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記
這是當(dāng)時的皇太子(李治,后為唐高宗)所作的,與太宗皇帝的《圣教序》相配的《圣記》,也可體會是《圣教記》。
夫顯揚正教,非智無以廣其文;崇闡微言,非賢莫能定其旨。
肯定的說,要光顯宣揚真正的佛教,沒有聰敏的大智,是無法推廣其經(jīng)典文籍的;推崇闡明其精微的論述,沒有能人上賢,也無法掌握其主旨。
蓋真如圣教者,諸法之玄宗,眾經(jīng)之軌躅也。綜括宏遠,奧旨遐深。
因為作為真正的圣教,乃是佛教中各流派的最高的最初的始祖;也是眾多佛門經(jīng)典所應(yīng)遵循的根本途徑。綜合概括圣教的佛典,既廣博又宏遠,佛典的旨意也深奧遐遠幽深。
極空有之精微,體生滅之機要。詞茂道曠,尋之者不究其源;文顯義幽,履之者莫測其際。 5 究極精微的佛性,是“空”,是“有”的主旨,也能體察萬物不生不滅,生生滅滅的機要關(guān)鍵。佛典文詞繁茂,佛道曠深,探索者難能探究其根源;佛典文詞淺顯,而其義幽深,若要真正去做,可也很難測度其邊際。
故知圣慈所被,業(yè)無善而不臻;妙化所敷,,緣無惡而不剪。
由此可知,圣教慈悲之心所被及的,一切事物沒有因為無善心而做不到的;在佛法妙化之門所敷設(shè)下,受佛緣之所及,也沒有任何一種惡念不能不被剪除。
開法網(wǎng)之綱紀(jì),弘六度之正教。拯群有之涂炭,啟三藏之秘扃。
開設(shè)佛法戒律之綱要,弘揚普渡六塵的圣教。以拯救蕓蕓眾生免受涂炭之苦,開啟佛典三藏的神秘的法門。
是以名無翼而長飛;道無根而永固。道名流慶,歷遂古而鎮(zhèn)常;赴感應(yīng)身,經(jīng)塵劫而不朽。晨鐘夕梵,交二音于鷲峰;慧日法流,轉(zhuǎn)雙輪于鹿苑。
因此圣教之名,雖無鳥之翅膀,也能飛得久遠;佛道的基礎(chǔ),雖無大樹的主根,卻也能牢固的永存。佛教的名聲能得流傳值得慶賀,因經(jīng)歷了多少代而仍表現(xiàn)得極其鎮(zhèn)定而正常;因其直赴塵世,使能感應(yīng)于人身,卻能經(jīng)塵世多少劫難而不衰落。晨起的鐘聲,傍晚的誦經(jīng)聲,將倆種聲音交合于靈鷲之峰;太陽的光輝,佛法的清流,像倆個經(jīng)輪常轉(zhuǎn)于神鹿之苑。
排空寶蓋,接翔云而共飛;莊野春林,與天花而合彩。
晨鐘夕梵,響徹天空,與飄浮的云朵一起共飛;慧日法流,布滿了林野,與世間的萬花共閃光彩。
伏唯 皇帝陛下,上玄資福,垂拱而治八荒;德被黔黎,斂衽而朝萬國。恩加朽骨,石室歸貝葉之文;澤及昆蟲,金匱流梵說之偈。
兒臣伏思皇帝陛下,受上天賜福,得能立朝天下而統(tǒng)治八方蠻夷;恩德廣被蠻荒土著黎民,使能讓其整衣前來朝拜。恩澤及于來世,石室內(nèi)收藏著用貝葉作紙的佛教典籍;恩澤也及于塵世萬物,寶貴的柜內(nèi)存放著流傳的梵語唱詞。
遂使阿耨達水,通神甸之八川;耆阇崛山,接嵩華之翠嶺。竊以法性凝寂,靡歸心而不通;智地玄奧,感懇誠而遂顯。
于是就讓啊耨達水,直通神州大地的各條河川;就讓耆阇崛山,連接嵩山華山的青翠高嶺。暗自認(rèn)為,佛性凝結(jié)著空寂,沒有入于心而不通的;佛性也是玄妙而深奧,只有衷懇虔誠,才能顯露,才能感受。
豈謂重昏之夜,燭慧炬之光;火宅之朝,降法雨之澤。
難道這不就是,極黑之夜點起了智慧的火炬之光嗎?不就是早上著火的房子,正 6 降下佛門甘霖的恩澤得以熄滅大火嗎?
