豐富,可以借鑒和取法的資料日益增加,人們不再滿足于只從正統(tǒng)漢碑中吸取隸書的精華,而是更多地著眼于早期隸書(像簡牘、帛書、摩崖、石刻等),例如《西漢武威儀禮漢簡》、《開通褒斜道刻石》、《萊子侯刻石》、《馬王堆漢墓帛書》等,包括西晉時期的《好大王碑》和前秦時期的《廣武將軍碑》等,從中尋求隸書創(chuàng)新的方法。具體來說,當代隸書創(chuàng)作的異變現(xiàn)象主要有篆隸結合、造型奇特、融入行草、金石趣味、碑簡雜糅等五個方面,以下結合書家及作品進行分析。
1、篆隸結合 我們知道,隸書是在篆書的基礎上發(fā)展變化而來的,所以經常有人講“篆隸不分家”,“篆中有隸,隸中有篆”。當代書家時常以篆書的筆法和隸書的結構來進行創(chuàng)作探索,取得了通常狀態(tài)下所得不到的藝術效果,增加了意想不到的審美情趣。篆隸結合是指將隸書和篆書結合在一起寫,在用筆上表現(xiàn)為線條的圓渾,多使用中鋒,在結體上也是方折的體勢較少,多取圓勢。書家們將篆書嚴謹的結構,圓潤的線條融入到隸書中,淡化了隸書波挑和波磔的特點,仿佛回到了篆書向隸書過渡的階段,甚至某些字完全是篆書的寫法,有的在一個字之中既有篆法,又有隸意。雖然是篆隸雜糅,但是整體上顯得協(xié)調而美觀。當代書家篆隸結合最典型的代表是已故著名書法家陸維釗先生,他在篆隸結合方面為當代書壇樹立了典范,成為當代隸書變異創(chuàng)新的先驅。陜西中年書法家趙熊,在陸維釗先生之后,進行篆隸結合的新探索,稱其書作為“五分半書”,即篆隸各取一半,頗具特點。
2、造型奇特 隸書的造型具有突出的特點,或縱長取勢,或寬扁見長,皆具風神。傳統(tǒng)的隸書造型多取橫扁之勢,而當代隸書作品的造型則多縱長取勢,這是當代隸書創(chuàng)作特別注重的一種變異方法,反其意而用之,卻取得了一種特殊的造型效果。當代許多隸書作品在造型上采用了縱長的取勢,忽略了傳統(tǒng)隸書以扁平取勢的顯著特點,但是在用筆上卻仍遵循著隸書的波挑、波磔的風格特征,并且根據字形的需要,橫縱結合,極大地豐富了隸書作品的體勢變化,增強了作品的空間意識和形式美感。在這一方面比較突出的書法家有四川的何應輝、河南的周俊杰、廣東的歐廣勇等先生。他們的共同特點是取法奇特的漢碑作品,如何應輝的二石(《石門頌》和《石門銘》)合一,筆趣豐富;周俊杰和歐廣勇皆取法《漢魏十三品》中的《開通褒斜道刻石》,形取縱勢,筆意豐富,造型奇特。
3、融入行草 每一種字體的發(fā)展都是建立在實用書寫的基礎之上的,隸書也不例外,當人們在實用書寫時為了追求便捷,便會加入一些行草書的筆意。在當代書法家中,張海先生以擅長草隸而聞名。他早年的隸書以漢隸為本,多求精美,取法《乙瑛碑》、《封龍山頌》等,后來潛心研究漢代帛書、簡牘,并將其和行草書融入到傳統(tǒng)的漢隸之中,開辟了隸書的新的寫法——草隸,也充分體現(xiàn)了書家的性靈之美。從張海先生的隸書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出已與傳統(tǒng)的漢隸的平穩(wěn)莊重的風格有了明顯的不同。首先,用筆極其豐富。作品線條的粗細變化十分明顯,行草書的筆意隨處可見,甚至某些字像“如”字右面“口”字的轉折處使用了魏碑的筆意,在一幅作品中融入了多種筆法,使得整幅作品充滿了靈性。
