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頭痛★
  案一：白虎湯證
  張某，女，21歲，色織廠工人。勤奮好學(xué)，紡織工作已很辛苦，為完成自考學(xué)業(yè)，下班之后，仍誦文啃書。夜以繼日，廢寢忘食，心血暗耗，猶不知曉。當(dāng)出現(xiàn)前額、巔頂痛時，為時已晚，雖廢學(xué)而痛不止，歷時一年半矣。
頭痛時輕時重，多痛于午未之際，痛劇時頭額筋脈怒張，撫摸按壓均不減緩。詢知五心煩熱，眩暈少寐，易饑納多，思飲思冷，大便于秘，一日一行。視其赤頰朱唇，舌紅少苔。診得脈象沉滑略數(shù)。
  由痛位觀之，病于陽明、厥陰二經(jīng)，據(jù)癥狀辨析，則屬肝腎陰虛，陽明火盛。治宜滋養(yǎng)肝陰，清降胃火，擬白虎湯加味：
  石膏60g知母10g粳米15g甘草6g丹皮10g生地30g菊花10g三劑
  二診：頭痛止，寐好轉(zhuǎn)，時微眩暈，脈舌如前，原方續(xù)服三劑。  
 
案二：芍藥甘草湯證其一
  王某，女，40歲。素爭強(qiáng)好勝，凡事不遂心，便怒不可遏，遷怒他人，真河?xùn)|吼獅，胭脂嘯虎也。近因其子考試名落孫山，又氣沖牛斗，肝火橫逆，致頭痛如劈，左顳、左眉棱骨痛不可忍，惡心欲吐，胸滿煩躁，口干口苦，飲食不思，大便干秘，二三日一行。視其形瘦頰赤，舌紅苔薄。診得脈象沉弦有力。
  觀其脈癥，知其怒氣傷肝，肝火上逆為患，治宜平肝降逆，舒肝清熱，擬芍藥甘草湯加味：
  白芍20g甘草10g柴胡10g紫貝齒15g石決明15g茵陳15g龍膽草10g二劑
  服后至夜，疼痛漸止。
  按：肝火橫逆，肝陽上亢，故而頭痛；肝氣行于左，故左側(cè)尤??；眉棱骨痛，惡心嘔吐，脈象沉弦，皆為肝木克土，肝火橫逆之象。故用芍藥、甘草、柴胡舒肝，介貝平肝，龍膽草、茵陳清肝，藥證相合，故疼痛速杳。病雖得愈，然總須移情易性，大度寬容，方可斷根。若性精依然、我行我素，常興無名之火，病證必將彼伏此起，永無寧日。
 
案三：芍藥甘草湯證其二
  董某，男，75歲，退休職工。左側(cè)三叉神經(jīng)疼痛十余年，時輕時重，終不愈。近因諸多不快，復(fù)被異味刺激，致痛益甚，3～10分鐘疼痛一次，每次持續(xù)二三分鐘。服安乃近、卡馬西平等止痛鎮(zhèn)靜藥不見效應(yīng)，遂求診。
  患者皓首蒼顏，容貌痛苦，診脈中適逢疼痛發(fā)作，只見額角青筋怒張，兩手抱頭，涕淚俱下，于原地打轉(zhuǎn)，立坐皆非，其痛苦之狀目不忍睹。舌微暗，苔薄白。詢知納呆噯逆，矢氣多，大便二日未行，體倦無力，頭暈少寐。切得六脈沉弦。
  沉為里病，弦主肝郁。由脈癥觀之，此為肝郁氣滯，瘀阻經(jīng)絡(luò)。治當(dāng)舒肝行氣，活血通絡(luò)。擬小柴胡湯加味：
柴胡12g黃芩10g半夏15g黨參10g 白芍15g甘草6g
全蟲10g蜈蚣2條桃仁10g紅花10g二劑
  二診：疼痛不止，僅噯氣矢氣得減。由是觀之，顯非單純氣滯血瘀。再診其脈，沉弦中兼有細(xì)象，細(xì)為陰血不足之脈，以患者年高體弱，本非金剛羅漢之軀，加之久病消耗，津虧血少，脈絡(luò)空虛，肝木失養(yǎng)而作痛也。以乙癸同源。故以滋水涵木為治，若執(zhí)于劇痛皆實則謬矣。擬芍藥甘草湯加味：
  白芍30g甘草15g熟地24g山藥12g山萸12g烏梅12g丹皮10g元參15g何首烏15g麥冬15g棗仁15g三劑
  三診：疼痛大減，一晝夜僅發(fā)一二次，且程度較前為輕。藥已中病，令續(xù)服lO劑以獲久效。
  案四：半夏瀉心湯證
  李某，男，45歲，市委宣傳部干部，中文系畢業(yè)，讀盡三墳五典，文章錦繡生輝。1984年1月12日初診。頭痛15年余。時輕時重，時緩時急。輕緩時脹悶如裹，尚可工作；重急時劇烈難忍，伏案少動。日發(fā)二三次，每次持續(xù)l小時左右，書不能讀，筆難以舞。作腦電圖、腦CT檢查，未見異常。服藥針灸，總不得愈。詢知素日脘腹痞悶，惡心噯逆。頭痛劇時，脘脹嘔惡尤為突出，納谷不香，二便尚可，口干，口苦，食冷則脘脹不適。舌苔黃膩，脈象沉緩不足。
診腹心下痞，臍周無壓痛。
  脈癥相參。此中虛而痰濕壅盛證也?！端貑?通評虛實論》云：“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鄙w脾胃居中州，主運化，司升降，虛則運化無力，生痰成飲，升降失職，則清濁無序，故有頭痛及上熱下寒諸癥之發(fā)生。
治宜補(bǔ)脾胃、化痰飲，方如半夏白術(shù)天麻湯?？及胂陌仔g(shù)天麻湯有二：一為程鐘齡制(半夏、天麻、茯苓、橘紅、白術(shù)、甘草、蔓荊子)，一為李東垣創(chuàng)(半夏、天麻、白術(shù)、黃柏、干姜、蒼術(shù)、神曲、陳皮、麥芽、黨參、澤瀉、黃芪、茯苓)。余于體虛脈弱、寒熱夾雜者用東垣方；虛弱不甚。寒熱不顯者用鐘齡方。本案心下痞滿，上熱下寒，此二方顯然不若半夏瀉心湯為妥。半夏瀉心湯，可健脾胃、化痰飲、調(diào)寒熱、啟痞結(jié)，雖不言治頭痛，然中氣健運，升降有序。頭痛豈能獨存?擬：
  半夏15g黃芩6g黃連4.5g干姜6g黨參10g炙草6g藿香10g生姜6片紅棗6枚三劑
并囑節(jié)晚餐。少肥甘。
二診：頭脹痛明顯減輕，胃納增加，脘脹嘔惡止，脈舌同前，守方續(xù)服三劑。
  三診：頭痛止，諸癥悉減，苔仍膩，囑守方續(xù)服，苔凈藥停。
  案五：瓜蒂散證
  李某，男，16歲，學(xué)生。因“文革”故，數(shù)年廢學(xué)，書本知識學(xué)得甚少。后學(xué)?；謴?fù)考試制度，功課負(fù)擔(dān)甚重，終日舞墨誦文，不得少息。其父望子成龍心切，課余之外，另有作業(yè)。內(nèi)外加壓，積勞成疾，未已便頭痛眩暈，疲勞、天熱后尤甚。暈痛劇時嘔吐痰涎，吐后則暈痛減輕，神氣清爽。觀其面色萎黃，形容瘦弱，神疲懈怠，舌苔白膩。
詢知飲食不思，大便3～4日一行。腹診一無所苦。切得脈象沉滑無力。
  脈癥相參，證屬痰飲為患。蓋用腦勞心，心脾兩傷，憂思?xì)饨Y(jié)，痰飲遂生。觀其狀，病邪有外出之勢，法宜因勢利導(dǎo)，一涌吐之。涌吐之用，實倒行逆施之舉。體質(zhì)虛弱者，顯屬不宜，然不吐則邪無以出，證情若此，計將安出?仿黃龍湯制方之意，一用四君子湯以扶正，一用瓜蒂散以祛邪。擬：
