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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卷581-卷590

 永生道人的附館 2013-05-05

 龍的傳人

太平御覽卷581-卷590

(2012-09-06 08:05:07)

太平御覽卷581-卷590

【宋】李  昉  等奉敕撰

 

   卷五百八十一 ◎樂部十九

 

  ○簫

  《釋名》曰:簫,肅也。其聲肅肅清也。

  《爾雅》曰:大簫謂之{言},小者謂之筊。(郭璞注曰:{言}二十二管,長尺四寸。筊十六管,長尺二寸。簫,一名籟也。)

  《博雅》曰:簫,大者二十三管,無底;小者,十六管,有底。

  《通禮義纂》曰:伏羲作簫,十六管。

  蔡邕曰:簫,編竹有底,大者二十三管,小者十六管,長則濁,短則清。以蜜蠟實其底而增減之,則和。然則邕時無洞聲者矣。

  《易說》曰:夏至之樂,補以簫。簫長四寸。

  鄭玄曰:簫亦管,形似鳥翼。鳥,火禽也?;饠?shù)七。夏時火用事,二七十四,簫之長由此也。

  《三禮圖》曰:雅簫長尺四寸,二寸四彄。頌簫二寸,十六彄。仲夏之月,令樂師均管簫。簫長則濁,短則清。以密蠟實其底而增減之,則和。管成而音定,無所復調,當與琴瑟相參。

  《風俗通》曰:舜作簫,其形參差,像鳳翼。十管,長尺二寸。

  《白虎通》曰:簫者,中呂之氣也。

  《尚書·益稷》曰:簫《韶》九成,鳳凰來儀。

  《毛詩·臣工·有瞽》曰:既備乃奏,簫管備舉。

  《春秋說》曰:夏至作樂,聞以簫笙。

  《周禮·春官·小笙師》曰:小笙師掌吹簫。

  《史記》曰:伍子胥鼓腹吹簫,乞食於吳市也。

  又曰:周勃吹簫給喪事。

  謝承《后漢書》曰:靈帝善鼓琴、吹洞簫。

  《丹陽記》曰:江寧縣南三十里有慈姥山。積石臨江,生簫管竹。王褒《洞簫賦》所稱,即此也。其竹圓致,異於眾處。自伶?zhèn)惒芍駧O谷,其后惟此簳見珍,故歷代掌給樂府,而俗呼曰鼓吹。

  《涼州記》曰:呂纂咸寧二年,有盜發(fā)張駿墓,得白玉樽、玉笛、紫玉簫。

  《列仙傳》曰:簫史者,秦繆公時人。善吹簫,能致孔雀白鶴??姽窈弥?,以妻焉。其后隨鳳去。故秦人作鳳女祠於雍宮,代有簫聲。

  《江表傳》曰:孔權攻合肥不下,而還休,兵皆上道。權與呂蒙等在后,魏將張遼奄至,鼓吹驚怖,不能復鳴簫唱。甘寧援刀欲斫之,於是始作之。

  《莊子》曰:南郭子綦謂顏成子游曰:"汝聞人籟而未聞地籟,汝聞地籟而未聞天籟。"郭象曰:"天籟,簫也。"

  《秦子》曰:一人執(zhí)規(guī),十手自負;一人吹簫,長短皆應。

  《傅子》曰:馬先生能使木人吹簫,比妙般輸、墨翟,不劣古矣。

  ○笳

  杜贄《笳賦序》曰:昔伯陽避亂入戎,戎越之思有懷土風,遂建斯樂,美其出於戎貉之俗,有《大韶》,夏之音。

  曹嘉之《晉書》曰:劉疇曾避亂塢壁,賈胡百數(shù)欲害之。疇無懼色,援笳而吹之,為《出塞》、《入塞》之聲,動其游客之思,於是群胡皆泣而去。

  《蔡琰別傳》曰:琰字文姬。先適河東衛(wèi)仲道。夫亡無子,歸寧於家。漢末大亂,為胡騎所獲,在左賢王部伍中。春月登胡殿,感笳之音。

  晉《先蠶儀注》曰:車駕住,吹小菰,發(fā)大菰,即笳也。

  又曰:胡笳,漢舊錄有其曲,不記所出本末。笳者,胡人卷蘆葉吹之以作樂也,故謂曰胡笳。

  《夏仲御別傳》曰:激南楚,吹胡笳,風云為之搖動,星辰為之變度。

  《世說》曰:劉越石為胡騎所圍數(shù)重,城中窘迫無計。越石始乘月登樓清嘯,胡賊聞之,皆凄然長嘆。中夜奏胡笳,賊皆流涕。人有懷土之切,向曉又吹之,賊并棄圍奔走。

  ○笙

  《釋名》曰:笙,生也。象物管地而生。以匏為之,其中空以受簧。

  《爾雅》曰:大笙謂之巢,小者謂之和。(郭璞曰:大笙列管,匏中施簧也。管端大者十九簧,小者十三簧。犍為舍人曰:大笙音聲眾而高也。小者音相和也。)

  《白虎通》曰:笙之言施也,牙也。萬物始施而牙。笙者,太簇之氣也,象萬物之生也。故曰笙有七正之節(jié)焉,有六合之和焉。天下樂樂之,故謂之笙。古之善吹笙者,有王子晉,見《列仙傳》,周靈王之太子也。

  《毛詩·鹿鳴》曰: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

  《尚書·益稷》曰:笙鏞以間,鳥獸蹌蹌。(孔安國曰:間,迭也。吹笙擊鍾,鳥獸仰德,相率而舞蹌蹌然也。)

  《禮記·檀弓上》曰: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五日彈,十日笙歌,除曲外也。琴以手,笙歌以氣也。)

  又曰:女媧之笙簧。

  《周禮·春官》曰:笙師掌教吹笙。

  《鄉(xiāng)飲酒》曰:笙入奏《南陔》、《白華》。

  邯鄲綽《五經(jīng)折疑》曰:夫笙者,法萬物始生,導達陰陽之氣,故有長短。黃鍾為始,象法鳳凰。

  蔡邕《月令章句》曰:季秋之月上丁入學,習吹笙,所以通氣也。管、簫、笙、竽、塤、篪,皆以吹鳴者也。

  《穆天子傳》曰:西王母吟月,吹笙鼓簧,(簧在笙中。)衷心翔翔。民之子,惟天之望。

  《呂氏春秋》曰:墨子見荊王,衣錦吹笙。

  ○竽

  《易通卦驗》曰:冬至吹黃鍾之律,間音以竽。竽長四尺二寸。(鄭玄曰:管類也,竹為之,形參差像鳥羽也。)

  《周禮》曰:笙師掌教吹竽。竽三十六簧也。

  《禮記·月令》曰:仲夏之月,命樂師調笙竽。

  《風俗通》曰:謹案"《禮記》竽竹簧長四尺二寸。"今二十三管。

  《世本》曰:隨作竽。

  《楚辭》曰:代奏鄭衛(wèi)鳴竽,張伏獻駕,辯楚勞商。(伏羲作琴造駕辯之曲。楚人自作勞商之歌,皆妙曲也。)

  《通禮義纂》曰:漢武帝時,丘仲作竽笙三十六管。

  《樂府雜錄》曰:將竽形類小鐘,以手捋之即鳴。

  《樂府圖》曰:吹竽有以知法度。竽音調則度數(shù)得見。

  《列仙傳》曰:商丘子胥者,高邑人也。好牧豕吹竽,年七十不取婦而不老。邑人乃奇怪之,從受道。問其要,言但食木菖蒲根飲水,不饑,不老如此。傳世見之,三百馀年。貴戚富室聞之,取而服之,不能終歲,輒止墮慢矣。謂將復有匿術也。

  《文心雕龍》曰:林籟結響,諷如竽琴。

  《淮南子》曰:孟夏,南宮御女衣赤采,吹笙竽,煦也,立春之氣,煦生萬物也。管三十六宮,管在左右,和十三宮,管在中。今之竽,并以木代瓠而漆之,無復八音矣。荊梁之南尚仍古制。

  桓譚《新論》曰:成少伯工吹竽,見安昌侯張子夏鼓琴,謂曰:"音不通千曲以上,不足以為知音。"

  《韓子》曰:齊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處士請為王吹,粟食與三百人等。宣王死,湣王即位,一一聽之,處士走?;蛟疲喉n昭侯田巖使一一聽之,乃知其濫吹也。

  《新序》曰:楚王使謁者徐光迎方與盲人能吹竽者,龔遂乃止。

  ○簧

  《毛詩》曰:巧言如簧。

  又曰:君子陽陽,左執(zhí)簧,右招我由房。(陽陽,無所用其心也。)

  《漢武內傳》曰:西王母命侍女許飛瓊鼓震虡之簧。

  《世本》曰:女媧作簧。(宋均曰:女媧,黃帝臣也。)

  《三禮圖》曰:雅簧上下各六。

  《神仙傳》曰:王遙有竹篋,未嘗開。后將茅子擔篋入石室,室中有二人,遙自取一枚以二枚與室中人對,共鼓之。

  《潛夫論》曰:簧削銳其頭,有傷害之象,塞蠟密有口舌之類,皆非吉祥善應也。

  ○塤

  《世本》曰:塤,暴新公所造,亦不知何人。周畿內有暴國,豈其時人乎?本作壎。(音許袁切。)圍五寸半,長三寸半,凡六孔。宋均注云:暴公國,平王諸侯也。

  《樂書》曰:壎者,喧也。周平王時,暴辛公燒土為之。

  《說文》曰:壎為樂器,亦作塤也。壎謂聲濁而喧喧然。今雅樂部用也。

  《爾雅·釋樂》曰:大壎謂之嘂,即塤也。銳上平底,形象秤鍾。大者如鵝子,聲合黃鍾大呂也;小者如雞子,聲合太簇夾鍾也。皆六孔,與篪聲相諧。故曰:壎篪相應。

  《風俗通》曰:塤,燒土為也。圍五寸半,長三寸半,有四孔,其二通,凡六孔也。塤,一作壎字也。

 

   卷五百八十二 ◎樂部十二

 

  ○鼓

  《風俗通》曰:鼓,不知誰所造。鼓者,郭也。春分之音,萬物皆郭皮甲而出,故謂之鼓。

  《爾雅》曰:大鼓謂之鼖,小者謂之應。大鼗謂之麻,小者謂之料。徒擊鼓謂之咢。(郭璞注曰:《詩》云:"或歌或咢"。鼖長八尺。應,在大鼓側也。)

  《周易通卦驗》曰:冬至,鼓用馬革,圓徑八尺一寸。夏至,鼓用牛皮,圍徑五尺七寸。

  《尚書》曰:周成王崩,鼖鼓在西方,長八尺。

  《尚書·益稷》曰:下管鞀鼓。

  《禮記》曰:廟堂之上,罍樽在阼,犧樽在西。廟堂之下,懸鼓在西,應鼓在東。

  又曰:懸鼓,周鼓也。其小者曰胤,先擊小鼓為大鼓導引,故曰胤。一名鞞。

  又曰:《春官》小師掌教鼓。瞽矇掌播鼗。眂瞭掌播鼗。

  又曰:王執(zhí)路,侯執(zhí)鼖,將軍執(zhí)晉鼓,師帥執(zhí)提,旅帥執(zhí)鼙。

  又曰:夏后足鼓,殷人置鼓,(置,植也。亦作樹。)周人懸鼓。

  又曰:龠章掌土鼓豳龠。(杜子春曰:以瓦為匡,以革為兩面,可擊也。)

  又曰:除水蟲以炮土之鼓,鼓之以焚石,投之狐蜮之屬也。

  又曰:《地官》:鼓人掌教六鼓、四金之音聲,以節(jié)聲樂,以和軍旅,以正田役。(音聲,五聲合和者也。)教為鼓,而辯其聲用,(教為鼓,教擊鼓者大小之數(shù),又別其聲所用之事。)以雷鼓鼓神祀,(雷鼓,八面鼓。神祀,祀天神。)以靈鼓鼓社祭,(靈鼓,六面鼓,社祭祭地祗也。)以路鼓鼓鬼享,(路鼓,四面鼓。鬼享,享宗廟。)以鼖鼓鼓軍事,(大鼓謂之鼖,長八尺。鼖音扶云切。)以鼛鼓鼓役事,(鼛鼓長丈二尺。鼛音古刀切。)以晉鼓鼓金奏。(晉鼓長六尺六寸者是也。金奏謂樂作,擊編鍾。)

  又《冬官·考工記》:韗人為皋陶。(鄭司農(nóng)曰:皋陶,鼓木也。玄謂者,以皋陶名官也。<革匋>則陶字從革。韗音況萬切,又音運。<革匋>音陶,徒刀切。)長六尺有六寸,左右端廣六寸,中尺厚三寸,(板中廣頭狹為穹隆也。鄭眾云:鼓木一判者,其兩端廣六寸而中央廣尺,如此乃得有腹矣。)穹者三之一,(鄭眾云:穹讀為志無空邪之空。謂鼓木腹穹隆者,居鼓面三之一。玄讀如穹蒼之穹。穹隆者,居鼓面三之一,則其鼓四尺者板穹一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也。倍之為二尺六寸三分寸之二,加鼓四尺,穹之徑六尺六寸三分寸之二也。此鼓合二十板。)上三正。(鄭眾云:謂兩頭一平,中央一平。鄭玄讀三當為參。正言直也。參直者。穹上一直,兩端又直,各居二尺二寸,不弧曲也。此鼓兩面,以六鼓差之,賈侍中云:晉鼓大而短,近晉鼓也。以晉鼓鼓金奏也。)鼓長八尺,鼓四尺。中圍加三之一,謂之鼖鼓。(中圍加三之一者,加於面之圍以三分之一也。面四尺,其圍十二尺,加以三鳳裥四尺,則中圍十六尺,徑五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也。今鼓亦合二十板,則板穹六寸三分寸之二?!稜栄拧吩疲捍蠊闹^之鼖。以鼖鼓鼓軍事。鄭眾云:鼓四尺謂革所蒙者廣四尺也。)為皋鼓,長尋有四尺,鼓四尺,倨勾磬折。(以皋鼓鼓役事。磬折,中曲之,不參正也。中圍與鼖鼓同,以磬折為異也。)凡冒鼓,必以啟蟄之日。(啟蟄,孟春之中也。蟄曰始聞雷聲而動,鼓所以取象也。冒蒙鼓以革。)良鼓瑕如積環(huán)。(革謂急也。)鼓大而短,則其聲疾而短聞;(音問。下同。)鼓小而長,則其聲舒而遠聞。

  《禮記·明堂位》曰:土鼓、簣桴、葦龠,伊耆氏之樂也。(簣當為士。伊耆氏,古天子有天下之號也。令有伊耆氏者。)

  《左傳·成上》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

  又《僖中》曰: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

  又《昭三》曰:分唐叔以密須之鼓。注:密須,國名也。

  《毛詩邶風》曰:擊鼓其鏜,踴躍用兵。

  又《采芑》曰:方叔率止,鉦人伐鼓,陳師鞠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

  又《靈臺》曰:鼉鼓蓬蓬,矇瞍奏公。

  又《執(zhí)競》曰:鍾鼓喤々,磬管將將。

  又《山有樞》曰:子有鍾鼓,不擊不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又《有瞽》曰:有瞽有瞽,在周之廷,設業(yè)設虡,崇牙樹羽,應田懸鼓。

  又《那》曰:猗歟那歟,置我鞉鼓。奏鼓簡簡,衎我烈祖。

  又《甫田》曰:琴瑟擊鼓,以御田祖。

  又《有駜》曰:振振鷺,鷺于飛。鼓咽咽,醉言歸。

  又《宛丘》曰:坎其擊鼓,宛丘之下。

  《論語》曰: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

  《漢書》曰:李陵擊匈奴,夜擊鼓起,士鼓不鳴。陵曰:"吾士氣少衰,而鼓不起,何耶?軍中豈有女子乎?"搜軍中,得卒妻,皆斬之。

  又曰:元帝疾,不親政事,留好音樂?;蛑密钡钕?,天子自軒檻上隤銅丸以撾鼓,聲中嚴鼓之節(jié)。后宮及左右習知音者,莫能為之。

  《后漢書》曰:王喬為葉令,每當朝,鄴門下鼓不擊自鳴,聞於京。昭帝取置其都亭,無復有聲。

  又曰:禰衡字正平。孔融雅愛其才,數(shù)稱賞於曹操。操欲見之,衡不肯往。操懷忿,而以其才,不欲殺之。聞衡善鼓,召為鼓吏。因會賓客,閱試音節(jié),諸吏過者,皆令脫其故衣,更著岑牟單絞之服。次至衡,方操撾,踴躍而前,吏呵之曰:"鼓吏何不改服而輕進?"衡於是先解褒衣,次釋馀服,裸身而立,徐取岑牟單絞而著之,復操撾,顏色不怍。操笑曰:"本欲辱衡,衡反辱孤。"衡對曰:"不敢以先王之法服為伶?zhèn)愔隆?

