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男孩帶瘋媽媽生活 擔心媽媽被人欺侮(圖)
2007年09月20日07:48 重慶晚報
范映杰懇求媽媽換衣服 范映杰的媽媽 故事導讀 范映杰,13歲,一名初二學生。 一年前,他的父親因病去世,小姨欲將他接到家里,被他謝絕。他擔心,自己走后,瘋媽沒人照顧…… 9月18日上午。第四節(jié)課下課鈴一響,范映杰第一個沖出教室,一溜煙消失在校外的老街巷——他要急著趕回家,為瘋媽煮午飯。
映杰是重慶 自爸爸去世后,12歲的他便成了一家之主,帶著瘋媽艱難度日。 照顧瘋媽 “我走了,媽媽沒人照顧,我怕她被人欺侮。” 映杰一雙閃爍的大眼睛透著機靈。他身材瘦小卻很精神。 映杰跑完迷宮一樣的街巷,剛鉆進四壁透風的廢棄廠房,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又臟又黑的中年婦女站在瓦礫堆里,口中念念有詞,手持磚頭不停敲打吊在空中的斷椽……“媽,危險!”范映杰沖過去搶下磚頭,拉起媽媽就往家跑。 映杰將媽媽拉到家門外的壩子邊,擰開水龍頭,邊給媽媽洗手擦臉邊說:“叫你不要到廠房里去,你不聽,萬一垮下來啷個辦……”見兒子生氣了,媽媽“嘿嘿”陪笑,像孩子做了錯事。 映杰的家在重慶造紙機械廠職工宿舍底樓。說是家,不如說是廠里的廢棄房。十來平米的房間里,兩張破床占去大半。床上床下堆滿雜物,屋內(nèi)光線暗淡,臭味撲鼻。 為媽媽洗了手和臉,映杰回到屋里,推開窗子開始炒菜煮飯。不一會,窄小的屋子便彌漫著嗆人的油煙。 一年來,映杰已完全熟悉灶臺上的套路。 去年,映杰的爸爸范宏光是四川岳池人,此前在主城當“棒棒”,因患喉癌,丟下他和媽媽曾華仙撒手人寰。由于媽媽曾華仙有十多年瘋病史,生活不能自理。曾華琳和二姨曾渝湊錢辦了喪事,商量將姐姐送到精神病醫(yī)院,將侄子接來住一起,但映杰謝絕了,執(zhí)意留在媽媽身邊。“我走了,媽媽沒人照顧,我怕她被人欺侮。”從此,映杰成為家中的主人,不僅自己照顧自己,還擔當照顧瘋媽的責任。小姨每天把菜買好送來,由他負責瘋媽的飲食起居。 “他是瘋媽的小保姆。”鄰居易金生稱,映杰每天早上給媽媽煮好面條,放在鍋里,就去上學。中午回家,他督促媽媽吃飯后又返校上課。下午放學回家,與媽媽吃剩飯。“那娃兒很能干,除了煮飯,還要洗自己和媽媽的衣服。”易金生稱贊。 瘋媽之瘋 瘋媽一旦病情發(fā)作,要么撿起磚塊砸自家和鄰居的門窗,要么提起菜刀砍室外的水管,搞得左鄰右舍不得安寧。 映杰在屋里忙碌了一陣,飯煮好了,把媽媽拉進屋,就在一張小方桌上開始吃午飯。午飯很簡單,一盤炒藤菜和一碗丸子湯。丸子湯是小姨上周末端來的。每周,小姨都要給映杰母子端一次肉。 媽媽的病自父親去世后加重了。她的行為失控,常將家里的衣服、瓶子、碗等往外面亂扔;曾華琳為母子倆買來一月的米、面,趁兒子上學之機,瘋媽將米、面放進桶里,接滿水藏在床下,直到幾天后發(fā)臭了映杰才發(fā)現(xiàn)。那段時間,映杰學煮飯,菜剛要起鍋,一轉(zhuǎn)身就被瘋媽倒?jié)M一瓢冷水。有時稍不注意,瘋媽又把外面扯的雜草丟進鍋里……對此,12歲的映杰總是告誡自己:“媽媽有病,我不能計較;我是男子漢,不能哭!” 更有甚者,每晚,瘋媽一旦病情發(fā)作,要么撿起磚塊砸自家和鄰居的門窗,要么提起菜刀砍室外的水管,搞得左鄰右舍不得安寧。每次,瘋媽砸壞了鄰居的門窗,映杰就趕忙向鄰居道歉,然后請小姨找人修理。“要不及時道歉,我怕別人打她。好在鄰居都很理解,媽媽從沒挨過打。”為減小瘋媽對鄰居的影響,映杰在小姨幫助下買回鎮(zhèn)靜藥,每天睡覺前讓瘋媽服用。服藥后,瘋媽雖很長一段時間夜里不再折騰,但她白天仍然行為失控。好幾次,瘋媽端著便盆倒在鄰居門口。映杰見狀,不得不邊向鄰居賠不是邊趕緊清掃。 “每次都搞得我們哭笑不得。”鄰居張朝容說,瘋媽的行為可氣,但映杰卻很乖,有氣也讓人發(fā)不起來。“其實映杰這孩子比我們更可憐。” “我常‘罵’她,如果不發(fā)泄,我會被她折騰瘋!”映杰無奈地說,每次“罵”過媽媽就后悔。“畢竟,我是學生,是兒子。”
