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她結(jié)婚嗎?”
陳澄域不作聲。
“你真要跟她結(jié)婚?”
他繼續(xù)沉默。
我幽幽地看著他,待他發(fā)言。
屋內(nèi)靜得令人有點耳鳴、暈眩,甚至令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但,我喜歡這種環(huán)境,成其是知道他一直以來在隱瞞、欺騙我,左右逢源——這個環(huán)境實在配合我的心情,我恨不得一世都跟他困在這里,分享他的欺瞞。
終于,他抵受不住死寂的空氣,離開沙發(fā),站起來,踱步到窗旁,雙手把窗推得更開,看著窗外。
我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他。
“是,我兩星期后跟她結(jié)婚。”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我們分手吧!”
我換一個坐姿,企圖看清楚背光的他。
“我不介意。”我淺笑,“請不要離開我。”
我站起來,走到他的身旁,用手勾著他的脖子,輕輕地吻著他的嘴唇。然后,我再說一遍:“我不介意。”
他皺著眉,一臉懷疑。
“我愛你,我不介意。”我的一雙手仍然勾著他的頸項。
他沒有推開我——一個男人根本不可能推開這樣的一個女人,我是無可救藥地愛著他,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
之后,他一邊結(jié)他的婚,一邊和我癡纏,分身乏術(shù);而我,則一邊跟他廝磨,一邊跟蹤他的妻子,同樣分身乏術(shù)。
我可沒打算結(jié)識這個女人,我只想知道自己在跟一個怎么樣的她分享陳澄域。
接下來的一年,只要他任職空中小姐的妻子在港,我都會抽空跟蹤她,通常是我外出采訪的前后,用少許時間看看她做什么。至于我怎么知道她在香港,會在哪里出現(xiàn)?多數(shù)是陳澄域說漏了嘴,或者通電話時給我偷聽到的。
他的妻子多數(shù)只是去書局看看書、跟朋友喝喝下午茶,并不太多采多姿。只是,她似乎很愛陳澄域,因為她每天都會到市場買菜,給他做晚飯。有些男人??棺h現(xiàn)代女性不肯煮飯,我看其實是他沒資格吃。
女人只會為心愛的人走進廚房,大費周章。原本懂的不用說,不懂的都會去學,只希望能讓他喝一碗老火湯,吃一頓溫馨、有益的住家飯。就連我這個見不得光的女人,都會找機會給陳澄域煮個湯或做個便當。
她買菜的款式很多,天天新款,日日不同,大概很會做菜。一次,我聽見她對雞販說:“請約我選 一只小鴨,我想做八寶鴨。”
“太太,你自己做八寶鴨嗎?很復雜的呢。”
“是,我丈夫愛吃。”她甜甜的笑。
我的天,她竟然會做八寶鴨?又要去骨又要釀料又要悶燉……她很愛陳澄域吧!
自此以后,我停止了跟蹤,因為我不再孤獨,我知道自己不是孤獨地愛著陳澄域。
我和她再見面,是因為我們都在差不多的時間懷孕。
起初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時,我并沒有告訴陳澄域,怕他要我打掉他。因此,當我在婦產(chǎn)科醫(yī)生診所遇上他陪太太復診時,我和他都很愕然。
翌日他在我家問:“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有了孩子?”
“我怕你要我打掉他。”
“你留住他,日后的路便難行。”
“你要跟我分手嗎?”我慌張的問。
“不是我要跟你分手。”他忽然哭了,哽咽著說:“而是你終有一天會遇到一個你愛他而他又可以給你名分的男人。”
“你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難道我花那么多心思只是要一個上床的女人嗎?”他氣得聲音都顫抖了。
在知道他要結(jié)婚前,我以為他只愛我;在他真的結(jié)婚后,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否愛我,我亦沒有深究.我只知道我愛他,愿意專心一意地將我的愛傾注在他身上.他從不間斷地為我補添巧克力時的細心;我漠視了我生病時他焦急的眼神,我以為他不愛我。
原來,他是愛我的。
我撲到他的懷里,說:”讓我留住這個孩子吧,我想跟你生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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