  沈約《宋書》曰:蕭思話年十許歲,好騎屋棟打細腰鼓也。

  《南史》曰:孫<木邑>為延陵縣令。國子助教高爽詣之,<木邑>了無故人懷。爽出,從閤下過,取筆書鼓面云:"徒有此大腹,了自無肝腸。面皮如許厚,被打未遽央。"

  《唐書張玄素傳》曰:太子承乾又嘗於宮中擊鼓,聲聞於外。玄素叩閤請見,極言切諫。承乾乃出宮內鼓,對玄素毀之。

  《唐書》曰:鄭馀慶兼判太常卿事。初,德宗自山南還宮,關輔有懷光、吐蕃之虞,都下驚憂。遂詔太常習樂,去大鼓。至是,馀慶始奏復用大鼓。

  《世說》曰:王大將軍年少時,舊有田舍之名,語音亦楚。武帝喚時賢共言伎藝之事,人人皆有所能,惟王都無所關,意色殊惡,自言解打鼓。帝即令取鼓,令擊之。於坐振袖而起,揚槌奮擊,音節(jié)諧捷,傍若無人,舉坐嘆其雄爽。

  《春秋孔演圖》曰:有人金豐,擊玉鼓,駕六龍。(鼓喻所行清嚴,人服其威勢也。)

  《古今注》曰:漢有黃門鼓吹,一名樓車。

  《帝王世紀》曰:黃帝殺夔,以其皮為鼓,聲聞五百。

  《后秦記》曰:姚泓,永和元年,天水冀石鼓鳴,聞數(shù)百里,野雉皆雊。

  《神異經(jīng)》曰:八方之荒有石鼓焉,蒙之以皮,其音如雷。

  《韓子》曰:楚厲王有驚鼓,與百姓為戒。飲酒過之而擊,民大驚,使人止之,曰:"君醉戲而擊之。"民皆罷。居數(shù)月,警而擊鼓,民不起也。

  《穆天子傳》曰:天子讀書于梨丘,奏廣樂,遺其靈鼓。

  虞喜《志林》曰:建武二十四年,南郡男子獻銅鼓,有銘。

  《五經(jīng)要義》曰:鼓所以檢樂,為群音之長也。

  《異苑》曰:晉武帝時,吳郡臨平岸崩,出一石鼓,打之無聲。問張華,華曰:"可取蜀人桐材,刻作魚形,扣之則鳴矣。"於是如其言,聲聞數(shù)十里。

  劉道民詩云:亦有遠而合,蜀桐鳴吳石。

  郭緣《述征記》曰:逢山在廣固南三十里,有祠并石人、石鼓。齊世將亂,石人輒打鼓,聞數(shù)十里。

  《羅浮山記》曰:浮山東石樓下,有兩石鼓,扣之清越,所謂神鉦也。

  盛弘之《荊州記》曰:始興郡陽山縣有豫章木,本徑可二丈,名為圣木。秦時,伐此木為鼓顙,顙成,忽自奔逸,北至桂陽。

  又王韶之《始興記》云:息於臨武,遂之洛陽,因名圣鼓城。今在臨武。

  《臨海記》曰:郡西有白鵠山,山上有石鼓。元嘉中,居人忘祭祀山神,乃推此鼓,數(shù)十里聞,如金石之響。相傳云此山有鵠,飛入會稽郡雷門鼓中。打鼓聲,洛陽聞之。后逆賊孫恩斫破此鼓,見一白鵠飛出去。

  《通禮義纂》曰:建鼓,大鼓也。少昊氏作焉,為眾樂之節(jié)。夏加四足,謂之節(jié)鼓;商人掛而貫之,謂之盈鼓;周人懸而擊之,謂之懸鼓。近代相承,植而建之,謂之建鼓。本出于商制也,唐禮設於四隅。

  劉瓛定《軍禮》曰:鼓吹,未知其始也。漢以雄朔野而有之矣。鳴笳以和簫聲,非八音也。騷人曰:鳴篪笳竽鼓吹,樓車也。昔簫史吹簫於秦,秦人為之筑鳳臺。故鼓吹,陸則樓車,水則樓船。其在庭也,則以虡為樓?;蛟唬胡?,鼓精也。昔吳夫差啟蛇門以厭越,越人雷為門以禳之,擊大鼓於雷門之下,而蛇門聞焉。其后移鼓建康宮之端門,有雙鷺咒鼓而飛乎云末?;蛟唤苑且?。詩曰:"振振鷺,鷺于飛。鼓咽咽,醉言歸。"古之君子仕於伶官,悲周道之為榛,傷頌之棳音,故飾鼓以鷺,欲其流風好焉。今有龍頭大抗,中鼓獨揭,小鼓隨品秩焉。短簫鐃歌,軍樂也。帝歧伯所作,以建武揚德風,韶勸土地。

  《古今樂錄》曰:镈師掌金奏之鼓。(謂主擊晉鼓以奏春鍾镈。)又卒長執(zhí)鐃,(奴交切。)兩司馬執(zhí)鐸,公司馬執(zhí)鐲。(音蜀)又金鐃止鼓,以金鐸通鼓,以金鐲節(jié)鼓。以鍾鼓者,前擊鍾次擊鼓也。

  《大周正樂》曰:劉貺曰:鼓,動也。冬至之音,萬物合陽氣而動。雷鼓八面,以祀天。靈鼓六面,以祀地。路鼓四面,以祀鬼神。夏后加之以足,謂之足鼓;殷人貫之以柱,謂之柱鼓;周之懸之,謂之懸鼓。后世復殷制建之,謂之建鼓;高六尺六寸,金奏則鼓之。傍有小鼓,謂之應鼓,以和大鼓。小鼓有柄曰鞉,搖以和鼓,大曰鼙也。腰鼓大者瓦;小者,木。皆廣首而纖腹。齊鼓如漆桶,大一頭,設齊于鼓面,如麝齊,故曰齊鼓。

  又曰:馬上之鼓曰提鼓,有木可提執(zhí)。施於朝,則登聞之鼓、敢諫之鼓是也。施於府寺曰朝鼓,在村墅曰枹鼓。枹,一作桴,調擊鼓物也。在邊徼曰警鼓。

  又曰:銅鼓,鑄銅為之,虛其一面,覆而擊其上。南蠻扶南、天竺類皆如此。嶺南豪家則有之,大者廣尺馀。

  又曰:節(jié)鼓如博局,中開圓孔,適容其鼓,擊之以節(jié)樂也。

  又曰:毛員鼓似都曇而稍大。

  又曰:有鼉鼓、節(jié)鼓,不知誰所造。

  又曰:檐鼓如小甕,先冒以革而漆之。

  又曰:羯鼓正如漆桶,兩手俱擊。以其出羯中,故號羯鼓。亦謂兩杖鼓板。

  又曰:正鼓、和鼓,一以正而一以和,皆腰鼓也。

  又曰:都曇鼓,似腰鼓而小,以小槌擊之。

  又曰:答臘鼓,制廣於羯鼓,而鼓以指揩之,其聲甚震,俗謂之揩鼓。

  又曰:雞婁鼓,正而員,首尾可擊之處平可數(shù)寸。

  又曰:方鼓,大歷元年司馬滔進廣平樂,兼此鼓,以應黃鍾一均聲。

  《樂書》曰:雷鞉者,《周禮》"瞽矇掌播鞉"。鞉如鼓而小,以木貫之作柄,柄各四枚,為八面也。旁以結皮為耳,搖之還自擊。禮書云:"掌之人左手播鞉,右手擊鼓"之是也。

  ○柷敔

  《釋名》曰:柷,如物始見祝柷然也。敔,止也,所以止樂。

  《尚書》夔曰:戛擊鳴球,下管鼗鼓,合止柷敔。(孔安國曰:戛擊,柷敔也。下管,堂下樂也。上下合心,樂名有柷敔也。)

  《禮記》:德音之音控揭。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

  《樂記》曰:圣人作控揭,壎篪則所起矣。柷,眾也。立夏之音,萬物眾形皆成也。方面各二尺,傍開員孔,內手於孔擊之,以舉眾樂也。

  《爾雅》曰:所以鼓柷謂之止,所以鼓敔謂之甄。(郭璞注曰:柷如漆筩,方二尺四寸,深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桐之,令左右擊。止者,其椎名。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铻刻,以木長尺。甄者,其名也。)

  《樂汁圖》曰:乾主立冬,陰陽終始,故圣人象天以制柷、刑法,使死者不恨,生者不怨。(宋均曰:柷圉從中發(fā)聲,人情死恨亦從中起。)

  《爾雅》曰:敔謂之甄。注云: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铻刻,以木長尺櫟之。甄者,其名也。

  ○筍虡

  《爾雅》曰:木謂之虡。(郭璞注曰:懸磬之木曰虡。)

  《方言》:幾其高者,謂之虡。(郭璞注曰:筍虡也。)

  《釋名》曰:所以懸鍾鼓者,橫曰簨。簨,峻也,在上高峻也??v曰虡。虡,舉也,在旁舉簨者也。

  《毛詩》曰:設業(yè)設虡,崇牙樹羽。

  《周禮·冬官》:梓人為筍虡,臝者、羽者、鱗者以為筍虡。外骨、內骨、卻行、仄行、紆行、連行,以脰鳴、以翼鳴,以為雕琢。厚唇、弇口、出目、短耳、大胸、耀后者,以為鍾虡銳喙、決吻、小體、騫腹者,以為磬虡。小首而長、摶身而鴻者,以為筍。注曰:為鍾虡者,有力而不走,宜於任重也。為磬虡者,其聲清揚,宜遠聞也。外骨龜,內骨鱉,卻行蚓,仄行蟹,紆行蛇,連行魚,脰鳴蛙黽,翼鳴發(fā)皇也。蚓蚰蜒皆以刻畫彝器,摶庶物,貴野聲。

  《禮·明堂位》曰:夏后氏之龍簨虡,殷之崇牙,周之壁翣。注云:龍上刻畫為重牙,周又畫繒為翣,載之以壁,垂五羽於其下也。

  賈誼《真虡賦》曰:櫻攣拳以蟉虬,負大鍾而欲飛。楚詞曰:蕭鼓兮瑤虡。

  《說苑》曰:秦始皇建千石之鍾,立萬石之虡。

  《三輔舊事》曰:秦始皇斂天下銅鐵,皆著咸陽,鑄作銅虡、高廟虡二枚。魏明帝徙詣洛陽,尚在。

 

   卷五百八十三 ◎樂部二十一

 

  ○琵琶

  《釋名》曰:琵琶,本胡中馬上所鼓。推手前曰琵,引手卻曰琶,因以為名。

  《晉書》曰:石季倫善彈琵琶。

  《宋書》曰:庾仲文為吏部尚書,好貨,先與劉德愿殊惡。德愿自持琵琶甚精麗,遺之,便復款然。

  《南史》曰:宋范曄善彈琵琶,能為新聲。上欲聞之,屢諷以微旨,曄偽若不肯為。上嘗宴飲歡適,謂曄曰:"我欲歌,卿可彈。"曄乃奉旨,上歌既畢,曄乃罷弦。

  蕭子顯《齊書》曰:太祖江宴群臣數(shù)人,各使效伎藝。褚淵彈琵琶,王僧虔彈琴,沈文季歌,張敬兒舞,王敬則拍張,張儉,曰:"臣無所解,惟知誦書。"因跪上前,誦相如《封禪書》。上笑曰:"此盛德之事,吾何以堪之?"遽止。后上使陸澄誦《孝經(jīng)》,自"仲尼居"而起。儉曰:"澄所謂博而寡要,臣請誦之。"乃誦《君子之事上》章。上曰:"善。"張子布更覺非奇。

  隋秘書監(jiān)牛弘脩皇后房內之樂,文帝龍潛時頗好音樂,嘗倚琵琶作歌二首,名曰《地厚》、《天高》,托言夫妻之義。因即取之為房內曲,命婦人并登歌,上壽并用之。職在宮內之女,人教習之。

  《樂府雜錄》曰:貞元中有王芬,曹保,其子善才、其孫曹綱及裴興奴善彈琵琶。(其曹綱善運撥,聲若風雨,不事但弦。其裴興奴善於攏撚,不撥稍軟。時人云:曹綱有右手,裴興奴有左手。)武宗朝,朱崖李太尉有樂吏廉郊者,師於曹綱,精妙入神。嘗謂儕流曰:"教授人亦多矣,未曾有此性靈弟子也。"嘗因清夜,攜樂器於平泉別墅,臨池彈蕤賓調,芰荷聞有聲,意其魚躍也。及彈別調,即寂然。因復彈蕤賓,久之,池中擲物跳上岸,觀之,乃一片方響蕤賓鐵。蓋以聲律諧和相應故也。其妙如此。

  又曰:貞元中,有康昆侖,彈琵琶第一手。因長安大旱,詔移兩市以祈雨。及至天門街,市人廣較勝負及斗聲樂。其街東有康昆侖,琵琶最上,必謂街西無以敵也,遂請昆侖登采樓彈一曲新翻調《錄要》。(即綠腰是也。本因樂上進曲,上令錄出要者,因以為名。自后來誤言綠腰也。)其街西亦建一樓,東市大誚之。及昆侖度曲,西市樓上出一女郎抱樂器,先云:"我亦彈此曲。"兼移在楓香調,及下?lián)苈暼缋祝涿罱^入神。昆侖即驚駭,乃拜請為師。女郎乃更衣而出,及見,即僧也。蓋西市內豪族厚賂莊嚴寺僧善本,(善本名,俗姓段也。)以定東墨阝之勝也。翌日,德宗召入,令陳本藝,異常佳獎,因令教授昆侖。奏曰:"且請昆侖彈一調子。"乃彈之,師曰:"本領何雜也?兼帶雅聲。"昆侖驚曰:"段師神人也。臣小年初學琵琶,偏於鄰舍女巫處授一品弦調子,后乃易數(shù)師。"段精鑒玄妙如此。段師奏曰:"遣昆侖不近器十余年,使忘其本領,然后可教。"詔許之。后盡段師之藝也。

  又曰:開元中,有賀懷智善琵琶,以石為槽,鹍雞肋作弦,用鐵撥彈之。

  又曰:琵琶始自烏孫公主造,馬上彈之。直項曲項者,曲項蓋使於急關也。古曲有《陌上葉》。范曄、石苞、謝弈皆善此樂也。

  《風俗通》曰:琵琶,近代樂家所作,不知所起。長三尺五寸,法天、地、人與五行也。四弦象四時也。以手琵琶之,因以為名。

  《語林》曰:謝鎮(zhèn)西著紫羅襦,據(jù)胡床,在大市佛圖門樓上彈琵琶,作《大道曲》。

  《異苑》曰:南平國兵在姑熟,有鬼附之,每占兇,輒先索琵琶,隨彈而言事,事有驗,云是老鼠所作,名曰靈侯。

  王{保言}期《絳幕祠儀》曰:琵琶出於弦鞉,笙簧基於絲竹。

  《竹林七賢傳》曰:阮咸善琵琶,荀勖雅解音律,自以遠不及也。

  《文士傳》曰:孔輝善彈琵琶,吳歸命恒使為樂。

  《孫放別傳》曰:君性好音,能操琴及琵琶以自散。

  傅玄《琵琶序》曰:聞之故老云:漢遣烏孫公主,念其行道思慕,使工知音者,戰(zhàn)琴箏筑箜篌之屬,作馬上之樂。觀其器,盤圓柄直,陰陽序也。四弦,法四時也。以方語目之,故枇杷也。取易傳於外國也。杜摯以為興秦之末,蓋若長城之役,百姓弦鼗而鼓之。二者各有所據(jù),以意斷之,烏孫近焉。(石崇《琵琶引》曰:王明君本為昭君,以觸文帝諱,改。匈奴請婚,元帝以明君配焉。昔公主嫁烏孫,令琵琶馬上作樂,以慰其思。其送明君亦故然,序之云耳。)

  《傅子》曰:朱生善彈琵琶,雖伯牙之妙無加也。

  《文士傳》曰:孔煒字正忠,解音律,彈琵琶。

  《異苑》曰:永嘉中,李謙素善琵琶。元嘉初,往廣州,夜集坐倦,悉寢,惟謙獨揮彈,未輟,便聞窗外有唱佳聲,每至契會,無不擊節(jié)。謙怪,語曰:"何不進耶?"對曰:"遺生以久,無宜干突。"始悟是鬼。

  《幽明錄》曰:晉司空桓豁在荊州,有參軍五月五日剪鴝鵒舌,教令學語,遂無不鳴,與人相問顧。參軍善彈琵琶,鴝鵒每立聽移時。

  《錄異傳》曰:吳赤烏三年,句章氏楊度至馀姚。夜行,有一年少持琵琶求寄載,度許之。鼓琵琶作數(shù)十曲畢,乃吐舌擘目以怖度而去。復行二十里許,又見一老父寄載,自云姓王名戒,因復載之,謂曰:"鬼工鼓琵琶,甚哀。"戒曰:"我亦能鼓。"即是向鬼,復擘眼吐舌。度怖幾死。

  《語林》曰:桓宣武外甥恒在坐鼓琵琶,宣武醉后,指琵琶曰:"名士固亦操斯器。"

  《三輔決錄》曰:游楚上表乞宿衛(wèi),拜駙馬都尉。楚無學問,好游遨音樂,乃畜歌琵琶箏笛,每行將以自隨。

  《樂府雜錄》曰:唐文宗朝女弟子鄭中丞善於胡琴。(中丞即宮人之官也。)內庫有兩面琵琶,號大忽雷。鄭常彈小忽雷。因匙頭脫,送於崇仁坊南趙家修理,大約造樂器多在此坊中,南北二趙家最妙。大和中,有權相舊吏梁厚本,莊在渭南縣之西北,臨渭水。一日,因垂釣忽見一物流過,長五尺許,悉以錦纏其上。令家僮接得就岸,乃秘器也。及發(fā)棺視之,乃一女郎也,妝色儼然。久伺之,口鼻間馀息未絕,遂移於曲室中,將養(yǎng)經(jīng)旬,漸能言。詢之,云是鄭中丞也。昨以誤圣旨,命內官縊殺,投於渭河,錦即諸子弟相贈耳。及如故,因垂涕感謝,厚本即納為妻,言其琵琶今尚在南趙家。值鄭注之亂,莫有知者。梁乃潛賂樂匠,贖得之。每至夜深,方敢輕彈。后遇良辰美景,飲於花下,酒酣不覺,即彈數(shù)曲。洎有黃門放鷂子過其門,私於墻外聽之,曰:"此是鄭中丞琵琶聲也。"不日召入內,乃舍厚本之罪,仍加錫賜也。

