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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 鄉(xiāng)
一
夏夜,月下的孩子披著銀光,流連在遠離橙子林的溪邊，追逐孩童的歡愉．月透過墨色的樹葉灑下碎銀和著浪花，妖嬈起舞．
夏天還很遠,所有的思緒在這三月的雨夜開啟,承接.雨點敲在窗篷上，也敲打經(jīng)久的歲月，讓我懷念起有月的夜以及烙印在父親心中故鄉(xiāng)的那泓新月,...夏還很遠.....
二
之于故鄉(xiāng)，我卻很有些陌生．她真切留給我的卻并非那泓新月，而是遠山含黛，霧靄繞松的脈脈情懷，是油菜花滿片滿片鍍著梵高的彩..．于是，我不再耿耿于它雖處江之南方卻沒有水鄉(xiāng)的婉約,沒有烏篷船的閑逸...
這個清晨，輕煙迷徑，隱約的紅日映于枝葉后，古老屋檐下飛鳥偶爾從容而過，劃破寂靜的村莊．遙遠的我就站在屋外陌生的村莊，忽然給我以幸福感．那誘人的神秘連同芳香沁入心底....
哥哥把我喚回屋去，我們吃著村民送來的自制點心．我們熱烈地談論著關于那座山的秘密．那座山，曾經(jīng)的銹蝕斑駁的青銅長戈，如今都付與寂靜．先民們除了留下忠實的鐮刀，是否還有別的寶藏．．．
我們熱烈地討論即將的探索，當然還有鶯兒，那個不久就同我們混熟的年齡相仿的清純女孩．那年我們都是無憂無慮的孩子，那年也是我初識故鄉(xiāng)的容顏．．．
三
晌午，我們踩在金黃的田梗上，朝大山進發(fā)．忽然發(fā)現(xiàn)一戶人家院里的橙子豐饒碩大，做個桔燈再好不過了．我們不約而同地注意到這點，不約而同地互使眼色，不約而同詭異地笑，終于，鼓起勇氣偷摘了兩個．自然，被忠實的狗發(fā)覺了，它不住地叫喚，主人立刻出來追趕．
哥哥跑得快，可他忽然立著不動，把橙子扔在田梗旁的草里掩藏，小草也屏住呼吸，遮遮掩掩．哥便裝做若無其事地閑站在田梗上．鶯兒伸手拉著我跑，那瘦弱的小手一直拉著我飛也似地奔跑，主人也只好做罷，
我們氣喘吁吁地重聚，我用狡猾地眼光瞧著哥哥，捧著碩大的桔子，笑了．．
我們立刻得意起來，大搖大擺地走在田垅上，心中裝滿這無邊的春色，把自己裝扮成不羈的風，在故鄉(xiāng)的天地里沉醉，卻被一堵長長地矮墻擋住了去路．山似乎就在前方．
鶯兒一會兒就爬過去了，我卻沒能夠．哥用力把我往上托，仍無用．鶯兒重新爬上墻頭，瘦弱的小手毅然地伸向我，可仍是徒勞．我決定放棄，繞過＂馬其諾防線＂．讓他們在矮墻的另一端等著我．．．
呵!~~近在眼前的山卻總是那么遙遠，我們終于沒能到達山腳下．夕陽便刻意地揮霍著它最后的紅，鶯兒身上的紫燈芯絨在霞光的熏陶中不經(jīng)意地閃動．．．
我，需要一些投影來掩飾慵倦的體力和高昂的精神，因為，我們穿過故鄉(xiāng)的巨大田野．
四
黑夜就蜷縮在慵懶的夢里，醉意朦朧地游蕩在無邊的寧靜里．月亮也照亮厚實的泥土，父親常提及的那條久已不見的小溪仿佛就隱沒于月亮陳舊的光芒里．
恍惚中，鶯兒的笑很甜，油菜花也金黃燦爛，鐮刀恭敬地站在角落．到處都是幸福的顏色．
五
離開故鄉(xiāng)的清晨，薄霧籠罩，輕煙半起，墨色深處隱約的身影漸漸清晰，鶯兒，微笑地小跑到車窗前．
這個逐漸突兀的明郎笑臉是始料不及的，我立刻把手伸給她，拉著她瘦弱的小手，我們相互微笑．匆促間竟沒能送她點什么，每每想起就讓我傷心親切而又平和．
六
墻上的掛鐘還是那個樣子，半釀的鄉(xiāng)愁也偶爾似是而非地滋生在月下，猶如時光消逝一樣自然．
如今的村莊是否依然，那曾碩大的橙子是否依然潮濕而飽滿．鶯兒身處何方？勤勞善良的鄉(xiāng)親定然在用雙手畫上幸福的顏色．那么．．唔~~我的油菜花是否依然披著梵高的彩．．．
只是今夜的雨讓我想起有月的夜，想起故鄉(xiāng)有月的夜，夏天還很遠．．．．
3月18日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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