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妙對才調(diào)高

明代大臣張居正(1525—1582年)，字叔大，號太岳，湖北江陵人，明嘉靖年間中進士，授編修。后在任官期間，整飭吏治，加強邊備，改革漕運，丈量土地，行“一條鞭”法，頗有政績。據(jù)說他少年時代就非常聰穎，有“神童”之稱。
    明代嘉靖初年，蘇州進士顧出任湖北巡撫。他視察江陵時，當?shù)卣谂e行“童子試”。一向重視人才選拔、培養(yǎng)與教育的顧，欣然前往觀看。他發(fā)現(xiàn)有一個小孩，長得乖巧伶俐，實在可愛，便把這小孩喚到身邊。“你叫什么名字呀?”顧和藹地問。張居正年齡雖小，卻毫不畏懼，朗聲答道：“張居正!”顧一聽，更加歡喜地說：“好啊!既然居正，將來準能成才!”“老大人請勿戲言!童雖不才，聯(lián)句屬對卻略知一二。”顧聽后，對張居正更加喜愛了，說：“那好!我出個對子，你要是對得好，我以金帶相贈! ”張居正不慌不忙施禮道：“老大人請賜教。”
    顧拉著張居正的小手，出句道：
    雛鳳學飛，萬里風云從此始。
    這半聯(lián)正好說到了張居正的心坎里，他稍加思索即高聲對道：
    潛龍奮起，九天雷雨及時來。
    顧聽后大喜，說：“有才有志，只要永遠居正，將是國家棟梁無疑!”說罷，即解下腰間金帶相贈。①
    ①此聯(lián)在民間傳說中有異文。作：雛鳳學飛，萬里風云從茲始；潛龍奮起，九天雷雨及時來。關(guān)于顧愛才若渴、識才有眼、選才有道、用才有方的故事，民間流傳很多。如“唯楚有材”、“辟門呼俊”等。相傳明萬歷年間，湖北天門縣出了兩個文人，一個是鐘惺，一個是譚元春。他們主張厚今薄古，提倡通俗文學。成為轟動一時的“竟陵學派”，受到保守勢力的圍攻。尤其是竟陵學派自題自掛的“楚有材”3 字匾額，更被保守派視為“大逆不道”、“目空一切”。顧時任學臺，經(jīng)明察暗訪、當面辯論等，發(fā)現(xiàn)鐘、譚確實有才，對他提出的各種問題均對答如流，頭頭是道，便力排眾議，竭力推薦給朝廷，且認為僅“楚有材”還不夠，改之為“唯楚有材”，并為竟陵學派再題一匾：“辟門呼俊”，成為古今佳話。
    相傳張居正出生前夕，他的曾祖父夢見一輪明月落入他家的甕壇之中，然后從里面冒出一只白色烏龜。第二天，張家添人進口，生下了張居正。曾祖父就給這新出生的嬰兒取名為“白圭”。“圭”是“龜”的諧音，“白圭”又是歷史上著名的經(jīng)濟思想家?？梢娫娓笇@個起名為“白圭”的曾孫是寄予厚望的。“居正”這個名字，是后來他考生員時，荊州知府李士翱給他起的。
    張居正從小就很聰明，又肯下功夫?qū)W習，誦讀過的許多詩詞歌賦，他都能通篇通篇地背誦，并能詩善對，被人們稱為“江陵神童”。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張居正的“神童”之名，很快傳到湖廣巡撫耳中。這年夏天，巡撫特意前來察訪。當巡撫等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江陵岑河口附近的東司廟時，廟里的住持聞訊，帶領(lǐng)眾僧趕忙出來接待。他們從廟后的瓜園里摘了十幾個熟透了的大西瓜，送給巡撫大人和官差衙役們解渴消暑。巡撫沒想到能在這里吃到如此沙甜爽口的西瓜，一時高興，便隨口吟出一比上聯(lián)：
    東司和尚送西瓜，些小禮物。
    正要吟對下聯(lián)時，在廟內(nèi)教書的書塾先生前來參拜，把巡撫想好了的聯(lián)句沖得全忘記了。巡撫不愿當眾丟自己的面子，便將上聯(lián)重述一遍，說：“你既然是教書的先生，想必對對子是輕而易舉之事了。就請先生代勞吧!”