4、金石趣味 當代書法家在篆書和隸書的創(chuàng)作中追求金石趣味,是清代以來書法家所進行的探索的繼續(xù),清代書法家何紹基在這一方面作出了突出的貢獻,直接影響了當代隸書的發(fā)展。在隸書作品中融入一些金石氣息,可以增加作品的視覺沖擊力,使得原本就古樸厚重的隸書更添蒼茫、渾厚的感覺,作品看起來也更加有質感。用柔軟的毛錐在宣紙上追求古代書法在青銅器和石刻上所表現(xiàn)出的金石趣味,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但當代書家在這一方面作了有益的探索,并獲得了成功。這一方面具有代表性的有陜西已故著名書法家陳少默先生,老一輩書法家天津的孫其峰先生和北京的夏湘平先生以及上海的張森先生。陳少默先生的隸書取法何紹基,善用雞毫作隸,篆隸結合,雜糅行草,用筆極為豐富,情趣盎然,風格奇特。
5、碑簡雜糅 在隸書作品中融入簡牘筆意和情趣,是當代隸書發(fā)展變化的又一特點。簡牘帛書是隸書發(fā)展和創(chuàng)作的一個寶貴的取法之源,并且也是隸書發(fā)展最為快速的載體。許多書家都潛心研究簡牘帛書,從中尋求隸書創(chuàng)新的道路。在當代,將簡牘帛書融入到隸書中,并且比較有自己風格個性的是北京的青年書法家張繼和劉文華,張繼作品中的簡牘意味更濃一些。他初學隸書時,致力于《曹全碑》、《禮器碑》等規(guī)范隸書的研習,后對《秦詔版》、《張遷碑》、《石門頌》等雄渾方正且變化豐富的隸書刻石十分鐘情。在探索過程中,他從簡牘帛書中吸取了更多的成分,從而形成了漢隸與簡帛相結合的隸書基調,取《張遷碑》的遒勁、《禮器碑》的骨力、《曹全碑》的秀美,并將漢簡的樸茂率真融入其中,把碑的法度和簡的意味揉和在一起,使得他的隸書作品既表達出了碑之靜穆、簡之動勢,同時得到了碑的金石之氣和簡的筆情墨趣。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人們的審美意識和審美情趣也隨之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對于隸書欣賞和創(chuàng)作來講,人們不再滿足于傳統(tǒng)漢隸古樸、規(guī)矩的藝術形式,而是更多地從隸書發(fā)展更為早期的階段中吸取精華,因為這個階段篆隸相間,書體變化尤為豐富。如果把古代隸書的發(fā)展概括為先變化后規(guī)范的話,那么當代隸書就是先規(guī)范后變化。這些創(chuàng)新型隸書常用的豐富的創(chuàng)作手段并不是憑空想象,而是與傳統(tǒng)隸書的溯源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隸書的起源決定了篆隸的不可分割性。隸書是在戰(zhàn)國文字大分化中萌生的,是由篆書發(fā)展變化而成的,先秦時期是由篆書向隸書過渡的時期,以簡牘帛書為代表,簡牘文字的隸化速度要遠遠快于石刻隸書的隸化速度。簡牘帛書大多都是日常書寫的俗體,較少的受到法度的約束,所以在追求個性的審美時代,簡牘帛書成為眾多書家取法的一個寶庫。實用性是書法從古至今演變的一個重要的因素,在當代,雖然書法的實用性越來越小,藝術性不斷地增大,但是便于書寫是其發(fā)展的一個必然規(guī)律,所以在比較規(guī)范的隸書之中融入行草的筆意也是符合書法的發(fā)展規(guī)律和人們的審美趨向的。總之,當代隸書創(chuàng)作比較成功的手段和方法,都是在繼承傳統(tǒng)的基礎之上,充分利用各種元素,加以融會貫通,從而表達書家的靈性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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