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實(shí)的故事

非草 2010-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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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初，天氣似乎變得比往年冬天都冷，一場小雪過后，我們生活的小城也強(qiáng)降雪連續(xù)不斷，寒冷直入骨髓，所幸的是我們剛搬了新家，裝了暖氣空調(diào)，不怕再像以前那樣在出租房里忍受寒冬。
    其實(shí)新家也不是新的，年前才貸款買的一套二手房，60平方米，還有點(diǎn)舊，一些家具都是舊房主留下來的，墻壁的顏色也有些發(fā)黃了，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房子，不過是我和劉智結(jié)婚以來實(shí)現(xiàn)的最大夢想，所以也總能心滿意足地瞧著這個家作幸福狀。
    搬過來的幾天后，劉智忙著去采購大堆吃的用的回來，好幾次在雪地里摔得鼻青臉腫，我想和他一起搭把手，提點(diǎn)東西，也被他嚴(yán)厲地制止了，生怕我凍壞或者摔跤。
    這個疼我的男人，劉智，我老公，個不高，憨厚小臉，小職員，沒什么特別之處，但我可以一秒鐘也不猶豫地告訴你，我愛這個男人，比我自己想像的還要愛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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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這個字，擱4年前我怎么也說不出口，我和劉智能走到一起，完全是我意氣用事的結(jié)果。
    那時，我剛結(jié)束一場激烈的愛情，手上還留著一道傷口。劉智住在我對面，平時修燈提水都喊他幫忙。知道我受傷后，立刻過來給我包扎，順便連我的生活也一并照顧了。失戀傷透了心，明知道他的條件并不好，心一橫，還是決定嫁了他，能這樣一心一意照顧我傷口的男人，肯定不會再往我身上添新傷口了，作為結(jié)婚的理由已經(jīng)足夠。
    我們直接拍了雙人照領(lǐng)結(jié)婚證，兩人的父母都在外地，連酒席都省了，只換了套大點(diǎn)兒的出租房當(dāng)新房，日子艱難可以想像，如果實(shí)在過不下去，那就離婚，反正沒多少感情。
    劉智想拍套婚紗照，我拿自己胖為理由搪塞了過去。萬一哪天真要離婚，婚紗照還得一劈兩半，麻煩。劉智當(dāng)然不知道我這陰暗的打算，拿了領(lǐng)結(jié)婚證的底片放大了一張，掛在了床頭，喜滋滋地瞅上半天，認(rèn)真地說，我會對你好，讓你過得幸福。
    他不知道，幸福，對我這樣傷透了心的人來說，很難。
    3
    我們婚后的生活開始得平淡無奇。劉智每天早上6點(diǎn)出門，傍晚6點(diǎn)半才能到家，我在一家超市工作，常常是我沒起床，他上班了。我下了班，早就過了晚飯時間，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都是各人安排自己的生活。我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劉智卻發(fā)現(xiàn)問題了，連飯都不一塊吃還叫夫妻嗎？我沒好氣地回答他，你要有能力養(yǎng)著我，我天天在家伺候著你吃喝。我的話有點(diǎn)狠，哽得他半天沒答上話來。
    隔了幾天，劉智打電話問了我的排班表，說要想點(diǎn)辦法，就不信兩口子想一起吃餐飯還能難哪去。這人有病，不想想怎么多賺點(diǎn)錢買房子，卻鉆研吃飯這事。
    劉智真的中午回來了，手里拎著菜。正是大熱的天，空調(diào)車得多花四塊錢，拿這四塊補(bǔ)貼進(jìn)午餐，還能賺個午休時間。我給他算這筆賬時，他得意地說，剛花50塊錢買了一輛舊自行車，一個月就省回來了。
    就這樣，我們一周也能一起吃三次午飯。飯菜都很簡單，有時是清湯面，有時是頭天晚上的剩飯菜，比起快餐也好不了多少，但總算是兩人一起吃的飯，不過我沒啥感覺，不太相信一起吃個飯還真能增加多少感情。
    直到有一天中午，我在陽臺上洗衣服，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劉智騎著自行車回來了。我莫名地心疼了一下，我還嫌他進(jìn)屋就帶一身汗臭味回來，就沒想過他在烈火日頭下得騎三十多分鐘的車。這樣想的時候，有點(diǎn)兒愧疚，其實(shí)做飯我也是順帶捎手的事。把衣服扔在洗衣池里，我趕緊去給他開門，接過他手里的菜，往廚房走去，擱了一句話給他，以后還是我來做飯。從此，掐準(zhǔn)了他到家時間把飯菜準(zhǔn)備好，他吃過飯，還能休息半個小時再走。
    多出這半個小時，我們倆就剛好能一起出門上班了。他載我到超市門口，同事看到了，少不了一陣玩笑，沒見過你們倆口子這么好的，我老公連我上班的門往哪開都不清楚，你還有老公的專車專送。話里有點(diǎn)嘲弄的意思，劉智卻沒聽出來，大聲回著話，我呀，沒別的本事，就剩疼老婆這一條了，得好好發(fā)揮著點(diǎn)。我趕緊從他的破自行車后座跳下來，覺得丟臉，又有點(diǎn)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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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暖心的事，劉智還真擅長干這個。