  黨參10g白術(shù)10g茯苓10g甘草6g瓜蒂散3g(藥湯送下)
  二診：藥后嘔吐痰涎約有碗余，頭痛眩暈不再，謂頭腦清晰，若撥云見日。此痰飲逐出故也。其后之治法，即調(diào)氣機(jī)，健脾胃，使得痰飲不生，方為補(bǔ)天之道。擬小柴胡湯加味：
  柴胡12g黃芩10g半夏10g黨參10g甘草6g茯苓15g澤瀉15g白術(shù)15g三劑
  三診：夜讀深更，或氣溫偏高亦未暈痛。為除病根，原方續(xù)服三劑。后聞高考。蟾宮折桂。
 
案六：脾虛濕熱證
  聶某，男，33歲，農(nóng)民。右側(cè)眉棱骨疼痛6天，以上午8～12點為甚，痛劇時手按眉額，難以坐臥，午后痛漸緩減，連日如此，極為規(guī)律。詢知倦怠乏力，動則汗出，胃納尚可，二便如常，口干口苦，不欲水飲。視其眉額及太陽、印堂不紅不腫。舌淡紅。苔黃膩。診得脈象沉細(xì)。觸按眉骨亦無壓痛。
  脈癥分析：眉棱骨，足陽明胃經(jīng)所循，陽明濕熱之氣上蒸，故而疼痛如烘。然陽明旺于申酉，何以痛于巳午?觀其倦怠汗出，脈象沉細(xì)，知其中氣素虛。因午前屬陽，以氣為用，陽氣虛弱，故上午痛也。 《張氏醫(yī)通》謂眉棱骨痛有虛實之分， “虛而痛者，天明時發(fā)，實而痛者，晝靜夜劇?！庇墒怯^之，本案為中氣不足。濕濁上逆。治宜補(bǔ)中健脾，清熱利濕。東垣制調(diào)中益氣湯，正適本證。擬：
  黃芪15g 白術(shù)15g茯苓10g半夏10g柴胡6g升麻6g茵陳10g白芷10g龍膽草10g三劑
  二診：疼痛幾近消失，原方更進(jìn)三劑。
 
案七：脾虛肝旺證
  董某，男，28歲，泡池村人。連續(xù)三年，每屆春季，晨曦未至，頭額先痛，上午9～10點，疼痛由輕至重，午后漸緩。日日如此，甚為規(guī)律。人夏則疼痛漸止。今年春風(fēng)未吹。疼痛已十余日矣。痛時二目發(fā)赤，前額烘熱，須服去痛片以解燃眉之急。針刺數(shù)次，亦不見效。視其舌淡紅，苔薄白。診其脈，沉細(xì)中有弦象。納便正常，余無不適。
  脈癥相參，證屬中氣虛弱，肝火上炎。蓋頭為精明之府。諸陽之會，靠氣血奉養(yǎng)以行君主之令。中氣虛弱則不足上奉于腦，故頭為之痛；陽明太陰，一表一里，互為相連，前額為陽明經(jīng)所循，故痛于其外屬；午前屬陽，以氣為用，陽氣不足者，故發(fā)于午前，亦即太陰病欲劇時也；目赤口干，脈象帶弦，春季痛于寅卯，皆屬春升木旺、橫逆乘上之象。治宜補(bǔ)中益氣，平肝緩急，木氣條達(dá)，土氣自舒。擬補(bǔ)中益氣湯加味：
  黨參15g白術(shù)15g黃芪15g當(dāng)歸10g升麻6g柴胡6g陳皮10g白芷10g 白芍24g甘草6g夏枯草15g三劑
  二診：疼痛止。原方續(xù)服三劑。囑其明年驚蟄后服藥，以防患于未然。

35 ★眩暈★
  案一：澤瀉湯證其一
  李某。男，12歲，原平市人。三年前，騎車摔倒，碰撞頭部，從此病眩暈。發(fā)作時天旋地轉(zhuǎn)，不得起立，不敢睜眼。惡心嘔吐，大便溏薄，發(fā)作過后一如往常，雜治不愈。望其面臉晦暗，舌苔白膩，診得脈象沉滑。
  膩苔主濕，滑脈主痰。痰濕者，脾胃所生也。中州不健，則游溢之精悉化痰飲，上逆則眩暈。留伏心下，阻塞升降，清氣不升則便溏，濁氣不降則嘔惡。治療法則，當(dāng)以健脾化痰為宜。擬澤瀉湯加味：
  澤瀉10g白術(shù)15g半夏10g茯苓10g陳皮10g神曲10g三劑
  二診：眩暈止，原方續(xù)進(jìn)三劑。三月后暑假期，隨父來忻，言病未犯，需否服藥?診之元病象，遂未書方，囑其注意飲食耳。
  按：小兒本稚陰稚陽，加之不知攝養(yǎng)，飲食隨便，損傷脾胃，致水谷不化精微而成痰飲，故見眩暈嘔吐。 《金匱要略》云：“心下有支飲，其人苦冒眩，澤瀉湯主之?！崩钍坎脑疲骸爸翁挡焕砥⑽?，非其治也。”循其理法，用之果應(yīng)。
  從高墜下，系發(fā)病之誘因，西醫(yī)謂腦震蕩后遺癥。然未見其他損傷病候，故不以瘀血論而從痰飲治。
 
案二：澤瀉湯證其二
  親翁馬君之令堂，年雖耄耋，耳聰目明，牙齒堅固，步履穩(wěn)健，仿佛花甲之歲。今秋病眩暈，時輕時重。一次劇烈發(fā)作時去某心腦血管病醫(yī)院就診，經(jīng)CT、B超、心電圖等檢查，診斷為腦供血不足。點滴三磷酸腺苷、輔酶A，注射654－2，住院14天，癥狀略減，回原籍原平市匙村調(diào)養(yǎng)。歸家三日，眩暈復(fù)甚。馬君至孝，烏鳥之情甚濃，聞母病寢食不安，子夜從太原來電相邀，翌日上午至家。翁高堂睡臥于炕，不得少動，更不能左顧右盼，動則烏天黑地。房傾屋旋，耳內(nèi)笛鳴，惡心嘔吐，身不支而仆，因之恒臥而不敢起坐。胃口索然無味，胸脘滿悶，噯逆不暢，飲食則嘔吐，大便干燥，二三日一行。不發(fā)熱，背惡寒，雙足不溫，口干口苦，不思飲，不思冷。望其面色萎黃，目胞晦暗，舌質(zhì)紅少津，苔薄白干燥。切診，脈沉弦滑，心下拒壓。
  觀其脈癥，支飲為患已明若觀火。蓋年邁脾虛，不能腐熟五谷，運化水濕，致水飲停滯心下，水飲上逆，則眩暈嘔吐：水飲中阻，升降失調(diào)，津不上承則舌紅少津，氣不下行則畏寒足冷。治當(dāng)化痰滌飲，健脾扶中。然癥有緩急。治有先后?？滔?，滌化痰飲，當(dāng)務(wù)之急，補(bǔ)益脾胃，日后再議。擬澤瀉湯加味：
  澤瀉30g蒼術(shù)15g陳皮10g半夏15g茯苓15g甘草6g黃連6g附子10g生姜10g三劑
  三日后電話相告，一劑盡后，大便甚多，眩暈大減，知饑索食，背惡寒止，足冷亦輕，口仍苦甚。矢已中的，遙囑原方減附子，加黨參10g，白術(shù)15g，三劑。
  三日后復(fù)通話，知眩暈止，坐立活動均無不適，納食可，大便日一行，口苦止，囑減黃連，再進(jìn)三劑。
  按：腦供血不足之眩暈，類中醫(yī)氣血虛弱、肝腎不足之眩暈，其發(fā)多緩，暈眩亦輕，伴有氣虛血弱、肝腎虧損之狀，絕無胸腹脹滿、惡心嘔吐等痰飲之象。如本案，若謂專科醫(yī)院診斷不清，余不之信。問題在于若不斷為腦傀血不足，何由收其住院?得近萬元之款?一味圖財，竟作虛聲恫嚇，醫(yī)德何在!  
