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紀
前言
2002年,當《時間簡史》中文版上市的時候,我曾迫不及待地買來一本,想看一看自愛因斯坦以來物理學的進展。由于我的物理學背景,當年讀這本書的時候,我更多地關(guān)注每個模型、現(xiàn)象的物理學含義,而忽略了其中思想層面的意義。
2005年北京的初夏,涼爽宜人,室外和煦的風很適合讀書。我拿著一本20年前購買的《老子》翻看,20年是一個不短的時間段,何況這二十年之間,中國發(fā)生了巨變,這本中華書局出版,陳鼓應著的《老子注釋及評介》就打上了時代的烙印。翻開書的扉頁,中華書局的地址:“王府井大街36號”不知道還是否存在,而這本將近五百頁豎版精裝書,當年才賣五元零五分。時間用這樣巧妙的方式展現(xiàn)了它的流逝。
好不容易我才將思緒收回到這本書中,雖然老子當年只留下這五千字,但其中仍有許多不好理解、被人稱為“玄妙”的字句。在兩千年中眾多的詮釋里,很難得到滿意的注解。這眾多的解釋不僅牽強,而且使得這些字句更加的玄妙了。雖然這20年間我讀過很多次,其中有些段落也可以背誦,但每次拿起它來總象是在讀一本新書。這一次,同以往一樣,翻開第一章,隨便地瀏覽那熟悉的句子:“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驀然之間,我突然產(chǎn)生一種沖動,注視著“無,名天地之始”,很想翻出《時間簡史》來看一看霍金對宇宙初始的描述。果然,在《時間簡史》的第三章有這樣的描述:“就我們而言,發(fā)生于大爆炸之前的事件不能有后果,所以并不構(gòu)成我們宇宙的科學模型的一部分。因此,我們應將它們從我們模型中割除掉,并宣稱時間是從大爆炸開始的”。在《時間簡史》的第八章有這樣的描述:“愛因斯坦廣義相對論本身預言了:時空在大爆炸奇點處開始”。一下就豁然開朗了,原來,我們的宇宙是從“無”開始的,這個“無”即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無”,原來,這就是“無,名天地之始”。似乎就在這一瞬間,我對《老子》,對《時間簡史》都有了全新的理解。
這不禁使我想起20世紀初物理學家玻爾與愛因斯坦那場長達數(shù)年的爭論,而玻爾創(chuàng)建了哥本哈根學派,并采用互補哲學來解釋光的波粒二重性。光的波粒二重性是20世紀初期物理學家發(fā)現(xiàn)的一個奇怪現(xiàn)象,他們發(fā)現(xiàn)當人們用一種方法和設備測量光的時候,光顯示波的特性;而人們用另一種方法和設備測量光的時候,光顯示粒子的特性。光到底是什么呢?是波還是粒子?波和粒子,一個是能量,一個是物體;一個虛,一個實,怎么會同時體現(xiàn)在光的身上呢?更奇怪的是光所顯示什么特性與人們使用什么方法和設備有關(guān),也就是說人在影響著客觀世界到底是什么。為了給這個現(xiàn)象一個合理的哲學解釋,玻爾自己當起了哲學家,創(chuàng)建了互補哲學。玻爾認為客觀世界的真實面貌是不可能被知曉的。當人們想去了解物體本身的時候,人所采用的、用于了解物體的、人造的儀器會與物體本身發(fā)生作用,從而改變了物體的真實狀態(tài),而人們所看到的不過是物體與那些人造的儀器發(fā)生作用的結(jié)果。愛因斯坦非常不滿意這樣的解釋,從而發(fā)生了與玻爾長達數(shù)年的爭論,愛因斯坦多次提出實驗模型,試圖推翻玻爾的解釋,但每一次的實驗結(jié)果都與他的愿望相反。直到愛因斯坦逝世,這場辯論由于一方退出而結(jié)束,愛因斯坦最終也沒能找到比波爾更好的對波粒二重性的哲學解釋。
波爾與愛因斯坦的爭論固然有趣,但更有趣的是,當波爾完成了互補哲學對光的波粒二重性的解釋之后,他讀到了《老子》。令波爾震驚的是他煞費苦心對光到底是什么所作的闡述不過就是《老子》中的第二句話:“名可名,非常名”。顯然波爾被震撼了。波爾說他不是什么理論的創(chuàng)立者,而僅僅是個得道者。當?shù)溁始翌C發(fā)給他榮譽證書而要求他選擇圖案時,他選擇太極圖作為證書的背景。從波爾開始,現(xiàn)代物理學與老子的思想就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從波爾到霍金,現(xiàn)代物理學對宇宙有了更深刻、準確的了解。那霍金的宇宙和老子的宇宙會產(chǎn)生什么聯(lián)系嗎?霍金的宇宙會比波爾時代更符合老子的思想嗎?我預感到這是一次令人激動的旅程,畢竟霍金和老子的對話要跨越2500年時空。
于是,我拿來《時間簡史》與《老子》一起學習,另我吃驚的是,《時間簡史》和《老子》簡直就是一部書的兩個版本。通過對比學習,不但《老子》那些“玄妙”字句變的異常清晰,而且霍金宇宙的誕生、演變也無不絲絲入扣。2500年前老子的思想與現(xiàn)代物理學所闡述的宇宙之吻合程度實在讓人瞠目結(jié)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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