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年夏天,我從老家回城,一段田野小路,無遮無擋。突然間,空中黑壓壓的聚集起濃厚的烏云,從東南的天重重的壓力過來。大有天將要塌的感覺,天地一片黑暗,接著幾聲沉悶的炸雷,一下子把天空撕裂了,狂風驟起,葡萄大的雨滴,夾著狂風,迎面砸了過來。重、沉重,頭頂被雨滴重重的壓著,四面如同萬馬奔騰,一個接著一個炸雷在頭頂、身邊滾動。頓時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前進的腳步變得異常的沉重,邁不動步子,臉被大雨的打得異常疼痛。像一只在大??駶械男≈?,孤獨、渺小、驚恐、無助。頻臨死亡感覺頓時在腦海里閃現(xiàn)。生命盡然如此的脆弱,一如薄如紙的瓷器,經不起輕輕的敲擊。
生命也許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結束,如同螞蟻,只要大自然的指頭輕輕的一捻。
周圍能見度極低,行走是不可能了,在危機面前,人往往第一想到的就是逃走。在如此境況中,我無處可逃。于是突然想到了另一種躲避,鴕鳥的躲避。周圍是農田,我趕忙俯下身軀,趴伏在一個田埂的下面,把頭緊緊的抱住。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許有半個小時,也許就二十分鐘??傊畷r間如同凝固在那里,這也許是我人身中最長的時刻。
直到感覺到了身上的壓力減輕,直到感覺到周圍的天空變得明亮,我才意識到這段人生最為“長久”的痛苦時刻過去了。
后來也經歷過幾次大雨,其中也有滂沱大雨、也有微風細雨、也有冷雨、也有熱雨,但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人生往往需要經歷這樣的大雨,大雨過后,我常常思考,還有什么樣的雨能有如此震撼人心呢!
二十多年過去了,每當我回憶起那段大雨,我的心中總有著一種既神圣又惶恐的矛盾感。人生某些時候也許就像經歷一場大雨一樣,困難就在那么一段時間,無論怎樣,暴雨終會過去,風平浪靜的日子才是生活的主要部分。
于2010年10月8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