于是百川異流,同會于海;萬區(qū)分義,總成乎實。
于是就像百川雖奔流在各地,但總會一同流入大海;對佛經(jīng)的各種不同的解釋,也總會在典籍的事實面前,得以澄清。
豈與湯武校其優(yōu)劣,堯舜比其圣德者哉。
哪會有拿佛法與商湯周武來校其好壞,也不會有與唐堯虞舜來比較其功德誰好誰壞。
玄奘法師者,夙懷聰令,立志夷簡。神清齠齓之年;體拔浮華之世。凝情定室,匿跡幽巖。棲息三禪,巡游十地。
玄奘三藏法師這人,少年就很聰明伶俐,而且立志探究佛典。童年神志清醒,長大超脫塵世。室居時能凝結(jié)情志于佛;在外則能匿蹤于幽靜的山巖之間。不是棲息生活于禪寺之中,就是巡游體察佛法于各個地方。
超六塵之境,獨步迦維;會一乘之旨,隨機化物。以中華之無質(zhì),尋印度之真文。遠涉恒河,終期滿字;頻登雪嶺,更獲半珠。問道往返,十有七載。
超脫了色,聲,香,味,觸,法,這六塵的境界,想象著能獨自閑步在佛祖釋迦牟尼的出生之地。領(lǐng)會佛門大乘教派的主旨,隨著時代的變換,而有不同的感悟。他從我中華本無佛教的信念之地,去印度尋求佛法的真正的典籍。于是遠涉印度的恒河,始終想能滿載佛典而歸;屢次登上雪嶺,以求更能獲得大半佛門的真諦。終于西去印度尋求佛道,一來一去,共計十有七年。
備通釋典,利物為心。以貞觀十九年二月六日奉 敕于弘福寺,翻譯圣教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引大海之法流;洗塵勞而不竭;傳智燈之長焰,皎幽闇而恒明。自非久植勝緣,何以顯揚斯旨。所謂法相常住,齊三光之明;我皇福臻,同二儀之固。
準(zhǔn)備通釋其所帶回的佛典,使之真能除去蕓蕓眾生心中的塵世的惡念,得以超脫。終于在貞觀十九年奉詔令,駐在弘福寺翻譯圣教典籍,計有六百五十七部。這就像引來海般的佛法洪流,洗去旅途的塵土勞累,使其力量仍不竭盡;也像傳導(dǎo)著智慧之燈的長長火焰,使得幽暗的心靈,能永遠明亮。這若非長久的培植善緣,又何能顯露宣揚佛法的宗旨。這就是所說的,佛的法相常在,就能像日,月,星那樣永放光明;太宗皇帝所得到的福分,就像二儀天地那樣極為牢固。
伏見 御制眾經(jīng)論序,照古騰今。理含金石之聲;文抱風(fēng)云之潤。治輒以輕塵足岳,墜露添流,略舉大綱,以為斯記。
兒臣伏見皇上所作圣教典籍之序文,正是照亮了佛典古籍,使之能騰越至于今世。其理義包含有金石的鏗鏘之聲;其文詞則懷抱有風(fēng)云甘霖的滋潤。兒治總是像能輕足 7 登上五岳,也像是能以細小的雨露墜入洪流,得能略舉大綱,以作為這圣教之記。
(以上為高宗皇帝所作的《記》。下為高宗接玄奘法師上書后,所作的箋答)
治素?zé)o才學(xué),性不聰敏。內(nèi)典諸文,殊未觀攬。所作論序,鄙拙尤繁。忽見來書,褒揚贊述。撫躬自省,慚悚交并。勞師等遠臻,深以為愧。
我李治,平素既無多大才學(xué),且生來就不耳聰思敏。佛門內(nèi)典諸文也很少觀看。所作圣教論序,粗鄙拙劣,尤多繁雜。今見來書,多有褒揚稱贊之語。撫心深自躬省,既疚慚又驚懼。至于有勞法師等遠送書簡,深深感到心愧。
貞觀廿二年八月三日內(nèi)口 貞觀二十二年(公元 648 年)八月三日于內(nèi)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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