 
案三：十棗湯證  
  閆某，女，42歲，常相遇于街衢，見其體胖面腴，頗為康健。兩月來，自覺腹中有氣陣陣上沖，沖則眩暈、嘔吐、耳鳴。某醫(yī)院診斷為梅尼埃綜合征，雜治不愈，手、1978年5月17日來診。謂眩暈時如立舟車，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房搖屋晃，眼前發(fā)黑，甚則仆倒于地。耳內(nèi)如有蟬居，晝夜鳴笛不休。嘔吐物皆清稀痰涎。胃納呆滯，胸滿太息。月經(jīng)數(shù)月一行，帶下黃稠甚多。五心煩熱，口干口苦。舌苔白膩，脈弦滑有力。
  脈癥相參，證屬肝胃不和，痰飲停聚為患。《證治準(zhǔn)繩》云：“痰積既久，如溝渠壅遏淹久，則倒流逆上。瘀濁臭穢無所不有，若不疏決溝渠，而欲澄治已壅之水而使之清，是無理也。”觀其體壯脈實，決計峻劑疏決。擬十棗湯加減：
  甘遂、大戟、白芥子各lg，研細(xì)末，紅棗10枚煎湯，早晨空腹送服，瀉后始許進(jìn)流食。
  二診：服后吐瀉清水十余次，眩暈耳鳴大減，脈舌如前，痰飲已去大半，當(dāng)調(diào)肝理脾以治其本。擬小柴胡湯加減：
  柴胡12g黃芩10g半夏15g甘草6g茯苓15g白術(shù)15g澤瀉15g 三劑
  三診：眩暈耳鳴止，帶下減，膩苔退，諸癥漸愈，原方續(xù)服三劑。后復(fù)街衢相逢，知疾已失。
  按：眩暈之因， 《內(nèi)經(jīng)》有“上虛則?！?，及“諸風(fēng)掉眩，皆屬于肝”之說。后，仲景主痰飲，河間主風(fēng)火。本案胸滿嘔吐、苔膩脈滑，顯系心下停飲?！督饏T要略》云：“心下有支飲，其人苦冒眩?！鄙w肝脾不和，水液不化精微而成痰成飲，上逆則眩暈、嘔吐、耳鳴，下注胞宮則經(jīng)愆帶下，以其體壯癥急，先予峻劑攻逐，后改調(diào)理肝脾，由于標(biāo)本兼顧。使得本正源清。
 
案四：真武湯證
  蔚某，女，34歲。病頭痛，發(fā)熱惡寒，無汗骨楚，服荊防敗毒散，汗大出，寒熱解。翌日，眩暈，惡心，全身水腫，測得血壓170／100mmHg。心電圖正常。X線檢查：右上肺結(jié)核纖維化?；?zāi)虺Ｒ?guī)、肝功能均屬正常。診斷為原發(fā)性高血壓。服利血平七日，血壓不降，心懷憂懼，冀早得愈，求服中藥。
  患者眩暈惡心，水腫畏寒，小便不利，大便如常，四末不溫，飲食不思，舌苔潤滑，脈象沉細(xì)。  
  觀其脈癥，此汗不如法，損傷腎陽，氣化不利，水飲泛濫證也。溫腎回陽，四逆湯為優(yōu)；化氣利水，五苓散領(lǐng)先。然四逆湯回陽而不利水，五苓散利水而不回陽，二者兼?zhèn)湔?，真武湯也。擬：
  附子10g 白術(shù)15g 茯苓15g 白芍10g 生姜10片二劑
  停服利血平。
  二診：血壓150／loommHg，眩暈減輕，小便增多，水腫亦退，仍不欲食，口咽干，不思飲。此水飲阻滯，津不布也。藥已中的，原方再進(jìn)二劑。
  三診：血壓130／86mmHg，眩暈止，胃口開，水腫全消，擬金匱腎氣丸善后。
  按：患者素為陰虛之體，肺癆雖經(jīng)治愈，而兩顴仍泛潮紅。此次外感風(fēng)寒，荊防敗毒散本屬不謬，然因過汗傷陽，致邪直入少陰，呈現(xiàn)一派陰盛陽虛、寒水上溢之象。故予溫陽化氣以治。由此觀之，陰虛之體亦有陽虛之變。若執(zhí)定陰虛，予以滋陰，水必漫溢“三峽”矣。
 
案五：苓桂術(shù)甘湯證
  段某，女，39歲，市石英廠干部，1986年4月22日初參。素體壯鮮病，前日下班歸來，突然眩暈不支，呈陣發(fā)性發(fā)作，發(fā)時惡心嘔吐，吐出物為清水、為痰涎。身畏寒，手足冷，飲食不思，腸鳴轆轆，大便正常，小便不利。望其面腴體胖，精神萎靡，舌淡紅，苔薄白。切得脈象沉細(xì)，右手弦。腹診無壓痛。
  脈癥分析：患者腰不痛，耳不鳴 知非肝腎虛損；頭不痛。心不煩，亦非肝陽上亢?？肌督饏T要略?痰飲咳嗽病脈證并治》云：“脈偏弦者，飲也?！?《普濟(jì)方》亦云：“頭眩欲吐，心中溫溫，胸中不利，但覺旋轉(zhuǎn)，由此痰飲?！彼撆c本案嘔吐痰涎，水走腸間瀝瀝有聲，及小便不利，右手弦脈，正相符契，屬痰飲無疑。治當(dāng)健脾化飲，溫藥和之。擬苓桂術(shù)甘湯合澤瀉湯加味：
  茯苓30g桂枝10g白術(shù)15g炙草6g澤瀉15g半夏15g二劑
  二診：眩暈減輕，仍畏寒肢冷，頭腦沉悶，舌淡紅，苔白微膩，脈來沉弦。藥已中的，原方更增溫化之品，以求速愈。
  茯苓30g桂枝10g白術(shù)15g炙草6g半夏15g澤瀉15g附子10g三劑
  三診：眩暈再未發(fā)作，嘔吐亦隨之消失，胃納增，腸鳴止，惟微畏寒，手足不溫，原方更服三劑。并囑飲食調(diào)理，保健脾胃，以絕痰飲之源。
  案六：四生丸證
  寇某，女，33歲，農(nóng)民。眩暈，手顫，麻木半年余。
眩暈甚時，仆倒于地，口不能言，然心中明了，此乃與癇證不同者也。顫抖劇時，不能持物，難以就餐。麻木，以右手食指為甚，掐之不痛，不得穿針縫紉。胃納一般，二便正常，痰多喜唾，頭面畏冷，二目干澀，視物模糊，胸脅滿，喜太息。舌淡紅，苔微膩，脈象弦滑，診腹無壓痛。
  觀其脈癥，此為風(fēng)痰為患。蓋肝郁脾傷，痰飲遂生。
與風(fēng)相合，朋比為奸。瘀塞經(jīng)絡(luò)，則麻木顫抖；上擾清空，閉塞清竅，是以昏仆。遵丹溪“風(fēng)痰宜散”之說，擬四生丸改湯治之：
  川烏6g生半夏10g生南星10g生白附子10g生姜6片三劑
  二診：眩暈大減，再未跌仆，顫抖、麻木亦明顯減輕。
惟情志不舒時癥有反復(fù)，脈象弦滑，仍屬肝氣郁結(jié)證也。
  上方加枳殼15g，柴胡10g，甘草6g，三劑。
  后陪友來診，知偶爾顫抖、麻木外，眩仆再未發(fā)生。
  按：痰飲為病，隨氣升降，橫溢旁流，無處不到。與風(fēng)相結(jié)，是為風(fēng)痰。李用粹謂：“風(fēng)痰動于肝，有眩暈頭風(fēng)。
眼目瞼眨動，耳輪瘙癢，左癱右瘓，麻木蜷跛?！弊C之臨床。
可謂詳而恰當(dāng)。
  案七：知柏地黃湯證
  周某，女，36歲。素有頭暈頭痛，腰脊酸痛，近月余癥益增，每至午后眩暈尤甚，二目干澀，不能久視，飲食一般，大便干秘，五心煩熱，口干思飲，經(jīng)行先期，色鮮量多。舌質(zhì)紅無苔，脈來細(xì)數(shù)，右尺較大。皆一派陰虛火旺之象。然自視血虛所致，購服人參歸脾丸，豈料暈痛益甚。
  《靈樞，海論》云：“髓海不足則腦轉(zhuǎn)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眲趽p過度，真陰虧虛，木失水涵則肝陽上亢，故見眩暈頭痛；肝開竅于目，肝陰不足，則二目干澀，不能久視；肝氣橫逆，藏血失職而經(jīng)行先期，量多色鮮：舌紅無苔，脈來細(xì)數(shù)，皆為陰虛陽亢之象。治當(dāng)補(bǔ)腎益陰，滋水涵木，所謂澆苗灌其根，治上求其下，擬知柏地黃湯加味：
