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文化一絕 —— 璇璣圖       （作者：竇紅梅  竇孝鵬）

自從我的故鄉(xiāng) —— 陜西省扶風縣法門寺發(fā)掘出釋迦牟尼佛祖的真骨舍利以后，這里立即成為世人注目的圣地，一切與法門寺有關的傳說故事史跡也隨之名傳四方。竇滔之妻蘇若蘭的織錦璇璣圖便是其中之一。

在法門寺西北的法門鎮(zhèn)，有一座矗立的照碑中央的一塊青石板上，刻著一個縱橫各二十九字，合為八百四十一字的文字方陣。這個文字方陣便是前秦明將竇滔之妻，才女蘇若蘭的織錦回文璇璣圖。它內(nèi)涵無限，變幻無窮，豎讀、橫讀、順讀、倒讀、回環(huán)讀、交叉讀、進一字讀、退一字讀、跳間讀、左右旋讀皆成詩文；有三言、五言、七言，還有四言、六言；也有絕句、律詩，詩文雋永、韻節(jié)和諧。更奇的是，原詩是用五彩線織在一個八寸見方的錦面上，她浸透了一個女人對世事、對家鄉(xiāng)、對愛情的無限忠貞和思戀。

關于竇滔和蘇蕙（字若蘭）的故事，我從一懂事就聽說了。那是因為他們是我們的老祖宗，他們的故居就是我們村 —— 扶風縣城北不遠的周秦坡村。

蘇蕙是東晉始平（今武功縣）秀才蘇道質(zhì)的三女兒，能詩善文。蘇道質(zhì)曾任陳留縣令。十六歲時她與大將軍竇真的孫子結(jié)婚。據(jù)地方志載，東漢時扶風出了四大朝臣 —— “班、馬、耿、竇”，其代表人物如班超、班固、馬援、馬融、耿  、耿秉、竇融、竇固等。竇滔即竇固之后。

竇滔先被前秦  堅任命為秦州刺史，政績斐然，現(xiàn)在天水市還留有他的不少遺跡。不少地名都以與他有關的故事命名。不久，苻堅又命他去攻打漢中、成都等地，竇滔不從，若怒了這位前秦皇帝，罷免了他的秦州刺史，并貶  到邊遠的西北沙漠 —— 西流沙（即現(xiàn)在的敦煌）去服苦役。

蘇若蘭在家鄉(xiāng)日夜盼著夫君歸來，寒來暑往，一年又一年，總不見竇滔的音訊。后來，她聽說竇滔因忤旨被苻堅貶謫西流沙，更是悲痛欲絕。她本是才女，心里的苦思無法宣泄，只好以詩寄情。她日里思，夜里寫；夜里思，日里寫，詩稿在桌上摞起幾尺厚，一年又一年過去，數(shù)一數(shù)寫出的詩詞大約也有幾千首了，可還不見自己的丈夫歸來。

秦苻堅在統(tǒng)一了北方領土后，又奪取了東晉的襄陽。他又啟用竇滔，拜竇滔為安南將軍，鎮(zhèn)守襄陽。

當竇滔從流沙回到法門寺故鄉(xiāng)準備攜眷赴任時，朝廷給他送來了許多錦絲銀器和一名女侍者。朝官說：“這是皇帝的一片圣意。”竇滔只得領情。

侍女叫趙陽臺，生的小巧玲瓏，聰明伶俐，至多不過二十歲。

竇滔仍然和蘇惠相會在小西巷的故居。這一夜，他們互相傾訴著離情別緒，喜一陣，泣一陣，痛徹肺腑。竇滔瀏覽了若蘭為思念自己寫的詩篇，感到字字是血，句句為情，因此輾轉(zhuǎn)難眠。

若蘭想不到剛回來的丈夫又要遠行，再加上趙陽臺的出現(xiàn)，感到自己的愛情受到了干擾，心里很不是滋味。

朝廷不斷催竇滔赴任。竇滔也催促若蘭趕快準備，若蘭感到委屈，賭氣說：“要去你去吧，我不去！”竇滔只好灑淚與若蘭分別，帶著趙陽臺赴襄陽上任去了。

竇滔走后，若蘭在孤寂中又平添了無限的懊悔、傷感和怨恨。她把自己過去所寫的幾千首詩，反復排列、組合、修改、潤色，組成文字方陣。然后獨坐繡房，輕搖紡車，紡出蠶絲般的卷卷細紗，拿到池塘里去漂洗、印染，染成了紅、藍、黑、紫、黃的五色線（蘇若蘭漂洗紗線的池塘，現(xiàn)被當?shù)厝朔Q為洗紗塘），然后架上織機，腳踏手揮，梭來線往，照著自己排列的文字方陣，織呀織呀織起來。

