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章第一

注曰：【道不可以無始?！康勒?，人之所蹈（蹈猶走路也），使萬物不知其所由。曰：【道之衣被萬物，廣矣，大矣。一動(dòng)息，一語默，一出處，一飲食（之間）。大而八纮之表，小而芒（纖）芥之內(nèi)，何適而非道也？仁不足以名，故仁者見之謂之仁；智不足以盡，故智者見之謂之智；百姓不足以見，故日用而不知也?！浚ü手栗r矣！）

夫道、德、仁、義、禮，五者一體也。

注曰：【離而用之則有五，合而渾之則為一；一之所以貫五，五所以衍一?！?/p>

德者，人之所得，使萬物各得其所欲。

注曰：【有求之謂欲。欲而不得，非德之至也。求于規(guī)矩者，得方圓而已矣；求于權(quán)衡者，得輕重而已矣。求（至）于德者，無所欲而不得。君臣父子得之，以為君臣父子；昆蟲草木得之，以為昆蟲草木。大得以成大，小得以成小。邇之一身，遠(yuǎn)之萬物，無所欲而不得（者）也?！?/p>

仁者，人之所親，有慈惠惻隱之心，以遂其生成。

注曰：【仁之為體如天，天無不覆；如海，海無不容；如雨露，雨露無不潤(rùn)。慈慧惻隱，所以用仁者也。非（有心以）親于天下，而天下自親之。無一夫不獲其所，無一物不獲其生?！稌吩唬?#8220;鳥、獸、魚、鱉咸若。”《詩》曰：“敦彼行葦，牛羊勿踐履。”其仁之至也。】

義者，人之所宜，賞善罰惡，以立功立事。

注曰：【理之所在，謂之義；順理決斷，所以行義。賞善罰惡，義之理也；立功立事，義之?dāng)嘁病！?/p>

禮者，人之所履（履者，言人之舉動(dòng)不出乎規(guī)矩），夙興夜寐，以成人倫之序。

注曰︰【禮，履也。朝夕之所履踐而不失其序者，皆禮也。言、動(dòng)、視、聽，造次必于是，放、僻、邪、侈，從何而生乎？】

夫欲為人之本，不可無一焉。

注曰：【老子曰：“夫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失者，散也。道散而為德，德散而為仁；仁散而為義，義散而為禮。五者未嘗不相為用，而要其不散者，道妙而已。老子言其體，故曰：“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黃石公言其用，故曰：“不可無一焉。”】

賢人君子，明于盛衰之道，通乎成敗之?dāng)?shù)；審乎治亂之勢(shì)，達(dá)乎去就之理。

注曰：【盛衰有道，成敗有數(shù)；治亂有勢(shì)，去就有理?！?/p>

故潛居抱道，以待其時(shí)。

注曰：【道猶舟也，時(shí)猶水也；有舟楫之利而無江河以行之，亦莫見其利涉也?！?/p>

若時(shí)至而行，則能極人臣之位（尚父阿衡帝師王佐）；得機(jī)而動(dòng)，則能成絕代之功；如其不遇，沒身而已。

注曰：【養(yǎng)之有素，及時(shí)而動(dòng)；機(jī)不容發(fā)，豈容擬議者哉？】

是以其道足高，而名重于后代。

注曰：【道高則名垂于后而重矣?！?/p>

注曰：【道不可以非正?！?/p>

德足以懷遠(yuǎn)。

注曰︰【懷者，中心悅而誠服之謂也?！?/p>

信足以一異，義足以得眾。

注曰：【有行有為，而眾人宜之，則得乎眾人矣。天無信，四時(shí)失序；人無信，行止不立。人若志誠守信，乃立身成名之本。君子寡言言必忠信，一言議定再不肯改議、失約。有得有為而眾人宜之，則得乎眾人心。一異者，言天下之道一而已矣，不使人分門別戶。賞不先于身，利不厚于巳；喜樂共用，患難相恤。如漢先主結(jié)義于桃園，立功名于三國；唐太宗集義于太原，成事于隋末，此是義足以得眾道理?！?/p>