  知母10g黃柏10g生地15g山藥15g山萸12g澤瀉10g茯苓10g丹皮10g女貞子10g菊花10g三劑
  二診：頭暈頭痛略減。髓海難填，滋陰最慢，囑其守方續(xù)服，冀收功到自成之效。
  案八：鎮(zhèn)旰熄風(fēng)湯證
  王某，女，65歲，余鄉(xiāng)人。眩暈?zāi)X漲十余年，近益甚。
眩暈時眼中發(fā)黑，耳內(nèi)蟬鳴，感覺天旋地轉(zhuǎn)，頭重足輕，如踩棉絮，如步霧里，身不能支，常跌仆倒地。且胃納果滯，噯逆頻作，口于思飲，心煩少寐。舌質(zhì)紅，苔薄黃，脈象沉弦。  
  沉為氣郁，弦為肝旺。《素問?至真要大論》云：“諸風(fēng)掉眩，皆屬于肝?！薄读⒅即笳摗吩疲骸熬鹬?，陰精承之?！比荒赀~之人，陰虛液虧，何以能承?加之肝氣抑郁，最易化火，火愈旺，木愈燥，風(fēng)愈張，故而眩暈?zāi)X漲也。中風(fēng)之兆已萌，謹(jǐn)防大厥之成。遵風(fēng)宜鎮(zhèn)靜，火宜滋潤之說，予以滋陰養(yǎng)液，平肝潛陽。擬鎮(zhèn)肝熄風(fēng)湯加減：
  白芍15g龍牡各15g紫貝齒15g石決明15g磁石15g夏枯草10g懷牛膝10g生麥芽15g菊花10g生地15g山藥15g山萸15g元參15g五劑
  二診：眩暈明顯減輕，耳鳴止，胃納增，頭仍脹悶。
頭形象天，為清朗寥廓之境?！端貑?陰陽應(yīng)象大論》云：“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今清陽不升，濁陰不降，清朗之境，云遮霧蔽，日月無光，故為脹為悶也。今補(bǔ)腎平肝之治已效，宜增降濁之品為佳。
  上方加茵陳10g，陳皮10g，香附10g，五劑。
  三診：眩暈止，頭悶減。囑守方續(xù)服五劑。
  案九：建瓴湯證
  郭某，女，66歲，前東高村人。頭痛欲裂，眩暈欲仆，已歷年余。每至午時，癥狀尤甚，心煩易怒，心悸耳鳴，腰膝酸痛，小便夜頻，食欲好，大便秘，口燥咽干，思飲思冷。視其舌，紅瘦無苔。診其脈，沉弦而數(shù)。腹診無壓痛。測得血壓160／loommHg。
  脈癥分析：腎水虧損日久，肝火旺于一時。先天之本不固，藏血之臟失養(yǎng)，致肝火上逆，血菀于上。乃《素問?調(diào)經(jīng)論》“血之與氣，并走于上，此為大厥，厥則暴死”之候也。病至于此，須防大厥之成。治當(dāng)滋陰補(bǔ)腎，平肝熄風(fēng)。擬建瓴湯加減：
  生地24g山藥15g烏梅15g丹皮15g 白芍15g懷牛膝15g菊花15g赭石30g龍牡各30g甘草6g三劑
  二診：癥無明顯變化，僅口舌干燥減輕。既無不適之感。足見診斷不誤。因滋陰最慢，若萬里長征，功到自然成，故須守方續(xù)服。
  三診：上藥共服22劑，頭痛眩暈減輕，血壓降為140/86mmHg，囑其堅持用藥，直至痊愈。
  案十：補(bǔ)中益氣湯證  
  栗某，女，25歲，南高人。眩暈、泄瀉半年余，時輕時重，終不愈。眩暈時如步云上，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眼前冒花，若可自控，便主動臥倒，失控則跌仆倒地，呼喚不應(yīng)，移時方醒。每眩暈前，必里急泄瀉。痛瀉止，眩暈亦止，觀其面色萎黃，舌淡紅少苔。詢知納呆化鈍，體倦乏力，動則汗出。切得脈象沉而弦細(xì)。診腹，腹軟無壓痛。  
  脈癥分析：脾胃居中州，司升降，主運化。先哲云：脾主升，胃主降，太陰脾土之升，靠肝之條達(dá)：陽明胃土、之降，賴肺之清肅。今眩暈、自汗為中土虛弱，痛瀉、滕弦系肝木橫逆，是以清陽不升，濁陰不降。故補(bǔ)中健脾，調(diào)肝理肺為治本病之大法。擬東垣補(bǔ)中益氣湯加蘇子理氣降濁，增白芍平肝緩急：
  黨參15g白術(shù)15g黃芪30g炙草6g陳皮10g當(dāng)歸10g升麻4.5g柴胡4.5g蘇子10g白芍15g
連服六劑，半年之疾，蕩然無存。
36 ★心悸★
  案一：桂枝加龍骨牡蠣湯證其一
  李某，奇村老嫗。心悸不寧，膽怯善驚，常有遇險臨危之感，已逾三月。體倦神疲，納谷不馨，夜寐甚難，肢體顫抖，不由自主。某醫(yī)院門診病歷記錄：心率140次，分，血壓120／80mmHg，心電圖提示竇性心動過速。醫(yī)治少效。
視其舌淡紅少苔，邊有齒痕。切其脈，疾速不寧。
  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心虛則易受驚恐，驚恐則心悸不寧。治當(dāng)補(bǔ)心陽，養(yǎng)心陰。設(shè)陰平陽秘，神安其舍，則悸從何來?擬桂枝加龍牡湯治之：
  桂枝10g 白芍10g 炙草6g龍牡各30g 生姜6片紅棗6枚二劑
  二診：驚悸顫抖均止，胃納增，睡眠佳。恨求中醫(yī)之晚，恐悸再發(fā)，前來索方，再付原方三劑。  
  李映淮老師評語：《素問?調(diào)經(jīng)論》：“血有余則怒不足則恐。”再從驚恐傷腎來論，當(dāng)系血虧、腎虛導(dǎo)致之心悸不寧，心神不安。桂枝加龍骨牡蠣湯調(diào)陰陽，鎮(zhèn)驚悸，然非補(bǔ)劑。故心悸止后，應(yīng)予補(bǔ)血、滋腎以治。
  言之確當(dāng)，宜遵師說。
  案二：桂枝加龍骨牡蠣湯證其二
  趙某，女，55歲，西街人。家貧齒繁，操勞任重，氣血暗耗于無形。加之疏食充饑，納運不健，生化之源匱乏，心神失養(yǎng)累年。三日前忽覺胸中悸動，怔忡不安，胸憋短氣，動則尤劇。望其面帶菜色，頭發(fā)枯槁，肌膚干燥，形體瘦削，舌淡紅，苔薄白。詢知時發(fā)熱，自汗出，微惡寒，易外感，飲食不思，大便二三日一行。診其脈，細(xì)數(shù)中參伍不調(diào)，此促脈也。觸其腹，腹皮薄，柔軟不痛。心電圖檢查：心房纖顫。
  觀其脈癥，病屬營衛(wèi)不和，血虛心悸。蓋脾為營之源，胃為衛(wèi)之本，勞傷脾胃則營衛(wèi)不和，心神失養(yǎng)則悸動不寧，師《難經(jīng)》“損其心者調(diào)其營衛(wèi)”之說，擬桂枝加龍骨牡蠣湯：
  桂枝10g 白芍10g炙草6g龍牡各30g 生姜6片紅棗5枚三劑
  二診：心悸、短氣減輕，汗出、惡寒消失。然竟又出現(xiàn)五心煩熱，口鼻干燥，牙齦出血，喜冷思飲等陰虛血熱之狀，此過用辛溫故也，速宜滋陰涼血，以糾其偏。擬增液湯加味：
生地24g元參15g麥冬15g丹皮10g茯苓10g甘草6g石膏30g烏梅30g三劑
  三診：心悸止，煩熱思冷大減，齒衄不再。心電圖檢查：竇性心律。守方三劑，囑其好生養(yǎng)息，食療善后。
  按：桂枝湯系調(diào)和營衛(wèi)之方，藥后寒熱休、汗出止示營衛(wèi)和諧。陰陽平秘。服用本方，仲圣有“一服病瘥停后服，不必盡劑”之訓(xùn)，而本案連用三劑，致使辛溫過盛，出現(xiàn)陰傷之證，亦即“桂枝下咽，陽盛則斃”之候也。幸得及時滋陰，方使癥狀得解，實乃一教訓(xùn)也。