    這個老先生是位迂腐的書呆子，本來就沒有多少學問，此刻又被巡撫大人點名應(yīng)對，又急又怕，肚子里裝的幾個詞兒，早就跑光了，把他急得滿頭大汗。巡撫見他對不出下聯(lián)，又不好當面讓先生下不了臺，便命他退下。
    老先生非常狼狽地從廟內(nèi)逃出來，慌慌張張剛出門，正巧碰上人稱“神童”的張居正?；挪粨衤返睦舷壬鸀榱颂孀约?SPAN lang=EN-US>“解圍”，挽回面子，此時只好“不恥下問”，求助于前來廟里玩耍的張居正。張居正聽罷老先生的述說，笑道：這本不難，你可對為——
    南極仙翁拜北斗，天大人情!②
    ②古往今來，以西瓜為題的斗對故事及其他方位對聯(lián)故事不少。亦各擅其妙。較有名的有：坐南朝北吃西瓜，皮往東放；自上而下看左傳，書向右翻。少老爺，進退堂，越冬歷夏讀春秋；大小姐，上下城，走南串北買東西。關(guān)于張居正所對此聯(lián)故事，民間另有傳說稱，湖廣巡撫顧到任后，聽說江陵有個姓張的“神童”，聰敏過人，能詩善對，便特地前往查訪。當時正是農(nóng)歷六月，天氣特別熱。顧一行來到東司廟大樹下乘涼，廟里的和尚得知巡撫大人駕到，忙送來西瓜讓顧等一行解渴。顧十分高興，口出上聯(lián)命前來拜見巡撫的教書先生對。先生怎么也對不出，急得滿頭大汗，借故到屋內(nèi)書房思索下句。張居正當時尚在塾中，見老師愁眉不展，思索甚苦，問明原因，代對下聯(lián)。老先生如獲至寶，趕到樹下向巡撫“交差”。巡撫聽罷連聲夸好。一細問，才得知是他正要尋訪的“神童”張居正所為，十分鐘愛。
    老先生聽罷，如獲至寶，匆忙返身，二次進廟，對巡撫吟對了下聯(lián)。巡撫聽罷，覺得這下聯(lián)對得確實不錯。連吟幾遍后，大聲問老先生：“此句果真是你所對?”老先生本就心虛，更不敢撒謊，只得實說：“此句乃本鄉(xiāng)一個叫張白圭的神童所對。”巡撫聞聽大喜，忙命人將張居正帶進廟內(nèi)，見面一看，果然見這孩子非同一般，不僅毫不恐慌，周知禮儀，而且鎮(zhèn)靜中露出幾分機靈，更兼對答如流，出語不凡。由此深信張居正的“神童”之名實非虛傳。
    張居正13歲到武昌應(yīng)鄉(xiāng)試，由于巡撫顧特別賞識他，所以著意對監(jiān)試的馮御史說：“張居正是一個人才。但一個13 歲的孩子中舉，于他自己無利而有害。不如趁此機會給他一些挫折，促使他更加發(fā)憤。”馮御史深有同感，所以，直到張居正16歲時，才考中舉人。
    明萬歷初年，張居正任明神宗首輔，官居宰相要職，并使已開始走下坡路的明王朝又變得強盛起來?？墒?，晚年的張居正卻驕傲、腐化、講究吃穿、收禮受賄，尤其喜歡聽奉承話。于是，有個名叫邱岳的小官，專門用黃金鑄了一副金對聯(lián)贊揚他：
    日月并明，萬國仰大明天子；丘山為岳，四方頌太岳相公。③
    ③民間又有傳說稱，邱岳字南鎮(zhèn)，沒有多少才學和政績，全憑行賄拍馬不斷升官，竟然從一個小官升到布政使。他的官運，全仰仗當時的宰相張居正。皇上稱他是“元輔張少師先生”，以師生之禮相待。張居正也居然以老師自居，十分傲慢。邱岳看準了這一點，不惜工本，用黃金鑄成此聯(lián)，送給張居正。這位善于拍馬的邱岳，也真是費盡心機，把自己的姓名用“丘山為岳”放入聯(lián)中，目的是讓這位“太岳相公”一看對聯(lián)，便能記住是誰送的，有了好事別忘了送禮的。張居正自然也很高興。黃金鑄成的對聯(lián)，其價無比，而且對聯(lián)把自己與皇上相提并論，使他更覺得意。他正欲啟奏皇帝，準備把邱岳的官職再升上幾級。正在這時，張居正的秘事敗露，皇帝下令抄張居正之家。邱岳這副金鑄對聯(lián)也被送到宮里?；噬弦豢矗謵琅壕垢野褟埦诱?SPAN lang=EN-US>“太岳相公”與我這“大明天子”并列，豈不是謀反的證據(jù)嗎?但皇上知道邱岳并非張居正的心腹，只是個好鉆營的小人，就把他革職為民了。