才足以鑒古，明足以照下—此人之俊也。

注曰：【嫌疑之際，非智不決?！?/p>

行足以為儀表，智足以決嫌疑，信可以使守約，廉可以使分財(cái)—此人之豪也。

注曰：【孔子為委吏乘田之職是也。】

守職而不廢。處義而不回。

注曰：【迫于利害之際而確然守義者，此不回也。（臨難毋茍免）】

見嫌而不茍免。

注曰：【周公不嫌于居攝，召公則有所嫌也?？鬃硬幌佑谝娔献?，子路則有所嫌也。居嫌而不茍免，其惟至明乎?！?/p>

見利而不茍得，此人之杰也。

注曰：【俊者，峻于人也；豪者，高于人；杰者，桀于人。有德、有信、有義、有才、有明者，俊之事也。有行、有智、有信、有廉者，豪之事也。至于杰，則才行足以名之矣。然，杰勝于豪，豪勝于俊也?！?/p>

注曰：【志不可以妄求?！?/p>

絕嗜禁欲，所以除累。

注曰：【人性清凈，本無系累；嗜欲所牽，舍己逐物。】

抑非損惡，所以禳過。

注曰：【禳，猶祈禳而去之也。非至于無，抑惡至于無，損過可以無禳爾?！?/p>

貶酒闕色，所以無污。

注曰︰【色敗精，精耗則害神；酒敗神，神傷則害精?！?/p>

避嫌遠(yuǎn)疑，所以不誤。

注曰︰【于跡無嫌，于心無疑，事乃不誤爾?！?/p>

博學(xué)切問，所以廣知。

注曰︰【有圣賢之質(zhì)，而不廣之以學(xué)問，弗勉故也。】

高行微言，所以修身。

注曰︰【行欲高而不屈，言欲微而不彰。】

恭儉謙約，所以自守；深計(jì)遠(yuǎn)慮，所以不窮。

注曰︰【管仲之計(jì)，可謂能九合諸侯矣，而窮于王道；商鞅之計(jì)，可謂能強(qiáng)國矣，而窮于仁義；弘羊之計(jì)，可謂能聚財(cái)矣，而窮于養(yǎng)民；凡有窮者，俱非計(jì)也?！?/p>

親仁友直，所以扶顛。

注曰︰【聞譽(yù)而喜者，不可以得友直?！?/p>

近恕篤行，所以接人。

注曰︰【極高明而道中庸，圣賢之所以接人也。高明者，圣人之所獨(dú)；中庸者，眾人之所同也?！?/p>

任材使能，所以濟(jì)物。

注曰︰【應(yīng)變之謂材，可用之謂能。材者，任之而不可使；能者，使之而不可任，此用人之術(shù)也?！?/p>

殫惡斥讒，所以止亂。

注曰︰【讒言惡行，亂之根也?！?/p>

推古驗(yàn)今，所以不惑。

注曰︰【因古人之跡，推古人之心，以驗(yàn)方今之事，豈有惑哉？】

先揆后度，所以應(yīng)卒。

注曰︰【執(zhí)一尺之度，而天下之長(zhǎng)短盡在是矣。倉卒事物之來，而應(yīng)之無窮者，揆度有數(shù)也?！?/p>

設(shè)變致權(quán)，所以解結(jié)。

注曰︰【有正、有變、有權(quán)、有經(jīng)。方其正，有所不能行，則變而歸之于正也；方其經(jīng)，有所不能用，則權(quán)而歸之于經(jīng)也?！?/p>

