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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回故鄉(xiāng)了。 故鄉(xiāng)是游子的魂，是生命的 根。無論貴賤貧富，我們都有著同樣的根；無論走到哪里，也走不出故鄉(xiāng)的目光。 按照習(xí)俗，今天是上墳祭祖的日子。想到回故鄉(xiāng)，一種積淀已久的情愫便悠悠地飄滿胸膛，卻忘了仔細(xì)欣賞路旁飛馳而過的景色。 我的故鄉(xiāng)是北方普通的村莊，但這幾年的變化很大，變得有些陌生的感覺，整齊潔凈的水泥街道、寬敞明亮的新村住房、洋溢在鄉(xiāng)親臉上的幸福笑容......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我記憶中土坡、土房、土路的家鄉(xiāng)？那些整天裹著雙肩在墻根曬太陽 的老人，如今正悠然地在文化廣場喝茶下棋；那些渾身是泥的兒時玩伴，如今一身名牌、停下車來，很紳士地和我“握手”......真的是時過境遷了，故鄉(xiāng)， 已是我殘存的記憶。 墳地里紙錢的煙霧裊裊，將我們的孝思 和祈福帶向天堂。舉行完儀式，叔叔說：“去老屋看看吧，村里搞建設(shè)，快拆除了。”我的心猛然抽緊，急轉(zhuǎn)身，迫不及待地向村里駛?cè)ァ?br> 推開老屋大門的一刻，鼻子不禁發(fā)酸。雖然在叔叔的打理下還算整潔，但是擋不住那一絲荒涼。屋里滿是灰塵，沾滿我一間一間沉重的腳印，這就是生我養(yǎng)我、 為我遮風(fēng)擋雨的家啊。耳旁仿佛 又傳來滿屋的歡聲笑語、傳來伙伴們的呼喚、傳來豆腐大嬸大清早悠長的叫賣......原來，我所有的率真、所有的淳樸和歡樂，全部留給了這里，可是，再過 幾天老屋就會消失，這里將成為再一個回憶。 我仔細(xì)地端詳著每一個角落，回味著一幕幕溫馨。忽然，一聲清脆的鳴叫打斷了我的回憶，轉(zhuǎn)過頭，卻見一對燕子輕盈飛來，它們也好像初見陌生人，鳴叫著盤 旋了幾圈，然后徑直向堂屋飛去。 我愣住了、驚呆了。燕子，多么熟悉的名字，可是，我有多少年沒有看到燕子了？幾年？幾年？忽然發(fā)覺我?guī)缀醢阉麄兺浟?。在鋼筋水泥的城市，別說很少看 到燕子、就是偶爾飛過，又有誰會留意這小小的精靈？燕子，曾經(jīng)是農(nóng)村的親人、是每一戶的家人，冬去春來，每家的堂屋里、屋檐下是他們忙 碌的身影，辛勤地筑巢、生兒育女。善良的村民總給他們讓出一個空間，像自己的家人一樣和睦相處。記得奶奶曾告誡我：不許傷害燕子，不然小孩子會“長針眼”。后來上學(xué)后才知 道燕子是不可多得的益鳥，大 人告誡小孩，是嚇唬孩子們不要傷害他們，可見農(nóng)民多么喜歡燕子。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奶奶冒雨救燕子，因?yàn)楸狈降睦钻囉陙淼暮芗?，那一天烏云滾過，大雨徒然而 至，我家的燕子慌亂地回巢，一只幼燕也許從未經(jīng)歷風(fēng)雨、也許一路上精疲力盡，剛剛進(jìn)院，便一頭栽落在地，掙扎幾下，就被疾風(fēng)驟雨打的動彈不得。平常慢悠悠 的奶奶，此時卻像換了一個人，迅疾光著腳下炕，風(fēng)一般沖到院里，雙手捧起幼燕捂在胸口，又風(fēng)一般回屋，然后輕柔地用毛巾擦拭......看得我嫉妒了好幾 天。奶奶告訴我：燕子是通人性的，一對燕子在一戶安了家，以后他的子子孫孫都會認(rèn)家，而且從不會飛錯。 我忽然想問燕子，你們是奶奶救起那只燕子的后代嗎？你們認(rèn)識我嗎？我是奶奶的后代，我們是一家人哦。 忽地，我好像想起什么，發(fā)瘋似的跑向叔叔：“叔叔，可不可以晚拆除幾天？等這些燕子走了再拆，求你了。”看我一臉慌亂，叔叔有點(diǎn)不忍：“好吧，我說說 試試看。其實(shí)，現(xiàn)在農(nóng)村燕子也不多了。一個原因是農(nóng)藥太厲害了，燕子采食困難；再一個因?yàn)槿缃穹课菅b修講究，誰還讓燕子進(jìn)屋??？也就村里幾間老屋有燕子 窩，哎，這些小東西也很可憐，北方暖和了就要飛來，可是誰還顧得關(guān)心一只燕子。” 是啊，當(dāng)我們的思想已經(jīng)跨越了時代，誰還會關(guān)心一只燕子？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故鄉(xiāng)的上空少了這些靈動的身影，我們的心是否還像鋼筋水泥一般堅(jiān) 硬。 小燕子，我的家人，也許明年你再飛回時，這里已經(jīng)沒有你的家?？墒牵@個世界不能沒有你的身影，有了你，這個世界才會有靈動；有了你，人心才會有淳 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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