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災(zāi)難,來得突然,且氣勢洶洶,連讓她喘息的機會部沒有。從發(fā)病到醫(yī)院下發(fā)死刑宣判,不過短短的一周時間。 她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想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去原單位辦理工作交接手續(xù)。第五天,買了一張飛往北京的機票,并在那里買了一大堆的中草藥。那天晚上,她帶著那些大大小小的藥包坐上飛往老家的航班。 帶著滿身的疲憊與委屈,她敲開家門站在母親面前時,已是深夜。她原以為母親看到她會有滿臉的驚訝,卻不料母親竟是那般平靜。 “說說吧,發(fā)生了什么事?”母親的聲音不高,平靜得有些不近人情。 “你看看吧?!彼p輕地把醫(yī)生的診斷書推到母親面前,她到底還是哭了。 母親拿過了那張診斷書,看一眼,再看一眼,就放下了。那一刻,她不敢抬頭,不知道母親臉上的表情,可她卻很快聽到了母親清晰有力的一句:“一切等明天再說?!?/FONT> 第二天凌晨三點鐘,母親躡手躡腳起床,外出。天亮時,母親帶著一個煎藥壺從外面回來。“我們先試試你帶回來的這些中藥。” 藥很苦,喝得她直反胃。她搖頭說,不喝了吧。母親的臉就沉下來“喝下去,你還有一分希望;不喝,等著你的只有死?!?/FONT> 隔幾天,母親從外面推回一輛輪椅。她的病情發(fā)展得太快,幾天前走回母親身邊的她已經(jīng)不能下床。 “中藥不管用,我們?nèi)ピ囋囄麽t(yī)吧?!蹦赣H多方打聽最好的醫(yī)院,籌集她的醫(yī)藥費。一切準備就緒,她和母親,一起踏上了去北京治病的征途。 母親的第一次崩潰,是在她們?nèi)ケ本┲蟮牡谝粋€夜晚。醫(yī)生說,“想治療,首先要戒掉止疼藥,不然止疼藥也能把你毒死?!彼没钪?,她答應(yīng)了醫(yī)生的請求。那個晚上,她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母親哭了整整一個晚上。 開始化療,病情卻繼續(xù)在惡化。疼痛,嘔吐,她躺在床上,吃喝拉撒甚至連輕輕地翻一個身也不能夠。她的病床前,只有母親。一夜要為她翻數(shù)次身幾乎不能合眼。天氣好的時候,母親還要艱難地把她背到樓下去曬曬太陽。為了哄她開心,母親甚至到外面的小禮品店給她買回毛絨玩具。母親說,等于再重新生她養(yǎng)她一次。母親說這話時,她扭過頭哭了。陪伴一個新生兒一天天長大,那是一個喜悅的過程,陪伴著病床上三十歲的女兒,母親面對的卻是生死未卜的前途。那年,母親已經(jīng)六十四歲。
她不知道是母親的堅強最終讓死神妥協(xié),還是母親那份愛最終讓上蒼感動,被宣判最多只能活兩個月的她,竟然在慢慢好轉(zhuǎn)。半年后,她出院了。一年后,在母親的幫助下,她在家鄉(xiāng)城市開了一個8平方米的小店,專賣各種毛絨玩具。兩年后,8平方米的小店換成80平方米。又過了兩年,她在那個城市擁有了幾家分店。 燦爛又溫暖的秋陽下,她和母親輕輕地走過那個城市的大街小巷。 “媽媽,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勇敢地活下去嗎?” “當然。我會開開心心地活下去?!?/FONT> “媽媽,您看您設(shè)計的這些高樓大廈,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是的,但是媽媽這一生所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比不上你走在我身邊,這么多的建筑站在街邊也比不上你好好活著。你快樂地活著,就是媽媽的驕傲?!?/FONT> 她的眼睛濕了,望著天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對母親說:“媽媽,如果有來生,我們還做母女。我做母親,您做女兒?!?/FO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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