  《明皇雜錄》曰:天寶中,上命宮女子數(shù)百人為梨園弟子,皆居宜春北院。上素曉音律,時有馬仙期、李龜年、賀懷智洞知律度。安祿山自范陽入覲,亦獻白玉簫管數(shù)百事,皆陳於梨園。自是音響殆不類人間。有中官白秀貞自蜀使回,得琵琶以獻。其槽以邏逤檀為之,清潤如玉,光輝可鑒。有金縷紅文,蹙成雙鳳。貴妃每抱是琵琶,奏於梨園,音韻凄清,飄如云外。而諸王貴主洎虢國已下,競為貴妃琵琶弟子。每授曲畢,皆廣有進獻。其后龜年流落江南,每遇良晨勝景,常為人歌數(shù)闋。坐客聞之,莫不掩泣罷酒。

  ○羯鼓

  《羯鼓錄》曰:羯鼓出外夷,以戎羯之鼓,故曰羯鼓。其音主太蔟一均。龜茲、高昌、疏勒、天竺諸部皆用之,次在都曇答獵鼓之下,(都曇似腰鼓而小。答獵即楷鼓也。)雞鼓之上。<壹桑>如漆桶,(山桑為之。)下以小牙床承之,擊用兩杖。其音焦殺鳴烈,尤宜急曲促破,作戰(zhàn)杖連碎之聲。又宜高樓曉影,明月清風,破空透遠,特異眾樂。杖用黃檀、狗骨、花楸等木。須至乾緊,絕濕氣而復柔膩。乾取發(fā)越響亮,膩取戰(zhàn)裊健舉。卷用鋼鐵,鐵當精煉,卷須至勻。若不以鋼,則應絳高下,紐捩不停。不勻,則鼓面緩急,若琴徽之<先攴>病。玄宗洞曉音律,由之天縱。凡是管弦,悉造其妙;若制作曲調,隨意即成,如不立章度,取適長短,應指發(fā)聲,皆中點拍。至於清濁變轉,律呂呼召,君臣事物相制使,雖古之夔、曠,無以過也。尤愛羯鼓、橫笛,云:"八音之領袖也,諸樂不可為此。"嘗值二月詰旦,巾櫛方畢,時宿雨初晴,景色明麗,小殿庭內,柳杏將吐,睹而嘆曰:"對此景物,豈可不與他判斷之?"左右相目,將令備酒。惟高力士遣取羯鼓,上旋命臨軒縱擊一曲,名《春光好》,(上自制。)神思自得。及顧柳杏,皆已發(fā)拆,指而笑曰:"此事不喚我作天公可乎?"左右皆稱萬歲。又制《秋風高》,每至秋空迥徹,纖塵不起,即奏之。必遠風徐來,庭葉墜落,其妙絕入神也如此。

  又曰:汝陽王璡,寧王長子也。姿容妍美,秀出藩邸。上特鍾愛焉,自傳授之。又以其聰悟敏惠,妙達其旨,每隨游幸,頃刻不舍。璡嘗戴砑綃帽打曲,上自摘槿花一朵,置於帽上,著處二物皆極滑,久之方安。遂奏舞山花一曲,花不墜。(本色所謂定頭項,難在不動搖。)上大喜笑,賜金器一廚。因夸花奴(璡小名也。)姿質明瑩,肌膚光細,非人間人,必神仙謫墜也。寧王謙讓,隨而短之。上笑曰:"大哥不在過慮,阿瞞自是相師。(上於諸親自稱此號。)夫帝王之相,且須英特越逸之氣,不然則有深沉包育之候。若花奴但端秀過人,悉無此犬,固無猜也。而又舉止淹雅,更得公卿間令譽耳。"寧王又謝之曰:"如此,則臣乃輸之。"上曰:"若此,則阿瞞亦輸大哥矣。"寧王又謙謝,上曰:"阿瞞贏處亦多,大哥大用偽揖?"眾皆歡笑也。上性俊邁,酷不好琴。嘗聽彈正弄,未及畢,叱琴者曰:"待詔出去。"謂宦者曰:"速召花奴將羯鼓來,為我解穢。"黃幡綽亦知音者,上嘗使人召之,不時至,上怒,絡驛使尋捕之。既至,及殿側,聞上理鼓,固止謁者,不令報。俄頃,上又問侍官奴來未,曲罷改奏,才三數(shù)十聲,綽即入。上謂曰:"賴稍遲,我向來怒意至必撾焉。適方思之,長入供奉已五十馀日,暫一日出外,不可不許他東西過往。"綽拜謝畢,內官有偶而笑者,上詰之,具言綽尋至聽鼓而候其時入。上問之,綽語其方及解怒之際,皆無差悟。上奇之,復厲聲謂之曰:"我心骨下事,安有侍官奴聞鼓聲能料之耶?今且謂我何如?"綽遂走下階,面北鞠躬大聲曰:"有敕豎金雞。"上大笑而止。

  又曰:宋開府雖耿介不倫,亦深好聲樂,尤善羯鼓。(南山起云,北山起雨,即開府所為。)始承恩顧,與上論鼓事,曰:"不是青州石,即是魯山花。歐然少年碧掌下,雖有朋肯聲,據(jù)此乃漢震第二鼓也。且<壹桑>用石花瓷,固是腰鼓。掌下朋肯聲,是以手拍,非羯鼓鳴矣。"又謂上曰:"頭如青山峰,手似白雨點。按此即羯鼓之能事"。(山峰欲不動,雨點取急碎。)即上與開府兼善兩鼓也,而羯鼓偏好,以其比漢震稍雅細焉。開府之家悉傳之。東都留守鄭叔祖母即開府之女,今尊賢里鄭氏第小樓,即是夫人習鼓之所也。

  又曰:嗣曹王皋有巧思,精於器用。為荊南節(jié)度使,有羈客懷二卷欲求通謁,先啟於寶府。府中觀者訝之,曰:"豈足尚邪?"客曰:"但啟於尚書當解耳。"及見皋,捧而嘆曰:"不意今日獲逢至寶。"因指其鋼勻之狀,賓但惟惟,或復非之,皋曰:"諸公或似未信乎。"命取食柈,自選其極平者,遂重二卷於柈心,以油注之盤中,卷滿而油不浸漏,蓋相契無際也。皋曰:"此必開元中供御卷也,不然無以至此。"問其客,曰:"某先人在黔中得於高力士。"眾方深伏佐。潛問其價宜償幾何,客曰:"不過三百緡。"及皋遺之財帛器皿,其直果稱焉。

  又曰:廣德中,蜀客雙流縣丞李琬者,亦能之。調集至長安,稅居務本里。夜聞羯鼓聲曲頗妙,於月下步尋,至一小宅,門戶極卑隘,叩門請謁鼓工,曰:"君所擊者,豈非《耶婆色雞》乎?(一本作耶婆娑雞也。)雖至精能,然而無尾,何也?"工大異之,曰:"君固知音者,此事無人知。某,太常工人也。祖父傳此藝,尤能此曲進。因張通儒而入長安,某家流散,父沒西河,此曲遂絕。今但按舊譜數(shù)本尋之,竟無結尾聲,故夜夜求之。"琬曰:"曲不意盡乎?"工曰:"盡。"琬曰:"意盡則曲盡,又何索乎?"工曰:"奈何聲不盡也?"琬曰:"可言矣。夫曲有如此,當以他曲解之,方可盡其聲矣。夫《耶婆色雞》當用《掘拓急偏》解之。"工如其所教,果得諧葉,聲意皆盡。(如柘枝用渾脫解,甘州用絕了頭解之類是也。)工泣言而謝之。即言於寺卿,奏為主簿,累官至太常少卿,為宗正卿。

  又曰:永泰中,杜鴻漸為三川副元帥,兼西川節(jié)度使,亦能之。成都有削杖者,以二枚獻於鴻漸。鴻漸得之,示於眾曰:"此尤物也。常衣襟下收貯積時矣。"匠曰:"某於脊溝中養(yǎng)之二十年。"及鴻漸出蜀,至利州西界望嘉驛,入漢川矣。自西南來始至嘉陵江,頗有山景致。至夜,月色又佳,乃與從事楊崖州、杜亞輩登驛樓,望月行觴,宴話曰:"今日出艱危,脫猜逼,外則不辱命於朝廷,內則不中禍於微質,皆諸賢之力也。既保此安步,又瞰於此殊境,安得不自賀乎?"遂命家童取羯鼓、笛,以所得杖酣奏數(shù)曲。四山猿鳥,悉皆飛鳴。從事頗異之,曰:"昔夔之擊拊,百獸舞庭,此豈遠耶?"漸曰:"若漸於此,稍當致功,猶未臻妙,尚能及是,況圣主御天,賢臣考樂,飛走之類,又何不感?"因言:"某有別墅近花嚴閣,每值風清月朗,時或登閣奏此,初見群羊於川下,數(shù)舉頭躑躅不己。某謂以鼓然也,及鼓止亦止。某復鼓之,亦復然。遂以疾徐高下而節(jié)之,無不相應。旋有二犬自其家走而吠之,及羊側,遂漸止聲,仰首若有所聽,少選即復宛頸搖尾,亦從而變態(tài)。是知率舞固無難矣。某后不敢為之。近者士林閑無習之者,惟仆射韓皋善,不甚露焉,鄂州節(jié)度使時聞黃鶴一兩集而已。"

 

   卷五百八十四 ◎樂部二十二

 

  ○觱篥

  《樂部》曰:觱篥者,笳管也。卷蘆為頭,截竹為管,出於胡地。制法角音,九孔漏聲,五音咸備。唐以編入鹵部,名為笳管,用之雅樂,以為雅管。六竅之制,則為鳳管,旋宮轉器,以應律管者也。

  《通典》曰:篳篥本名悲篥,出於胡中,其聲悲。(或云儒者得傳,胡人吹以驚中國馬,后乃以笳為首,竹為管也。)

  《通典》曰:桃皮,東夷有卷桃皮以為篳篥也。二具大蠡也,容可數(shù)升,并吹之,以節(jié)樂。亦出南蠻。

  《樂府雜錄》曰:篳篥者,本龜茲國樂也。亦名悲篥,有類於笳也。德宗朝有尉遲青,官至將軍。大歷中,有幽州王麻奴者,解吹觱篥,河北推為第一手,頗踞傲自負,除戎師外,莫有敢輕易請者。時有從事,姓盧,不記名臺,拜將入京,臨歧把酒,請麻奴吹一曲《子相送》,麻奴偃蹇,大以為不可,盧乃怒曰:"汝藝亦未足稱者,殊不知上國有尉遲將軍冠絕今古!"麻奴大怒曰:"某之此藝,海內豈有及者耶?今即往彼,定其優(yōu)劣。"不數(shù)月,到京,訪尉遲所居,即常樂里也。乃於側近僦居,日夕加意吹之。尉遲每經(jīng)其門過,如不聞。麻奴尚未分,因賂其閽者,方得通見。即設席於地,令坐,乃於高般涉調中吹一曲《勒部低》,曲終,流汗浹背。尉遲頷頤謂曰:"此曲何必於高般涉,徒費許多氣力也。"因自出銀字管,於平般涉調中吹之。麻奴驚僨,垂泣拜之,曰:"某生於偏遠之方,偶有寡藝,實為無人。今日幸聞天樂,方悟前非。"遂將樂器碎之而歸,終身不復言觱篥。

  《明皇雜錄》曰:明皇既幸蜀,西南行,初入斜谷,屬霖雨涉旬。於棧道雨中聞鈴聲與山相應,上既悼念貴妃,采其聲為《雨霖鈴》曲,以寄恨焉。時梨園弟子善吹觱篥者張野狐,惟此人從至蜀。上因以其曲授野狐。洎至德中,車駕復幸華清宮,從官嬪御多非舊人。上於望京樓下命野狐奏《雨霖鈴》曲,未半,上四顧凄涼,不覺流涕。左右感動,與之歔欷。其曲今傳於法部。

  ○五弦

  《國史補》曰:趙壁彈五弦,人問其術,壁曰:"吾之於五弦也,始則心驅之,中則神遇之,終則天隨之。方吾浩然,眼如耳,耳如鼻,不知五弦之為壁,壁之為五弦也。"

  《音律圖》曰:五弦,不知誰所造也。今世有之,比琵琶稍小,蓋北國所出也。

  又曰:二弦,未詳所起,形如琵琶。二弦四隔,孤柱一合,散聲二,隔聲八,柱聲一,總一十聲,隨調應律。

  又曰:四弦秦漢未詳所起,與琵琶同,以不開目為異。四弦四隔,合,散聲四,隔聲十六,總二十聲,隨調應律。

  ○六弦

  又曰:六弦,史盛作。天寶中進,形如琵琶,而身長。六弦四隔,孤柱一合,散聲六,隔聲二十四,柱聲一,總三十一聲,隔調應律。

  ○七弦

  又曰:七弦,鄭善子作,開元中進。形同阮咸而大,近身旁有少缺,取其近身便也。七弦十三隔,孤柱一合,散聲七,隔聲九十一,柱聲一,總九十九聲,隨調應律。

  ○太一

  又曰:太一,司馬滔作。開元中進。十二弦六隔,合散聲十二,隔聲七十二弦,散聲應律呂,以隔聲旋相為宮,合八十四調。今入雅樂,宮懸內用之矣。

  又曰:天寶樂任歷作,天寶中進。類石幢,十四弦設柱,黃鍾一均足倍七聲,后柱作調應律,每舞者執(zhí)之。

  ○方響

  《三禮圖》:方響,梁有銅磬,蓋今方響也。方響以鐵為之。修八寸,廣二寸,圓上方下,架磬而不設,倚架上以代鍾磬。人間所用者,才三四寸。

  《樂府雜錄》曰:唐咸通中,有調音律官吳繽為鼓吹署丞,善打方響,其妙超群。本朱崖李太尉家樂人也。

  ○缶

  《易》曰: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兇。

  《毛詩·宛丘》曰: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缶者瓦器,所以盛酒漿。秦人鼓之以節(jié)歌也。)

  《爾雅》曰:盎謂之缶。注云:盆也。

  《史記》曰:秦王與趙王會澠池,藺相如從。秦王曰:"寡人聞趙王好音,請奏琴。"趙王鼓琴,秦御史書曰:"某年某月,秦王命趙王鼓琴。"相如亦奉缶秦王,秦王不肯。相如曰:"五步之內,請以頸血濺太王。"秦王不懌,為一擊之。相如亦命趙御史書曰:"某年某月,趙王使秦王擊缶。"

  《淮南子》曰:夫窮鄉(xiāng)之社,扣甕拊瓶相和而歌,自以為樂。常試為之擊建鼓,撞巨鍾,乃始知夫甕瓶之足差也。

  徐幹《中論》曰:聽黃鍾之音,知擊缶之細;涉庠序之教,知不學之困。

  《呂氏春秋》曰:堯使質以麋鞅置缶而鼓之也。

  《墨子》曰:農(nóng)夫春耕、夏耘、秋斂、冬藏,息於吟缶。

  《大周正樂》曰:今缶八。永泰初,司馬滔進獻廣平樂,兼此八缶,具黃鍾一均聲。

  《樂府雜錄》曰:唐大中初,有調音律官天興縣丞郭道源,善擊甌。用越甌、邢甌共一十二旋,加減水,以箸擊之,其音妙于方響也。

  ○鐸

  《周禮》曰:二十五人為兩,置司馬一人,因以名焉。木舌金鈴曰鐸,軍中執(zhí)之以通鼓也。

  《后周書》曰:長孫紹遠為太常,廣召工創(chuàng)造樂器。土、木、絲、竹,各得其宜,惟黃鍾不調,紹遠每以為意。嘗因退朝,經(jīng)韓使君佛寺過,浮圖三層之上有鳴鐸焉。忽聞其音雅合宮調,取而配奏,方始克諧。紹遠乃啟世宗行取。

  《通禮義纂》曰:鐸,大鈴,振之以通鼓也。

  《大周正樂》曰:鐸如鐃,以木為舌,搖之以和鼓也。

  《樂書》曰:木鐸者,鈴也。主銅為之,以木作舌。故天將以夫子為木鐸,言施政教時。天將命以號令天下,文舞所執(zhí)而鳴之,以振文教。

  《樂書》曰:金鐸者,形同木鐸,以為金舌。號令為度,鳴而驚眾,武舞所執(zhí),以振武教者也。

  鄭注《司馬職》云:掩上振之為摝。摝者,止行息氣也。六軍三三而居,其間相遠,故振鐸以通之,使軍眾知可進可止之節(jié)也。

  《司馬法》曰:鼓聲不過閶,鼙聲不過阘,鐸聲不過其瑯也。

  《廣古今五行記》曰:晉愍帝建興四年,晉陵人陳寵在田得銅鐸五枚,皆有龍虎形。

  《大周正樂》曰:唐朝承周、隋離亂之后,樂懸散失,獨無徵音,國姓所闕,知者不敢聞達其事。天后末,御史大夫李嗣真常密求之,不得。一旦秋爽,聞砧聲有應之者,在今弩營,是當時英公宅。又數(shù)年,無由得之。其后敬業(yè)舉兵,敗走,后潴其宮,嗣真乃求得喪車一鐸,入而振之,於東南隅果有應也。遂掘之,得石一段,裁為四具,補樂懸之散闕。今享宗廟郊天掛簨虡者,乃嗣真所得也。

  ○鐃

  《釋名》曰:鐃,鐃也,宮懸用之,飾以流蘇。

  《禮記》曰:始奏以文,文擊鼓以驚眾也;復亂以武,武擊鐃而退也。

  《周禮》曰:金鐃止鼓。(鐃,如鈴無舌者,秉執(zhí)而鳴之,以止鼓也。)

  《樂書》曰:金鐃,小者似鈴,執(zhí)而鳴之,以止鼓也。武舞工人所執(zhí),謂振而退武也。大者,懸而擊之,像鍾形。镈旁有二十四鐃,應律音而和樂也。

  《說文》曰:鉦,鐃也。鈴柄中上下通,鉦也。銑,小鐃也。軍法:卒長執(zhí)銑。漢有鼓吹曲,有鐃歌。

  ○鐲

  《周禮》曰:鼓人以金為鐲,節(jié)鼓。形如小鍾,行鳴之,以為鼓節(jié)也。近代有大銅疊,懸而擊之。

  又曰:卒長執(zhí)鐃,兩司馬執(zhí)鐲。言鐲、鐃之用,謂鉦、鐸之屬,以金鐃止鼓,而金鐲節(jié)鼓。然是四金之數(shù)。故鐲者,非雅樂器也。

  ○角

  《通禮義纂》曰:長鳴,角也。按:蚩尤師蝄<蟲兩>與黃帝戰(zhàn)於涿鹿。帝命吹角為龍鳴以御之。魏武帝征烏桓,軍士思歸,乃減角為中鳴,其聲尤悲,以應胡笳。晉、宋以降,沿襲用之,有長鳴。唐禮大駕陳一百二十具,是承晉、魏之制也。

  《宋樂志》曰:西蕊裥吹金者,銅角長可二尺,形如牛角。書記所不載?;蛟瞥銮己泽@中國馬。

  又曰:角長五尺,形如竹筒。本細,末稍大,未詳所起。今鹵部及軍中用之?;蛞灾衲?,或以皮為之,無定制。按古軍法有吹角也。此器俗名拔邏回,蓋胡虜驚軍之音,所以書傳無之。海內亂離,至侯景圍臺城,方用之也。

  ○銅缽

  又曰:銅缽是西涼樂也。以皮紐相擊應節(jié),令法里衩之。

  《通典》曰:銅缽亦謂之銅盤,出西戎及南蠻。其圍數(shù)寸,隱起如浮漚,貫之以韋,相擊以和樂也。南蠻國大者圍數(shù)尺,或謂齊穆士素所造也。

  ○壤

  《風土記》曰:壤者,以木作,前廣后銳,長尺三四寸。其形如覆節(jié),僮少以為戲也。堯時有八九十老人,擊而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何力於我哉?"

