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相傳,在人類這個自私渺小的群體里,有那么一種高貴的人,他們心懷天下,放眼未來,對所有的苦難和死亡都報以深刻的悲憫和高尚的同情。就像那位偉大的智者羅素,他這樣飽含深情的說道:支撐我生命的是如下的三種激情,對知識的渴望,對愛情的追求,和對人類苦難深深的同情。這是多么誠摯的令人感動的話語,會讓多少人甩著鼻涕泡激動不已阿。 不過可惜的是,在我打算進(jìn)一步屈服于羅素人格魅力的時候,我不慎看了一本歹毒的小書:保羅約翰遜的《知識分子》。在這本書中,羅素成了這樣的一個人:他冷酷,自私,貪財如命,高高在上,在蔑視民眾智商的同時又對他們報以“深深的同情”。而他所說的對愛情的追求,則體現(xiàn)在這位年老德鐘的通奸犯一再的玩弄婚姻,“不顧高齡的追逐著每一個他遇到的穿裙子的人”,而這些人大多是一些身份卑微的女性,包括女仆、保姆、奶媽以及隨便什么從他身邊走過的漂亮妞。至于他所說的對知識的渴望,似乎更應(yīng)該理解為他對利用知識干涉和控制他人的渴望。出于強烈的反蘇情緒,這位左派哲學(xué)家甚至熱烈鼓吹核武器,他提出了“死也比赤化好”的觀點,以及更多讓人毛骨悚然的口號。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在對付共產(chǎn)主義的陣地上,他能比那位麥卡錫參議員干的更出色。 看完這本書,我開始相信一種觀點,那就是人性高于一切美德和情感。沒有什么比人性更真實更虛偽更自相矛盾。在我寫下《不就死了33個人嗎》這樣的標(biāo)題的時候,有人不出意外的提出了這樣的控訴:你的人性哪去了?哥們,我的人性沒有哪去了,它就在這里,在這個冷血的標(biāo)題之下。這個標(biāo)題的全部含義就是:我根本不關(guān)心美國一個不知名學(xué)校的槍殺事件,不管死了多少人——這就是我人性的一部分 。當(dāng)然我可以和所有善良的充滿正義感的人一樣,跳出來譴責(zé)暴行,為死者燒香點蠟。但是我清楚地知道,第二天我就會把這件事情忘得干干凈凈,連一點同情的殘渣都不剩。我依然為生活而煩惱,為前途而憂慮,至于那死去的33個美國人,嗨,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可以說我冷血無情,說我狹隘的民族主義,但是在人性面前,這些都是狗屁。Oasis主唱Noel Gallagher在戴安娜去世之后這樣說道:“很多人從來不去上自個老媽的墳,卻跟在一個不認(rèn)識的女人棺材后面哭哭啼啼,這真他媽惡心。”沖著戴安娜哭泣的人,用淚水洗滌著作為人的那些可憐的情感,而憤青Noel,卻是在用粗話拷打基本的人性。在我眼里看來,起碼后者更真實一點。 從人文主義或者思想品德教育的立場上,我應(yīng)該為33個我所不認(rèn)識的人默哀痛苦??墒俏业娜诵宰柚刮疫@么做,人性沒有好壞之分,人性只有真實和不真實之分。而我真實的人性就是,i don‘t care。但是我并不認(rèn)為我就比不上那些如喪考批的情操,而應(yīng)該被接受批判和責(zé)罵。因為我發(fā)自肺腑的關(guān)心同樣的33條生命。我的父親是個煤管局的干部,我因此而有機會接觸過很多礦工,還到過地底深處的礦井。當(dāng)我站在那黑漆漆的坑里的時候,我能夠感同身受的知道當(dāng)一個人被困在這里的時候,那會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和恐懼。相比較大洋彼岸的33個美國人,這些礦工的命運更讓我感到難過,而并沒有同樣多的人來關(guān)注他們的生命。 有人說,生命是不能比較的,生命應(yīng)該得到我們平等的尊重。去他媽的平等尊重!這些高貴的字眼可曾有一絲一毫被你們,他們或者我們所踐行過?你們尊重那個韓國殺手嗎?他們體諒過一個23歲的孩子孤苦寂寞的內(nèi)心嗎?而我們能夠真的理解他開槍射擊時所展現(xiàn)出來的最真實的最痛苦的人性嗎?在電影《刺殺肯尼迪》里,加里森檢察官這樣質(zhì)問臺下的群眾:有誰會為埋在廉價墓地里的奧斯瓦多感到傷心呢?觀眾席上一陣沉默:一個也沒有。 那么就別在這里虛情假意的扯什么平等扯什么尊重,在人性面前,這些概念只是在某些場合被用來修飾和掩蓋——修飾你們不敢正視的,掩蓋你們早已丟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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