括囊順會(huì)，所以無咎。

注曰︰【君子語默以時(shí)，出處以道；括囊而不見其美，順會(huì)而不發(fā)其機(jī)，所以免咎?！?/p>

橛橛梗梗，所以立功；孜孜淑淑，所以保終。

注曰︰【橛橛者，有所恃而不可搖；梗梗者，有所立而不可撓。孜孜者，勤之又勤；淑淑者，善之又善。立功莫如有守，保終莫如無過也。】

注曰︰【言本宗不可以離道德?！?/p>

夫志心篤行之術(shù)，長(zhǎng)莫長(zhǎng)于博謀。

注曰︰【謀之欲博?！?/p>

安莫安于忍辱。

注曰：【至道曠夷，何辱之有?！?/p>

先莫先于修德。

注曰︰【外以成物，內(nèi)以成己，此修德也?！?/p>

樂莫樂于好善，神莫神于至誠。

注曰︰【無所不通之謂神。人之神與天地參，而不能神于天地者，以其不至誠也?！?/p>

明莫明于體物。

注曰︰【《記》云︰“清明在躬，志氣如神。”如是，則萬物之來，其能逃吾之照乎！】

吉莫吉于知足。

注曰︰【知足之吉，吉之又吉。】

苦莫苦于多愿。

注曰︰【圣人之道，泊然無欲。其于物也，來則應(yīng)之，去則無系，未嘗有愿也。古之多愿者，莫如秦皇、漢武。國則愿富，兵則愿疆；功則愿高，名則愿貴；宮室則愿華麗，姬嬪則愿美艷；四夷則愿服，神仙則愿致。然而，國愈貧，兵愈弱；功愈卑，名愈鈍；卒至于所求不獲而遺恨狼狽者，多愿之所苦也。夫治國者，固不可多愿。至于賢人養(yǎng)身之方，所守其可以不約乎！】

悲莫悲于精散。

注曰︰【道之所生之謂一，純一之謂精，精之所發(fā)之謂神。其潛于無也，則無生無死，無先無后，無陰無陽，無動(dòng)無靜。其舍于神也，則為明、為哲、為智、為識(shí)。血?dú)庵?，無不稟受。正用之， 則聚而不散；邪用之，則散而不聚。目淫于色，則精散于色矣；耳淫于聲，則精散于聲矣?？谝谖叮瑒t精散于味矣；鼻淫于臭，則精散于臭矣。散之不已，豈能久乎？】

病莫病于無常。

注曰：【天地所以能長(zhǎng)久者，以其有常也；人而無常，不其病乎？】

短莫短于茍得。

注曰︰【以不義得之，必以不義失之；未有茍得而能長(zhǎng)也?！?/p>

幽莫幽于貪鄙。（嗇于財(cái)曰貪鄙。如虞受晉璧，乘蜀納秦金牛是也，利令智昏。）

注曰︰【以身豮物，闇莫甚焉。】

孤莫孤于自恃。

注曰︰【桀紂自恃其才，智伯自恃其疆，項(xiàng)羽自恃其勇，高莽自恃其智，元載、盧杞，自恃其狡。自恃，則氣驕于外而善不入耳；不聞善則孤而無助，及其敗，天下爭(zhēng)從而亡之?！?/p>