  《風俗通》曰:相,拊也。所以輔相於樂。奏樂之時,先擊相。

  又曰:雅形如漆筒,有椎,詩云"訊疾以雅"是也。

  ○撫相

  《大周正樂》曰:撫相,以韋為之,實以糠,撫之以節(jié)也。

  ○舂牘

  《周禮·笙師》曰:掌舂牘、應、雅。鄭司農(nóng)云:狀如漆筒,而弇口大大圍,長五尺六寸,以羊韋鞔之,有兩組疏畫。虛無底,舉以頓地,如舂杵。亦謂之頓相。相,助也,以節(jié)樂也?;蛑^梁孝王筑睢陽城,方十二里,造時唱聲,以小鼓為節(jié),筑者下筑和之。后世謂此聲為睢陽樂。

  ○拍板

  《樂府雜錄》曰:玄宗令黃幡綽撰柏板譜。幡綽乃於紙上畫一耳進之,問其故,對曰:"但有耳道,則無失其節(jié)奏也。"韓文公因為樂句。

 

   卷五百八十五 ◎文部一

 

  ○敘文

  《易·賁卦·象》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春秋》襄二十五年《傳》曰:鄭子產(chǎn)獻捷于晉,(獻入陳之功。)士莊伯不能詰。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

  《論語》曰:孔子曰:"周監(jiān)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

  又曰: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

  又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煥乎其有文章。

  揚子《法言》曰:或曰:"良玉不雕,美言不文。何謂也?"曰:"玉不雕,玙璠不作器;言不文,典謨不作經(jīng)。"

  桓寬《鹽鐵論》曰:內無其實而外學其文,若畫脂鏤冰,費日損功。

  王充《論衡》:學問習熟,則能推類興文。文由外而滋未必實,才與文相副也。

  魏文帝《典論》曰:夫文本同而末異。蓋奏議宜雅,書論宜理,銘誄尚實,詩賦欲麗。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古之作者,寄身於翰墨,見意於篇籍,不假良史之辭,不托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於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顯而制《禮》,不以隱約而弗務,不以康樂而加恩。夫然則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陰,懼乎時之過已。而人多不強力,貧賤則懾於饑寒,富貴則流於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於上,體貌衰於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志士之所大痛也。

  晉摯虞《文章流別論》曰:文章者,所以宣上下之象,明人倫之敘,窮理盡性以究萬物之宜者也。王澤流而詩作,成功臻而頌興,德勛立而銘著,嘉美終而誄集。祝史陳辭,官箴王闕。《周禮》太師掌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言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頌者,美盛德之形容。賦者,敷陳之稱也。比者,喻類之言也。興者,有感之辭也。后世之為詩者多矣,其功德者謂之頌,其馀則總謂之詩。頌,詩之美者也。古者圣帝明王功成治定而頌聲興,於是奏於宗廟,告於鬼神,故頌之所美者,圣王之德也。古之作詩也,發(fā)於情,止乎禮義。情之發(fā),因辭以形之,禮義之指,須事以明之,故有賦焉。所以假象盡辭,敷陳其志。古詩之賦,以情義為主,以事類為佐。今之賦,以事形為本,以義正為助。情義為主,則言省而文有例矣;事形為本,則言富而辭無常矣。文之煩省,辭之險易,蓋由於此。夫假象過大,則與類相遠;免辭過壯,則與事相違;辯言過理,則與義相失;麗靡過美,則與情相悖。此四過者,所以背大體而害政教。示以司馬遷割相如之浮說,揚雄疾辭人之賦麗以淫也。

  沈約《宋書·論》曰:民稟天地之靈,含五常之德。剛柔迭用,喜慍分情。然則歌詠所興,宜自生民始也。周室既衰,風流彌著。屈平、宋玉導清源於前,賈誼、相如振芳塵於后。英辭潤金玉,高義薄云天。自茲以降,情志逾廣,王褒、劉向、揚、班、崔、蔡之徒,異軌同奔,遞相師祖。雖清辭麗曲時發(fā)於篇,而蕪音累氣固亦多矣。若夫平子艷發(fā),文以情變,絕唱高蹤,久無嗣響。至於建安,曹氏基命,二祖、陳王,咸蓄盛藻。自漢至魏,四百馀年,辭人才子,文體三變。相如巧為形似之言,二班長於情理之說,子建、仲宣以氣質為體,原其飚流所始,莫不同祖風、騷。降及元康,潘、陸特秀,律異班、賈,體變曹、王??d旨星稠,繁文綺合,綴平臺之逸響,采南皮之高韻,遺風馀烈,事極江右。爰逮宋氏,顏、謝騰聲。靈運之興會標舉,延年之體裁明密,并方軌前秀,垂范后昆。

  李充《翰林論》曰:或問曰:"何如斯,可謂之文?"答曰:"孔文舉之書,陸士衡之議,斯可謂成文也。"

  陸景《典語》曰:所謂文者,非徒執(zhí)卷於儒生之門,攄筆於翰墨之采。乃貴其造化之淵,禮樂之盛也。

  《文心雕龍》曰:人文之元,肇自泰極,幽贊神明,易象惟先。庖犧畫其始,仲尼翼其終。而乾坤兩位,獨制《文言》。言之文也,天地之心哉!若乃《河圖》孕乎八卦,《洛書》韞乎九疇,玉版金鏤之寶,丹文綠牒之華,誰其尸之?亦神理而已。自鳥跡代繩,文字始炳。炎皞遺事,紀在《三墳》,而年世眇邈,聲采靡追。唐虞文章,則煥乎為盛。元首載歌,既以吟詠之志;稷益陳謨,亦垂敷奏之風。夏后氏興,業(yè)峻鴻績,九序詠歌,勛德彌縟。逮及商周,文勝其質,雅頌所被,英華日新。文王憂患,繇辭炳燿,符采復隱,精義堅深。重以公旦多才,振其徽烈,制詩縟頌,斧藻群言。至若夫子繼圣,獨秀前哲,镕鈞六經(jīng),必金聲而玉振;雕琢性情,組織辭令,木鐸啟而千里應,席珍流而萬世響,寫天地之輝光,曉生民之耳目矣。故爰自風姓,暨於孔氏,玄圣創(chuàng)典,素王述訓,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以設教。著象乎《河》《洛》,間數(shù)乎蓍龜,觀天文以極變,察人文以成化,然后能纏緯區(qū)宇,彌綸彝憲,發(fā)揮事業(yè),彪炳辭義。故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以明道,旁通而無涯,日用而不匱?!兑住吩唬?鼓天下之動者存乎辭。"辭之所以能鼓天下者,道之文也。

  又曰:方其搦翰,氣倍辭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何則?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實而難巧也。是以臨篇綴翰,必有二患:理郁者始貧,辭溺者傷亂。然則博見為饋貧之糧,貫一為拯辭之藥,博而能一,亦有助乎心力矣。

  又曰:翚翟備色而翱翥百步,肌豐而力沉也;鷹隼無采而翰飛戾天,骨勁而荒猛也。文章才力有似於此,若風骨乏采則鷙集翰林,采乏風骨則雉竄文囿。若藻曜而高翔,固文章之鳴鳳也。

  又曰:括囊雜體,功在銓別,宮商朱紫,隨勢各配。章表奏議則準的乎典雅,賦頌歌詩則羽儀乎清麗,符檄書移則揩式於明斷,史論序注則軌范於核要,箴銘碑誄則體制於弘深,連珠七辭則從事於巧艷,此修體而成勢,隨變而立功者也。雖復契會相參,節(jié)文牙雜,譬五色之錦,各以本采為地矣。

  又曰:夫姜桂因地,辛在本性;文章沿學,能在天才。故才自內發(fā),學以外成。有學飽而才餒,有才富而學貧。學貧者迍邅於事義,才餒者劬勞於辭情,此內外之殊分也。是以屬意于文,心與筆謀,才為盟主,學為輔佐。合德文采必霸,才學褊狹,雖美少功。才童學文,宜正體制,必以情志為神明,事義為骨鯁,辭采為肌膚,宮商為聲氣,然后品藻玄黃,摛振金玉,獻可替否,以裁厥中,斯綴思之恒數(shù)也。夫文變無方,意見浮雜,約則義孤,博則辭叛,變故多尤,而為事賊。且才分不同,思緒各異,或制首以通尾,或尺接以寸附,然通制者蓋寡,接附者甚眾。若統(tǒng)緒失宗,辭味必亂;義脈不流,則偏枯文體。夫能懸識湊理,然后節(jié)文自會,如膠之粘木,石之合玉矣。是以四牡異力而六轡如琴,馭文之法有似於此。昔張湯疑奏而再卻,虞松草表而屢譴,并事理之不明而辭旨之失調也。及倪寬更草,鍾會易字,而漢武嘆奇,曹景稱善者,乃理得而事明,心敏而辭當也。

  宋范曄《獄中與諸生侄書》以自序,其略曰:吾少懶學問,年三十許始有尚耳。自爾以來,轉為心化,至於所通處,皆自得之胸懷。常為情志所托,故當以意為主,以文傳意。以意為主則其旨必見,以文傳意則其辭不流,然后抽其芬芳,振其金石耳。

  《金樓子》曰:王仲任言:夫說一經(jīng)者為儒生也,傳古今者為通人也,上書奏事者為文人也,能精思著文連篇章為鴻儒也,若劉子政、揚子云之列是也。蓋儒生轉通人,通人為文人,文人轉為鴻儒也。

  又曰:古之學者有二,今之學者四焉。夫子門徒轉相師授,通圣人之經(jīng)者,謂之儒。屈原、宋玉、枚乘、長卿之徒止于辭賦,則謂文。今之儒,博窮子史,但能識其事不能通其理者,謂之學。至如不便為詩如閻纂,善為章奏如柏松,若此之流,謂之筆。吟詠風謠,流連哀思者,謂之文。惟須綺縠紛披,宮徵靡曼,唇吻適會,情靈搖蕩,潘安仁清綺若是,而評者止稱情切,故知為文之難也。曹子建、陸士衡皆文士,觀其辭致側密,事語堅明,雖不以儒者命家,此亦悉通其義也。若夫今之俗也,縉紳稚齒,閭巷小生,茍取成章,貴在悅目,龍首豕足,隨時之宜,牛頭馬髀,強相附會。夫挹酌道德,憲章前言者,君子所以行之也。原憲云:"無財謂之貧,學道不行謂之病。"末俗學徒頗或異此,或假茲以為伎術,或狎之以為戲笑,未聞強學自立,和樂慎禮者也。

  《齊書》曰:陸厥字韓卿。少有風概,好屬文。時盛為文章,吳興沈約、陳郡謝朓、瑯琊王融,以氣類相推轂。汝南周颙善識聲韻,約等文皆用宮商,將平上去入四聲,以此制韻,有平頭、上尾、蜂腰、鶴膝,五字之中音韻悉異,兩句之內角徵不同,不可增減,世為"永明體"。厥與約書曰:"范詹事自序'性別宮商,識清濁,特能適輕重,濟艱難。古今文多不全了斯處,縱有會此者,此必不從根本中來。'沈尚書亦云'自靈均已來,此秘未睹?;蜷溑c理合,匪由思至。張、蔡、曹、王,曾無先覺,潘、陸、顏、謝,去之彌遠。'大旨欲'官羽相變,低昂舛節(jié)。若前有浮聲,則后須切響。一簡之內,音韻盡殊,兩句之中,輕重悉異。'辭既美矣。理又善焉。但觀歷代眾賢,似不都闇此處,而云此秘未睹,近於誣乎?案范云'不從根本中來。'尚書云'匪由思至'。斯則揣情謬於玄黃,摘句差其音律也。范又云'縱有會此者',尚書云'或闇與理合'。夫思有合離,前哲同所不免,文有開塞,即事不得無之,子建所以欲人譏彈,士衡所以遺恨終篇。自魏文屬論,深以清濁為言;劉禎奏書,大明體勢之致,齟齬安帖之談,操末續(xù)顛之說,興玄黃於律呂,比五色之相宣。茍此秘未睹,茲論不何所指耶?至於掩瑕藏疾,合少謬多,則臨淄所云'人之著述,不能無病'者也?!堕L門》、《上林》,殆非一家之賦,《洛神》、《池雁》,便成二體之作。王粲《初征》,他文未能稱是;楊修敏捷,《暑賦》彌日不獻。率意寡尤,則事促乎一;日翳翳愈伏,而理賒於七步。一人之思,遲速天懸;一家之文,工拙壤隔。何獨宮商律呂,必責其如一耶?"

  《三國典略》曰:徐摛字士秀,東海郯人也,員外散騎常侍起之子。文好新率,不拘舊體。梁武謂周舍曰:"為我求一人,文學俱長兼有德行者,欲令與晉安游處。"舍曰:"侄外弟徐摛形質陋小,若不勝衣,而堪此選。"梁武曰:"必有仲宣之才,亦不簡其貌也。"乃以摛為侍讀。王為太子轉家,令文體既別,春坊盡學之,謂之宮體。宮體之號,自斯而起。

  又曰:齊主嘗問於魏收曰:"卿才何如徐陵?"收對曰:"臣大國之才,典以雅;徐陵亡國之才,麗以艷。"

  《后周書》:庾信父肩吾,為梁太子中庶子,掌管記。東海徐摛為左衛(wèi)率,摛子陵及信并為抄撰學士,父子在東宮,出入禁闥,恩禮莫與比隆。既有盛才,文并綺艷,故世號為"徐庾體"焉。

 

   卷五百八十六 ◎文部二

 

  ○詩

  《文心雕龍》曰:詩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義歸無邪,持之為訓,有符焉爾。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堯有《大唐之歌》,虞造《南風之詩》,觀其二文,詞達而已。及大禹成功,九序惟歌;少康敗德,五子咸諷:順美匡惡,其來久矣。自商暨周,《雅》《頌》圓備,四時彪炳,六義環(huán)深。子夏鑒《絢素》之章,子貢悟《琢磨》之句,故商、賜二子,可以言詩。自王澤彌竭,風人輟采;春秋觀志,以諷誦舊章,酬酢以為賓榮,吐納而成聲文。逮楚國諷怨,則《離騷》為刺。秦王滅典,亦造《仙詩》。漢初四言,韋孟首唱,匡諫之義,繼軌周人。孝武愛文,《柏梁》列韻,嚴馬、之徒,屬詞無方。至成帝品錄,三百馀篇,朝章國采,亦云周備。而詞人遣翰,莫見五言,所以李陵、班婕見擬於后代。按《邵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滄浪》,亦有全曲;《暇豫》優(yōu)歌,遠見春秋;邪淫童謠,近在成世:閱時取征,則五言久矣。又古詩佳麗,或稱枚叔,其《孤竹》一篇,則傅毅之詞,比采而推,固兩漢之作乎?觀其結體散文,直而不野,宛轉附物,惆悵切情,實五言之冠冕也。至於張衡《怨篇》,清典可味;仙詩緩歌,雅有新聲。暨建安之初,五言騰踴,文帝、陳思,縱轡以騁節(jié),王、徐、應、劉,望路而爭驅;并鄰風月,狎池苑,述恩榮,序酣宴,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造懷指事,不求纖密之巧,驅詞逐貌,惟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詩雜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淺,惟嵇志清峻,阮旨遙深。若乃應璩百一,獨立不懼,詞譎義具,魏之遺直也。晉世群才,稍入輕綺,張、左、潘、陸,比肩詩衢,采縟於正始,力柔於建安;或折文以為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江左篇制,溺於玄風,羞笑徇務之志,崇盛忘機之談;袁、孫已下,雖各有雕采,而詞趣一揆,莫與爭雄,所以景純《仙篇》,挺拔而為俊也。宋初文詠,體有因革,嚴、老告退,而山水方滋;儷采百家之偶,爭價一句之奇,情必極貌以寫物,必窮力而追新:此近代之所競也。故鋪觀列代,而情變之數(shù)可鑒;撮舉同異,而綱領之要可明矣。若夫四言正體,則雅潤為本;五言流調,則清麗居宗;華實異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叔夜含其潤,茂先擬其清,景陽振其麗;若兼善則子建、仲宣,遍美則太沖,公幹。然詩有恒裁,思無定位,隨性適分,鮮能圓通。若妙識所難,其易也將至;忽以為易,其難也方來矣。至于三六雜言,則出自篇什;離合之發(fā),則萌於圖讖;回文所興,則道原為始;聯(lián)句共韻,則《柏梁》馀制:巨細或殊,情理同致,總歸詩囿,故不繁云。