    張居正見了這副析字又巧嵌有自己“大號”——太岳的金鑄對聯(lián)，分外高興，馬上將邱岳升官三級。后來，張居正的兩個兒子由于才藝俱佳，都金榜題名，其中一個還考中了狀元。有喜奉承拍馬者又趕忙送上一聯(lián)祝賀：
    上相太師，一德輔三朝，功高日月；狀元榜眼，二男登兩第，學冠無人。
    雖然當時和后世亦有人說張居正的兩個兒子之所以能高中皇榜，是仰仗了張居正的權(quán)勢使然，但實際上張居正確實沒有使用自己的權(quán)力為子女謀財富和地位。與此正好相反，張居正教子是非常嚴格、嚴厲的。
    古人云：“欲治其國，先齊其家。”教子，是“齊家”的重要內(nèi)容。中國古代不少著名的政治家不僅工于治國，而且善于齊家，尤其嚴于教子，張居正就是其中之一。他在教子方面，留下了不少佳話。盡管張居正教子的“深遠之意”在于使其成為封建地主階級的有用人才，但他對子弟的嚴格要求、嚴厲管教還是值得稱道的。他的教子法同諸葛亮的《誡子書》一樣，同樣給后人以有益的啟示。正因為他忠于大明朝和明朝皇帝，他才得以身居高位，權(quán)勢顯赫，威重一時，人人害怕。就連萬歷皇帝朱翊鈞，也從不直呼其名，并親書一聯(lián)稱贊他：
    忠可格天，正氣垂之萬世；功昭捧日，休光播于百年。
    “休光”即美名?？蓮埦诱撕竺烂麄髁瞬坏揭荒辏驮饬?SPAN lang=EN-US>“飛來橫禍”。原來，事情的起因是由他的“年誼”艾自修引發(fā)的。艾自修與張居正，是同科中舉的“年誼”。只因艾自修在這次科舉考試中，名列倒數(shù)第一，所以張居正曾半開玩笑半挖苦地吟出半聯(lián)讓艾自修對：
    艾自修，自修沒自修，白面書生背虎榜。
    考中最后一名，古時稱“背虎榜”。流水無心，落花有意，張居正吟過半聯(lián)后，轉(zhuǎn)過身就忘得一干二凈了，哪曾想，就因這半副對聯(lián)，幾乎葬送了張居正的后半生。因為這半副對聯(lián)，在艾自修的心靈上留下了永遠難以修復(fù)的創(chuàng)傷。他把這半副對聯(lián)時時吟誦，激勵自己奮發(fā)圖強。同時，他還隨時隨地注意觀察張居正的一言一行，打算一旦抓住了張居正的把柄，就對出下聯(lián)來，予以報復(fù)。當然最好是將張居正半聯(lián)致死。
    后來，張居正官至大學士，當了神宗皇帝的首輔。因神宗皇帝此時年紀尚幼，由張居正攝政，因而他權(quán)勢煊赫，炙手可熱。不料，正在這時，他有一個致命的把柄，落到了艾自修的手中，結(jié)果弄得身敗名裂。
    事情是這樣的。
    一天清早，天剛蒙蒙亮，艾自修想趕在上朝之前拜訪張居正。當他來到相府，聽人說張居正在花園里，便徑直朝花園里尋過來。剛進花園門，他看見張居正還站在假山旁，可眨眼工夫就不見了。艾自修輕步走到假山旁，見有一塊石板剛剛蓋下去，卡住了一個袍角，正在被使勁往里面拉扯著。艾自修靈機一動，抽出隨身佩帶的寶劍，割下了這個袍角，離開了花園。
    這天早朝，張居正沒有上朝。“他到哪里去了呢?”這在艾自修的心里是個難解的“謎”。為了揭開這個“謎底”，艾自修決心弄清那塊石板下面藏著的秘密。于是，他乘張居正外出的一個機會，借故來到相府花園，掀開石板，也鉆進張居正那天清早鉆過的石板底下。原來這是個地道的入口，這地道直通內(nèi)宮，地道的出口竟是當朝“娘娘”的臥室。艾自修查清了這一情況后，掌握了張居正不可告人的勾當。于是，那半副長期以來想對而未能對出的下聯(lián)也就有了眉目。他把對出的下聯(lián)寫在一塊黃絹上，用它包著用寶劍割下的張居正的袍角，呈給了皇帝?；实鄞蜷_絲絹，先看見一個袍角，不明其意，再看黃絹，只見那上面端端正正寫著一行字：