危莫危于任疑。

注曰︰【漢疑韓信而任之，而信幾叛；唐疑李懷光而任之，而懷光遂逆。】

敗莫敗于多私。

注曰︰【賞不以功，罰不以罪；喜佞惡直，黨親遠(yuǎn)疏；小則結(jié)匹夫之怨，大則激天下之怒，此多私之所敗也。】

注曰︰【遵而行之者，義也。】

以明示下者闇。

注曰︰【圣賢之道，內(nèi)明外晦。惟，不足于明者，以明示下，乃其所以闇也?！?/p>

有過不知者蔽。

注曰：【圣人無過可知；賢人之過，造形而悟；有過不知，其愚蔽甚矣！】

迷而不返者惑。

注曰︰【迷于酒者，不知其伐吾性也。迷于色者，不知其伐吾命也。迷于利者，不知其伐吾志也。人本無迷，惑者自迷之矣！】

以言取怨者禍。

注曰：【行而言之，則機(jī)在我，而禍在人；言而不行，則機(jī)在人，而禍在我。】

令與心乖者廢。

注曰︰【心以出令，令以心行?！?/p>

后令繆前者毀。

注曰︰【號(hào)令不一，心無信而事毀棄矣！】

怒而無威者犯。

注曰：【文王不大聲以色，四國畏之。故孔子曰：不怒而威于呋鉞?！?/p>

好眾辱人者殃。

注曰：【己欲沽直名而置人于有過之地，取殃之道也！】

戮辱所任者危。

注曰︰【人之云亡，危亦隨之?！?/p>

貌合心離者孤，親讒遠(yuǎn)忠者亡。

注曰：【讒者，善揣摩人主之意而中之；而忠者，推逆人主之過而諫之。讒者合意多悅，而忠者逆意者多怨；此子胥殺而吳亡；屈原放，而楚滅是也?！?/p>

近色遠(yuǎn)賢者惛，女謁公行者亂。

注曰︰【如太平公主，韋庶人之禍?zhǔn)且??！?/p>

私人以官者浮。

注曰︰【淺浮者，不足以勝名器，如牛仙客為宰相之類是也?！?/p>

凌下取勝者侵，名不勝實(shí)者耗。

注曰︰【陸贄曰︰“名近于虛，于教為重；利近于實(shí)，于義為輕。”然則，實(shí)者所以致名，名者所以符實(shí)。名實(shí)相資，則不耗匱矣?！?/p>

略己而責(zé)人者不治，自厚而薄人者棄廢。

注曰︰【圣人常善救人而無棄人；常善救物而無棄物。自厚者，自滿也。非仲尼所謂：“躬自厚之厚也”。自厚而薄人，則人才將棄廢矣?！?/p>

以過棄功者損，群下外異者淪。

注曰︰【措置失宜，群情隔息；阿諛并進(jìn)，私豮并行。人人異心，求不淪亡，不可得也。】

既用不任者疏。

注曰︰【用賢不任，則失士心。此管仲所謂：“害霸也。”】

行賞吝色者沮。

注曰︰【色有靳吝，有功者沮，項(xiàng)羽之刓印是也?！?/p>

多許少與者怨。

注曰︰【失其本望?！?/p>

既迎而拒者乖。

注曰：【劉璋迎劉備而反拒之是也。】

薄施厚望者不報(bào)。

注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覆之、載之，含之、育之，豈責(zé)其報(bào)也?！?/p>

貴而忘賤者不久。

注曰︰【道足于己者，貴賤不足以為榮辱；貴亦固有，賤亦固有。惟小人驟而處貴則忘其賤，此所以不久也?！?/p>

念舊而棄新功者兇。

注曰︰【切齒于睚眥之怨，眷眷于一飯之恩者，匹夫之量。有志于天下者，雖仇必用，以其才也；雖怨必錄，以其功也。漢高祖侯雍齒，錄功也；唐太宗相魏鄭公（征），用才也?！?/p>

用人不得正者殆，疆用人者不畜。

注曰︰【曹操疆用關(guān)羽，而終歸劉備，此不畜也?！?/p>

為人擇官者亂，失其所強(qiáng)者弱。

注曰︰【有以德強(qiáng)者，有以人強(qiáng)者，有以勢(shì)強(qiáng)者，有以兵強(qiáng)者。堯舜有德而強(qiáng)，桀紂無德而弱；湯武得人而強(qiáng)，幽厲失人而弱。周得諸侯之勢(shì)而強(qiáng)，失諸侯之勢(shì)而弱； 唐得府兵而強(qiáng)，失府兵而弱。其于人也，善為強(qiáng)，惡為弱；其于身也，性為強(qiáng)，情為弱?！?/p>