多少個晝夜過去了，多少心血溶進去了，傾一腔情思，滿腹才華，終于織成了一個八寸見方、色彩斑斕的錦圖。圖上縱橫二十九字，共八百四十一字。它五彩相宜，瑩心耀目。反復誦讀，可讀出7958首詩來，并取名曰：蘇氏心詩璇璣圖。

蘇若蘭把回文璇璣圖，托人帶到千里之外的襄陽，呈給竇滔。也許是心有靈犀吧，別人一時讀不懂的這種回文詩，他卻能心領神會。竇滔從蘇惠的首首詩歌中，理解了她那顆永遠忠于自己、忠于愛情的心，看見了她那顆玲瓏剔透、晶瑩聰慧的心。他會恨交加，深感對不起若蘭。為了責己悔過，他毅然將趙陽臺送回了關中她父兄處，而備車以盛禮把蘇若蘭接到了自己身邊。一對飽經(jīng)分離之苦、屢遭憂患磨難的夫妻，終于相親相愛地團聚了。

蘇若蘭的織錦回文詩傳出后上至京城百官，下至鄉(xiāng)野黎民引起極大轟動。人們爭相傳閱、抄錄、刻印，視為奇文。更為不少文人墨客、詩人學者所重視，他們互相研讀切磋，力圖解透，卻中無一人悉通。有人去問若蘭，她笑道：“徘徊宛轉(zhuǎn)，自為語言，非我佳人，莫之能解。”言下之意，只有她的丈夫竇滔可以讀懂她的詩。

是的，蘇若蘭的回文璇璣圖里，寫下了許多自己對竇滔的懷念和戀情，如：仁賢別行士 ，顏喪改華容 ；貞物知終始 ，寒歲識凋松 。寫自己在與丈夫分別后，由于苦苦思念，以至面容憔悴，喪失了往日的美麗。然而她對竇滔的感情就如嚴冬的松柏一樣，能經(jīng)得起任何考驗。

又如三言詩：嗟嘆懷 , 所離經(jīng) ; 遐曠路 , 傷中情 ; 家無君 , 房幃清 ; 華飾容 , 朗鏡明 ; 葩粉光 , 珠曜英 ; 多思感 , 誰為容 ? 充分表現(xiàn)了丈夫遠離后，自己孤寂辛酸的心情。

后人對蘇若蘭的回文璇璣圖都有極高的評價。唐代的武則天皇帝還親自為它做了序，序中記敘了竇滔、蘇若蘭的身世和結(jié)婚經(jīng)過，她尤其盛贊蘇若蘭“才情之妙，超古邁今”。

宋代著名詩人黃庭堅對蘇惠的才情十分驚嘆，寫詩贊曰：千詩織就回文錦，如此陽臺暮雨何；只有英靈蘇惠子，更無悔過竇連波。

清代著名文學家李汝珍在他的小說《鏡花緣》中，不但寫了竇滔和蘇惠的故事，而且全文收錄了武則天寫的《璇璣圖序》并《璇璣圖》本文，更可貴的是書中還較詳細地介紹了《璇璣圖》的若干種讀法，他的導讀能把讀者引入一個個美妙的境界。李汝珍還借書中人物的口稱贊《璇璣圖》“上陳天道，下悉人情，中稽物理，旁引廣譬，興寄超遠，此等奇巧，真為千古絕唱。”“得睹如此奇文，可謂三生有幸。”

蘇惠的《璇璣圖》傳到農(nóng)村后，在平民百姓中也引起極大的反響。過去，關中農(nóng)村姑娘出嫁時，有一種散發(fā)自制的花手帕的習俗，就是從蘇惠的回文織錦演化而來的。農(nóng)家姑娘不可能在手帕上織什么詩，她們便紡線染彩，織成八寸見方、彩線縱橫的花手帕。家境富有的一下要織三五百個，家境不好的也要織百十個。待到婚嫁的大喜之日，新娘一到男家，便作為禮品散發(fā)給有關親友和幫工人員，如背新娘進院門的，要先給花手帕；給新房掛門簾的、糊窗紙的要給花手帕；答謝廚師、幫工也要給花手帕；拜見舅舅、姑姑時更少不了花手帕?？傊?，人們從花手帕上不僅看新娘的針線手藝如何，也可以看出新娘是否大方、慷慨。以后，不少姑娘出嫁時，不在紡線織手帕了，而是花錢到商店買來許多質(zhì)地、花色不同的手帕送人，使得這一古老的習俗，蒙上了現(xiàn)代化的色彩。

