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母親去世三周年紀念日
——常甲定
寫在母親去世三周年紀念日
媽媽離開我們整整三年了!
云路仰天高,長夢無回,慈容不再,傷心難禁千行淚;風亭悲月冷,親恩未報,父訓難忘,哀痛頓覺九回腸。
記得2001年11月3日下午5點多,是個星期六,我正在家磨豆?jié){,突然接到大哥的電話,說母親高血壓病犯了。這時已無回蒲城的班車,我立即叫了輛出租車,急速往蒲城趕?;氐郊遥赣H躺在小床上,大哥已叫來了渭南市農技校的醫(yī)生軍軍給母親掛上了液體,經過一個晚上和第二天的用藥,母親的病情有所好轉,我便告別母親回了咸陽。事隔三天,11月7日,大哥又來電話,說母親的病又犯了,當晚8點多,我趕回蒲城,母親已出現(xiàn)語言障礙,說話困難,抽搐不止,痛苦難忍,但神志很清醒,見到我,淚水順著臉頰滾了下來,我輕輕抹去了母親臉上的淚水,給她寬心,說這病不要緊,她緊咬雙唇,給我點了點頭。我給大哥說,立即送縣醫(yī)院。我馬上撥通了老同學海牢的電話,請他能否帶個醫(yī)生將車開到我家,海牢得知是我母親病重,不到一個小時帶著醫(yī)生和車來了,經縣醫(yī)院醫(yī)生診斷,為腦血栓,建議住院治療,立即中止正在使用的治療腦溢血的藥。這時我們才意識到,原先的診斷有誤,藥用反了。當天晚上十點多,母親住進了蒲城縣醫(yī)院,從這天起,到臨終前三天,母親一直在蒲城和咸陽的醫(yī)院度過。
11月23日,母親由蒲城縣醫(yī)院轉到咸陽鐵二十局醫(yī)院治療,這個醫(yī)院治療血栓病在咸陽市是比較特長的,母親住在血一科,在科主任霍金蓮、主治大夫李長安,悉心治療下,母親的神志稍有清醒, 12 月21日,母親由鐵二十局醫(yī)院出院,在我家繼續(xù)治療。馬家堡村的王祖玲大夫給予我們以很大幫助,每天上六樓給母親掛液體,技術嫻熟,態(tài)度和藹。母親有病和住院期間,我們兄弟姊妹輪流悉心伺候,想用我們的一片孝心讓母親的病情好轉,但我們那里知道,無親的病魔正在一天天吞砸著母親的生命。臘月二十前后,母親絕食了,水米不進,用勺子喂,她打掉了,用注射器往口中送水,她咬緊牙關不張口,臘月二十四,我擔心母親熬不過年關,但又企盼著她能躲過年關,開過年天氣暖和了,病情能好轉,就請我的老同學任繼榮用車將母親送回了蒲城,繼榮是個老司機,車開得特別好,一路上怕顛簸,我將母親緊緊地抱在懷里,下午5點多,我們平安到達蒲城。由于臘月二十六日我要值班,所以第二天便返回咸陽,估計母親能抗過年的,誰知臘月二十七日晚上十一點多在值班室剛睡下,電話傳來了噩耗——母親不行了。我立即喚醒妻子兒女,稍作整理,雇了出租車速回蒲城。“屋漏偏遇連陰雨,浪急又遇打頭風”,出咸陽不到十公里,行至底張鎮(zhèn)附近,車出毛病了,此時已過零點,黑燈瞎火,無法修理,我們心急如焚,無計可施。正在我們急得團團轉時,由北邊來了一輛出租車,擋住后兩個司機還是熟人,我們迅速換車趕路,此時已是凌晨兩點多了。路上我們很少說話,凌晨5時許,終于到了蒲城家中,此時母親已經停放在上房的床上,和我已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兩個妹妹守在床前,我欲哭無淚,只覺得心口堵得慌。
媽媽就這樣平靜地走了,在我匆匆趕回家的4個小時之前,她走完了一個鄉(xiāng)村老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七十八年人生旅程,她沒有留下任何囑咐就走了,也許沒有什沒可囑咐了,她是放心走的。不,她是有話要說的,她眷戀這個世界,眷戀這個家,眷戀她不易的人生,眷戀晚年的幸福生活,至少她還期盼著能夠和我們見上一面!