決策于不仁者險(xiǎn)。

注曰︰【不仁之人，幸災(zāi)樂禍?！?/p>

陰計(jì)外泄者敗，厚斂薄施者凋。

注曰：【凋，削也。文中子曰︰“多斂之國，其財(cái)必削。”】

戰(zhàn)士貧，游士富者衰。

注曰︰【游士鼓其頰舌，惟幸煙塵之會(huì)；戰(zhàn)士奮其死力，專捍強(qiáng)場(chǎng)之虞。富彼貧此，兵勢(shì)衰矣！】

貨賂公行者昧。

注曰︰【私昧公，曲昧直也?！?/p>

聞善忽略，記過不忘者暴。

注曰︰【暴則生怨?！?/p>

所任不可信，所信不可任者濁。

注曰︰【濁，溷也。】

牧人以德者集，繩人以刑者散。

注曰︰【“刑者，原于道德之意而恕在其中；是以先王以刑輔德，而非專用刑者也。故曰︰“牧之以德則集，繩之以刑則散也。”】

小功不賞，則大功不立；小怨不赦，則大怨必生。賞不服人，罰不甘心者叛。

注曰：【人心不服則叛也?！?/p>

賞及無功，罰及無罪者酷。

注曰︰【非所宜加者，酷也?！?/p>

聽讒而美，聞諫而仇者亡。能有其有者安，貪人之有者殘。

注曰︰【有吾之有，則心逸而身安?！?/p>

注曰：【安而履之為禮?！?/p>

怨在不舍小過，患在不豫定謀；福在積善，禍在積惡。

注曰︰【善積則致于福，惡積則致于禍；無善無惡，則亦無禍無福矣。】

饑在賤農(nóng)，寒在惰織；安在得人，危在失士；富在迎來，貧在棄時(shí)。

注曰：【唐堯之節(jié)儉，李悝（克）之盡地利，越王勾踐之十年生聚，漢之平準(zhǔn)，皆所以迎來之術(shù)也。】

上無常躁，下多疑心。

注曰：【躁靜無常，喜怒不節(jié)；群情猜疑，莫能自安?！?/p>

上無常躁，下多疑心。

注曰：【躁靜無常，喜怒不節(jié)；群情猜疑，莫能自安?！?/p>

輕上生罪，侮下無親。

注曰：【輕上無禮，侮下無恩。】

近臣不重，遠(yuǎn)臣輕之。

注曰：【淮南王言：去平津侯如發(fā)蒙耳?！?/p>

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

注曰：【暗也。明也?！?/p>

枉士無正友。

注曰：【李逢吉之友，則“八關(guān)”、“十六子”之徒是也。】

曲上無直下。

注曰：【元帝之臣則弘恭、石顯是也?！?/p>

危國無賢人，亂政無善人。

注曰：【非無賢人、善人，不能用故也?！?/p>

愛人深者求賢急，樂得賢者養(yǎng)人厚。

注曰：【人不能自愛，待賢而愛之；人不能自養(yǎng)，待賢而養(yǎng)之?！?/p>

國將霸者士皆歸。

注曰：【趙殺鳴犢，故夫子臨河而返?！?/p>

邦將亡者賢先避。

注曰：【若微子去商，仲尼去魯是也?！?/p>

地薄者，大物不產(chǎn)；水淺者，大魚不游；樹禿者，大禽不棲；林疏者，大獸不居。

注曰：【此四者，以明人之淺則無道德；國之淺則無忠賢也?！?/p>

山峭者崩，澤滿者溢。

注曰：【此二者，明過高、過滿之戒也?！?/p>

棄玉取石者盲。

注曰：【有目與無目同。】

羊質(zhì)虎皮者柔。

注曰：【有表無里，與無表同?！?/p>

衣不舉領(lǐng)者倒。

注曰：【當(dāng)上而下。】

走不視地者顛。

注曰：【當(dāng)下而上?！?/p>

柱弱者屋壞，輔弱者國傾。

注曰：【才不勝任謂之弱?！?/p>

足寒傷心，人怨傷國。

注曰：【夫沖和之氣，生于足，而流于四肢，而心為之君，氣和則天君樂，氣乖則天君傷矣?！?/p>

山將崩者，下先隳；國將衰者，民先弊。

注曰：【自古及今，生齒富庶，人民康樂；而國衰者，未之有也。】

根枯枝朽，民困國殘。

注曰：【長(zhǎng)城之役興，而秦國殘矣！汴渠之役興，而隋國殘矣！】