    張居正，居正不居正，黑心宰相臥龍床。④
    ④據(jù)民間傳說。
    皇帝仍不明白，艾自修便將自己的見聞從頭至尾細述了一遍。頓時，皇帝龍顏大怒，要派人立即捉拿張居正問罪殺頭。艾自修道：“這事千萬不可聲張。如果大動干戈，必然震動朝野，引起內(nèi)亂。再說此事一旦張揚，與我皇面子上也不光彩。”于是，他獻上一計。
    張居正位重權(quán)重，年幼的皇帝早已有心要除掉他，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加上張居正門生眾多，羽翼已豐，若弄得不好，會鬧個物極必反。如今抓住了可以一舉除掉心頭之禍的有力證據(jù)，他豈肯放過，立即依計而行?；实鄄捎昧税孕薜挠嫴?，傳出圣旨，欽定臘月初八日為“曬袍節(jié)”。要求凡京城官員，屆時一律按品級排列，將朝服統(tǒng)一掛到天壇大院，由禮部派人一一查看，破舊的重新予以更換。
    圣旨一傳下來，張居正可慌了手腳。他深知對待皇帝的賜物，就是對待皇帝本人的態(tài)度，稍有疏忽，那還了得。張居正的夫人見他急得團團轉(zhuǎn)，便匆忙派人去請來一名能工巧匠，給他的官袍仿造了一個角，才使他定下神來。
    假的就是假的。張居正仿造的袍角還是被查出來了。經(jīng)過曬袍節(jié)的查證落實，說明艾自修沒有誣陷張居正。當然，皇帝早已把大權(quán)獨攬的張居正視為一大隱患了，一直想找個機會除掉張居正，這回算是如愿以償了，當即定張居正以“猥褻皇恩”的罪名，取下烏紗，剝了官服，削職為民，發(fā)配邊疆，永不赦返。
    張居正被刺字扛枷，正要啟程服刑時，艾自修前來向他送行了。艾自修遞給張居正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的正是半副下聯(lián)。至此，張居正才恍然大悟。⑤
    ⑤另據(jù)民間傳說稱，張居正被削職謫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與中官馮保勾結(jié)之事敗露。張居正中進士、授編修后不久，便領(lǐng)國子司業(yè)，與祭酒高拱相善。神宗即位后，馮保因事與時任大學士的高拱不協(xié)，乃深結(jié)張居正，合謀共逐高拱。馮保還倚太后之勢，賞罰皆出其口，連神宗也非常害怕他。當然這些只僅僅是民間傳說，并非歷史史實。史實是1582 年6 月，張居正卒，是年12月，謫馮保，籍金銀百余萬兩。直到1584 年4 月，才籍張居正家，子弟戍邊。1584 年8月，榜張居正罪于天下。
    張居正給后世留下了《書經(jīng)直解》、《張?zhí)兰?、《張?zhí)离s著》、《帝鑒圖說》等，死后被中官張誠誣劾，遭削籍抄沒，子弟戍邊。熹宗時，復(fù)官爵。
    盡管張居正晚年變得驕傲自大，腐化墮落，權(quán)勢顯赫，威重一時。但他的才華和治國才能，還是有公正的歷史判別的，并沒有因為他晚年的腐敗而隱沒他的政績。尤其是萬歷初年，神宗年幼，國事都由他主持，前后當國10年。其時軍政敗壞，財政破產(chǎn)，農(nóng)民起義此伏彼起，危機嚴重。他以“得盜即斬”的手段加強鎮(zhèn)壓，并進行了一系列改革，使封建政府的財政情況有所改善，內(nèi)部矛盾有所緩解。加上裁汰冗員、減少支出，整飭吏治，加強邊備，改革漕運，丈量土地，行“—條鞭法”，加強內(nèi)閣和六部事權(quán)；用名將戚繼光等練兵，加強防御韃靼貴族的攻掠；用潘季馴主持浚治黃淮，都有成效。因而朝政為之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