  案三：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證
  郝某，女，43歲，合索村人。病心動悸，脈時停搏五月余。心電圖提示：竇性心律，房性期前收縮。甚時一分鐘出現(xiàn)5次，以靜止或睡臥時為多。某醫(yī)與炙甘草湯，多服不效。值文明禮貌月，醫(yī)院在街頭服務(wù)時就診，自述心跳，頻頻停頓，停則胸悶、窒塞難忍。素日胸脅苦滿，煩躁易驚，喜靜喜涼，熱則頭悶?zāi)X漲，眩暈欲仆，緊張則發(fā)熱汗出，神疲乏力，腰脊酸痛，手足心熱，入夜尤甚。面目四肢經(jīng)常水腫。月經(jīng)正常，納便如昔?？诟煽诳?。舌質(zhì)紅少苔。脈象沉弦，上魚際，時緩中一止，此結(jié)脈也。診其腹，臍左拒壓。
  觀其脈癥，此肝氣郁結(jié)，腎陰虛損證也。蓋肝氣怫郁氣逆擾心則胸脅苦滿，心悸脈結(jié)；腎陰虧虛，水不濟(jì)火則腰脊酸痛，煩熱易驚。治宜先調(diào)肝、后滋陰，步步為營。
擬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加減：
  柴胡12g黃芩10g蘇子15g黨參10g龍牡各30g川軍10g桂枝10g茯苓15g三劑
  二診：藥后泄瀉數(shù)次，心悸、胸滿煩驚明顯減輕。結(jié)脈消失，臍左壓痛不再。仍腰脊酸困，五心煩熱。此陰虛一時難復(fù)也。遂改用滋陰養(yǎng)肝法，擬六味地黃湯加味：
  生地24g山藥15g何首烏15g山萸10g茯苓10g丹皮10g地骨皮15g龍牡各30g三劑
  案四：酸棗仁湯證
  張某，女，32歲，農(nóng)民?；级瑴?，經(jīng)治旬日。發(fā)熱始退，旋即心悸怔忡，晝夜不得眠，或剛?cè)朊卤阌X厲鬼隨身，噩夢紛紜，寤后猶惶恐不已。身不熱而汗自出，胃納甚少，大便數(shù)日一行，口干口苦，思飲欲冷。視其舌，質(zhì)紅無苔。
診其脈，細(xì)數(shù)無力。
  觀其脈癥，知為熱病陰傷，陰血不足則心神失養(yǎng)而心悸少寐，陰虛陽亢則肝魂外越而噩夢紛紜。治宜滋陰潛陽，養(yǎng)心寧神，擬《金匱》酸棗仁湯加昧：
  炒棗仁15g知母10g川芎10g茯苓10g甘草6g生地15g麥冬15g 白芍15g龍牡各30g三劑
  二診：心悸減輕，納寐見好，舌質(zhì)紅，脈細(xì)數(shù)。仍為陰虛津虧，故原法不變。
  上方生地加至30g。
  按：溫病之治，始終以存津液為綱，故有留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機(jī)之說。今陰液虧損，諸癥蜂起，皆由溫邪耗傷所致。《難經(jīng)》云：“損其腎者益其精?！惫饰┳剃庰B(yǎng)津是務(wù)也。服之八劑，諸癥始退。
  李映淮老師評語：熱病傷津，陰虛陽亢者，黃連阿膠湯為常用之方。酸棗仁湯系《金匱》虛勞治方，加滋陰平肝之品，與黃連阿膠湯有異曲同工之妙。
  案五：桂枝甘草湯證
  李某，女，54歲。本有肝咳夙疾，近復(fù)事不遂心，肝氣郁結(jié)，肝木犯胃，嘔吐四日不止，且頻繁而劇烈。每嘔吐發(fā)作，汗水淋漓，頭發(fā)盡濕，胃液膽汁盡皆吐凈，猶仍干嘔不已。肢體倦軟如泥，精神疲憊不支。某醫(yī)診為神經(jīng)性嘔吐、中度脫水。補(bǔ)液鎮(zhèn)吐三日，嘔吐始止。自知神疲少氣非一日可復(fù)，惟心之動悸難以得忍，下床稍事活動更益筑筑不寧，雙手捂按心下以求輕快，不敢稍懈也。觀其：舌象，淡白潤滑。診得脈來弦細(xì)無力，皆一派陽氣不足之象。
  汗為心液，由陽氣蒸化津液而成。嘔吐劇烈，汗出過多，心陽受損，故而悸動不寧，喜手捂按?！秱摗罚骸鞍l(fā)汗過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湯主之”。
  桂枝10g炙甘草5g一劑
  患者疑方藥輕簡，不能中病。余謂方證相吻。定有奇效，力催速服，已而果然。善后方擬炙甘草湯。
  案六：炙甘草湯證
  王某，男，64歲，退休干部。心悸20余年，初為“文革”武斗受驚而起，時輕時重，未予認(rèn)真醫(yī)治。近癥益重，整日悸動不寧，夜寐早醒，精神倦怠，喜溫畏寒。胃納尚可，大便稀溏。一醫(yī)認(rèn)為心脾兩虛，用歸脾湯沖服朱砂，連服十劑，不見竿影，遂來求診。視其皓首蒼顏，色暗少華，舌質(zhì)淡紅，舌苔薄白。診其脈，沉細(xì)結(jié)。觸其腹，無壓痛。心電圖檢查：頻發(fā)性房性期前收縮。
  心悸初由驚恐引起，繼為氣血失養(yǎng)所致。蓋年老體弱，陰陽二氣俱虛，氣血生化不足，無力奉心養(yǎng)神、鼓動血脈運行。故見心悸脈結(jié)，失眠神疲。歸脾湯可補(bǔ)氣益血，而難以滋陰扶陽，是以不效。先賢謂理陽氣首推建中，顧陰液須投復(fù)脈，綜觀本案，正宜如此。以其大便稀溏，去麻仁不用，并加白術(shù)、茯苓。
  炙甘草15g生地24g阿膠15g桂枝10g麥冬15g黨參15g白術(shù)15g茯苓15g紅棗30枚 白酒10ml(服藥時加入) 三劑
  二診：心悸雖未發(fā)作，然滋陰益陽之舉，不可廢停，按原方續(xù)服三劑，以求長效。
案七：心腎不交證
張某，女，42歲，南高村人。素為陰虛血少之體，不耐繁勞。近因家事繁忙，勞心傷神，致心悸逾月不已。某醫(yī)與歸脾湯加龍牡，服之七劑，癥不見輕。今日門診，自謂胸中筑筑跳動，如盜將捕。悸動時身體癱軟如泥，欲睡而難以成寐。心煩易怒，面赤頭暈，腰腿酸軟，手足心熱。
舌紅無苔，脈來細(xì)數(shù)。
  脈癥相參，此肝腎陰虛，心腎不交證也。治宜滋陰補(bǔ)腎，以交通心腎。擬增液湯加味：
  生地18g麥冬15g元參15g棗仁15g茯苓15g遠(yuǎn)志10g龍牡各30g三劑
  二診：心悸未作，睡寐安甜，頭暈腰酸亦輕，為鞏固其效，原方續(xù)服三劑。
  按：宇宙間云升雨降，天地交泰，萬物得以生化。人身乃一小天地，水火既濟(jì)，心腎相交，臟腑始能安和。勞傷陰虛，腎水不能上濟(jì)于心，致心火獨旺，故有心悸少寐、心煩眩暈等陰虛陽亢之狀。今幾莖根草，數(shù)片貝介。居然使心安神定，寐甜暈止，乃治病求本故也。歸脾湯甘溫，氣血不足者最宜，陰虛火旺者，溫補(bǔ)不受也。
  案八：心脾兩虛證
  呂某，女，40歲。心悸四月余，加劇七天。望其面色無華，精神萎靡。虛里處衣衫筑筑震動，肢體微微顫抖，汗水綿綿自出。舌淡白，苔薄白。詢知去冬崩漏四十余日。
失血甚多，多方求治始愈，繼而閉經(jīng)，至今已有四月之久。
茶飯不思，頭暈失眠。診得脈來沉細(xì)，腹軟無壓痛。當(dāng)臍悸動。
  崩漏日久，陰血虧耗，血海空虛，故而經(jīng)閉；心主神明，靠血奉養(yǎng)，血虛則心失所養(yǎng)而悸動不寧；汗為心之液。
氣虛不攝納，故自汗綿綿。且奪汗者無血，更致陰血虧虛。