與覆車同軌者傾，與亡國同事者滅。

注曰：【漢武欲為秦皇之事，幾至于傾；而能有終者，末年哀痛自悔也。桀紂以女色而亡，而幽王之褒姒同之。漢以閹宦亡，而唐之中尉同之。】

見已生者，慎將生；惡其跡者，須避之。

注曰：【已生者，見而去之也；將生者，慎而消之也。惡其跡者，急履而惡鏱，不若廢履而無行。妄動(dòng)而惡知，不若絀動(dòng)而無為?！?/p>

畏危者安，畏亡者存。夫人之所行：‘有道則吉，無道則兇。吉者，百福所歸；兇者，百禍所攻；非其神圣，自然所鐘。

注曰：【有道者，非己求福，而福自歸之；無道者，畏禍愈甚，而禍愈攻之。豈有神圣為之主宰？乃自然之理也?！?/p>

務(wù)善策者，無惡事；無遠(yuǎn)慮者，有近憂。           .......................

同志相得。同仁相憂。

注曰：【舜有八元、八凱。湯則伊尹?？鬃觿t顏回是也。文王之閎、散，微子之父師、少師，周旦之召公，管仲之鮑叔也?！?/p>

同惡相黨。

注曰：【商紂之臣億萬，盜蹠之徒九千是也?！?/p>

同愛相求。

注曰：【愛利，則聚斂之臣求之；愛武，則談兵之士求之。愛勇，則樂傷之士求之；愛仙，則方術(shù)之士求之；愛符瑞，則矯誣之士求之。凡有愛者，皆情之偏、性之蔽也?！?/p>

同美相妒。

注曰：【女則武后、韋庶人、蕭良娣是也。男則趙高、李斯是也。】

同智相謀。

注曰：【劉備、曹操、翟讓、李密是也?！?/p>

同貴相害。

注曰：【勢(shì)相軋也。】

同利相忌。

注曰：【害相刑也?！?/p>

同聲相應(yīng)，同氣相感。

注曰：【五行、五氣、五聲散于萬物，自然相感應(yīng)?！?/p>

同類相依，同義相親，同難相濟(jì)。

注曰：【六國合縱而拒秦，諸葛通吳以敵魏。非有仁義存焉，特同難耳?！?/p>

同道相成。

注曰：【漢承秦后，海內(nèi)凋敝，蕭何以清靜涵養(yǎng)之。何將亡，念諸將俱喜功好動(dòng)，不足以知治道。時(shí)，曹參在齊，嘗治蓋公、黃老之術(shù)，不務(wù)生事，故引參以代相?！?/p>

同藝相窺。

注曰：【李鎰之賊扁鵲，逢蒙之惡后羿是也。規(guī)者，非之也?！?/p>

同巧相勝。（勝，不相下也，不相讓也。）

注曰：【公輸子九攻，墨子九拒是也?！?/p>

此乃數(shù)之所得，不可與理違。

注曰：【自‘同志’下皆所行，所可預(yù)知。智者，知其如此，順理則行之，逆理則違之。】

釋已而教人者逆，正已而化人者順。

注曰：【教者以言，化者以道。老子曰：“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教之逆者也。“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欲，而民自樸。”化之順者也。】

逆者難從，順者易行；難從則亂；易行則理。

注曰：【天地之道，簡(jiǎn)易而已；圣人之道，簡(jiǎn)易而已。順日月，而晝夜之；順陰陽，而生殺之；順山川，而高下之；此天地之簡(jiǎn)易也。順夷狄而外之，順中國而內(nèi)之；順君子而爵之，順小人而役之；順善惡而賞罰之。順九土之宜，而賦斂之；順人倫，而序之；此圣人之簡(jiǎn)易也。夫?yàn)醌@非不力也，執(zhí)牛之尾而使之卻行，則終日不能步尋丈；及以環(huán)桑之枝貫其鼻，三尺之繩縻其頸，童子服之，風(fēng)于大澤，無所不至者，蓋其勢(shì)順也?！?/p>

如此，理身、理家、理國可也。

注曰：【小大不同，其理則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