  《列子》曰:堯微服游於康衢,聞兒童謠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堯問曰:"孰教爾為此言?"童兒曰:"我聞之大夫。"問大夫。大夫曰:"古詩也。"

  《文章流別論》曰:詩言志,歌永言。古者采詩之官,王者以知得失。古詩之四言者,"振鷺于飛"是也,漢郊廟歌多用之。五言者,"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是也,樂府亦用之。六言者,"我姑酌彼金罍"是也,樂府亦用之。七言者,"交交黃鳥止于桑"是也,於俳諧倡樂世用之。古詩之九言者,"浻酌彼行潦浥彼此注茲"是也,不入歌謠之章,故世希為之。夫詩雖以情志為本,而以聲成為節(jié)。

  顏延之《庭誥》曰:荀爽云:"詩者,古之歌章,然則雅誦之樂篇全矣。是以后之詩者,率以歌為名。及秦勒望岳,漢祀郊宮,辭著前史者,文變之高制也。雖雅聲未至,弘麗難追矣。逮李陵眾作,總雜不類,是假托,非盡陵制。至其善篇,有足悲者,摯虞文論足稱優(yōu)洽?!栋亓骸芬詠?,繼作非一,纂所至七言而已。九言不見者,將由聲度闡誕,不協(xié)金石。至於五言流靡,則劉楨、張華;四言側密,則張衡、王粲。若夫陳思王,可謂兼之矣。

  鐘嶸《詩評》曰:古詩,李陵、班婕妤、曹植、劉楨、王粲、阮籍、陸機、潘岳、張協(xié)、左思、謝靈運等十二人,詩皆上品。曹植詩其原出於《國風》,其骨氣高奇,辭彩華茂,情兼雅怨,體備文質,粲然逸古,卓爾不群。嗟乎陳思之於文章也,譬人倫之有周、孔,鱗羽之有龍鳳,音樂之有笙竽,女工之有黼黻。若孔子之門用文,則公幹升堂,思王入室,王陽潘陸自可坐於廊廡之間。劉楨文體出于古詩,伏氣愛奇,動多震絕。楨骨氣凌霜,高風跨俗,但氣過其文,雕潤恨少。然自陳思已往,楨稱獨步。張協(xié)(字景陽。)詩其原出於王粲,文章華靜,實少病累,又巧構形似之言,雄於潘岳,靡於太沖,風流調遠,實曠代之高手。其辭彩蔥蒨,音韻鏗鏘,使人味之亹亹不倦。阮籍詩其原出於《小雅》,雖無彫斫之巧,而詠懷之作可以陶性靈,發(fā)幽致,言在耳目之內,情寄八荒之表,洋洋乎會於風雅矣。陶潛詩其原出於應璩,又協(xié)左思風力,文體省凈,殆無長語;篤意真古,辭興婉媚;至於"歡言酌春酒,日暮天無云",風華清靡,豈直田家語邪?古今隱逸詩之宗也。

  《漢書》曰:王褒字子淵,蜀人也。宣帝時,修武帝故事,講論六藝。劉向、張子僑等待詔金馬門,褒有俊材,使褒作《中和》、《樂職》、(如淳曰:言王政中和,在官者樂其職。)《宣布詩》,(《藝林》曰:宣帝詩歌之名。)選好事者,依《鹿鳴》之聲習而歌之。

  《魏書》曰:李康字蕭遠。性介立不和俗,為鄉(xiāng)里所嫉,故官不進。嘗作《游九嶷》詩,明帝異其文,問左右:"斯人安在?吾欲擢之。"因起為隰陽長,卒。

  《晉書·載記》曰:李壽奢侈,殺人以立威。其臣龔壯作詩七篇,托言應璩以諷壽。壽報曰:"省詩知意,若今人所作,時賢之話言也。古人所作,死鬼之常辭耳。"

  又曰:桓玄既篡,欲引用孟昶,問其人於劉邁,邁曰:"臣在京口,不聞昶有異能,但父子紛紛更相贈詩爾。"玄笑之而止。

  《宋書》曰:顏延之與陳郡謝靈運共以詞彩齊名,而遲速懸絕。文帝嘗各敕擬《樂府·北上篇》,延之受詔便成,靈運久之乃就。延之嘗問鮑昭已與靈運優(yōu)劣,昭曰:"謝五言如初發(fā)芙蓉,自然可愛。君詩若鋪錦列繡,彫繪滿眼。"鍾嶸《詩評》云:"靈運詩其原出於陳思,雅有景陽之體。"嶸謂若人學多才博,寓目輒書,內無文思,外無遺物,其繁且富宜哉,然名章秀句處處間起,妙曲新聲駱驛奔發(fā),類青松拔木,白玉映竹,未足以貶高才也。

  又曰:謝惠連,方明之子也。十歲能屬文。族兄靈運嘉賞之,云每有篇章,對惠連輒得佳語。嘗於永嘉西堂思詩,竟日不就,忽夢惠連,得"池塘生春草"大以為工,常云:"此語有神工,非余語也。"

  《趙書》曰:徐光字季武。年十四五,為將軍秣馬。光但書馬柳(吾浪反。)柱為詩頌,不親馬事。

  《梁書》曰:丘遲字希范。辭采麗逸。時有鍾嶸《詩評》云:"范云婉轉清便,如流風回雪。遲詩點綴映媚,似落花依草,雖義淺文通,而秀於敬子。"其見稱如此。

  《三國典略》曰:周文州氐酋反制,鄜州刺史高琳討平之。軍還,帝宴群公卿士,命賦詩言志,琳詩云:"寄言竇車騎,為謝霍將軍。何以報天子?沙漠靜妖氛。"帝大悅,曰:"獯獫陸梁,未時款塞,卿言有驗國之福也。"

  又曰:齊蕭愨字仁祖。為太子洗馬。嘗於秋夜賦詩,其兩句云:"芙蓉露下落,楊柳月中疏。"曰:"蕭仁祖之斯文可謂雕章間出。"昔潘陸齊軌,不襲建安之風;顏、謝同聲,遂革太乙之氣。自漢逮晉,情賞猶自不諧,河北江南,意制本應相詭。顏黃門云:"吾愛其蕭散,宛然在目,而盧思道之徒,雅所不愜,箕畢殊好,理固宜然。"

  又曰:王晞為常山王司馬。睎恬憺寡欲,不以世務為累,時謂之方叔司馬。嘗游晉祠,賦詩曰:"日落應歸去,魚鳥見留連。"時常山王遣使召睎,睎不時至。明日丞相西閣,祭酒盧思道問睎:"昨已朱顏,得無魚鳥致怪乎?"睎笑曰:"昨陶然以酒被責,卿輩亦是留連之一物,豈直魚鳥而已哉!"

  又曰:辛德源嘗於邢邵座賦詩,其十字曰:"寒威漸離風,春色方依樹。"眾咸稱善。后王昕逢之謂曰:"今日可謂寒威離風,春色依樹。"

  《隋書》曰:楊素嘗以五言詩七百字贈番州刺史薛道衡,詞氣宏拔,風韻秀出,亦為一時盛作。未幾而卒。道衡嘆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豈若是乎!"

  《唐書·文苑傳》:元萬頃,乾封中從英國公李勣征高麗,為遼東道管記。時別帥馮本以水軍援裨將郭封,船破失期,封欲作書與勣,恐高麗知其救兵不至,乘危迫之,乃令萬頃作離合詩贈勣。勣不達其意,大怒曰:"軍機急切,何用詩為?必斬之。"萬頃解釋之,乃止。

  又曰:錢起能五言詩。初從鄉(xiāng)薦,家寄江湖,嘗於客舍月夜獨吟,遽聞人吟於廷曰:"曲終人不見,江上數(shù)峰青。"起愕然,懾衣視之,無所見矣,以為鬼怪而志之。及起就試之年,李暐所試《湘靈鼓瑟詩》題中有青字,起即以鬼謠十字為落句。暐深嘉之,稱為絕倡,是歲登第。

  又曰:元稹聰警絕人,年少有才名。與太原白居易為友,工為詩,善狀詠當時風態(tài)物色,當時言詩者稱"元白"焉。自衣冠士子至閭閻下俚悉傳諷之,號為"元和體"。穆宗在東宮,有妃嬪左右嘗念及稹篇,詠者宮中呼為"元才子"。至是極承恩遇,嘗為長慶宮詞數(shù)十百篇,閭里競為傳唱。

  又曰:劉禹錫晚年與少傅白居易友善。居易詩筆文章時無在其右者,嘗與禹倡和往來,因集其詩而序之曰:"彭城劉夢得,詩豪者也。其鋒森然,少敢當者。予不量力,往往犯之。夫合應者聲同,交爭者力敵,一往一復,欲罷不能。一二年來,日尋筆硯,同和贈答,不覺滋多。太和三年春,已前紙墨所在者,凡一百三十八首,其馀乘興仗醉率然作者不在此數(shù)。嘗戲微之云:仆與足下二十年來為文友詩敵,幸也,亦不幸也。吟詠情性,播揚名聲,其適遺形,其樂忘老,幸也。然江南士女語才子者多云'元白',以子之故,使仆不得獨步於吳越間,此一不幸也;今垂老復遇夢得,非重不幸耶?夢得文之,神妙莫先於詩,若妙與神則吾豈敢如夢得!'雪里高山頭白早,海中仙果子生遲','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之句之類,真謂神妙矣。在在處處,應有靈物護持,豈止兩家子弟秘藏而已。"

  《世說》曰:夏侯孝若作周詩成,示潘岳,曰:"此文非徒溫雅,乃見孝弟之性。"潘因此遂作《家風詩》。

  又曰:孫秀收石崇、潘岳,先送石市,潘后至。石謂潘曰:"安仁,卿亦復爾耶?"潘曰:"可謂'白首同所歸'。"潘《金谷詩》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歸。"乃成其讖。

  又曰:孫子荊除婦服,作詩以示王武子,曰:"未知文生於情,情生於文,覽之凄然,增伉儷之重。"

  《文士傳》曰:張秉自知短命,乃作《千年歌詩》以自傷。

  《顏氏家訓》曰:王籍《入若邪溪》詩云:"蟬噪溜疋靜,鳥鳴山更幽。"江南以為文章斷絕,物無異議。簡文吟詠,不能忘之。

  《金樓子》云:有何贈智者,常於任昉座賦詩而其詩言不類。任云:"卿詩可謂高厚。"其人大怒曰:"遂以我詩為狗號。"

  《國朝傳記》曰:薛道衡聘陳,為《人日詩》云:"入春才七日,離家已二年。"南人嗤之曰:"是底言語,誰謂此虜解作詩?"及云:"人歸落雁后,思發(fā)在花前。"乃喜曰:"名下固無虛士。"

  《國朝雜記》曰:沈佺期以工詩著名,燕公張說嘗謂之曰:"沈三兄詩直須還他第一。"

  《國史補》曰:德宗以二月一日為中和節(jié),宴百僚賦詩,群臣奉和,詔寫本賜戴叔倫於容州,天下榮之。

  又曰:杜佑在淮南,進崔叔清詩百篇,上曰:"此惡詩,焉用進?"時人謂之淮敕惡詩。

  陸機《文賦》曰:詩緣情而綺靡。

 

   卷五百八十七 ◎文部三

 

  ○賦

  《詩序》曰: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

  《釋名》曰:賦,敷也。敷布其義,謂之賦也。

  《漢書》曰:不歌而誦謂之賦,登高能賦可以為大夫。言感物造端,材智深美,可以與圖政事,故可以列為大夫也。春秋之后,周道浸壞,聘問歌詠不行於列國,學《詩》之士逸在布衣,賢人失志之賦作矣。孫卿及楚臣屈原,離讒憂國,皆作賦以風諭,咸以惻隱古詩之義也。其后宋玉、唐勒,漢興枚乘、司馬相如下及揚子云,競為侈麗閎衍之詞,沒其風諭之義,是以揚子悔之曰:"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如孔氏之門用賦也,則賈誼登堂,相如入室矣。"

  又曰:上令王襃與張子僑等并待詔,數(shù)從游獵,所幸宮館,輒為歌頌,第其高下,以差賜帛。議者多以為淫靡不急。上曰:"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辭賦大者與古詩同義,小者辨麗可喜,如女工有綺縠,音里裥鄭、衛(wèi)。今世俗猶皆以此娛說耳目,辭賦比之,尚有仁義諷諭,鳥獸草木多聞之觀,賢於倡優(yōu)博弈遠矣。"

  又曰:武帝以安車征枚乘。孽子皋母為小妻。乘之東歸也,皋母不肯隨乘,乘怒留皋與母居。年十七,上書自陳枚乘之子。上得大喜,召入,詔使賦平樂館,善之,拜為郎。皋不通經(jīng)術,談笑類俳倡,為賦頌,好慢戲,以故得媟黷貴幸,比東方朔、郭舍人等。武帝春秋三十九乃得皇太子,群臣喜,故皋與東方朔作《皇太子生賦》。皋為文疾,受詔輒成,司馬相如善為文,而遲,故所作少。

  又曰:上讀司馬相如《子虛賦》,善之,乃召相如。相如曰:"此乃諸侯之事,未足觀。請為天子游獵之賦。"上令尚書給筆札,相如以子虛,虛言也,為楚稱;烏有先生者,烏有此事也,為齊難;亡是公者,亡是人也,欲明天子之義,故虛借此三人為辭,以推天子諸侯之苑囿。其卒歸於節(jié)儉,因以諷諫天子,天子大說。時上好神仙,相如又奏《大人賦》,天子大悅,飄飄有凌云之氣,游天地之間意。

  又曰:趙昭儀方大幸,每上幸甘泉,常法從,在屬車間豹尾中。故揚雄盛言"車騎之眾,參麗之駕,非所以感動天地,逆厘三神"。又言"屏玉女,卻宓妃,"以微戒齊肅之事。賦成奏之,天子異焉。先是時,蜀有司馬相如,作賦甚弘麗溫雅,雄心壯之,每作賦常擬以為式。

  《后漢書》曰:王延壽字文考,少游魯國,作《靈光殿賦》。后蔡邕亦造此賦,未成,及見延壽所為,甚奇之,遂輟翰。

  又曰:李充字伯仁,少以文章顯名。賈逵薦充,召詣東觀,受詔作賦,拜蘭臺令史。

  《魏志》曰:陳思王植,太祖常視其文曰:"汝倩人耳。"植跪曰:"出言為論,下筆成篇,固當面試。"時鄴銅雀臺新成,太祖悉將諸子登,使各賦。植賦,援筆立成,太祖甚異之。

  《吳書》曰:張纮作《柟榴枕賦》,陳琳在北見之,以示人曰:"此吾鄉(xiāng)里張子綱所作也。"后纮見琳《武庫賦》、《應機論》,與琳書,嘆美之,琳答曰:"自仆在河北,與天下隔,此間率少於文章,易為雄伯。故使仆受此過差之談,非其實也。今景興在此,足下與子布在彼,所謂小巫見大巫,神氣盡矣。"

  《魏略》曰:卞蘭獻贊述太子德美,太子報曰:"作者不虛其辭,受者必當其實。蘭此賦豈吾實哉?昔吾丘壽王一陳寶鼎,何武等徒以歌頌,猶受金帛之賜。蘭事雖不諒,義足嘉也。今賜牛一頭。"

  又曰:邯鄲淳作《投壺賦》,奏之,文帝以為工,賜帛千匹。

  《晉書》曰:孫綽絕重張衡、左思賦,云:"《三都》、《二京》,六經(jīng)之鼓吹也。"嘗作《天臺山賦》,辭致甚工,初成以示友人范榮期,云:"卿試擲地,當作金石聲也。"榮期曰:"恐此金石非中宮商。"然每至佳句輒云:"應是我輩語。"

  又曰:桓溫欲經(jīng)緯中國,以河南粗平,將移都洛陽,朝廷畏溫不敢為異,而北土蕭條,人情疑懼。孫綽上疏言不可。溫見綽表,不悅曰:"致意興公,何不尋君《遂初賦》,而知人家國事耶?"

  又曰:顧愷之字長康,晉陵無錫人也。博學有才氣。嘗為《箏賦》,成,謂人曰:"吾賦之比嵇康琴。不賞者,必當以后出相遺;深識者,亦當以高奇見貴。"

  《宋書》曰:謝莊字希逸,仕為太子中庶子。時南平王鑠獻赤鸚鵡,帝詔群臣為賦。太子左衛(wèi)率袁淑,文冠當時,作賦畢,示莊。及見莊賦,嘆曰:"江東無我,卿當獨秀;我若無卿,亦一時之杰。"遂隱其賦。

  《梁書》曰:張率為《待詔賦》,奏之,甚見稱賞,手敕答曰:"相如工而不敏,枚皋速而不工,卿可謂兼二子於金馬矣。"

  《陳書》曰:沈眾字仲興,好學有文詞,仕梁為太子舍人。時武帝制千字詩,眾因注解,與陳郡謝景同時召見於文德殿。帝命眾竹賦,賦成奏之,手敕答曰:"卿文體翩翩,可謂無忝爾祖。"

  《北齊書》曰:劉晝舉秀才,入京考策不第,乃恨不學屬文。方復緝綴辭藻,言甚苦拙,制一首賦,以"六合"為名,自謂絕倫,吟諷不輟。乃嘆曰:"儒者勞而少工,見於斯矣。我讀儒書二十馀年而答策不第,始學作文便得如是。"曾以此賦呈魏收,收謂人曰:"賦名六合,其愚已甚。及見其賦,語褶於名。"

  《唐書》曰:獲嘉主簿劉知幾著《思慎賦》以刺時,鳳閣侍郎蘇味道、李嶠見文,相顧而嘆曰:"陸機豪士之所不及也。當今防身要道,盡在此矣!"