納呆寐差，皆心脾兩虛證也。遵血從氣化，補(bǔ)氣以生血之理，擬養(yǎng)血歸脾湯加味。以補(bǔ)氣、益血、固汗、養(yǎng)心。待血海充盈，經(jīng)水自行，心神得養(yǎng)，則悸動自停。
  黨參15g 白術(shù)15g茯苓15g甘草6g桂圓肉10g酸棗仁15g木香6g遠(yuǎn)志10g當(dāng)歸10g黃芪30g龍牡各30g熟地15g三劑
  二診：心悸、汗出明顯減輕。月經(jīng)汛潮，惟量少，一天即凈。脈舌如前。原方續(xù)服，直至痊愈。
  按：心悸一證，有虛實之異。虛性者，以氣血兩虛，或氣陰兩虛為多見。斯二證，余常用炙甘草湯或歸脾湯加減取效。二方之別，一者脈結(jié)代，舌紅便干；一者脈沉細(xì)。
納寐俱差。
37 ★真心痛★
  調(diào)心湯證
  趙某，男，56歲，干部，1978年6月20日初診。 “文革”期間，無辜遭殃，城狐社鼠，百般折磨，致身體、精神備受摧殘，氣郁而難以言，敢怒而不敢發(fā)。常覺胸前有掌大一片憋脹疼痛，近癥益甚，由數(shù)日一發(fā)進(jìn)為日一二發(fā)，每痛約四五分鐘。痛劇時大汗淋漓，手足厥冷。某醫(yī)院診斷為冠心病、心絞痛。服西藥治療三月余，癥略減輕。然心絞痛仍頻頻發(fā)生，遂改求中醫(yī)。
  望其神色暗淡，目窠浮臃，下肢水腫，壓之凹陷。唇略青，齒痕舌，邊略紫，質(zhì)淡無苔。詢知心悸易驚，體倦乏力。胸滿短氣，動則尤甚，口干思飲，腹脹納呆，二便尚可。切其脈，弦細(xì)結(jié)。
  觀其脈癥，此真心痛也。初為氣滯血瘀，心脈痹阻，繼而因病致虛，氣陰不足。治當(dāng)行氣活血，補(bǔ)氣益陰，擬劉紹武先生調(diào)心湯治之。
  柴胡12g黃芩10g蘇子15g黨參10g甘草6g川椒10g丹參30g郁金10g瓜蔞15g百合30g烏藥10g牡蠣30g麥冬15g五味子10g茯苓10g
  二診：上方已服15劑，心絞痛未發(fā)作，心悸、短氣、水腫減輕，胃納增加。藥已中的，法不可更。令繼服15劑。
  三診：心悸、短氣、水腫消失。近于感冒期，心絞痛發(fā)作一次，然程度甚輕，時間甚短。脈弦細(xì)，結(jié)象止，唇仍暗，守方續(xù)服。
  四診：共服70劑，身體無不適，為鞏固療效，將湯方制丸。并加團(tuán)魚一只，囑服一月。
  幾年后隨訪，心絞痛杳如黃鶴。迄今耄耋之年，鶴發(fā)童顏，仍安步當(dāng)車，行動自如，常將冠心病患者介紹給余。
38 ★失眠★
  案一：附子湯證
  謝某，女，28歲，唐林村人。感冒后不欲食。本屬脾胃虛弱，應(yīng)補(bǔ)之益之，卻以為胃中積滯，用鹽鹵瀉之。瀉后胃納有減無增，并出現(xiàn)夜間不寐，迄今已十四日矣。詢知胸悶心悸，倦怠畏寒，身重跗腫，四末發(fā)冷。食后心下沉悶，大便溏，小便不利，口不干苦。視其舌，淡紅無苔。
切其脈，沉緩無力。診其腹，心下痞滿，無抵抗。
  脈癥分析：溫病傷陰，傷寒損陽， 《素問?生氣通天論》云：“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今傷寒后陽氣不足，復(fù)經(jīng)攻下，陽氣更虛，致水飲泛濫，凌心則神不安宅而心悸不寐；飲邪彌漫，中州無光，土不制水而水腫便溏。治當(dāng)溫陽健脾，化氣利水，陽氣旺則陰自消、脾土健則水自落。調(diào)兵遣將，真武湯、附子湯皆可勝任，然本案脈象無力，似更宜附子湯也。擬：
  附子10g白術(shù)15g茯苓15g 白芍10g黨參10g生姜10片 二劑
  二診：夜寐可達(dá)5小時，小便增多，身重跗腫大減，畏寒亦輕，四肢轉(zhuǎn)溫，納化仍差，脈舌如前。陽氣恢復(fù)一分，水飲退卻一分，今效已昭然，恢復(fù)健康，企踵可待。
  原方三劑。
  三診：夜寐甘甜，納化幾近正常，令服歸脾丸以善后。
  按：不寐一證，以血虛陰虧、心神失養(yǎng)及痰火擾心為多。陽虛陰盛，水飲不化，致多寐者有之，致不寐者，之前余未嘗得見。本案根據(jù)畏寒、肢冷、跗腫、小便不利等陽虛水飲不化癥狀，擬用附子湯溫陽氣，消陰霾。僅五劑，便陰陽交泰，睡寐甘甜。特志之。
  案二：黃連阿膠湯證其一
  張某，男，26歲。素體壯鮮病，近苦于婚姻大事諸多不順，百憂匯集，萬緒紛來，致心煩失眠。初，翻轉(zhuǎn)時許尚可入夢。后，通宵達(dá)旦難以成寐。頭疼腦漲，耳內(nèi)蟬鳴。
服安定等鎮(zhèn)靜藥，量小無濟(jì)于事，量大亦僅寐兩三小時。
寐后多夢，夢中遺精，久久不愈，心煩益甚?？诟煽诳?，思飲思冷。視其神態(tài)萎靡，白睛貫有赤絲，舌紅少津，邊尖尤甚，苔薄黃燥。診其脈，弦細(xì)而數(shù)。
  觀其脈癥，此心腎不交證也。先賢謂五志過極，皆可化火。蓋憂思?xì)饨Y(jié)日久，心火亢盛，如赤日炎炎，致真陰內(nèi)耗，腎水虧虛，水火不濟(jì)，故而不寐，寐則遺泄。張景岳謂：“精之藏制雖在腎，而精之主宰則在心。”故當(dāng)清心火，滋腎水，務(wù)求水火相濟(jì)，主明神安。擬黃連阿膠湯原方：
  黃連6g黃芩10g阿膠10g 白芍15g雞子黃2枚三劑
  二診：一劑即可入睡，三劑盡，每晚可睡五六小時，心煩耳鳴亦明顯減輕。囑守方續(xù)進(jìn)。
  三診：共服12劑，睡眠恢復(fù)如前，遂停藥。
以治，月經(jīng)少量潮汛。因一暴十寒，未能連續(xù)服藥，繼而復(fù)閉。近復(fù)因勞累過度，經(jīng)常失眠，甚時徹夜不寐，煩慮不安，五內(nèi)俱焚，腰膝酸軟，口苦口渴，思飲欲冷，舌紅少苔，脈象細(xì)數(shù)。張景岳云：“勞倦思慮太過者，必致血液耗亡……所以不眠。”又云：“寐本乎陰，神其主也。神安則寐，神不安則不寐，其所以不安者，一由邪氣之?dāng)_，一由榮氣之不足耳?！北景富颊邉趽p過度，營陰虧虛，腎水不能上交于心，致心火獨旺。君主之宮內(nèi)燃，神明悖亂失常，故心煩不寐。治當(dāng)滋腎水，清心火。擬黃連阿膠湯加味，并囑勞逸結(jié)合。
  黃連6g黃芩6g 白芍15g阿膠15g雞子黃2枚生地15g三劑
  二診：睡眠明顯好轉(zhuǎn)，煩慮亦輕，此腎水上承，心火下降之兆也。
  守方三劑。
  三診：連用六劑，寐甜煩止。擬補(bǔ)心丹、麥味地黃丸服用一月。
半年后隨訪，療效鞏固。
按：本案之心煩不寐，與梔子豉湯證近似而實異。梔子豉湯證熱邪在胸，心中懊（忄農(nóng)），舌苔黃白，絕無腎陰虛損之象，為其異也。
  案四：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證  
  馬某，女，34歲，婁煩縣人。夏季病膽結(jié)石，經(jīng)余治愈。冬日因家事不遂，積憂成疾，病失眠。原籍一醫(yī)與鎮(zhèn)靜藥治療月余，時效時不效。易醫(yī)，與歸脾湯加萊菔子，僅一劑，煩躁益甚，通宵達(dá)旦難以成寐，遂來忻州求診。
  患者精神萎靡，表情淡漠，悶悶不樂，郁郁寡歡，胸滿心煩，膽怯易驚，喜歡獨處，厭擾之情及于幼子。胸背部如火燒焚，思飲喜冷，口苦。舌尖紅，苔薄白，脈來弦滑。診腹，右脅下有抵抗，臍上動悸。