    年底時，結(jié)婚后我的第一個生日就到了。我叮囑他，隨便買個小禮物就成千萬別買玫瑰，就那些錢，我們能吃好幾頓飯。他倒回答得痛快，我沒想過給你準(zhǔn)備這些啊。是我自己不要的，聽他這么一說，還是有點(diǎn)不高興。下班回到家，看見桌上放著一個插三根蠟燭都嫌擠的小蛋糕和一個信封，說不定里面就裝著一塊五一張的生日卡，我失望得想一腳把它們踩個稀巴爛。
    打開信封，居然是本存折。看著存折上孤零零的300元數(shù)字，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這創(chuàng)意也忒俗了點(diǎn)。劉智卻鄭重其事地說，從現(xiàn)在起，每個月固定給你存300元養(yǎng)老費(fèi)。你工作不穩(wěn)定，雖然單位給交了社保，那也只夠?qū)砘旧?。所以我想趁年輕，給你存點(diǎn)錢，將來你想拿來做什么都好，錢不多，但我保證每個月都有300元是屬于你的。
    我有點(diǎn)發(fā)傻，連我自己也不曾想過老了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他倒替我先想了，每個月300元，對我們來說也不是小數(shù)目，能省出來留著我老了用，更不容易。
    那天夜里，我很久都睡不著，身邊這個男人雖然不是我夢想中的那種男人，可是他比誰都認(rèn)真地想著和我一起把日子過好，他這是把我當(dāng)要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呢。我心顫了一下，一輩子呢，我不能為了那個已經(jīng)結(jié)了疤的傷口忽略這觸手可及的幸福，劉智是信感情的人，因為他信，所以他比我想得更多更遠(yuǎn)，憑著這份感情，我們也能一直這么過下去。
    5
    為了兌現(xiàn)每個月給我存上300元，又不動用我們每個月固定的收入，劉智去兼了一份短工，離家不遠(yuǎn)的廢品收購站常要裝車的人手，碰到有事干時，一次能賺個二三十塊錢。我不贊成，我們還沒緊到那份上，將來有錢了，一次給我存上一大筆不是更好嗎？他不肯，哪能推到以后去做呢，現(xiàn)在我一點(diǎn)點(diǎn)地給你存上，辛苦點(diǎn)，我很心安。
    他去干活時，就給他裝上大瓶的茶水，毛巾，有時還放兩個熟雞蛋，裝在袋子里掛在他自行車后座。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也變得這樣瑣碎嘮叨了。他回來告訴我，一起干活的工人都羨慕他有老婆準(zhǔn)備這個袋子，看起來不起眼，裝的可都是實(shí)在的東西，不是雞蛋就是面包，連隔夜的雞腿也有。我忍不住笑起來，和劉智過久了，跟他也相像起來，凡是覺得好的東西，也都想給他備著點(diǎn)，就像他老往我包里塞蘋果一樣，生怕我為了減肥餓了肚子。
    裝車是又累又臟的活兒，劉智干完活回到家一般都快11點(diǎn)了，我給他找好了換洗的衣服，準(zhǔn)備一兩樣小菜和啤酒，吃點(diǎn)兒宵夜。
    我們的餐桌就擺在廚房的一個角落里，就著不是很明亮的燈光，看著他愜意地喝著啤酒，覺得我們完全像一對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我曾遺憾過，和劉智生活，再也沒法體會那種愛的激情，只有這些層層疊疊的感情累積起來的平淡日子，如今看來，卻顯得珍貴，總讓我想到天長地久的幸福。
    6
    日子過得很快，轉(zhuǎn)眼4年就過去了，我們也如愿以償?shù)馗读艘惶锥址康氖赘?，搬家的前一周，我們就開始做整理工作。
    幾年下來，我們已經(jīng)有了十多本大大小小的相冊，也許是為了彌補(bǔ)沒拍婚紗的遺憾，他特別喜歡拍照。我們倆一起把相冊重看了一遍，每張相片劉智都配了簡短的文字，從那張呆板的結(jié)婚證相片開始，一直到我大腹便便穿著孕婦裝的模樣，他都記錄了下來，讓我們的日子變得清晰，有條理。
    我看到自己在相片中，是活得滋潤的表情。早就有人對我說過，從我的笑容里就能感覺我過得幸福，而且樂在其中，能把老公照顧得非常好的我也屬于少見的一個，肯定很愛老公。我當(dāng)時不置可否，我一直以為，和劉智不是愛情，我們只有同甘共苦的感情。
    劉智把那份存折拿了出來讓我收好，怕搬家亂了不好找。雖然是給我開的存折，但都在他身上放著，我也從沒過問給存了多少錢，我不需要知道那些數(shù)字的變化。這幾年來，他給人裝過車，加了很多夜班，見了空的飲料瓶就往家里撿，不舍得多買一件衣服。我問過他，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樂趣，他說，沒想過那么多，就想和你廝守著過，給你做我能做的事就覺得很高興。
    我翻開存折，當(dāng)初那孤零零的300元數(shù)字后面早已跟著一長串的數(shù)字，一個月也沒拉下，這讓我震驚不已，激情轉(zhuǎn)瞬即逝，唯有真愛才會這樣一步一個腳印，劉智真的做到了，我忽然間就看到了愛情，如果非要把它當(dāng)作一種感情，那也是一種很深沉的愛。
    劉智見我淚流滿面，感動傻了的模樣，嘿嘿地笑著告訴了我一個秘密，其實(shí)有時也怕自己堅持不下去，在你不高興就說離婚的時候，在你抱怨我們這個家總不像家的時候，可我跟自己說，等等看，真能等到你愛我那天不都值了嗎？瞧瞧我這不等到了嗎？
    聽了這些話，我仍有點(diǎn)想哭，慶幸自己和這份有感情的婚姻廝守過了4年時光，也終于讓我找到愛情的正確方向，讓我能一秒鐘也不猶豫地確認(rèn)，我比誰都愛著這個男人，就如同他一直比誰都認(rèn)真地想和我把日子過好。

一個真實(sh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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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非草 > 《情感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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