蘇惠的《璇璣圖》

琴 清 流 楚 激 弦 商 秦 曲 發(fā) 聲 悲 摧 藏 音 和 詠 思 惟 空 堂 心 憂 增 慕 懷 慘 傷 仁

芳 廊 東 步 階 西 游 王 姿 淑 窕 窈 伯 邵 南 周 風 興 自 后 妃 荒 經(jīng) 離 所 懷 嘆 嗟 智

蘭 休 桃 林 陰 翳 桑 懷 歸 思 廣 河 女 衛(wèi) 鄭 楚 樊 厲 節(jié) 中 闈 淫 遐 曠 路 傷 中 情 懷

凋 翔 飛 燕 巢 雙 鳩 土 迤 逶 路 遐 志 詠 歌 長 嘆 不 能 奮 飛 妄 清 帷 房 君 無 家 德

陽 愁 嘆 發(fā) 容 摧 傷 鄉(xiāng) 悲 情 我 感 傷 情 徽 宮 羽 同 聲 相 追 所 多 思 感 誰 為 榮 唐

春 方 殊 離 仁 君 榮 身 苦 惟 艱 生 患 多 般 憂 纏 情 將 如 何 欽 蒼 穹 誓 終 篤 志 貞

墻 禽 心 濱 均 深 身 加 懷 憂 是 嬰 藻 文 繁 虎 龍 寧 自 感 思 岑 形 熒 城 榮 明 庭 妙

面 伯 改 漢 物 日 我 兼 思 何 漫 漫 榮 曜 華 彫 頎 孜 孜 傷 情 幽 未 猶 傾 茍 難 闈 顯

 殊 在 者 之 品 潤 乎 愁 苦 艱 是 丁 麗 壯 觀 飾 容 側(cè) 君 在 時 巖 在 炎 在 不 受 亂 華

意 誠 惑 步 育 浸 集 悴 我 生 何 冤 充 顏 曜 繡 衣 夢 想 勞 形 峻 慎 盛 戒 義 消 作 重

感 故 呢 飄 施 愆 殃 少 章 時 桑 詩 端 無 終 始 詩 仁 顏 貞 寒 嵯 深 興 后 姬 源 人 榮

   故 遺 親 飄 生 思 愆 精 徽 盛 翳 風 比 平 始 璇 情 賢 喪 物 歲 峨 慮 漸 孽 班 禍 讒 章

冰 故 離 隔 德 怨 因 幽 元 傾 宣 鳴 辭 理 興 義 怨 士 容 始 松 重 遠 伐 氏 妤 恃 兇 惟

齊 君 殊 喬 貴 其 備 曠 悼 思 傷 懷 日 往 感 年 衰 念 是 舊 愆 涯 禍 用 飛 辭 恣 害 圣

潔 子 我 木 平 根 嘗 遠 嘆 永 感 悲 思 憂 遠 勞 情 誰 為 獨 居 經(jīng) 在 昭 燕 輦 極 我 配

志 惟 同 誰 均 難 苦 離 戚 戚 情 哀 慕 歲 殊 嘆 時 賤 女 懷 嘆 網(wǎng) 防 青 實 漢 驕 忠 英

清 新 衾 陰 勻 尋 辛 鳳 知 我 者 誰 世 異 浮 奇 傾 鄙 賤 何 如 羅 萌 青 生 成 盈 貞 皇

純 貞 志 一 專 所 當 麟 沙 流 頹 逝 異 浮 沉 華 英 翳 曜 潛 陽 林 西 昭 景 薄 榆 桑 倫

望 微 精 感 通 明 神 龍 馳 若 然 倏 逝 惟 時 年 殊 白 日 西 移 光 滋 愚 讒 漫 頑 兇 匹

誰 云 浮 寄 身 輕 飛 昭 虧 不 盈 無 倏 必 盛 有 衰 無 日 不 陂 流 蒙 謙 退 休 孝 慈 離

思 輝 光 飭 粲 殊 文 德 離 忠 體 一 違 心 意 志 殊 憤 激 何 施 電 疑 危 遠 家 和 雍 飄

想 群 離 散 妾 孤 遺 懷 儀 容 仰 俯 榮 華 麗 飾 身 將 與 誰 為 逝 容 節(jié) 敦 貞 淑 思 浮

懷 悲 哀 聲 殊 乖 分 圣 貲 何 情 憂 感 惟 哀 志節(jié) 上 通 神 祗 推 持 所 貞 記 自 恭 江

所 春 傷 應 翔 雁 歸 皇 辭 成 者 作 體 下 遺 葑菲 采 者 無 差 生 從 是 敬 孝 為 基 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