  胸滿不歡者，肝氣郁結(jié)也；脈象弦滑者，痰氣交阻也。
口苦思冷者，肝膽火旺也?！兜は姆ā吩疲骸皻庋獩_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百病生焉，故人身諸病，多生于郁?！睆埦霸酪嘣疲骸吧癜矂t寐，神不安則不寐，其所以不安者，一由邪氣之?dāng)_，一由榮氣之不足耳?！庇墒怯^之，本案之失眠乃肝氣郁結(jié)，火生于內(nèi)，痰聚于中，痰火擾心。
神明不安而起。正所謂痰因火而壅，火因痰而盛。治當(dāng)舒肝解郁，清熱化痰。擬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加減：
  柴胡12g黃芩10g半夏15g黨參10g龍牡各30g茯苓15g川軍6g膽星6g 白金丸3g三劑
  患者住忻州飯店，服藥當(dāng)晚仍不能寐，躁懊若喪。自視病屬不治，絕望之至，跳樓自殺，幸其丈夫早有防備，使之未遂，急憤中用指甲自毀其面，來診時猶血跡縷縷。
余以寬言慰之，并以《皇漢醫(yī)學(xué)?柴胡加龍牡湯》治愈病例示之。以堅其必愈信念。令守方續(xù)服，至七劑時，可睡五六小時。胸背部燒灼感消失，口苦止，胸滿煩驚諸癥減輕。
繼進(jìn)三劑，可寐七八小時，情緒亦恢復(fù)如初，惟感疲倦而已。囑其淡漠寵辱，自我調(diào)理，無憂無慮即成仙，何不仰之、行之!夢交
  桂枝加龍骨牡蠣湯證
  男子遺精，臨床多見矣。女性雖無精可遺，然有津可泄。西常村趙某，26歲。夢交泄津，夜無虛夕，已逾三年。
至后，與孩吻亦泄。體倦無力，頭暈嗜臥，五心煩熱，善怒多疑，雜治不效。鄉(xiāng)人愚昧，謂狐貍精作祟，求神祈巫，毫無應(yīng)驗，體形日瘦，容貌日憔。自視痊愈無望，不愿治療，后其兄迫其來診。視其舌，紅瘦少津。診其脈，弦長細(xì)數(shù)。
  《張氏醫(yī)通》云：“肝熱則火淫于外，魂不內(nèi)守，故多淫夢失精?！庇^其脈癥，初則相火失靜，久則陰津虧虛，治當(dāng)滋陰益津，清火寧心。擬封髓丹、增液湯加味：
  黃柏10g甘草5g砂仁4.5g生地30g元參15g麥冬15g烏梅30g白芍15g
  二診：療疾用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未遵余令。雖一月僅服九劑，然夢交已明顯減少。頭暈減，煩熱止，精神大好。其獲效頗出想像。仍口干口苦，舌質(zhì)紅潤，苔薄黃，脈象弦長。思《金匱要略》治失精夢交之桂枝加龍牡湯，具有調(diào)和陰陽，潛陽固澀之功，今陰虛癥狀已輕，相火亢盛亦減，陰未全內(nèi)守，陽未皆固秘，投用桂枝加龍牡湯，已至其時。擬桂枝加龍牡湯加味：
  桂枝9g 白芍9g甘草6g龍牡各30g烏梅15g知母9g黃柏9g生姜2片 紅棗6枚五劑
  后見其兄，知病已愈。
  按：夢交一癥，成年男女皆有，只是隱匿不言而已。
體健者，偶有夢遺應(yīng)屬正常。若次數(shù)頻繁，則屬病矣。
《類聚方》云：“婦人心氣郁結(jié)，胸腹動甚，寒熱交作，經(jīng)行常衍期，多夢驚惕，鬼交漏精，身體漸就贏瘦，其狀恰似勞瘵，孀婦室女，**妄動而不遂者，多有此癥?！毙≌f《金瓶梅》第十八回：“……厥陰脈出寸口，久上魚際，主六欲七情所致，陰陽交爭，乍寒乍熱，似有郁結(jié)于中而不遂之意也，似瘧非瘧，似寒非寒，白日則倦怠嗜臥，精神短少，夜晚則神不守舍，夢與鬼交。”可見心有所思、所欲不遂者，久之，必致心火炎于上，相火熾于下而見夢遺故初病火盛者清心為主，久病陰虛者滋陰為先，陰損及融者，則宜陰陽雙補(bǔ)。
  多數(shù)患者有憂慮、恐懼之狀，故用藥同時，須釋疑解惑，常有事半功倍之效。
39 ★臟躁★
  逍遙散證
  王某，女，25歲，唐林村人。經(jīng)常無故悲哭，寡言默語，神志呆滯，已逾四月。因田疇歉收，家境不豐，治療一拖再拖，癥情愈演愈重。近緘口不言，形同木偶，或嗤嗤對人傻笑。經(jīng)反復(fù)慰導(dǎo)，偶亦回答一二。視其舌，淡紅少苔。診其脈，沉弦有力。
  觀其脈癥，知為臟躁，由憂慮而得。張景岳云：“至若情志之郁，則總由乎心，此因郁而病也?！敝我耸娓谓庥簦B(yǎng)心通竅，再延不治，將成癲矣。擬逍遙散加味：
  柴胡12g 白芍15g當(dāng)歸10g白術(shù)10g薄荷3g甘草4?5g茯苓10g麥冬10g竹葉6g郁金10g石菖蒲10g三劑  
  二診：神志雖明顯好轉(zhuǎn)，然尚不能問答如流，每天仍有神情恍惚、悲哭發(fā)作。 《金匱要略》云：“婦人臟躁，喜悲傷欲哭，像如神靈所作，數(shù)欠伸，甘麥大棗湯主之?！惫屎隙橐?。上方加甘草至10g，小麥30g，紅棗10枚。三劑。
  三診：病情大有改觀，僅偶爾悲哭，因褐衣蔬食之家，錢來不易，囑服甘麥大棗湯善后。并慰以寬言，以去杞人之憂。
  按：本證多見于婦人。臨床所見多為情緒抑郁，性格內(nèi)向者。發(fā)作時自覺煩悶急躁，難以形容，多呵欠，長太息，或無故悲傷啼哭，或嬉笑不能自忍，或做機(jī)械性之動作，用甘麥大棗湯多可獲愈。
40 ★懊憹★
  案一：梔子豉湯證其一
  李某，女，45歲，干部。懊（忄農(nóng)）半年余，病發(fā)時心煩意亂。胸憋心悸，如坐針氈，欲臥不臥，欲便不便，顛倒不安。不能自主，約一二時，癥狀緩解。初，每隔五至七日發(fā)病一次。近，日日皆發(fā)，多發(fā)于中午。某醫(yī)院診斷為隱性冠心病，住院后又診斷為神經(jīng)官能癥，經(jīng)治不效，遂來求診。望其面色暗紅，形容急躁，舌邊尖紅赤，苔黃膩。
詢知失眠，多夢，胸中煩熱，咳痰黃稠，口苦便秘。切其脈，沉滑略數(shù)。診其腹，柔軟無壓痛。  
  此懊（忄農(nóng)）證也，由熱郁胸膈所致。治宜清宣泄熱，梔子豉湯系專方也。擬：
  梔子10g豆豉10g二劑
  二診：懊（忄農(nóng)）止，繼服二劑，癥再未發(fā)。  
  案二：梔子豉湯證其二  
  王某，女，30歲，護(hù)士。鄰人惡作劇，毒死家養(yǎng)母雞五只，氣憤難忍，然力小勢薄，不得伸張，噯逆嘆息，胸脘脹悶，未幾更增心煩不寧，坐立不安，吞咽時胸骨后灼痛難忍，及于后背。消化科診為食管賁門炎，服用螺旋霉素、B族維生素等治療，逾月不見轉(zhuǎn)機(jī)，改求中藥。望其舌邊尖紅，苔黃白相雜。診其脈，沉滑略數(shù)。
  觀其脈癥，此懊（忄農(nóng)）證也。因氣郁在胸，肝木不達(dá)，日久化火，上逆而不降，填胸擾心。治宜清熱除煩。宣郁寬胸。擬梔子豉湯加味：
  梔子10g豆豉15g紫蘇10g
  連服三劑，懊（忄農(nóng)）不再，諸癥俱失。
41 ★顫抖★
  案一：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證