  又曰:《文苑傳》:李華字遐叔,善屬文,與蘭陵蕭策士友善。華應進士時,著《含元殿賦》萬余言,策士見而賞之曰:"《景?!分希鹅`光》之下。"

  《后唐書》曰:李琪少孤貧,苦學,尤精於文賦。昭宗時,李谿父子以文學知名於時。琪年十八,袖賦一軸謁谿。谿覽賦驚異,倒履迎門,因出《琪調啞鍾》、《捧日》等賦,指爾謂琪曰:"予常患近年文士辭賦皆數(shù)句之后未見賦題,吾子入句見題,偶屬典麗,吁!可畏也。"琪由是以益知名也。

  摯虞《文章流別論》曰:賦者,敷陳之稱,古詩之流也。前世為賦者,有孫卿、屈原,尚頗有古之詩義,至宋玉則多淫浮之病矣。楚詞之賦,賦之善者也。故揚子稱賦莫深於《離騷》,賈誼之作則屈原儔也。

  《禰衡傳》曰:黃祖時大會賓客,人有獻鸚鵡者,祖舉卮酒於衡曰:"愿先生賦之,以娛佳賓。"衡攬筆而作,文無加點,辭采甚麗。

  《文心雕龍》曰:詩有六義,其二曰賦。賦者,鋪也,鋪采摛文,體物寫志也。昔邵公稱公卿獻詩,師箴瞽賦。傳云:"登高能賦,可為大夫。"詩序則同義,傳說則異體,總其歸涂,實相枝幹。故劉向明不歌而頌,班固稱古詩之流。至如鄭莊之賦《大隧》,士蒍之賦《狐裘》,結言短韻,詞自已作,雖合賦體,明而未融。及靈均唱《騷》,始廣聲貌,然則賦也者,受命於詩人,而拓宇於《楚辭》者也。於是荀況《禮》《智》,宋玉《風》《鈞》,爰錫名號,與詩畫境,六義附庸,蔚成大國。遂客主以首引,極聲貌以窮文,斯蓋別詩之原始,命賦之厥初也。秦世不文,頗有雜賦。漢初辭人,循流而作,陸賈扣其端,賈誼振其緒,枚、馬洞其風,王、揚、騁其勢,皋、朔以下,品物畢圖。繁積於宣時,校閱於成世,進御之賦,千有馀首,討其源流,信興楚而盛漢矣。若夫京殿苑獵,述行敘志,并體國經(jīng)野,義尚光大,既履端於唱序,亦歸馀於總詞。序以建言,首引情本;詞以理篇,寫送文勢。觀夫荀結隱語,事義自懷;宋發(fā)夸談,實始淫麗;枚乘《兔園》,舉要以會新;相如《上林》,繁類以成艷;賈誼《鵩鳥》,致辨於情理;子淵《洞簫》,窮變於聲貌;孟堅《兩都》,明絢以贍雅;張衡《二京》,迅拔宏富;子云《甘泉》,構深偉之風;延壽《靈光》,含飛動之勢。凡此十家,并辭賦之英杰也。及仲宣靡密,發(fā)篇必道;偉長通博,時逢壯采;太沖、安仁,策勛於鴻規(guī);士衡、子安,厎績於流制;景純綺巧,縟理有馀;彥伯梗概,情韻不匱,亦魏晉之賦首也。原夫登高之旨,蓋睹物興情。情以物興,故義必明雅;物以情睹,故詞必巧麗。麗辭雅義,符采相勝,如組織之品朱紫,畫繪之差玄黃,文雖雜而有實,色雖糅而有儀,此立賦之大體也。然逐末之儔,蔑棄其本,雖讀千首,逾惑體要;遂使繁花析枝,膏腴害骨,無貫風軌,莫益勸戒。此揚子所以追悔於雕蟲,貽誚於霧縠者也。

  宋玉《大言賦序》曰:楚襄王既登云陽之臺,命諸大夫景差、唐勒、宋玉等并造《大言賦》,賦卒而玉受賞。語裥能為《小言賦》者,賦之云夢之田而賦卒,乃賜玉田。

  揚子《法言》曰:或問曰:"吾子少而好賦?"曰:"然。童子雕蟲篆刻,壯夫不為。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若孔氏之門而用賦,則賈誼升堂,相如入室。"

  崔鴻《十六國春秋·南涼錄》曰:禿發(fā)傉檀子歸,年始十三,命為《高殿賦》,下筆即成,影不移漏。傉檀覽而善之,擬之於曹子建。

  又《前秦錄》曰:苻堅宴群臣於逍遙園,將軍講武,文官賦詩。有洛陽年少者,長不滿四尺而聰博善屬文,因朱彤上《逍遙戲馬賦》一篇,堅覽而奇之,曰:"此文綺藻清麗,長卿儔也。"

  《西京雜記》曰:長安有度虬亦善為賦。常為《清思賦》,時人不貴,虬乃讬以相如作,遂大重於世焉。

  又曰:相如將獻賦而未知所為,夢一黃衣翁謂之曰:"子可為《大人賦》,言神仙之事,以獻上。"賜錦四匹。

  又曰:司馬長卿賦,時人皆稱典而麗,雖詩人之作,不能加也。揚子云曰:"長卿賦不從人間來,神化所主耳。"子云學相如為賦而不逮,是故雅服焉。

  又曰:司馬相如為《上林》、《子虛賦》,意思蕭散,不復與外相關,控引天地,錯綜古今,忽然而睡,煥然而興,幾百日而后成。其友人盛覽字長通,牂牁名士,嘗問以作賦,相如曰:"合纂組以成文,列錦繡而為質,一經(jīng)一緯,一宮一商,此作賦之跡也。賦家之心,苞括宇宙,總覽人物,斯乃得之於內,不可得其傳也。"覽乃作《合組歌》、《列錦賦》而退,終身不復敢言作賦之心矣。

  《博物志》曰:王延壽,逸之子也。魯作靈光殿初成,逸語其子曰:"汝寫狀歸,吾欲為賦。"文考遂以韻寫簡,其父曰:"此即好賦,吾固不及矣。"

  《三國典略》曰:齊魏收以溫子升、邢邵不作賦,乃云:"會須作賦,始成大才。惟以章表自許,此同兒戲。"

  《文士傳》曰:何楨字元幹。青龍元年,天子特詔曰:"揚州別駕何楨有文章才,試使作《許都賦》,成,封上,不得令人見。"楨遂造賦,上甚異之。

  又曰:棘嵩見陸云作《逸民賦》,嵩以為丈夫出身不為孝子則為忠臣,必欲建功立策為國宰輔,遂作《官人賦》以反云之賦。

  桓子《新論》曰:予少時見揚子云麗文高論,不量年少,猥欲迨及,業(yè)作小賦,用思太劇,而立感動發(fā)病。子云亦言:成帝上甘泉,詔使作賦。為之卒,暴倦。臥夢其五臟出地,以手收之。覺,大少氣,病一歲余。少好文,見子云工為賦,欲從學。子云曰:"能讀千賦,則善之矣。"

  魏文《典論》曰:今之文人魯國孔融、廣陵陳琳、山陽王粲、北海徐幹、陳留阮瑀、汝南應璩、東平劉楨,此七子者,於學無所遺,於辭無所假。如粲之《初征》、《登樓》、《槐賦》,幹之《玄猿》、《漏卮》、《團扇》、《橘賦》,雖張、蔡不過也。陳琳、阮瑀之章表書記,今之佯也。應璩和而不壯,劉楨壯而不密,孔融體氣高妙,有過人者。

  魏文《臨渦賦序》曰:余從上拜墳,乘馬過水。相徉高樹之下,駐馬書鞭,為《臨渦賦》。

  《世說》曰:左思字太沖,齊國臨淄人也。作《三都賦》,十年乃成。門庭戶席,皆置筆硯,遇得一句,即便疏之。賦成,時人皆有譏訾,思意甚不愜。后示張華,華曰:"此二京可三,然君文未重於世,宜以示高名之士。"思乃請序皇甫謐。謐見之嗟嘆,遂為作序。於是先相訾者,莫不斂衽贊述焉。陸機入洛,欲為此賦,聞思作之,撫掌而笑,與弟云書:此間有傖父欲作《三都賦》,須其成,當以覆酒甕耳。及思賦出,機絕嘆服,以為不能加也。

  又曰:袁宏作《東征賦》,列稱過江諸名德而獨不載桓彝。溫甚恨之,嘗以問宏,宏曰:"尊君稱位,非下官敢專。既未遑啟,故不敢顯之。"溫曰:"君欲何為詞?"宏即答云:"風鑒散朗,或搜或引,身雖可亡,道不可殞。"溫乃喜。又不道陶侃,侃子胡奴抽刃于曲室問袁:"君賦云何忽?"袁急而答曰:"大道尊公何言無?"因曰:"精金百煉,在割能斷。功以治民,職思靜亂。長沙之勛,為史所贊。"胡奴乃止。

  《金樓子》云:劉休玄好學有文才,為《水仙賦》,時人以為不減《洛神賦》;《擬古詩》,時人謂陸士衡之流也。余謂《水仙》不及《洛神》,《擬古》勝乎士衡矣。

  《閩川名士傳》曰:貞元中,杜黃裳知貢舉試《珠還合浦賦》。進士林藻賦成,憑幾假寐,夢人謂之曰:"君賦甚佳,但恨未敘珠來去之意爾。"藻悟,視其草,乃足四句。其年擢第,謝杜黃裳,謂曰:"惟林生敘珠來去之意若有神助。"

 

   卷五百八十八 ◎文部四

 

  ○頌

  《詩序》曰: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

  又曰:《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其詩曰:"吉甫作頌,穆如清風。"

  陸機《文賦》曰:頌則優(yōu)游以彬郁。

  《文章流別論》曰:頌,詩之美者也。古者圣帝明王成功治定而頌聲興,於是史錄其篇,工歌其章,以奏於宗廟,告於神明。故頌之所美,則以為名?;蛞皂炐危蛞皂灺?,其細已甚,非古頌之意。昔班固為《安豐戴侯頌》,史岑為《出師頌》、《和熹鄧后頌》與《魯頌》,體意相類而文辭之異,古今之變也。揚雄《趙充國頌》,頌而似《雅》。傅毅《顯宗頌》,文與《周頌》相似,而雜以《風》、《雅》之意。若馬融《廣成》、《上林》之屬,純?yōu)榻褓x之體,而謂之頌,失之遠矣。

  《文心雕龍》曰:四始之至,頌居其極。頌者,容也,所以美盛德而述形容也。昔帝嚳之世,咸累為頌,以歌《九招》。自《商頌》已下,文理允備。夫化偃一國謂之風,風正四方謂之雅,容告神明謂之頌。風雅序人,故事資變正;頌主告神,故義必純美。魯以公旦次編,商以前王追錄。斯乃宗廟之正歌,非饗燕之恒詠也?!稌r邁》一篇,周公所制;哲人之頌,規(guī)式存焉。夫三閭《橘頌》,情采芬芳,比類屬興,又覃及細矣。至於秦政刻文,爰頌其德;漢之惠、景,亦有述容;沿世并作,相繼於時矣。若夫子云之表充國,孟堅之序戴侯,武仲之美顯宗,史岑之述僖后,或擬《清廟》,或范《駉》《那》,雖深淺不同,詳略有異,其褒德顯容,典章一也。原夫頌惟典懿,詞必清鑠,敷寫似賦,而不入華侈之區(qū);敬慎如銘,而異於規(guī)式之域;揄揚以發(fā)藻,汪洋以樹儀,雖纖巧曲致,與情而變。其大體所弘,如斯而已。

  《漢書》曰:宣帝征王褒為《圣主得賢臣頌》,褒對曰:"夫荷旃被毳者,難與道純綿之麗密;羹藜唅糗者,不足與論大牢之滋味。今臣僻在西蜀,生於窮巷之中,長於蓬茨之下,無有游觀廣覽之知,不足以塞厚望,應明旨。雖然,敢不略陳愚而抒情素。"

  又曰:成帝時,西羌嘗有警,上思將帥之臣,追美充國,乃召黃門郎揚雄即充國圖畫而頌之。

  《后漢書》曰:帝召賈逵,因敕蘭臺給筆札,使作《神雀頌》

  范曄《后漢書》曰:肅宗修治古禮,巡狩方岳。崔骃上《四巡頌》稱漢德。帝雅好文章,自見骃頌后,常嗟嘆之,問侍中竇憲曰:"寧知崔骃乎?"對曰:"班固數(shù)為臣說之,然未見。"帝曰:"公愛班固而忽崔骃,此葉公之好龍也??稍囈娭?。"骃由此候憲,憲屣履迎門,笑謂骃曰:"亭伯,吾受詔交公,何得薄我哉?"遂揖入以為上客。

  又曰:傅毅與班固、賈逵共典校書。毅追美孝明帝功德最盛而廟頌未立,乃依《清廟》作《顯宗頌》十篇奏之。

  又曰:平望侯劉毅以和熹鄧太后有德教,請令史官著《長樂宮圣德頌》以敷宣景耀,勒勛金石,懸之日月,攄之罔極,以崇陛下蒸蒸之孝。帝從之。

  《魏志》曰:黃初三年,黃龍見鄴西漳水。中山王褒上頌,賜黃金十斤。

  《晉春秋》曰:懷帝陷於平陽,劉聰加帝開府儀同三司、會稽郡公,引帝入宴,謂帝曰:"卿為豫章王時,朕與王武子俱造卿,武子稱朕於卿,卿言聞名久矣。卿以所作樂府文示朕,曰:'劉君,聞君善詞賦,試為看也。'朕與武子俱為《盛德頌》,卿稱善者久之。又引朕射於皇堂,朕得十二籌,卿與武子俱得九籌,卿又贈朕柘弓、銀硯。卿頗憶否?"帝曰:"安敢忘之,恨爾日不得早識龍顏。"聰曰:"卿家骨肉何相殘之甚邪?"帝曰:"此殆非人事,皇天意也。大漢將興,應乾受歷,故為陛下自相驅耳。且臣家若能奉武皇帝之業(yè),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聰甚有喜色。

  《晉書》曰:劉臻妻陳氏,聰敏能屬文。嘗正旦獻《椒花頌》,其詞曰:"旋穹周回,正朝肇建。青陽散暉,澄景載煥。"

  臧榮緒《晉書》曰:劉伶字伯倫,沛國人也。志氣曠放,以宇宙為狹,著《酒德頌》,為建威參軍,以壽終。

  崔鴻《春秋·前燕錄》曰:慕容雋觀兵近郊,見甘棠於道周,從者不識,雋曰:"唏,此詩所謂'甘棠於道'。甘者,味之主也。木者,春之行也。五德屬仁,五行主土,春以施生,味以養(yǎng)物,色又赤者,言將有赫赫之慶於中土。吾謂國家之盛,此其征也?!秱鳌吩唬?升高能賦,可以為大夫。'群司亦各書其志,吾將覽焉。"於是內外臣僚并上《甘棠頌》。

  《南史》曰:梁大同中,嘗驟雨殿前,往往有雜色寶珠。梁武觀之,甚有喜色。虞寄因上《瑞雨頌》,帝謂寄兄荔曰:"此頌典裁清拔,卿之士龍也,將加擢用。"寄聞之,嘆曰:"美盛德之形容,以申擊壤之情耳。吾豈買名求仁者乎?"

