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與寶釵的本是極近的,她們是表姐妹。薛家進京,王夫人是歡喜的,來了個妹妹自然是親切的。薛家住在梨香院,不久就有了金玉之說,當事人是寶釵和寶玉。寶釵在作大家閨秀,自然不能有什么態(tài)度,寶玉一心只在黛玉身上,并不介意這樣的說法。
寶釵一進賈府就贏得了上下的好感。寶釵 ,年歲雖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豐美,人多謂黛玉所不及.而且寶釵行為豁達,隨分從時, 不比黛玉孤高自許,目無下塵,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頭子們, 亦多喜與寶釵去頑.所以寶釵的第一個生日,又恰是十五歲,賈母便命鳳姐去辦。 場面上鳳姐自然是歡喜的,可是面對賈璉時,她的態(tài)度才是真實的。鳳姐道:"二十一是薛妹妹的生日, 你到底怎么樣呢?"賈璉道:"我知道怎么樣!你連多少大生日都料理過了,這會子倒沒了主意? "鳳姐道:"大生日料理,不過是有一定的則例在那里.如今他這生日,大又不是,小又不是,所以和你商量."賈璉聽了,低頭想了半日道:"你今兒糊涂了.現(xiàn)有比例, 那林妹妹就是例.往年怎么給林妹妹過的,如今也照依給薛妹妹過就是了."鳳姐聽了,冷笑道:"我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我原也這么想定了.但昨兒聽見老太太說, 問起大家的年紀生日來,聽見薛大妹妹今年十五歲,雖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將笄之年. 老太太說要替他作生日.想來若果真替他作,自然比往年與林妹妹的不同了."賈璉道 : "既如此,比林妹妹的多增些."鳳姐道:"我也這們想著,所以討你的口氣.我若私自添了東西,你又怪我不告訴明白你了."賈璉笑道:"罷,罷,這空頭情我不領(lǐng).你不盤察我就夠了,我還怪你!"說著,一徑去了,不在話下. 只是奇怪鳳姐為何要冷笑道。若依著鳳姐必是按黛玉之例給寶釵過生日。在眾人心中,寶釵黛玉此時皆是賈府女客,所以待遇是一樣的。黛玉進府多年,鳳姐與其的關(guān)系一直是不錯的。里面有著奉承賈母的意思,也有鳳姐對黛玉的喜愛。寶釵進府,寶釵的個性是穩(wěn)重含蓄的,鳳姐是見人無數(shù),自然知道寶釵比黛玉有心計。相對于寶釵鳳姐應(yīng)該更喜愛爽利的黛玉。 鳳姐與賈璉管家,只是替王夫人這一房代管,將來有了寶二奶奶,鳳姐是要退出的。這一層連平兒都知道。薛家一來就有金玉之說,鳳姐豈能不懂,薛家意在寶玉。太太自然是愿意的。定了寶釵自然王夫人多了幫手。又能打亂老太太訂黛玉的計劃。本是王夫人一舉兩得的心事。 只是鳳姐也是有頭腦的人,她當家主事多年,自然不愿意放棄到手的權(quán)利。多年的辛苦終于贏得了老太太的喜愛,上下的敬服,如何愿意輕易放手。所以薛家的打算,鳳姐是不喜的。 寶釵的處事手段辦事風(fēng)格,都令鳳姐明白,若寶二奶奶是寶釵,她只能退出這個舞臺了。所以她也存了一層心事,也是不能說。 如今給寶釵過生日是賈母的提議,為的是給薛家體面,可是于鳳姐來說,卻是頭疼,生日的規(guī)格高過了黛玉,豈不是有揚釵抑黛的可能。 于賈璉談起,才有些微微的煩惱,雖然此時寶玉成親還不到時候,可是那么一個金鎖配玉的說法在那里。也讓鳳姐心煩。 鳳姐的冷笑有著對未來隱隱的擔憂,也有對自己身份的嘆息。若論管家能力,此時鳳姐自在寶釵之上,可是因了賈母不喜大房,所以二房隨賈母住正房,也令鳳姐成了過渡的管家。 除了冷笑,又能如何!她雖是王夫人的侄女,卻比不得寶二奶奶和王夫人的關(guān)系近呀,所以王夫人當然要選寶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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