  梁某。女，38歲，原平市人，1986年3月24日初診。13年前，與鄰居紛爭，被拳腳相贈，興訟又?jǐn)”保瓪馓钼?，?dāng)晚全身顫抖，頭及上肢尤甚，每隔一兩小時顫抖一次，約半時方止。天陰或驚氣時尤為明顯。求治四方，無寸效，遂萬念俱灰，自認(rèn)非藥可治，幾年間不再求醫(yī)。近復(fù)因生氣而病腹痛，遂來門診。
  望其面色微青，頭與手不停搖抖，舌淡紅潤，舌苔薄白。詢知胸脅苦滿，飲食不思，惡心欲吐，口苦，不思飲，大便正常，小便時抽引少腹疼痛。日暮寒熱，易驚悸，夜寐差。月經(jīng)正常，帶下較多。腹診心下無壓痛，兩脅下有抵抗，右側(cè)尤甚，當(dāng)臍悸痛。切得脈象弦細(xì)。  
  觀其脈癥，知腹痛為甲木犯土，肝胃不和。其舊病亦為七情所致，怒氣傷肝。 《素問?舉痛論》云：“怒則氣上?！薄端貑?至真要大論》云：“諸風(fēng)掉眩，皆屬于肝?！薄暗簟闭撸瑩u也，即顫抖也，屬肝木風(fēng)動之象。今肝木橫逆，腹痛陣陣，治宜舒肝和胃，緩急止痛。至于夙疾。伍以鎮(zhèn)肝熄風(fēng)，亦不悖方意，豈非一石二鳥!擬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加減：
  柴胡12g黃芩10g半夏10g茯苓15g川軍6g桂枝6g龍牡各30g白芍15g甘草6g二劑
  二診：藥后泄瀉數(shù)次，腹痛愈，嘔惡不再，心悸止，夜能安臥，十余日中顫抖僅發(fā)作一次。病者乞漿得酒，喜出望外，得隴望蜀，更求絕顫，付與原方三劑。
  三診：月余未顫，詢問需否用藥?余診畢，未予書方，告之知足不爭，大度寬容，乃根治之良方也。
  按：一十三載，首為之搖，手為之舞，且不言身軀之痛，就路人之注目，左右之指點，內(nèi)心之苦楚亦已飽嘗。
今求治腹疾，服藥五劑，歷時一周，竟使陳年之疾亦愈。
病者樂，余亦樂。
李映淮老師評語：振顫乃肝之病，風(fēng)之象，為棘手之癥，臨床以虛及虛實夾雜證型為多，實證較少。本案為肝火風(fēng)動，非陰血虛弱之肝風(fēng)，故短期而愈。
  案二：柴胡桂枝干姜湯證
  段某，32歲，石家莊村人。絕育手術(shù)時，膽怯恐懼，如刃在頸。肢體顫抖不已，術(shù)后一年余，時仍顫抖。若耳聞巨響。目睹異物則抖動尤甚，強(qiáng)行按壓可得暫止。素日心煩易怒。胸脅苦滿，喜太息。生氣則四末厥冷。納便尚可，食冷則泄瀉。口干口苦，舌淡紅潤。脈象沉弦。腹診：心下沖逆悸動。
  沉主里，弦應(yīng)肝，今從脈癥分析，胸脅苦滿者，郁也；心煩口苦者，火也；食冷泄瀉者，寒也。結(jié)合病史，此乃驚氣所傷。驚則氣亂，郁則氣結(jié)，一亂一結(jié)，故有上述怫郁逆亂、寒熱錯雜之證。治當(dāng)舒肝解郁，鎮(zhèn)驚安神。擬柴胡桂枝干姜湯：
  柴胡12g桂枝6g干姜6g黃芩6g牡蠣30g天花粉15g甘草6g三劑
  二診：三劑未盡，顫抖已止，胸膈松快。為鞏固其效，囑再服三劑。
  按：驚恐、惱怒引起之諸癥，臨床上凡脈上魚際，及胸滿煩驚者，余多用柴胡加龍牡湯治療。本案軀體荏弱，且有得冷即瀉之寒證，故不宜大黃攻下。柴胡桂枝干姜湯舒肝鎮(zhèn)驚，調(diào)理上熱下寒，對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證而體虛脈弱者，用之最宜。
42 ★麻木★
  案一：小柴胡湯證
  范某。女，36歲，農(nóng)民。素為氣血虛弱之軀，勞則短氣自汗。半月前，為情志所傷，肝氣郁滯，始僅右手指頭麻木，繼而上延肢體，甚時不知痛癢，夜睡后尤為明顯。
且兩脅脹痛，飲食不思，噯逆頻頻，手足時熱時涼。舌淡紅，苔薄白。脈象沉細(xì)而弦。
  觀其脈癥，麻木由肝郁氣滯，經(jīng)絡(luò)痹阻所致?？悸槟疽话Y，有虛有實。氣虛血弱，經(jīng)脈失養(yǎng)，可致麻木。而氣滯血瘀，痰飲停宿，亦可阻滯經(jīng)脈而見麻木。又脅為肝之分野，左右乃升降之道。氣機(jī)郁滯，升降之路痞塞，陰陽二氣不相順接，故而脅痛肢厥。治當(dāng)舒肝理氣，以達(dá)郁木。
擬小柴胡湯加味：
  柴胡12g黃芩10g半夏15g黨參10g甘草6g白芍15g地龍6g生姜6片紅棗6枚三劑
  二診：麻木止，仍體倦短氣，動則自汗。舌淡紅，脈沉細(xì)。此氣血兩虛證也，擬當(dāng)歸補(bǔ)血湯加香附治之。  
  案二：桂枝湯證
  張某，女，45歲，干部，1982年8月21日初診。雙足麻木已逾八年，遇冷則小腿攣痛，針灸服藥，多治罔效。納便正常，經(jīng)汛如期。舌淡紅，苔薄白，脈象沉緩。
  觀其脈癥，麻木既非氣郁、血瘀所致，亦非痰飲阻滯引起。陰血虛弱，絡(luò)脈失養(yǎng)乎?則亦似是而非。雖冥思苦想仍不識其廬山面目。反復(fù)詢問，得知自汗出，常惡風(fēng)，多噴嚏。此風(fēng)寒所傷，營衛(wèi)不和也。 《素問?逆調(diào)論》云：“營氣虛則不仁，衛(wèi)氣虛則不用，營衛(wèi)俱虛，則不仁且不用?！辈蝗收?，麻木也。治當(dāng)調(diào)和營衛(wèi)，營衛(wèi)和諧，則不仁不用自當(dāng)滅跡。擬：
  桂枝10g白芍10g炙草6g生姜6片紅棗5枚一劑
囑藥后食熱粥一碗，覆被取汗。
二診：藥后微汗出，麻木幾近消失。慮其病程久遠(yuǎn)，邪未能全凈，原方加黨參10g，再進(jìn)二劑。
  按：太陽病中風(fēng)，應(yīng)解肌發(fā)汗以調(diào)和營衛(wèi)。本案因未及時合理以治，致病邪稽留八年之久，其中多治不效者，皆舍表求里，未予調(diào)和營衛(wèi)也。營衛(wèi)不和，應(yīng)有發(fā)熱、汗出、惡風(fēng)、脈浮緩等癥象。而本案雖有惡風(fēng)、汗出，卻不發(fā)熱，且脈反沉。由此觀之，汗出、惡風(fēng)乃使用桂枝湯之關(guān)鍵癥狀。
43 ★★氣厥
  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證
  李某，女，33歲，牛尾村人，于1984年1月17日初診。
謂八九日來，眩暈陣作，一旦發(fā)作，自覺有氣行于手、足心，隨即手足亂動，或抓或踢，不能自已，心中明了?？诓荒苎裕s十至三十分鐘方止。一日數(shù)發(fā)，多則七次，少則兩次。余診斷之際，適值病發(fā)，親睹其狀。詢知素多肝郁，胸脅苦滿，時欲太息，日暮寒熱，心悸易驚，心中煩熱，常飲冷水取快。望其舌淡紅，苔薄黃。觸知四肢厥冷。
心下、臍左右拒壓，切得脈象弦滑聚關(guān)。
  綜觀脈癥，此為情志所傷，驚氣所致。怫郁而不伸，橫逆而不降，陰陽二氣逆亂，故有眩暈、痙厥之狀。今胸滿煩驚共存，為柴胡加龍牡湯證也。是方寒熱并用，補(bǔ)瀉兼施，剛?cè)嵯酀?jì)，可致陰平陽秘也。
  柴胡12g黃芩10g半夏10g黨參10g茯苓10g龍牡各30g川軍6g桂枝6g
連進(jìn)三劑，病再未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