數(shù)礦泉水瓶 吃過午飯,范映杰把鍋洗了才上學 懂事的兒子 映杰總把早餐錢悄悄存起,說是等存夠了,買復讀機學英語。 吃過午飯,映杰洗完碗筷,見離上課還有半小時,遂從床下取出一個鼓囊囊的編織袋,將一袋礦泉水瓶倒在地上數(shù)了一遍。“再撿幾個就可以賣了。”爸爸去世時,映杰剛上初一,學校得知他的情況后,發(fā)動師生捐款。也就從那時起,他養(yǎng)成了課余撿礦泉水瓶的習慣。他把撿到的礦泉水瓶放一起,兩周可積滿一袋。滿了一袋,就提到廢舊門市賣掉。 他說,礦泉水瓶4.6元一公斤,每次可賣10多元。他把錢積攢起來,用來購買學習用具和為媽媽買藥。 在學校,映杰總爭著打掃清潔。開始,老師和同學不理解。后來,細心的班主任李元春發(fā)現(xiàn),映杰每次打掃前,都要先把衛(wèi)生區(qū)域走一遍,發(fā)現(xiàn)礦泉水瓶、易拉罐就撿好,悄悄放在花壇的草叢中,放學時帶回家。李老師把映杰的秘密告訴了全班同學,從此,同學們看到礦泉水瓶都要撿起,集中交給映杰。 瘋媽是病退工人,每月有幾百元退休工資。工資由小姨保管,每天除母子倆正常的生活開支,還要保證瘋媽每天正常服藥。為此,小姨每天早上給映杰1.5元吃早餐。但映杰總把早餐錢悄悄存起,說是等存夠了,買復讀機學英語。 得知此事,小姨生氣了:“你這孩子,都瘦成猴子了還不吃早飯,要學習機給小姨說噻,以后再不吃早飯我不管你了……”“我不敢說,你們也很困難!”小姨心疼地擁著侄子,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爸爸還活著” 一次,映杰被驚醒,見媽媽手里拿著菜刀,盯著自己“嘿嘿”地笑。 爸爸去世不久,一天放學,映杰見附近學校的學生手持木棍、石塊追打瘋媽,他跑去保護,與幾個學生扭打一起,瘋媽見狀,拼死護住他,一個學生用石塊砸中瘋媽頭部,當場鮮血直流。最后,在街坊訓斥下,幾個學生一哄而散,映杰才哭著將媽媽扶回家,“那是我最想爸爸的時候。要是爸爸在,我和媽媽不會受欺侮。” 屋子被瘋媽弄得很亂,映杰欲收拾一下,瘋媽見狀,沖過來使勁將他推開,嘴里不停說道:“不要動你爸爸的東西。”映杰記得,爸爸剛?cè)ナ滥菐滋欤瑡寢尷鲜菃柊职帜娜チ?。因擔心媽媽病情加重,每次媽媽問他,他的回答都是爸爸還在上班。“沒想媽媽記住了,總認為爸爸還活著。” 鄰居易金生稱,范宏光去世不久的一個雨天,瘋媽站在廠房外的雨中,看著廠門外不停叨念丈夫的名字,說是要等丈夫下班回家。映杰去拉她,她死活不肯。兩人被雨水淋透了,后來,曾華琳來看母子倆,見到那種情形,禁不住抱著侄子大哭。 一次,映杰被驚醒,見媽媽手里拿著菜刀,盯著自己“嘿嘿”地笑。突然,媽媽臉色驟變,問他:“說,你爸爸好久回來?”映杰被嚇得連忙起身,他急中生智,說爸爸就在門外,要去給爸爸開門。趁媽媽還沒回過神,他沖出屋外……從此,他不得不把菜刀收起,用時才拿出來。 “想起都后怕,萬一哪天她行為失控,后果不堪設(shè)想。”曾華琳最不放心的就是,姐姐的暴力傾向越來越明顯,侄兒與之住一起很不安全。 “我無法選擇媽媽,但我可以對媽媽好點兒,只要媽媽不被送進精神病醫(yī)院,我就要一直照顧她。”映杰表示,將在照顧好媽媽的同時,把目前在尖子班的第四名的成績,再向前擠進兩個名次。 本報記者 向軍 攝影報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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