  《后周書》曰:顏之儀幼穎悟,三歲能讀《孝經(jīng)》。及長,博涉群書,好為詞賦。嘗獻《神州頌》,辭以雅贍。梁元帝手敕報曰:"枚乘二葉,俱得游梁,應貞兩世,并稱文學。我求才子,鯁慰良深。"江陵平,之儀隨例遷長安,世宗以為麟趾學士。

  《隋書·志》曰:北齊中書侍郎杜臺卿上《世祖武成皇帝頌》。齊主以為未能盡善,令和士開以頌示李德林,宣旨云:"臺卿此文,未當朕意,以卿有大才,須敘盛德,即宜速作,急進本也。"德林乃上頌十六章,并序。武成覽頌善之,賜名馬一匹。

  《鄭玄別傳》曰:民有嘉瓜者,異本同實??h欲表附,文辭鄙略,君為改作。又著頌二篇,侯相高其才。

  王充《論衡》曰:古之帝王建鴻德者,須鴻筆之臣褒頌紀德也。

  又曰:永平中,神雀群集,孝明詔上《神雀頌》。百官上頌,文比瓦石,惟班固、賈逵、傅毅、楊終、侯諷五頌文比金玉。

  崔骃《四巡頌表》曰:臣聞陽氣發(fā)而鸧庚鳴,秋風厲而蟋蟀吟,氣之動也。唐虞之世,樵夫牧監(jiān),擊轅中《韶》,感於和也。臣不知手足之動音聲,敢獻頌云。

  《零陵先賢傳》曰:周不疑字文直。曹公時,有白雀瑞,儒林并已作頌。不疑見操,授紙筆立令復作,操奇之。

  ○贊

  《釋名》曰:稱人之美曰贊。贊,纂也,纂集其美而敘之也。

  《文心雕龍》曰:贊者,明也,助也。昔虞舜之祀,樂正重贊,蓋唱發(fā)之詞也。及益贊于禹,伊陟贊于巫咸,并飏言以明事,嗟嘆以助詞者也。故漢置鴻臚,以唱拜為贊,即古之遺語也。至如相如屬詞,如贊荊軻;及史、班書記,以贊褒貶,約文以總錄,頌體而論詞;又紀傳后評,亦同其名,而仲治流別,謬稱為述,失之遠矣。及景純任雅,動植必贊,贊兼美惡,亦猶頌之有變耳。然本其為義,事生獎嘆,所以古來篇體,促而不廣,必結言於四字之句,盤桓於數(shù)韻之詞,約舉以盡情,昭灼以送文。比其體也,發(fā)言雖遠,而致用蓋寡,大抵所歸,其頌家之細條也。

  李充《翰林論》曰:容象圖而贊立,宜使辭簡而義正??兹谥潡罟嗥涿酪?。

  《晉書》曰:稽含,紹之從子也。弘農(nóng)王粹以貴公子尚主,館宇甚盛,圖莊周於室,廣集朝士,使含為之贊。含援筆為之,文不加點。其略曰:"嗟乎先生,高跡何局!生處巖岫之居,死寄雕楹之屋,既非其所,沒有馀辱。"粹有愧色。

  又曰:衛(wèi)恒字巨山,為黃門郎,善草隸。太康元年,汲縣人盜發(fā)魏襄王冢,得策書十馀萬言,其一卷論楚者最為工妙。恒悅之,故竭思,以贊其美。

  《世說》曰:羊孚作《雪贊》曰:"資清以化,乘氣以霏,遇象能鮮,即潔成輝。"桓尹遂以書扇。

  ○箴

  《文心雕龍》曰:箴,所以攻疾除患,喻針石垣。

  又曰:斯文之興,盛於三代,夏、商二箴,馀句頗存。及周之辛甲,《百官箴》闕,惟《虞箴》一篇,體義備焉。迄至春秋,微而未絕。故魏絳諷君於后羿,楚子訓人於在勤。戰(zhàn)伐以來,棄德務功,銘辭代興,箴文萎絕。至揚雄稽古,始范《虞箴》,作卿尹州牧二十五篇。及崔胡補綴,總稱百官,指事配位,{般車}鑒有征,可謂追清風於前古,攀辛甲於后代者也。至於潘勖《符節(jié)》,要而失淺;溫嶠《侍臣》,博而患繁;王濟《國子》,引多事寡;潘君《乘輿》,義正體蕪。凡斯繼作,鮮有克衷。至於王朗《雜箴》,乃置巾履,得其戒慎,而失其所施。觀其約文舉要,憲章武銘,而水火井灶,繁辭不已,志有偏也。夫箴誦於經(jīng),銘題於器,名用雖異而警戒實同。箴全御過,故文資確切;銘兼褒贊,故理貴弘潤;取其要也。然矢言之道蓋闕,庸器之制久淪,所以箴銘寡用,罕施后代。惟秉文君子,宜酌其遠大矣。

  陸士衡《文賦》曰:箴頓挫而清壯。

  《周書》曰:《夏箴》曰:小人無兼年之食,遇天饑,妻子非其妻子也。大夫無兼年之食,遇天饑,臣妾非其臣妾也。卿大夫無兼年之食,遇天饑,臣妾輿馬非其有也。國無兼年之食,遇天饑,百姓非其有也。

  《左傳·襄四》曰:昔周辛甲之為太史,命百官,官箴王闕。(辛甲,周武王太史也。闕,過也。百官各以箴以誡王過也。)於《虞人之箴》曰:(虞人,掌田獵者。)"芒芒禹跡,畫為九州,(芒芒,遠貌也。畫,分也。)經(jīng)啟九道。(九道,九州之道也。啟,開也。)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人神各有歸,故德不亂也。)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冒,貪。)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言但念獵。)武不可重,(重猶數(shù)也。)用不恢於夏家。(羿以好武,雖有夏家而不能恢大也。)獸臣司原,敢告仆夫。"(獸臣,虞人也。告仆夫,不敢斥奠也。)

  范曄《后漢書》曰:崔琦字子瑋。梁冀聞其才,請與交。冀行多不軌,琦數(shù)引古今成敗以誡之,冀不能受,作《外戚箴》。

  《晉書》曰:張華懼后族之盛,作《女史箴》以為諷。賈后雖兇妒,而知敬重華。

  又曰:文帝子齊王攸,武帝時為太子太傅,獻箴於太子,其略曰:"無曰父子之間,昔有江充;無曰至親靡二,或客潘崇。諛言亂真,譛潤離親,驪姬之讒,晉侯疑申。固親以道,勿固以恩,修身以敬,勿托以尊。"世以為工。

  《后周書》曰:齊王憲友劉休征獻《王箴》一首,憲美之。休征后又以此箴上高祖,高祖方剪削諸弟,甚悅其文。

  《唐書》曰:元和中,吏部郎中柳公綽獻《太醫(yī)箴》,曰:"寒暑滿天地之間,浹肌膚於外;好愛溢耳目之前,誘心知於內。端潔為隄,奔射猶敗,氣行無間,隙不在大。睿圣之姿,清明絕俗,心正無斜,志高寡欲。謂天高矣,氣蒙晦之;謂地厚矣,橫流漬之。圣情超遙,萬方賴之。飲食所以資身也,過則生患;衣服所以稱德也,侈則生慢。惟過與侈,心必隨之,氣與心流,疾亦伺之。"上深嘉嘆,降中使勞問。

  又曰:敬宗游幸無度,李德裕獻《丹扆箴》六首?!断麦稹吩唬?先王聽政,昧爽以俟,雞鳴既盈,日出而視。伯禹大圣,寸陰為貴;光武至仁,反支不忌。無俾姜后,獨去簪珥。彤管記言,克念前志。"語裥《正服》、《罷獻》、《納誨》、《辨邪》、《防微》等箴,文多不載。帝甚嘉之。

  胡廣《百官箴·敘》曰:箴諫之興,所由尚矣。圣君求之於下,忠臣納之於上。故《虞書》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后言。"墨子著書,稱《夏箴》之辭。

  崔瑗《敘箴》曰:昔楊子云讀《春秋傳·虞人箴》而善之,於是作為九州及二十五管箴規(guī)匡救,言君德之所宜,斯乃體國之宗也。

 

   卷五百八十九 ◎文部五

 

  ○碑

  《釋名》曰:碑,被也。此本葬時所設也,于是鹿盧以繩被其上,引以下棺,追述君父之功美,以書其上。后人因為焉,故建道陌之頭,名其文謂之碑也。

  《文心雕龍》曰:碑者,裨也。上古帝皇,紀號、封禪,樹石裨岳,故曰碑也。周穆紀跡于弇山之石,亦古碑之意也。又宗廟有碑,樹之兩楹,事止麗壯,未勒勛績。而庸器漸闕,故后代用碑,以石代金,同乎不朽,自廟徂墳,猶封墓也。自后漢已來,碑碣云起。才鋒所斷,莫高蔡邕。觀《楊賜之碑》,骨鯁訓典;陳、郭二文,詞無擇言;周、胡眾碑,莫不精允。其序事也該而要,其綴采已雅而澤;清辭轉而不窮,巧義出而卓立。察其為才,自然至矣??兹谒鶆?chuàng),有慕伯喈,張、陳兩文,辭洽之來,亦其亞也。及孫綽為文,志在於碑;溫、王、郗庾、詞多枝離;桓彝一篇,最為辯裁矣。此碑之致也。屬碑之體,資乎史才,其序則傳,其文則銘;標序盛德,必見清風之華;昭紀鴻懿,必見峻偉之烈。此碑之致也。夫碑實銘器,銘實碑文,因器立名,事光於誄。是以勒器贊勛者,入銘之域;樹碑述亡者,同誄之區(qū)焉。

  《禮記·喪大記》曰:君葬用輴,四紼二碑,御柩用羽葆。大夫葬用輴,二紼二碑,御柩用茅。士喪用國車,二紼無碑。

  又《祭義》曰:祭之日,尸牽牲,入廟門,麗于碑。(麗猶擊也。)

  《東觀漢記》曰:竇章女,順帝初入掖庭為貴人,早卒。帝追思之,詔史官樹碑頌德,帝自為之辭。

  范曄《后漢書》曰:郭林宗卒,同志者乃共刻石立碑,蔡邕為其文。既而謂盧植曰:"吾為碑多矣,皆有慚德,惟郭有道,無愧色耳。"

  又《蔡邕傳》曰:邕以經(jīng)籍去圣已久,文字多謬,俗儒穿鑿,疑誤后學,乃與五官中郎將堂谿典、光祿大夫楊賜、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張馴、韓說、太史令單飏等,奏求正定六經(jīng)文字。靈帝許之。邕乃自書冊於碑,使工鐫刻,立於太學門外。於是后儒晚學咸取正焉。及碑始立,其觀視及摹寫者,車乘日千馀兩,填塞街陌。

  《魏志》曰:王粲與人共行,讀道邊碑。人問曰:"卿能闇誦乎?"曰:"能。"因使背而誦之,不失一文。

  又曰:鄧艾字士載。年十二,隨母至潁川,讀陳寔碑文,"言為世范,行為士則",艾遂更名范,字士則。后宗族有與同者,故改焉。

  《晉書隱逸傳》曰:戴逵字安道,譙國人也。少博學,好談論,善屬文,能鼓琴,工書畫,其馀工藝靡不畢綜??偨菚r,以雞卵汁溲白瓦屑作鄭玄碑,又為文而自鐫之,詞麗器妙,時人莫不驚嘆。

  又曰:郭璞為庾冰筮曰:"墓碑生金。"庾氏大忌。后冰子為廣州刺史,碑生金,為桓溫所滅。

  又曰:杜預好為后世名。常言:"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刻石為二碑,紀其勛績,一沉萬山之下,一立峴山之上。曰:"焉知此后不為陵谷乎?"

  又曰:孫綽少以文才垂稱,於時文士,綽為其冠。溫、王、郗、庾諸公之薨,必須綽為碑文,然后刊石焉。

  又曰:扶風武王駿嘗都督雍梁,病薨,追贈大司馬,加侍中,假黃鉞。西土聞其薨也,泣者盈路,百姓為之樹碑,長老見碑,無不下拜。其遺愛如此。

  又曰:唐彬為幽州,百姓追慕彬功德,生為立碑,作頌。彬初受學於東海閬德,門徒甚多,獨目彬有廊廟才。及彬官成,而德已卒,乃為之立碑。

  王隱《晉書》曰:《石瑞記》曰:永嘉初,陳國項縣賈逵石碑中生金,人盜取,盡復生。此江東之瑞。

  《齊書》曰:竟陵王薨,范云是故吏,上表請為立碑。文云:"人蓄油素,家懷鉛筆;瞻彼景山,徒然望慕。"(油素,絹也。筆所以理書也。)

  《三國典略》曰:梁宗懔少聰敏,好讀書,語輒引古事,鄉(xiāng)里呼為小學士。梁主使制《龍川廟碑》,一夜便就,詰朝呈上,梁王美之。

  又曰:陸云,吳郡吳人。曾制《太伯廟碑》。吳興太守張纘罷郡經(jīng)途,讀其文,嘆美之,曰:"今之蔡伯喈也。"至都言於高祖,高祖召兼尚書議郎,頃之即真。

  《后魏書》曰:衛(wèi)操,桓帝以為輔相,任以國事。劉、石之亂,勸桓帝匡助晉氏。東瀛公司馬騰聞而善之,表加右將軍,封定襄侯?;傅郾篮?,操立碑於邗城南,以頌功德,云:"魏軒轅之苗裔,桓穆二帝馳名域外,九譯宗焉。有德無祿,大命不延,背棄華殿。云中名都,遠近齊軌,奔赴梓廬。"時晉光熙元年秋也。皇興初,雍州別駕、雁門段榮,於大邗掘得此碑。

  又曰:爾朱榮字天寶,美容貌,幼而明決,長好射獵。葛榮之叛也,榮列圍大獵,有雙兔超於馬前,榮乃彎弓而誓曰:"中之,則擒葛榮。"應弦而殪,三軍咸悅。破賊之后,即命立碑於其所,號曰《雙兔碑》。

  《唐書》曰:賈敦實,宛朐人也。貞觀中,累除饒陽令。時制大功已下不得聯(lián)職,敦實兄敦頤復為瀛州刺史,甚有惠政,百姓共樹碑於大市通衢。及敦實去職,復刻石頌其政德,立於兄碑之側。故時人呼為"棠棣之碑"焉。

  又曰:貞觀中,議封禪,又議立碑,曰:"勒石紀號,垂裕后昆;美盛德之形容,闡后王之休烈。其義遠矣。"

  又曰:高宗御制慈恩寺碑文,及自書鐫刻既畢,戊申,上御安福門樓,觀僧玄奘等迎碑向寺。諸寺皆造幢蓋,飾以金寶,窮極瑰麗。太常及京城音樂,車數(shù)百輛,僧尼執(zhí)幡兩行導從。士女觀者,填噎街衢。自魏晉已來,崇事釋教,未有如此之盛者也。

  又曰:《文苑傳》曰:李邕尤長碑頌,雖貶職在外,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觀,多赍金帛往求其文。前后所制凡數(shù)百首,受納饋遺亦至巨萬。時議以為自古鬻文獲財,未有如邕者。有文集七十卷,其《張干公行狀》、《洪州放生池碑》、《批韋巨源謚議》,文士推重之。后因恩思例,得贈秘書監(jiān)。

  又曰:長平中,源寂使新羅國,見其國人傳寫諷念馮定所為《黑水碑》、《畫鶴記》。韋休符之使西蕃也,見其國人寫《定商山記》以代屏障,其文名馳於戎夷如此。

  又曰:李華嘗為《魯山令元德季墓碑》,顏真卿書,李陽冰篆額。后人爭模寫之,號為"三絕碑"。

  又曰:裴度平淮西,詔韓愈撰《平淮西碑》,其辭多敘裴度事。時先入蔡州擒吳元濟,李愬功第一。愬不平之,愬妻出入禁中,因訴碑辭不實,詔令磨之。憲宗命翰林學士段文昌重撰文勒石。

  又曰:蕭俛在相位時,穆宗詔撰故成德軍節(jié)度使王士真神道碑,對曰:"臣器褊狹,比不能強。王承宗先朝阻命,事無可觀,如臣秉筆,不能溢美。又撰進之后,例行貺遺,臣若公然阻絕,則違陛下?lián)峒{之宜;僶俛受之,則非微臣平生之志。臣不愿為之秉筆。"帝嘉而從之。

  又曰:李絳,憲宗時中官吐突承璀自藩邸承恩寵,既為神策軍護軍中尉,嘗欲於安國佛寺建立圣政碑,大興功作。絳即上言:"陛下布惟新之政,鏟積習之弊,四海延頸,日望德音。今忽立圣政碑以示天下以不廣。《易》稱:大人者,與天地合德,與日月合明。執(zhí)契垂拱,勵精求理,豈可以文字而盡圣德?又安可以碑表而贊皇猷?若可敘述,是有分限,乃反虧損盛德。豈謂敷揚至道哉?故自堯、舜、禹、湯、文、武,并無建碑之事。至秦始皇,荒逸之君,煩酷之政,然后有之罘、嶧山之碑,揚誅伐之功,紀巡幸之跡,適足為百王所笑,萬代所譏,至今稱為失道亡國之主。豈可擬議於此?陛下嗣高祖、太宗之業(yè),舉貞觀、開元之政,思理不遑食,從諫如順流,固可與堯、舜、禹、湯、文、武方駕而行,安得追秦皇暴虐不經(jīng)之事而自損圣政?近者,閻巨源請立紀圣德碑,嚴勵請立紀圣功碑,陛下詳盡事宜,皆不允許。今忽令立此,與前事頗乖。況此碑在安國寺,不得不敘載游觀崇飾之事;述游觀且乖理要,敘崇飾又匪政經(jīng),固非哲王所宜行也。"上納之。

  《后唐史》曰:魏帥楊師厚於黎陽山采巨石,將紀德政。制度甚大,以鐵為車,方任負載,驅牛數(shù)百,不由道路,所經(jīng)之處,或壞人廬舍,或發(fā)人丘墓。百姓瞻望曰:"碑來。"碑石才至而卒,魏人以為應"碑來"之兆。

  《禰衡別傳》曰:黃祖之子射作章陵太守,與衡有所之,見蔡伯喈所作石碑。正平一過視之,嘆之言好。后日各歸章陵,自恨不令吏寫之。正平曰:"吾雖一過,皆識,其中央第四行中,石書磨滅兩字不分明,當是某字,恐不諦耳。"因援筆書之,初無所遺,惟兩字不著耳。章陵雖知其才明,猶嫌有所脫失,故遣往寫之;還以校正平所書,尺寸皆得,初無脫誤,所疑兩字,故如正平所遺字也。於是章陵敬服。

  《世說》曰:魏武嘗過《曹娥碑》下,楊修讀碑背上題云:"黃絹幼婦,外孫齏臼。"魏武謂修曰:"卿解不?"答云:"解。"魏武曰:"卿未可言,待我思之。"行三十里,乃曰:"吾已得。"令修別記所知,修曰:"黃絹,色絲也,於字為絕。幼婦,少女也,於字為妙。外孫,女子也,於字為好。齏臼,受辛也,於字為辭。所謂絕妙好辭。"魏武亦記之,與修同,乃嘆曰:"我才不如卿,乃覺三十里。"

  王肅答詔問為瑞表曰:"太和六年,上將幸許昌,過繁昌,詔問受禪碑生黃金白玉應瑞不?肅奏以始改之元年,嘉瑞見乎,于踐祚之壇宜矣。"

  《晉令》曰:諸葬者皆不得立祠堂、石碑、石表、石獸。

  《語林》曰:孫興公作永嘉郡,郡人甚輕之?;腹笄矀鹘塘钭鳌毒捶蛉吮罚と嗽疲?故當有才,不爾,桓公那得令作碑?"於此重之。

  《荊州圖記》曰:羊叔子與鄒潤甫嘗登峴山,泣曰:"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來賢達登此望如我與卿者多矣,皆湮滅無聞,念此使人悲傷。"潤甫曰:"公德冠四海,道嗣前哲,令問令望,當與此山俱傳。若潤甫輩,乃當如公語耳。"后參佐為立碑,著故望處,百姓每行望碑,莫不悲感。杜預名為"墮淚碑"。

  盛弘之《荊州記》曰:冠軍縣有張詹墓,七世孝廉,刻其碑背曰:"白楸之棺,易朽之衣,銅鐵不入,瓦器不藏。嗟矣,后人幸勿見傷。"及胡石之亂,舊墓莫不夷毀,而此墓儼然。至元嘉六年,民饑始發(fā)。說者云:"初開,金銀銅錫之器,朱裝雕刻之飾,爛然畢備。

