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柳子街

洋中魚


　　仿佛是一條玉帶，圍在小城的纖腰。清清的瀟水，從古永州城中穿過，粼粼遠去……

　　一條青石古道，穿過瀟水西岸的樹林、巒嶂、田野和村莊，幾乎與瀟水平行。至愚溪注入瀟水處以北豁然開朗，竟憑空多出一塊曠地。岸邊怪石嶙峋，石中現(xiàn)出兩三丈空間，有烏蓬船在附近垂釣、有機帆船和毛板船在此泊靠上下乘客和裝卸貨物。原來，此乃永州的大西門渡口。

　　碼頭寬而高，先上四五級，即與古道交叉。再走十余步，復上二三十級臺階，至一古街。臺階兩側(cè)有古樹，為烏桕、楓木之類。街上建筑，多為一兩層的木房，偶爾間插一兩座高大的青墻黛瓦建筑，擁擁擠擠，沿愚溪彎彎曲曲一直匍匐到西山腳下。后來，又被延伸到永州市人民醫(yī)院后側(cè)，與207國道駁接，長約一公里，而實際正街，約600米，這就是永州市唯一的仿古街——柳子街。

　　柳子街的路面是頗具特色的。正中間是一條兩米寬的青石板路，仿佛是古代官員策馬奔馳或悠然行轎的專用通道。青石道的兩側(cè)，是各一米多寬的鵝卵石拼路，雖是工藝制做，還有些許圖案，但與青石道相比，它們就顯得單薄和拙劣多了，既不引人注目，更是凸凹不平，如同歷代百姓的生活與心情。整條柳子街，也就這么五六米寬吧。

　　早上，柳子街的碼頭上帆墻如林，各種船只在此云集，卸煤的、送石灰的、送小菜的、還有漁船和渡船。岸上更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上學的學生、經(jīng)商的販子、進城挑糞便的近郊農(nóng)民、掃地的清潔工、上班的工人，還有順手牽羊偷雞摸狗的無賴……街口那幾家飲食店的生意特別火爆，里里外外熱氣騰騰，包子、油條、炊餅、米豆腐、米粉、面條等等，供不應求?？腿藗冞M進出出，如同穿梭。更有在碼頭的臺階上就地擺賣的，口中吆喝不斷：

　　“新鮮——小菜——啦！”

　　“剛出鍋——的——油豆腐——！”

　　“新鮮——狗肉——啦！”

　　“賣——土雞——蛋——嘍——！”

　　擠出人群，你沿街往里走，不少小賣部已經(jīng)開門。這一帶學校多，開小店的人大多將眼光盯著學生的腰包，更何況附近還有一個千余職工的造紙廠，工廠的側(cè)門就直通柳子街。守店的人當然大多是一些五六十歲的清閑老人，對他們來說，生意的好壞都無關(guān)緊要，緊要的是舍不下這街坊的熱鬧。當然，也有例外。說不定，你這個毛小子走進某個小店，漫不經(jīng)心之際會遇上一個頭上留著長辮口中哼著黃梅小調(diào)的嚴鳳英式的美女。甚至走在街上，不小心會被在二樓撐眉窗的姑娘失手跌落的衣叉砸了你的頭，因而讓你渴望有西門慶碰上潘金蓮的艷遇……

　　只是，這已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

　　由于城市建設(shè)的發(fā)展，一條寬敞的沿河馬路取代了那條沿河青石古道，柳子街古碼頭已面目全非。再加上現(xiàn)代交通的發(fā)展、市容管理的加強和人們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出行以車代步，昔日熱鬧的柳子街忽然變得冷冷清清了。造紙廠倒閉了，有兩所學校遷走了，街上的小賣部也紛紛關(guān)門了。幾座率先建起的現(xiàn)代化私宅，破壞了整條街的和諧及文化底蘊，于是，政府一紙令下柳子街作為仿古街不許再建現(xiàn)代化建筑。青年人當然是不肯守著破屋舊舍度日的，他們紛紛遷了出去，所以，當今天我重蹈時，發(fā)現(xiàn)柳子街只剩下一些留守的孤寡老人了，她也像一張被夾在現(xiàn)代書籍中的發(fā)黃書箋，顯得更加寂寞和衰老。

　　記得1999年春，我陪廣東的三位作家游覽永州。在游了柳子街柳子廟和愚溪后，一位全國著名的老作家慨嘆道：“我到過全國許多著名文化景點，比較起來，你們永州的這一條柳子街和愚溪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柳子廟和愚溪邊的吊腳樓，可以說是永州古城的靈魂，只要稍加整飾，完全可以放大開發(fā)。柳宗元在永州十年，其文學創(chuàng)作臻至峰巔狀態(tài)，你們永州為何不打柳宗元這張牌，反而讓柳州超先了呢？”

　　其實，永州并不是不打柳宗元這張牌，永州的領(lǐng)導也知道這座城市的靈魂凝聚點之所在。這個點不算很高很大，但它積淀著整個城市的文化精華，我們的地方領(lǐng)導和每個市民都想盡責任和義務去保護它并將它發(fā)揚光大，只是當年時機還不成熟。

　　隨著“全國第七屆柳宗元學術(shù)研討會”暨“中國永州首屆柳宗元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于2002年8月20日至23日在永州市芝山區(qū)召開，永州市正式拉開了打柳宗元這張知名品牌的序幕：恢復仿唐街、八愚勝景、柳子草堂，修建柳子碑廊、八司馬雕像等柳子景區(qū)規(guī)劃方案相繼出臺，而且，柳子碑廊已率先動工……

　　如今，漫步柳子街，我隱隱感覺到她正在萌動的春情，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柳子街就可以向世人展示出更加迷人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