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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3年1月21日，在巴黎的協(xié)和廣場，一個行將被處死的囚徒，上斷頭臺時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劊子手的腳，于是她馬上下意識地說了句：“對不起，先生。”而此刻她的丈夫——路易十六，面對殺氣騰騰的劊子手留下的則是如此仁慈的遺言：“我清白死去。我原諒我的敵人，但愿我的血能平息上帝的怒火。”幾分鐘后，路易十六及皇后便身首異處。 兩個世紀之后，時任法國總統(tǒng)的密特朗在紀念法國大革命２００周年的慶典上真誠地表示：“路易十六是個好人，把他處死是件悲劇……” 1910年10月28日， 一位83歲高齡的老人，為了拯救一生備受煎熬的自我靈魂，他決意要把自己所有的家產(chǎn)分給窮人，隨后離開了自家遼闊的莊園——出走了——帶著聶赫留朵夫式的懺悔，他最終像乞丐一樣死在了一個荒蕪的小車站……他就是俄國偉大的作家托爾斯泰。 多年后，奧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在評價托爾斯泰時這樣感慨道：“這種沒有光彩的卑微的最后命運無損他的偉大……如果他不是為我們這些人去承受苦難，那么列夫·托爾斯泰就不可能像今天這樣屬于全人類……” 上述幾位主人公盡管命運不同，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貴族。 說起貴族，讓今天的中國人很容易聯(lián)想到的就是“大款一族”，尤其是那些一夜之間成為暴富之士，更是在奔馳寶馬貂皮名表之炫耀中，意淫性的把自己歸類為“貴族”。而與此同時，這些“貴族”們則經(jīng)常以駭人聽聞式的草寇之習氣，不僅猥褻著貴族之稱謂，而且對文明之涵義也是一種羞辱。 究其原因，是這些人混淆了“貴族”和“暴發(fā)戶”之間的本質(zhì)區(qū)別。 我們知道，貴族起源于西方。最初是指奴隸制社會和封建社會中那些“因權(quán)力、財產(chǎn)高于其他階級而形成的上層階級。”十三世紀以后，貴族和騎士趨向融合，這就形成了后來崇尚“犧牲自己，服務國家”的理念以及推崇參軍受訓、體育運動的貴族傳統(tǒng)。這種傳統(tǒng)一直延續(xù)至今，比如英國的威廉和哈里王子在伊頓公學畢業(yè)之后，隨即進入英國桑德赫斯特陸軍軍官學校，之后繼續(xù)留在軍中服役。2008年初，哈里王子甚至被派遣到阿富汗前線親自體驗戰(zhàn)爭。這些都是貴族傳統(tǒng)教育的一部分。 自歐洲文藝復興以后，貴族的血統(tǒng)意義被逐漸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教養(yǎng)和人格的培育和熏陶。具有數(shù)百年歷史的英國伊頓公學就是培育貴族精神的一所世界名校。至今伊頓公學秉承著以培育“貴族精神和氣質(zhì)”為宗旨，不跟隨當下世俗的實用主義之潮流，學校依然以拉丁文、古希臘、中世紀到近代的各種宗教、歷史和人文經(jīng)典這些“無用”的課為主。以此培育伊頓學子深厚的歷史文化素養(yǎng)。除此之外是琳瑯滿目的體育科目。在伊頓公學，老師不是權(quán)威，更不存在什么荒唐的“標準答案”，自由是探索真理的唯一途徑。理想是實現(xiàn)人生的最佳選擇。而正是有著這樣正氣和剛毅的人格，難怪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惠靈頓公爵在滑鐵盧戰(zhàn)役中擊敗拿破侖后，曾說過這樣一段感慨萬分的話：“這場戰(zhàn)爭是在伊頓的運動場上打贏的。” 而反觀我們當下，社會上也有很多所謂的“貴族學校”，甚至有的貴族學校的領(lǐng)導聲稱自己辦學的信念就是以伊頓公學為藍本的。盡管我與之面談后并不否認其誠摯的苦心，但當我獲知該校的教材依然是應試教育之“標準”教材，我啞然了。這能培育出“貴族”嗎？這能熏陶出“貴族精神”嗎？更讓我驚訝的是，在這樣的貴族學校里，我們的“小貴族”們在進行著為了應付標準答案之標準訓練之同時，彼此較量著的是各自家庭財富之攀比。這種現(xiàn)象不僅在國內(nèi)貴族學校中比比皆是，同時那些到國外的貴族學校去留學的小留學生中，也同樣演繹著這種“貴賤以物喻”的中國式攀比。為此，《國際先驅(qū)論壇報》不止一次地報道過這種來自中國學生對“貴族”字的理解以及對能成為其“族”的愚狂。 儲安平在其《英國采風錄》中記述了他對英國貴族和貴族社會的觀察，他說：“凡是一個真正的貴族紳士，他們都看不起金錢……英國人以為一個真正的貴族紳士是一個真正高貴的人，正直、不偏私、不畏難、甚至能為了他人而犧牲自己，他不僅僅是一個有榮譽的、而且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這又讓我想起當年法國政治學家托克維爾說過的那句話：“貴族時代的原則是榮譽，平民時代的原則則是自利。” 坦率地說，若按儲安平和托克維爾的觀點，我們當下真正能算作“貴族”的應該很少。其實在我眼里，“貴族”更多的是一種精神層面的東西，就像當年張愛玲所說的，老上海公寓里的電梯工，一定要衣冠楚楚，領(lǐng)帶整正，才肯出來為客人開電梯。我也非常欣賞許紀霖教授在討論貴族時代一個親身感受：“在中國，端盤子的人可能被人看不起，甚至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但是在巴黎或倫敦，在一些餐廳，特別是比較好的餐廳里，那些服務生在我看來個個都是明星，氣質(zhì)非凡，你沒有辦法看不起他，他收入可能也不會比你低，他有他的尊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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