臘月三十安葬母親,喪事過得很體面。請了14口樂人致哀悼念,親朋好友,村上鄉(xiāng)親都來給老人家送行,悲凄的哀樂,震耳的鞭炮聲,送葬孝子的痛哭聲,訴說著老人的高尚美德,但我們已經覺得無所謂了,最重要的是我們失去了母親,我們的痛哭流涕叫不醒永遠離去的母親了,我們再不能和她共敘家常,同桌進餐,噓寒問暖,我們心里空蕩蕩的,本來打算過了年再回咸陽,送走了客人,望著母親的遺像,淚水不由得涌出眼眶,我們呆不住了,下午5點多,我們由蒲城一運司乘長途汽車到西安城東客運站,此時已是年三十下午7點多了,車站內外車輛人員稀少,我們擋了輛出租車直奔咸陽。
母親離開我們三年來,逢年過節(jié)都要買些紙錢、紙衣、紙被在馬路上焚燒,用粉筆畫個圈,出口朝著老家的東北方向,點燃紙錢,望著紅紅的火焰,縷縷青煙,寄托著無限的思念,老一輩抓兒養(yǎng)女,含辛茹苦終生,什沒也帶不走,到了另一個世界,能享受的僅此而已!
母親生于1926年農歷3月19日,2001年農歷臘月27日(公歷2002年2月8日)晚12時40分因腦血栓復發(fā)進搶救無效去世,享年七十八歲。娘家在孫鎮(zhèn)鄉(xiāng)黃家寨村三珍小組,九歲喪母,十多歲和父親成婚,幾十年的人生旅程,和父親為了操持這個家,為了養(yǎng)育兒女,起早貪黑,含辛茹苦,勞累終生,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母親溫柔嫻熟,克勤克儉,終生為別人著想,為子女操心,惟獨沒有她自己,我們小時候,她是我們的保護神,我們成人了,她是我們做事的楷模,做人的榜樣,即使在她病重生命垂危之際,仍然還為我們操心。
母親為人友善,勤勞忍讓,熱情大方,樂于助人,鄰里和睦,德高望重,深受鄉(xiāng)鄰的尊敬和愛戴。所有的艱辛、痛苦、委屈她都愿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與人相處,寧可別人有負于自己,而不愿自己有負于別人,她也是這樣教育們的。
父母二老互敬互愛,相濡以沫,父親60多歲后身體有病的幾十年間,母親給父親煎藥喂飯,洗腳洗臉,代替了我們做兒女的為父親應盡的義務。
父母終生養(yǎng)育三男二女,治家有道,教子有方,家風淳正,子孝孫賢,四世同堂,其樂融融,光其后人,德傳梓里。
我們的母親既是千千萬萬個母親中的普通母親,又是我們兄妹中的偉大母親,我們?yōu)橛羞@樣的母親而無比自豪和驕傲,我們更為失去偉大的母親而痛心疾首!
有一個名叫克里騰登的美國作家在《母親的價格》這篇文章中,提倡把母親所做的一切給予量化,同時計算出假使母親的工作折算工資,年薪是六萬美元。而“埃德爾曼財經服務組織”經過所謂“縝密”計算,若將母親所做的工作變?yōu)槌鲥X雇人代勞,子女一年應付的工錢是六十三點五萬美金。無論多少,這樣算算賬,對那些不盡孝道的人來說,也許有一種愧疚感,而我以為將父母養(yǎng)育之恩以金錢來折算的辦法是不足取的,是對母親這一莊嚴名詞的褻瀆,母愛無價,母愛偉大,她永遠是無們心中的豐碑,淑德標青史,芳蹤依白云,美德稱典范,遺訓昭子孫。
遙望故鄉(xiāng),寒冬明月之夜,殘月如鉤,“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情境各異,離愁相同,只不過后主李煜是為亡國而愁,我們卻為與母親永遠離別而深深哀思。
三年了,我們不覺得媽媽真地走了,她還在我們身邊!
陜西工業(yè)職業(yè)技術學院 常甲定
農歷 2004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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