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廚母親 常在外面餐館酒店,嘗過許多山珍海味,見識過許多廚師的手藝。但在我心中,最好的大廚莫過于母親。你在外面吃,味道越鮮美,可吃進(jìn)去的都是調(diào)料和人民幣。母親已年近六十了,皺紋已爬上消瘦的臉龐,干枯發(fā)裂的手不再有力,但母親做的飯菜始終還在溫暖著我的心,誘惑著我的胃。 小時候,每當(dāng)放學(xué)歸來,遠(yuǎn)遠(yuǎn)看見屋頂冒騰出裊裊炊煙,想象中母親躬腰在灶臺邊,一手掌著鍋鏟,另一手抓著一把柴火,飯菜香味已隨風(fēng)吹至鼻前,我腳下生風(fēng),三步兩步跑進(jìn)家門,大嚷“餓死了,餓死了!”母親總是用手摸著我的頭說:“莫急,快了,快了,快來幫忙燒火?!庇谑俏揖桶嵋粋€小椅子坐在灶面前,把大把柴火往里塞,頓時濃煙滾滾熏得人眼淚直流。媽媽說:“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少放點(diǎn)柴?!边@樣來回折騰幾次,母親利索地把菜擺放在桌上。然后拿出一只瓷碗,把菜放在碗底,上面壓著厚厚一層飯給我,盡管如此,我還是會先刨出碗底的菜先吃。 立春過后,雨水逐漸多起來。田野間的地菜吸吮著春雨長得肥嫩起來,母親總會在勞作之余,拔一些地菜回來,我們兄弟姐妹都?xì)g呼起來:“有地菜粥吃啦!”于是洗地菜的帶著簸箕去小河邊洗,燒火的坐在灶口前盡職盡職。母親從灶臺上的房梁割下煙熏排骨,洗凈剁細(xì)放入鐵鑼罐中加入大米、花生、海帶慢慢熬一個鐘頭,再把切細(xì)的地菜放入,分把鐘的等待總讓我們這些小孩兒覺得漫長……端著碗,看著鍋,嫩綠的地菜、圓滾的花生、黑褐的海帶溶在米粥中,色香味俱全。我會一連吃上三碗直到肚子鼓脹才會擱落碗。 童年的時光,總是那么容易逝去。轉(zhuǎn)眼之間,我外出求學(xué)工作,甚少時間能賴在母親身邊,而誘人的菜香始終在我記憶的味蕾中。 紅薯粉是母親最拿手的一道農(nóng)家菜。雖然母親曾多次教過我們?nèi)绾稳プ?,而我們總是心不在焉地聽著,迫不急待的想吃到嘴。母親先拿出一個大碗,倒入半碗冷水,或根據(jù)室溫添加適量溫水,但不會用滾燙的水,這樣會把薯粉燙成外熟內(nèi)生的團(tuán)。再用調(diào)匙,一勺一勺地把生薯粉倒入,邊倒邊用筷子攪和,這樣會攪出一碗白糊糊的薯粉湯。再往鐵鍋倒入菜油燒熱,等菜油冒煙把攪好的薯粉湯倒入鍋中,這是最關(guān)鍵的時刻,灶火不宜太旺,先是用鍋鏟或筷子不停在鍋中攪動薯粉湯,絲毫不得偷懶,否則也會外焦內(nèi)生,反復(fù)把逐漸成團(tuán)的薯粉團(tuán)攤開壓扁,使內(nèi)外都熟透。做好的薯粉塊,可以切成四方粒加水放入油渣,這就是老家一帶流行的薯粉煮油渣;也可以切片與臘肉炒出一盤薯粉炒臘肉?,F(xiàn)今一般小餐館常有這樣一道菜,但味道卻很不地道。 操勞多年的母親,近年常感到腰疼背痛,我們心中太清楚,家中四個子女都是她一手帶大,如今又有一群孫輩纏繞在她身邊。母親老矣,尚能做飯否?春節(jié)期間,我們這群子女個個自告奮勇去煮飯燒菜,常常是灶臺旁圍一大群人,有人洗菜切菜,有人燒火,有人掌勺,忙得不亦樂乎,母親雖然退居二線,但還不時地指導(dǎo)幾句。我們做的菜樣比母親豐富,但總覺得飯菜不如母親做的可口,細(xì)細(xì)思量我們清楚,吃了幾十年媽媽做的飯菜,我們已經(jīng)離不開母愛的味道。 “悠悠寸草心,難報三春暉?!蹦赣H逐漸老去,總有一天我們再也吃不到這可口的飯菜了,不禁潸然淚下。母親節(jié)將至,我要及早收拾行囊,直奔鄉(xiāng)下老屋陪陪母親,并多吃上幾頓母親做的飯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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