  《齊道記》曰:瑯琊城,始皇東游至此,立碑銘紀秦功德,云是李斯所刻。

  《西征記》曰:國子堂前有列碑,南北行三十五枚。刻之表里,書《春秋經(jīng)》、《尚書》二部,大篆、隸、科斗三種字,碑長八尺。今有十八枚存,馀皆崩。太學堂前石碑四十枚,亦表里隸書《尚書》、《周易》、《公羊傳》、《禮記》四部,本石塶相連,多崩敗。又太學贊碑一所,漢建武中立,時草創(chuàng)未備。永建六年,詔下三府繕治。有魏文《典論》立碑。今四存二敗。

  《述征記》曰:下相城西北漢太尉陳球墓有三碑,近墓一碑記弟子盧植、鄭玄、管寧、華歆等六十人。(其一碑陳登碑文并蔡邕所作。)

  酈善長《水經(jīng)注》曰:昔大禹導河積石,疏決梁山,所謂龍門矣。孟津河口,廣十八步,巖際鐫跡,遺功尚存。岸上并有廟祠,祠前有石碑三所,碑字紊滅,不可識也。一碑是太和中立。

  《述異記》曰:崆峒山中有堯碑、禹碣,皆籀文焉。(伏滔《述帝功德銘》曰:"堯碑禹碣,磨古不昧。")

  虞喜《志林》曰:贛榆縣有始皇碑,潮水至,則加其上三丈,去則見三尺,行有十二字。

  《異苑》曰:吳郡岑淵碑在江乘湖西太元村,人見龜從田中出,還其元處,萍藻猶著腹下。

  《金樓子》曰:銘頌所稱,興公而已。夫披文相質,博約溫潤,吾聞斯語,未見其人。班固碩學,尚云贊頌相似;陸機鉤沉,猶稱碑賦如一。

  《國朝傳記》曰:魏文貞之薨也,太宗自制其碑文并自書,后為人所間,詔令掊之。及征高麗不如意,深悔為是行,乃嘆曰:"若魏征在,不使我有此舉也。"既渡遼水,令馳驛祀以少牢,復立碑焉。

  又曰:率更令歐陽詢行見古碑,索靖所書,駐馬觀之,良久而去。數(shù)百步復還,下馬佇立,疲則布毯坐觀,因宿其傍,三日而后去。

  李綽《尚書故實》曰:東晉謝太傅墓碑樹貞石,初無文字,蓋重難制述之意。

  《國史補》曰:韋貫之為尚書右丞,長安中爭為碑志,若市賈然。大官卒,其門如市,至有喧競構致,不由喪家。是時,裴均之子圖不朽于貫之,縑帛萬匹。貫之舉手曰:"寧餓不茍。"

 

   卷五百九十 ◎文部六

 

  ○銘

  《釋名》曰:銘者,述其功美可稱名也。

  《禮記·祭統(tǒng)》曰:銘者,論撰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勛勞、慶賞、聲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顯揚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順也。明示后世,教也。夫銘者,一稱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觀於銘也,既美其所稱,又美其所為。為之者,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智足與利之,可謂賢矣。賢而勿伐,可謂恭矣。故衛(wèi)孔悝之鼎銘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太廟。公曰:'叔舅,乃祖莊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莊叔,隨難于漢陽,即宮于宗周,奔走無射。啟右獻公,獻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興舊嗜欲,作率慶士,躬恤衛(wèi)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汝銘,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對揚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彝鼎。'"此衛(wèi)孔悝之鼎銘也。古之君子,論撰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后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國家如此。子孫之守宗廟社稷者,其先祖無美而稱之,是誣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傳,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恥也。

  《周禮·夏官上·司勛職》曰:掌六鄉(xiāng)賞地之法,以等其功。(嘗地,嘗田也。在遠郊之內,屬六卿焉。等猶差也,以功大小為差。)王功曰勛,(輔成王業(yè),若周公者也。)國功曰功,(保全國家,若伊尹也。)民功曰庸,(法施于民,若后稷也。)事功曰勞,(以勞定國,若禹者也。)治功曰力,(制法成治,若昝繇也。)戰(zhàn)功曰多。(克敵出奇,若韓信、陳平者也。《司馬法》曰:上多前虜也。)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太常,祭於大烝,司勛詔之。(銘之言名也。生則書于王旌以識其人與其功也,死則于烝先王祭之。詔謂告其神以辭也。盤庚告其卿大夫曰:茲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是也。今漢祭功臣于廟庭。)

  《周禮·冬官·考工記》曰:鬴銘曰:"時文思索,允臻其極;(銘刻之也。時,是也。允,信也。臻,至也。極,中也。言是文德之君,思求可以為民立法者,而作此量信,至于道之中。)嘉量既成,以觀四國;(以觀示四方,使放象之。)永啟厥后,茲器維則。"(永,長也。厥,其也。茲,此也。又長啟道其子孫,使法則此器長用之。)

  王隱《晉書》曰:張載字孟陽。隨父牧在蜀作《劍閣銘》,刺史張敏表之天子,命刻石於劍閣。

  崔鴻《十六國春秋·后趙錄》曰:勒徙洛陽晷影於襄國,銘佐命功臣三十九人于函,置于建德前殿。

  劉璠《梁典》曰:天監(jiān)六年,帝以舊國漏刻乖舛,乃敕員外郎祖恒治漏;成,命太子舍人陸倕為文,其序曰:"乃詔臣為銘。"按倕集曰:"銘一字,至尊所改也。"

  《唐書》太宗幸河北,觀砥柱,因勒銘於其上,以陳盛德。

  《穆天子傳》曰:天子觀舂山之上,乃為銘,疏於玄圃之上,以貽后世。(謂勒石銘功德。)

  《大戴禮》曰:武王踐祚,三日,召士大夫而問焉,曰:"惡有藏之約,行之萬世,可以為子孫者乎?"師尚父曰:"在丹書。王欲聞之,則齋矣。"三日端冕,師尚父端冕奉書而入,則負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東面而立,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兇。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王聞書之言,惕然若恐懼,而為誡,書于席之四端為銘焉。

  《太公金匱》曰:武王曰:"吾隨師尚父之言,因為慎書銘,隨身自誡。"其冠銘曰:"寵以著首,將身不正,遺為德咎。"書履曰:"行必慮正,無懷僥倖。"書劍曰:"常以服兵,而行道德,行則福,廢則覆。"書鏡曰:"以鏡自照,則知吉兇。"書車曰:"自致者急,載人者緩,取欲無度,自致而反。"

  《皇覽記陰謀》:黃帝金人器銘曰:武王問尚父曰:"五帝之誡,可得聞乎?"尚父曰:"黃帝之戒曰:吾之居民上也,搖搖恐夕不至朝。故為金人,三封其口,曰:古之慎言。堯之居民上也,振振如臨深淵。舜之居民上也,慄々恐夕不見旦。"武王曰:"吾并殷民,居其上也,翼翼懼不敢息。"尚父曰:"德盛者守之以謙,威強者守之以恭。"武王曰:"欲如尚父言,吾因是為誡,隨之身。"

  《孔子家語》曰:孔子觀周,遂入太祖后稷之廟。廟當右階之前,有金人焉,三緘其口而銘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誡之哉。無多言,無多事。多言多敗,多事多害。安樂必誡,無所行悔。勿謂何傷,其禍將長;勿謂何害,其禍將大;勿謂不聞,神將伺人。焰焰弗滅,炎炎若何;涓涓不壅,終為江河;綿綿不絕,或成網(wǎng)羅;(綿綿微細若不絕,則有成網(wǎng)羅者也。)豪末不札,(如毫之末,言微者。札,拔也。)將尋斧柯。誠能慎之,福之根也。口是何傷?禍之門也。強梁者不得其死,好勝者必遇其敵。盜憎主人,民怨其上。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上也,故下之;知眾人之不可先也,故后之。溫恭慎德,使人慕之;執(zhí)雌持下,人莫逾之。人皆趨彼,我獨守此;人皆惑之,我獨不徙。內藏乃智,不示人技,我雖尊高,人弗我害,惟能如此也。江海雖左,長於百川,以其卑也。天道無親,嘗與善人。誡之哉!戒之哉!"孔子既讀斯文也,顧謂弟子曰:"小子志之。此言實而中,情而信。詩云:'戰(zhàn)戰(zhàn)兢兢,(戰(zhàn)戰(zhàn),恐也。兢兢,戒也。)如臨深淵,(恐墮。)如履薄冰。'(恐<阝舀>。)行身如此,豈曰過患哉?"(孫卿子《說苑》又載也。)

  又孫楚反金人銘曰:昔太廟左階之前有石人焉,大張其口而書其胸曰:"我古之多言人也。無少言,無少事。少言少事,后生何述焉?我頌《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賾罔深而不探,理無奧而不鉤,故言滿天下,而無口尤。夫惟言立,乃可長久,胡不愧然,生緘其口,自拘文庭,終身叉手。"

  《孔子家語》曰:孔子觀於魯桓公之廟,見欹器焉。(欹,傾。)孔子問於守廟者,曰:"此何器也?"對曰:"宥坐之器。"子曰:"吾聞宥坐之器,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明君以為至誡,常置於座側也。"子路進曰:"敢問持滿有道乎?"子曰:"聰明睿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讓;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謙。"后之君子,感誡之至,追而作銘。

  揚子《法言》曰:或問銘,曰:"銘哉,銘哉,有意於慎也。"

  《文心雕龍》曰:昔軒轅帝刻輿以弼違,大禹勒筍虡以招諫;成湯盤盂,著日新之規(guī);武王戶席,題必誡之訓;周公慎言於金人,仲尼革容於欹器。列圣鑒誡,其來久矣。故銘者,名也,觀器必也正名,審用貴乎慎德。蓋臧武仲之論銘也,曰:"天子令德,諸侯計功,大夫稱伐。"夏鑄九牧之金,周勒肅慎之楛,令德之事也;呂望銘功於昆吾,仲山鏤績於庸器,計功之義也;魏顆紀勛於景鍾,孔悝表勤於衛(wèi)鼎,稱伐之類也。若乃飛廉有石槨之錫,靈公有奪里之謚,銘發(fā)幽石,噫可怪也。趙靈勒跡於番吾,秦昭刻傳於華山,夸誕示后,吁可笑也。詳觀眾列,銘義見矣。至於始皇勒岳,政暴而文澤,亦有疏通之美焉。若乃班固燕然之勒,張旭華陰之碣,序亦成矣。蔡邕之銘思燭古今,橋公之鉞則吐納典謨,朱穆之鼎,全成碑文,溺所長也。至如敬通新器,準矱武銘,而事非其物,繁略違中。崔骃品物,贊多誡少。李尤積篇,義儉辭碎。蓍龜神物,而居博弈之下;衡斛嘉量,而在杵臼之末。曾名品之未暇,何事理之能閑哉!魏文九寶,器利辭鈍。惟張載劍閣,其才清彩,迅足骎骎,后發(fā)前至,銘勒岷漢,得其宜矣。

  《文章流別傳》曰:夫古之銘至約,今之銘至煩,亦有由也。質文時異則既論之矣,且上古之銘,銘於宗廟之碑。蔡邕為揚公作碑,其文典正,末世之美者也。后世以來,器銘之佳者,有王莽鼎銘,崔瑗機銘,朱公叔鼎銘,王粲研銘,咸以表顯功德。天子銘嘉量,諸侯大夫銘太常,勒鍾鼎之義,所言雖殊,而令德一也。李尤為銘,自山河都邑至於刀筆符契,無不有銘,而文多穢病,討而潤色,亦可采錄。

  《三輔決錄》曰:何敞字文高。為汝南太守。帝南巡過郡,郡有刻鏤屏風,帝命侍中黃香銘之,曰:"古典務農(nóng),彫鏤傷民,忠在竭節(jié),義在修身。"事見《黃香集》

  ○銘志(附)

  《西京雜記》:杜子夏葬長安北四里,臨終作文曰:"魏郡杜鄴,立志忠款,犬馬未陳,奄先朝露,骨肉歸於后土,魂氣無所不之。何必故丘,然后即化,封於北郭山焉。"晏然處死,乃命刊名,埋於墓前,種松柏五株,至今茂盛。

  《西京雜記》:滕公駕至陳都門,馬鳴跼不肯前,以足跑地,久之。滕公懼,使卒掘其所跑之地,深二尺,得石槨。滕公以燭照之,有銘,乃以水洗之,其文字古異,左右莫能知。問叔孫通,曰:"科斗書也。"以今文寫之曰:"佳城郁郁,三千年見白日,吁嗟滕公居此室。"滕公曰:"嗟乎,天也!吾死其葬此乎?"於是終葬此焉。

  《博物志》曰:魯閹里蔡伯公死,求葬。庭中有二人行。頃還葬,二人復出。掘土得石槨,有銘曰:"四體不勤孰為作,生不遭遇長附托,賴得二人發(fā)吾宅。"閭里祠之。

  又曰:衛(wèi)靈公葬,得石槨,銘云:"不逢箕子,靈公奪之我里。"

  ○七辭

  傅玄《七謨序》曰:昔枚乘作《七發(fā)》,而屬文之士若傅毅、劉廣、崔骃、李尤、桓麟、崔琦、劉梁、桓彬之徒,承其流而作之者紛焉?!镀呒ぁ?、《七依》、《七說》、《七觸》、《七舉》、《七誤》之篇,於通儒大才馬季長、張平子亦引其源而廣之。馬作《七廣》,張造《七辨》,或以恢大道而導幽滯,或以點瑰奓而讬調詠,揚暉播烈,垂於后世者,凡十有馀篇。自大魏英賢迭作,有陳王《七啟》、王氏《七釋》、楊氏《七訓》、劉氏《七華》、從父侍中《七誨》,并陵前而邈后,揚清風於儒林,亦數(shù)篇焉。世之賢明多稱《七激》工,余以為未盡善也?!镀弑妗匪埔?,非張氏至思,比之《七激》未為劣也?!镀哚尅穬L曰妙焉,吾無間矣。若《七依》之卓轢一致,《七辨》之纏綿精巧,《七啟》之奔逸壯麗,《七釋》之精密閑理,亦近代之所希也。

  虞摯《文章流別論》曰:《七發(fā)》造於枚乘,借吳楚以為客主,先言出輿入輦蹙痿之損,深宮洞房寒暑之疾,靡漫美色晏安之毒,厚味暖服淫曜之害,宜聽世之君子要言妙道,以疏神導體蠲淹滯之累,既設此辭,以顯明去就之路,而后說以聲色逸游之樂。其說不入,乃陳圣人辨士講論之娛而霍然疾瘳。此因膏粱之常疾以為匡勸,雖有甚泰之辭而不沒其諷諭之義也。其流遂廣,其義遂變,率辭人淫麗之尤矣。崔骃既作《七依》,而假非有先生之言。嗚呼,揚雄有言"童子雕蟲篆刻",俄而曰"壯夫不為"也??鬃蛹残⊙云频?,斯文之族,豈不謂義不足而辨有馀者乎?賦者將以諷,吾恐其不免於勸也。傅子集古今七篇而論品之,署曰《七林》。

  《文心雕龍》曰:枚乘摛艷,首制《七發(fā)》,腴辭云構,夸麗風駭。蓋七覆所發(fā),發(fā)乎嗜欲,始邪末正,所以戒膏粱之子也。自《七發(fā)》以下,作者繼踵,觀枚氏首唱,信獨拔而偉麗矣。及傅毅《七激》,會清要之工;崔骃《七依》,入博雅之巧;張衡《七辨》,結采綿靡,崔瑗《七厲》,植義純正;陳思《七啟》,取美于宏壯;仲宣《七釋》,致辨於事理。觀其大抵所歸,莫不高談宮館,壯語田獵;窮瑰奇之服饌,極蠱媚之聲色,甘意搖骨髓,艷辭洞魂識。雖始之以淫侈,終之以居正;然諷一勸百,勢不自反。子云所謂聘鄭聲曲終而奏雅樂者也。《七厲》敘賢,歸以儒道,雖文非拔群,而意實卓爾矣。

  ○連珠

  傅玄《文敘》曰:《連珠》者,興於漢章帝之世,班固、賈逵、傅毅三才子受詔作之,而蔡邕、張華之徒又廣焉。其文體,辭麗而言約,不指說事,情,必假喻,以達其旨,而賢者微悟,合於古詩諷興之義。欲使歷歷如貫珠,易睹而可悅,故謂之連珠也。班固喻美辭壯文,體裁弘麗,最得其體。蔡邕言質辭碎,然其旨篤矣。賈逵儒而不艷,傅毅文而不典。

  《文心雕龍》曰:其辭雖小而明潤矣,此文章之枝流,暇預之末造也。自此以后,擬者間出,杜篤、賈逵之曹,劉珍、潘勖之輩,欲穿明珠,多貫魚目,可謂壽陵匍匐,非復邯鄲之步,里丑捧心,不關西子之顰矣。惟士衡運思,理新文敏,而裁章致句,廣於舊篇。豈慕朱仲四寸之璠乎?夫文小易周,思閑可瞻,足使義明而辭凈,事圓而音澤,磊磊自轉,可稱珠耳。

  《宋書》:劉祥著連珠十五首,以寄其懷。其譏議云:"希世之寶,違時必賤;偉俗之器,無圣則淪。是以明王黜於楚岫,章甫窮於越人。"有以祥連珠啟上,上令御史中丞任遐奏其過惡,付廷尉。上別遣敕祥曰:"我當原卿性命,令卿萬里思愆。卿若能改革,當令卿得還。"乃徙廣州。不意終日縱酒,少時卒。

  《三國典略》曰:梁簡文為侯景所幽,作《連珠》曰:"吾聞言可覆也,人能育物,是以欲輕其禮。有德必昌,兵賤於義,無思不服。"

  又曰:吾聞道行則五福俱湊,運則六極所鍾。是以麟出而悲,豈惟孔子?途窮則慟,寧止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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